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戛然而止。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刀疤男身体晃了晃,仰天栽倒。
“尸……万……断……呃……”
嘴角溢出血沫,气绝……
“头儿!”数人奔上前查看,可他已然身死。
他们抬头望向对面,目眦欲裂。
那个叫沈慕的书生将枪举在身前,吹了吹枪口的青烟,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下准了。”
“混蛋!”
“兄弟们,上,杀了那混蛋,为头儿报仇!”
二十余人嗷呜一声,奋勇冲上前来,这边王二虎横刀身前,一群护院紧随其后,双方竟混战起来。
血衣教那边众人正欲冲上来,忽闻外面传来大喊声:“快跑啊,官兵来啦!”
“快跑啊!”
他们生疑。
可是却只闻人声不见官兵踪影。
“一定是这姓沈的派了人胡喊,吓唬我等,众位兄弟,随我一起去结果了他!”那个姓李的假和尚叫道。
那位被他口称“王大哥”的小头目一把拉住他,劝道:“还上去个屁,他们的头可是一流高手,都惨死在了洋枪之下,你觉得你能杀得了?你再看看他们,已经全都失去理智了。我们趁他们现在混战赶紧走,再不走,被官兵缠住,可就真走不掉了!”
拉了他,不由分说,给拖拽而走。
剩下那些人招呼也不打,掉头就跑。
刚出院门,就听得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心叫糟糕。
急急赶来的竟是一群盔甲鲜明的禁军,在那禁军当中,还有一个骑马的大官。后方,更是数十个持长枪的官兵。
杨坚纵马大喊:“拦住,休让他们走脱了!”
禁军们不及答话,行动迅速,有衔尾紧追的,有弯弓搭箭的,一波箭羽过去,倒了七八个。
杨坚另带了一批人直入院内,喊杀声、惨叫声混在一起,让他的心紧紧提了起来,赶紧带人奔赴后院,见沈慕安然无恙,心内不由一松。
一挥手,禁军与官兵将那些黑衣人围了个结结实实。
陈庆在双方混战之际,便带着另外一名禁军跳了下来,护在沈慕等人身前,这时见杨坚带人来了,也是长长吁出一口气,喝道:“放下兵器!”
前后夹击,黑衣人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暗恨不该报仇、恋战,这时候再想退已然千难万难了。
有两人左右望了一眼,自诩轻功了得,倏地窜起,在墙壁上几个连蹬,竟跃到了墙头上,哈哈大笑一声:“爷爷去也!”
噗……
噗……
数声弓箭入肉之声响起,那两人应声而落,躺在地上挣扎。
沈慕朝身旁的李世杰道:“看到了吧,其实他们是可以逃出去的,但奈何为了装逼,非要大放厥词,结果就被箭射下来了。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李世杰配合着问。
“不作不死!”沈慕悠悠道。
剩下的黑衣人见状,心内骇然,情知是逃不出去了,有数人一发狠,咬了牙,竟往杨坚这边冲来,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但还没跑两步,就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余下之人无奈,啪啪啪丢了刀,趴伏在地,任由官兵冲上来,锁拿了。
这些人被押走,等待他们的必然是一番严审与皮肉之苦,但人有求生之欲,总希冀能活着。
禁军不愧天子近卫,武力悍勇,将欲逃跑的那一队血衣教之人,或杀,或活捉,竟是未让一人走脱。
第129章 缝(求订阅)()
夜黑风高,有人来报:“堂主,属下办事不利,汉水没能挖开。”
年有为皱着眉头,“怎么回事?人很多?”
那人道:“不是的,堂主,留守的人不过七八个,被我们轻易摆平了。问题是那河坝,也不知用了什么东西浇筑的,说石头又不是石头,可却跟石头一样坚硬,我们二十个人愣是砸了一个时辰,也才不过砸了个两尺的坑,按这速度敲下去,天亮了也挖不开啊!”
“啊?”年有为一愣,“怎么会这样?”
那人担心年有为认为他在消极怠工,分辩道:“可不是么!属下等人也觉得诧异,审了个留守的人,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水泥。妈的,哪是什么水泥嘛,明明比石头还硬!”
年有为撇了撇嘴,不知该不该信。
正在这时,又有人来,“公子,公子,不好了!”
年有为心里咯噔一下,“又怎么了?”
“公子,我在城门口等了许久,都未见头儿他们回来,便入城察看,谁知我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
“我看到儿头的尸体了,被官兵抬着,兄弟们也全都被抓了。”
年有为心神一震,刀疤男是他最强有力的帮手,武功高强的一流武者,可是竟然就这么突兀地死了?
数个时辰前,他还在质疑他挖河的做法是否欠妥当,可终究还是妥协了,派人去办了,转眼的功夫,就死了。
“死了?”年有为喃喃道,双目失神。
“公子,您可要给头儿报仇啊!”那人哽咽了道。
年有为猛然惊醒,“走,快走,此地不能久留!”
带着所有人火速撤退,很快便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
有禁军审问黑衣人,得出年有为的动向。
杨坚闻之,立马派禁军骑马去追。
“年有为谨慎,若见刀疤男等人久未出城,定知出事了,此刻怕是早就跑得没影了。”沈慕叹息。
“虽然希望不大,但终归是要派人去一趟。”杨坚也觉得希望不大。
“你这边损伤如何?”陈老问。
“当场死亡的有十五个,重伤轻伤的也有十多个。”
死者都被归拢到了院中,白布遮着,沈慕嘱人回去后好生安葬,并对死难家属厚恤。这也是没办法的,人死不能复生,只能以厚帛赠之。
偏房内传来啊啊的哀嚎声,沈慕走了进去,杨坚与陈老紧随其后。
三四个大夫在中间忙碌着,有的在忙着清洗伤口、包扎,还有两个身上受了箭伤的,箭矢尚在身上,一个老大夫给了一个患者一根木棍,让他咬紧了,握住肩膀的箭杆试了试,猛地一拔,顿时飚出一股血花来,那人痛的当即昏了过去。
鲜血涌出来,老大夫稍做清洗,便倒上金疮药,开始包扎。
“希望他命大,伤口不会化脓,否则可就难办了。”老大夫叹息道。
沈慕见了赶紧阻止他下一步动作,“这就完了?”
老大夫一愣,“啊?”
沈慕见他不明,道:“我是说这就算治疗结束了?”
老大夫道:“是啊!”
沈慕急了,“这样不行的,没有消毒,很容易滋生细菌,化脓溃烂的。”边说边开始解开绷带。
老大夫也急了,“哎哎,你这年轻人,干什么哪?好不容易才处理好!”
沈慕道:“大夫,别急,我教你一法,可以有效减少化脓的可能。”
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老朽行医数十年,岂用你一个红口白牙的书生教导?”
杨坚尽管也是纳闷,但还是道:“大夫,还是让他来吧!”
老大夫见是个官,还是个大官的样子,便不言了,将手往袖笼里一放,旁观了起来。
“先说好,若是伤者死了,与老朽无关啊!”
然后便见沈慕吩咐人去烧开水,又取来针线,用钳子夹了那细针,在火上烤红了,将其夹成鱼钩状。随后与针线一并丢在开水中熬煮。
又让人取来一坛醉仙酒候用。
这才将伤者箭创处的药膏全部抹掉了,蘸了醉仙酒擦拭。
“用酒洗伤口?”
老大夫见了大急,想要冲上来,“胡闹!胡闹!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旁边一个禁军赶紧给拦住了。
沈慕道:“大夫莫急,我这是在给伤口杀菌消毒。”
老大夫爆粗口:“屁!”
沈慕也不多做解释,细菌太微小了,没有显微镜根本观察不出来,便置之不理,继续清洗伤口。
烈酒一沾上伤口,那昏过去的汉子便满头是汗地疼醒了过来。
“哦,醒了?”沈慕看他一眼,“我要是你,就会希望自己还是昏着的。”
那汉子一愣,随后便见沈慕拿了个“鱼钩”出来,并开始穿针引线。
“东家,你这是要……?”
“哦,没事,就是做个小手术。”
“手术?”
“放轻松,很快的,而且一点也不疼。”沈慕笑眯眯地安慰他。
“东家,你这该不会是要……缝我吧?”
“是啊,你答对了。”
沈慕拿着消毒好的针线站在他身前,“真的,一点都不疼。”
但没缝两针,汉子就疼的龇牙咧嘴,惨呼不已:“东家,你忽悠我,你不是说一点都不疼吗?”
“我就那样一说嘛,你怎么还当真了,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终于缝完最后一针,沈慕问:“哦,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了,你喜欢什么样的结?蝴蝶结行不行?”
那汉子好气,差点没翻白眼昏过去。
“好了,不逗你了。”
沈慕随便打了个结,剪线,因这一番挣扎,又流了些血,便又用酒清洗了下,然后才扭头对着那大夫道:“该您了,上药、包扎。”
老大夫走过来,着实被沈慕一番惊人手法给震住了,“这样……可……可以吗?”
“七日后就见分晓了。”
走到下一个受了箭伤的汉子身前,沈慕看了看,那伤口在小腿上。不过还好,箭矢已穿了出来,只要剪断、拔出就行了。
汉子见沈慕盯着他小腿上的箭,不由咽了口口水,这人是安家的护院,硬着头皮问道:“沈公子,我是不是该先晕过去?”
沈慕赞道:“你很有先见之明啊!”
那汉子左右瞅了瞅,旁边有个熟识的,要求道:“来,打晕我!”
那人踟蹰,“真打?”
“真打!”
话才说完,便被一掌敲在后脖颈,然后就歪倒了。
取箭、清洗、缝合,等等一系列动作,在做过一遍后,也不显得那么生涩了。
后面的上药、包扎,照旧交给了那个老大夫。
忙完这一切后,沈慕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抹了把汉水,吩咐道:“所有受伤的人啊,不想死的话,全都把伤口用醉仙酒清洗一遍。”
第130章 第一三〇章 遣将剿匪()
梁州动乱,好不容易得来的复苏被破灭,房屋被烧毁不少,也酿发了不少惨案。
大牢里被放出的囚徒,有的趁乱越城逃走,有的在城中作恶,被或打或杀。钦差大人赶紧放出告示,晓谕周边州县,缉捕贼人。
血衣教之恶,令人发指,也由梁州迅速蔓延开去。
但这时候到底消息传播速度慢,所以并不会那么快传到莱州。
“愚弄百姓、无恶不作……”
京城皇宫之中,皇帝拍案而起,一脸怒容。
他迈步、离殿、徜徉在这皇宫之中。
他抬头,望向西方。
夕阳坠落,散发出血红的光芒。
这血红洒在殿顶、洒在宫墙、洒在持戈游弋的侍卫身上。
感慨不已。
想当年,大国武朝,国力鼎盛,四方来朝,莫不臣服。然而百来年下来,居安不思危,衰败已是必然。
幼年之时,他始终以为,打天下比治天下难,那时他的父皇见了,也只是笑而不语,然而及至他年岁渐长,登临大宝后,才深觉其中意味。
北方夷寇进犯,国内天灾人祸不断,于是便衍生各种暴乱,山贼盗匪,农民起义便总是揭竿而起。
到得近年来,朝堂之上,尽管他是真龙天子,也越发觉得掣肘。不仅文武对立,左王也极不安分。
他时常觉得疲惫,可是他也只能强撑着,他很少照镜子,因为不忍见那日渐增多的白发,提醒他所剩的岁月不多。
他默了许久,直到夕阳彻底消失在天际。
“此次梁州之乱,血衣教可谓居功至伟啊!”
这像是赞许似的感慨,但在陪伴多年深知其秉性的王沐恩看来,这话里透着无尽的杀气。他想,皇帝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那些人总是见不得朕好,见不得这国家好……朝堂上的百官是,左亲王也是,就连北方的夷寇也……唔,北方就算了,本来就是敌对,见不得我们好是自然的。”
末了道:“沐恩哪,派人去将王老请来吧。”
“是,陛下。”
“哦,对了,还有兵部尚书苍澜。”
“是,陛下。”
老太监向后面挥手,便有小监快速奔走,自扶了皇帝往御花园而去。
御花园集天下百花于一园,此刻争奇斗艳、姹紫嫣红,但皇帝并无多少游览的兴致,在那凉亭里坐了,望着湖面怔怔出神。
直到一个厚重的脚步声传来,他才惊醒过来,一见来者,便先露出欣慰的笑意来。
“老臣拜见陛下。”白发苍苍的老者行礼。
皇帝赶紧止住了他,“王老无须多礼,请坐。”
两人闲叙了会,王老也不急,坐下陪他说话。
没多久,苍澜到来。
“微臣拜见陛下。”
“爱卿请起。”
苍澜起身后,又赶紧向王老躬身施礼道:“王帅。”
王老将军微笑颔首。
皇帝缓缓开口道:“今日招二位爱卿来,是有件事想与你们商议。血衣教作恶多端、为祸一方,已有坐大之态。梁州水患,已有数月,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可恶那血衣教,更于二十日前夜晚,策划了一场动乱,致使城内失火,罪犯潜逃,死伤百余人。”
说到最后,他咬牙道:“朕欲除去血衣教,不知二位爱卿以为如何?”
王老将军铿锵道:“血衣教虽为癣疥之疾,但若不早除,易成大患。陛下有清剿之心,万民幸甚。值此梁州动乱之时,若是将此事加以宣晓,百姓必定痛之恶之,于清剿,助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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