三个人足足忙到天都黑了才算完事,个个累瘫了。
“我李世杰,从十二岁开始,就瞒着爹娘偷偷地跑去青楼,可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觉得逛青楼也是个体力活。哎呦,可累死小爷了!”
“呐,这是银票!”李世杰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来。
萧文山也从袖笼里摸了一叠银票出来。
再加上沈慕怀里的,他数了数,足足有两千五百两。
内心狂喜不止,有钱了有钱了,豪宅、美婢,这下全都有了。
他已经在幻想着日后的幸福生活了。
“话说这些姑娘们可真富,看了词后,二话不说就掏银票,少的五六十两,多的百两。”李世杰道,“哎,我说沈兄,你还开个屁的汤包店啊,直接整天写写诗词,那银子就赚得大发了,没一年,就成天下首富了。”
萧文山咕咚咕咚灌了碗凉茶,白他一眼,“没文化,你以为写诗是想写就写的啊,那是需要酝酿的!”
“对了,交代你们说的要求都说了吧?”沈慕道。
“放心吧,都打了包票了,明天且看着吧!”
第13章 传唱()
淡淡的白色雾气在宁州城里飘荡,新的一天到来,人们从熟睡中醒来。
路上可见稀稀拉拉的人们,有呕吐的,有谩骂的,那些是宿醉之人。有穿衣奔跑之人,那是夜宿青楼的。也有在早点摊前吃饭的,看见这一幕幕哈哈大笑。
但很快,整个宁州城都开始热闹起来,士子富绅,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各个青楼里钻。
百花楼内,琴音铮铮,有人在唱曲: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
女子长得很美,嗓音柔和,也很好的将感情融入了其中,博得一片喝彩之声。
台上的是紫嫣姑娘,此刻虽面容悲戚,但内心却狂喜不已,她知道自己成功了。沈慕的这首《雨霖铃》确实极好,当她拿到诗词的那一刻,就眼睛再也无法移开。
“世上竟有如此好的诗词……”她对着窗边,望着坠落的夕阳,怔怔出神,“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相信,有了这首词在,八月十五中秋夜的花魁赛,她夺魁的可能性至少在一半以上。
虽然见面时,李世杰就说了,沈慕的诗词给了很多人,但紫嫣姑娘完全不在乎,要说在整个宁州城,她自信,再也无法找出比她嗓音还要好的女子了。
唯一可虑的就是含烟阁的含香那丫头,不知沈慕给了她何种诗词,那丫头可是最擅长舞蹈。至于红楼的绮兰姑娘她倒不是很在乎,一者绮兰年岁已二十,在青楼这行当,算是不小了;二者绮兰擅长的乃是乐器,可红楼却没有什么擅长唱曲的人啊!
此刻的含烟阁也是热闹非凡。
“听说今日含香姑娘要亲自起舞?”
“可不是么?门外都贴了的啊!”
“从三年前的花魁赛到现在,含香姑娘可是再没有在大众面前起舞了……”
“遥记得当年,含香姑娘一舞作罢,全场失声,无不震惊!”
“哎,快看快看,含香姑娘出来了!”一群人大叫。
“小女子含香,承蒙沈慕沈公子厚爱,赠送了首《临江仙》,小女子不才,配了支舞,请诸君欣赏。”
“好好好!”
琴音起,过会边上有个女子在唱: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当那女子开唱的时候,含香姑娘就开始跳舞了,她的舞姿很优美,与词曲、琴音想和,她身体的柔韧性很好,能做出很多常人无法做到的高难度动作,惊得人群之中不时发出一声声赞叹。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线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这是沈慕写的?就是那个写‘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沈慕?”
“含香姑娘刚刚好像是这么说的哩……”
整个宁州城都轰动了,像是冷水溅进了沸油中。
三十家宁州排的上号的青楼,同一时间争相传唱沈慕的诗词,场面热闹,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灵。
读书人读着那些诗词,读得如痴如醉,叹为观止,即便是那几个有名望的老儒,读罢之后,也是呆滞得说不出话来。
“尽管这些词风格迥异,但是谁能否认世上有那种全能天才的存在呢!”
“甭说宁州了,就是咱们整个大武朝,恐怕也没有一个人能一口气做出如此多的绝世好词吧?”
……
陈老拿着一沓纸去找杨老,“看看,看看,那小子竟然又整出这出事!”
杨老并未外出,所以还不知道整个宁州都因为沈慕而早已沸腾了。他拿过那些纸张看起来,紧接着就被震惊得无以复加,颤抖着手反问道:“都是沈慕写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可不是?”陈老没好气道,“他这是嫌风头出得不够!”
普通人一生能写出一首传世之作都要引以为傲了,即便是那些历史上有名的文人墨客,一生也只有几首传世之作,而且还要耗费数年时光,在结合自身际遇的情况下才能有感而发。
杨老沉默良久,那些诗词他拿起又放下,最终才神色复杂道,“没想到老夫还是小看他了。如此多的佳作,即便是我,也写不出来啊!”叹完复又欣喜起来,“不过如此也好,这宁州第一才子的名头他是当定了,这对我们拉他入仕也是极有好处的。”
“哎,”陈老叹息一声,“我只怕‘树立于林,风必摧之’啊!”
听了这话的杨老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古往今来,要成大事者,总要经历一番磨难的。接下来,迎接他沈慕的必然是新一轮的问责与诘难,他到底是虎还是猫,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也好。”
两个老头相视一眼,发出会心的大笑。
作为整个宁州城商会之首的贺家,其府邸自然是极大的,不仅宽阔、富丽堂皇,而且位置极好,就处在城中心的位置,离知州大人所在的府衙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这“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春风,从微子湖远远吹来,拂过贺家府邸屋檐的瑞兽,再经过曲曲折折的游廊,扑在百花竞放的后花园里。
几只春燕衔草筑巢,在枝丫间跳来跳去,发出轻快的鸟鸣声,那百花丛中一个躺椅上午睡的年轻人被惊了一下,咒骂着醒来,却也舒服得伸了个懒腰。
他迷蒙了一会,然后就见游廊那边走过来一个步履匆匆的身影,很是急切。
他认出那人是谁,待那人快走到近前,才笑嘻嘻着道:“王文贵,那沈慕如何了?是不是早就一筹莫展、急得上蹿下跳了?”
若是沈慕在,定能认出这王文贵正是在红楼嗤笑他之人,此刻王文贵定定站着,手攥了一沓纸,手指因太用力而有些发白。贺仲的一句话更是让他仿佛吃了只死苍蝇般恶心难受。
他毫无书生文雅气息地用衣袖抹了两把额头的汗水,脸上涨红,讪讪着不言。
王文贵的异样已经引起了贺仲的注意,他朝王文贵投去一抹询问的眼神,王文贵只是将手里的纸张递了过来。
贺仲接过,看到最上面一张纸写着:“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他往后翻,后面还有什么“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再往后翻,每张纸上都写着一首足以传世的难得佳作。他抬头看向王文贵,那王文贵满脸的凄凉神色,贺仲心里陡然升起不详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不详的预感越加强烈,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这些诗词该不会都是……”贺仲颤抖着声音问。
王文贵没等贺仲说完,就是重重一点头,羞愧得头都低下去了。
谁能想到一个不过年方十七的年轻人一天一夜之间能做出三十首脍炙人口的传世之作呢?这已经不是惊才绝艳可以形容了,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旷古烁今。
贺仲已经无法想象接下来的情况,沈慕将要面临的,绝对是无数的荣耀与赞誉。
春风一度吹来,贺仲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浑身竟出了一身汗,此刻湿漉漉的有些发凉。
“这些诗词都怎么来的?”他呐呐着问。
王文贵赶紧道:“今日一早,宁州那些有名气的二三十家青楼妓院就在传唱这些诗词,但每家的都不同,显然是那沈慕安排好的。时间也大致相同,而且每一家传唱之前,还都要说一遍是沈慕的佳作。特别是百花楼和含烟阁,那可是紫嫣姑娘和含香姑娘亲自出面唱曲作舞的。那场面,绝对是人头攒动!现在,整个宁州都快爆了!“
贺仲听了,惊得一下子跌倒在身后的躺椅上。
第14章 德高望重()
春日的午后,本应该是让人感觉十分舒服的时候,然而贺仲却冷汗涔涔。
但他毕竟是贺家的大公子,从小闻听惯了商场的尔虞我诈,又有父辈的谆谆教导,所以在最初的震惊与慌乱无措之后,他迅速镇定了下来。
对于他贺仲来说,如果赌约失败,那三千两白银的赌注他倒不是很放在心上,贺家家大业大,这点钱还输得起。
输不起的是面子,他贺仲作为贺家大公子,丢的是贺家的面子,而且他也是未来家主的候选人,他不能在父辈面前丢分,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无能之辈。
“要打压他,一定要压制住沈慕!”他在心里对自己道。
“贺公子,这事可要尽早想个办法啊!”王文贵在旁道。“那些妓院里的姐儿们可传得凶,要是再过段时日,传到其他州县,那沈慕的名声可就更上一层楼了。”
王文贵说得对,这是相辅相成的事,那些姐儿们巴不得沈慕的名声越大越好。特别是再过几个月就到八月十五的花魁赛了,她们还不可劲儿的唱?
思前想后了好一会,贺仲才问道:“那沈慕一下作出如此多诗词,那些读书人都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作诗又做不过人家,自然是满满的羡慕与赞扬。当然也有质疑诗词的出处的,可是盖不过好评如潮,轻易被淹没下去。”王文贵没好气道。
今天一早出门就听到了这些诗词的事,当时他立马惊呆了,立即打发手下人去搜罗所有的诗词,自己站在人群里听了半天,越听心越凉,一旦有人质疑诗词的出处,就有人站出来指责那人是嫉妒,读书人好面子,终究声音低了下去。他知道此事对贺仲极其不利,于是立马拿了诗词马不停蹄地赶到贺府。
贺仲点了点头,叹道:“这些学子终究没什么影响力,也成不了什么事。终归需要一个有名望的人站出来发声才行。”
他招了招手,一个丫鬟过了来,“去,让管家给我备份礼,我要去见孔先生。”
那丫鬟赶紧去了,等到贺仲起身换了身衣服走出贺府大门的时候,早有另一个小厮跟随,手上捧着礼物。
那孔先生名叫孔俞,住在离贺府不是很远的一个巷子里,将近六十的年岁了,早年走仕途,屡次不第,后来就当起了教书先生,最后花钱活动一番,在宁州城上任知州的府衙里花钱谋了个小吏的位置,最后还有幸参与了《宁州志》的编纂,整天与一帮子文人凑在一起,仗着官势,倒也有了些名望。
轮到此届知州上任,便将他换了,但他到底在府衙里厮混了好几年,府衙里还是有些门路的。又教过不少年的书,学生不少,便常以“桃李满天下”洋洋自得。
宅子并不大,贺仲和王文贵到了后,一个老仆一听是贺府公子,赶紧给引到正堂奉茶,自己则去禀告东家。
孔俞来得很快,虽近六十,但精神矍铄,满头银发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样子。
双方简单寒暄后,孔俞道:“不知是什么风将贺公子吹来了,可是有何赐教?”一副皇上第一我第二的傲慢派头。
那贺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喜,面上却未表现出来,真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他从袖里掏出那沓记载着沈慕诗词的纸张递给孔俞,“孔先生,您看看这些诗词如何?”
伸手接过,孔俞先是漫不经心,但看了两眼后就轻轻念叨了起来,眼里光芒变幻,再往后翻,还是一样的好词。
嘴里是不能赞扬的,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尚可。”
贺仲心里轻笑,道:“孔先生,若学生说这些诗词皆是一人所做,您信也不信?”
孔俞斜眼望来,眼神里全是鄙夷,“贺公子这是欺老夫老眼昏花,还是大脑糊涂?这些风格迥异的诗词,怎可能是一人所做?”
“呵,”贺仲一声嗤笑,“近日城内出现了一个叫沈慕的,而且还是个破落商户,一夜之间撒出三十首诗词,言之凿凿地说是他一人所做。学生一看,这怎么可能嘛?试想咱武朝那些名动天下的大儒贤者,一生也不过寥寥数首佳作传世何况他一个黄口小儿乎?”
说到这里,他略顿了顿,偷眼去打量孔俞的神色,见他点着头赞同,心内一喜,就接着道:“只是这宁州城的文人们似乎被猪油蒙了心,竟无一人敢站出来发出正义之声,学生内心煎熬,如汤在煮。思前想后,突然想到您老在咱这宁州德高望重,若是由您老来亲手打破谎言,自然应者云集,无人敢不认同。”
孔俞内心思量,那作词之人不过黄口小儿,若说有此才能,决然不可能,不然早就出名了,何必非要等到今日呢?再者出身小商贾,就表明没有什么背景。
他也知这贺仲今日所来未必就怀着什么好意,可是若将那沈慕踩了,能大大提升他的名望,又何乐而不为呢?
正在这时,侍立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王文贵道:“孔先生,您是不知那沈慕有多嚣张,今日他还大放厥词,说……”
“说什么?”孔俞斜眼看他,目光炯炯。
王文贵不由一缩脖子,最后像是鼓起很大勇气似的,“他说……他说诗词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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