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喽!”
“这是为何?”
胖子李世杰继续道:“沈兄,甭说其他州府,单说咱这宁州城,想娶这女子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那些世家公子哪个不是上门提过亲,可是都被拒了。”
“这么傲娇?谁都搞不定?”沈慕瞪大了眼。
“沈兄,这可不是傲娇,而是人家真有那本事。这萧知音不仅长得倾国倾城,而且才情无双,是咱宁州城公认的第一才女。这年头,如果你只是美女那还能征服,可再加上个才女的名头,哼哼,那可就是千难万难喽!”
嘶,沈慕不禁倒吸口凉气。
宁州第一才女?这女子也忒厉害了吧?
“我宁州第一才子乃是那个姓贺的,可是与萧知音一比,那简直就是萤火之于日月,弱到家了。”
这时,沈慕看到那贺仲已经与萧知音站在一起叙话,贺仲想要靠近些,萧知音却总是在客气之外保持着一份距离。既不显得拒人千里之外,又不过分热情,拿捏得恰到好处。
“沈兄,怎么样,认怂了吧?”李世杰笑起来的样子颇有些贱。
“认什么怂?”沈慕一甩头,“这天下就没我沈慕不敢泡的妞!”
“泡妞?”李世杰和萧文山皆愕然望来。
“就是像泡茶那样,泡开了,泡化了,也就是搞定她!”沈慕解释道。
“沈兄这用词还真有些意思。”李世杰道:“不过沈兄若真有意,萧兄倒是可以帮上点忙。”
“他?”
“那是家姐,”萧文山无奈道,“堂姐,我大伯家的女儿。”
“哦……呵呵……是吗?”沈慕有些讪讪,当着朋友面说要泡他堂姐,这话似乎有些不妥当啊!
“沈兄不必介怀,”萧文山猜出沈慕心中所想,“这宁州城爱慕我堂姐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都是群将龌龊藏在肚子里的伪君子罢了。相比下来,倒是沈兄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这真小人做的可是可爱多了。”
这话虽然听得在理,可是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沈慕讪讪着笑,不置一词。
“说实话,我大伯也蛮头痛的,我堂姐虽说才二十岁,可是遍观整个宁州,竟然没有一个能让她看上眼的。虽说咱武朝地大物博、人杰辈出,可是我堂姐那要求也太高了,不仅要有人能在才学上胜过她,她还有其他考量。这样算下来,那可真就难了。”萧文山道。
沈慕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文青女,一般人她看不上,只有狠狠的打败她,她才会正视你,才会被征服。
若是一味奉承迎合,只会更加让她看轻。
他看到那贺仲围在萧知音身前大献殷勤,逗得萧知音脸上布满笑容,还自为博得美人一笑而沾沾自喜,全然不知自己早没了一亲芳泽的机会。
这时候,那边长廊走来一群人,正是主家陈老,旁边则是杨老以及另外几个老人。
看到陈老一行走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知道这诗会差不多是要开始了。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那陈老轻咳一声,道:“诸位学子请坐。”
年轻学子们忙躬身一礼,便坐了下来,待杨老他们也都落座后,那陈老才接着道:“众多周知,老夫乃是宁州人,此次告老还乡之后,一直是闲居寡出,此次诗会乃是应知州大人之邀才举办,旨在为我武朝选拔人才。老夫在此保证,若有学子确有真才实学,老夫定会为他写上一封推荐信。各位学子稍待,待会便有考题放出,你们可要多多努力啊!“
说到最后,一向以严谨著称的陈老竟然都笑了起来。
这陈老果然是当官的,只不知以前是何官职,他扭头问胖子李世杰。
“哦,”胖子道,“陈老以前官至学政,那可是正三品大员,在皇帝面前都是很能说得上话的。”
“可是我观陈老年岁并不算很大,怎么这么早就告老还乡了?”
“这事我知道,”说话的是萧文山,他压低声音道,“听说是受了某个案子牵连,皇帝也无法,这宅子也是御赐的。”
连皇帝都无法,那该是多大的案子,而且看起来陈老是蒙受了冤屈,所以皇帝心生愧疚,这才赐了这宅子作为补偿。
心内如是想,面上却恍然道:“原来如此。”
陈老杨老他们交头接耳了一番,很快就商定了考题,第一题乃是即兴作诗一首,以一炷香为限。
很快,就有一行丫鬟上来,给每个人面前的石桌上放了笔墨纸砚。
既然是没有题目,那就简单多了,沈慕想以前背了那么多诗词,待会随便抄上一首就行了。
于是就好整以暇地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四处打量。
他那悠然自得的姿态,与其他学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想让人不发现都难。
这姿态在别人看来,要么就是成竹在胸,要么就是肚子里没料,已经自我放弃了。
沈慕看到身旁的胖子李世杰和萧文山凑在一起咬耳朵,好像是李世杰在问萧文山他写上那首咏梅如何,萧文山嘴角抽搐了下,没吭声。李世杰以为他默认了,赶紧乐滋滋地挥笔写就。
很快,就有几个学子写好了,急忙将诗文交于身旁的丫鬟。
其实这第一道考题有很大的漏洞,说是即兴作诗一首,可又没有诗题,所以十分灵活,大家只要将自己曾做过的认为最好的,而别人又不知道的诗词写上去就可以了。
李世杰乐呵呵地将自己的诗文也交了,然后就是打开纸扇,怡然自得地在那摇。
看到大家都交得差不多了,沈慕便也拈起毛笔,在墨里蘸了个饱满通透,这才开始书写。
吧嗒!
一大团浓墨掉落在了白纸上,沈慕顿了一顿,不管了,继续写,写完之后,像出了很大力气似的,拿衣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接着就转手交给附近的丫鬟,让她呈上去。
一炷香刚燃过半,所有士子都交了诗文。
那边一群老头早就开始了阅卷,很快便做好了点评。
然后,陈老就站了出来,道:“经过吾等商议,却是《咏绣障》、《小儿垂钓》,与《无题》这三首最为不错。只是……”
陈老顿了顿,一挥手,让一个丫鬟举了一张诗卷遍示诸人。
“只是其他两张诗卷都有署名,唯有这首《无题》不知何人所做。”
丫鬟才走到第一个人前,那人见了之后,脸色表情先是很怪异,像是想笑,可又拼命憋着,所以忍得很难受,脸都快涨红了。
旁边人不明所以,凑过来一看,接着便有人轻笑起来,然后就开始有人哈哈大笑。
“这字、这字……唔……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平生仅见啊!”
“我看一看……唔……哈哈哈……岂止是平生仅见,简直是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啊!”
“唔……果然果然……哈哈哈……咳咳……”
有人都快笑岔气了。
那群女子见了诗卷,也是抿唇娇笑不已。
萧知音看了看,咬着贝齿吟道:“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嗯,诗倒是写的不错。”
得,这小妞直接只夸赞诗文,连字都懒得点评了。
“来来来,让本才子看看,让本才子看看!”
胖子李世杰伸手招呼小丫鬟过来,看了后,也是放肆大笑,“就这字、就这字,本才子用脚丫子写得都比这好看!呦,这还一大团墨汁呢,这该不会是自己都不想看自己写的字,想用墨汁给覆盖掉吧?”
你妹,要说这李世杰真损起人来,那嘴可真是损,真让人恨不得抽他!
“来来来,沈兄你也看看,这字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四岁稚童大概都比这写的好吧?”
李世杰将诗文拿过来凑到沈慕面前,一眼发现沈慕脸色发黑地瞪着他,心里不由一个咯噔,弱弱地试探着问道:“沈兄,这字该不会是你……”
他不敢说下去了。
“正是区区在下。不知李兄有何指教?”沈慕拿眼睨他。
看到有人承认,大家都望了过来。
“竟然是他!”
“原来如此,不过与李胖子凑在一起的人能写出这样的字来也不足为怪。”
议论纷纷……
那群女子中有一个女子朝萧知音道:“萧姐姐,这人长得黑,想不到字更黑,真是不堪入目啊!一个书生,活成这样,真是失败!”
李胖子面上表情很是赧然,讪讪道:“其实沈兄这字只是写的别具一格了些,字里行间依旧可以看见沈兄性情里的狂放不羁,将书法达到如此境界,沈兄也该引以为傲了!”
我傲你个妹!沈慕在心里直骂,你这是夸老子还是损老子呢?!
而且这陈老头也是,明明知道这首诗是我写的,还偏偏拿字来说事让我出丑,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时候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慕身上,沈慕心想没办法了,遂走出一步,先是朝众人躬身一礼,抬起头来,已是一脸的悲戚,“诸位却是有所不知,在下从小家境贫寒,然尤喜读书,可又无钱买来笔墨纸砚,于是便以草木树枝在沙地上习练,时间久了就再也无法更改过来。如今生活依旧贫苦,三餐不继,真是……唉……”
说着,他以手扶额,似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欲说还休。
他那悲戚的表情立马感染了众人,特别是那最后一声“唉”,似有无限惆怅,如同一记重锤,重重敲击在众人的心头,让人为之垂泪。
似此情景,谁还好意思再去奚落为难?
两三个富家小姐拿帕子在拭泪,暗中打定主意,一会散会后,让随身的丫鬟送些银两去。
李世杰和萧文山瞠目结舌地看着沈慕,要不是知道沈慕的底细,他俩也还真信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以后千万别信这孙子的话。
沈慕已经走回座位坐了下来,心内却是狂跳不止。
看到没?看到没?咱这表情、这动作,那可绝对是能拿奥斯卡小金人的啊!
心内一面赞叹于自己演技的精湛,一面感叹于高手的寂寞,于是怀着“举世皆醉我独醒”的孤寂情怀,满腔惆怅地喝下一杯孤酒。
第7章 人生如初见()
陈老和杨老对视一眼,也是苦笑不已,这小子,还真能装!
他们本是见沈慕偷懒写了首之前写过的诗,就想略施惩罚,顺便看看他是否能再做出一首好诗,哪知这小子竟然这么懒。
更可气的是这小子懒到连个诗题都不想一个,直接写个无题。
真是岂有此理!
越想越来气,特别是这小子,一番忽悠之后,竟又坐在桌前开始细饮。
陈老着实气不过,道:“这首《无题》,老夫前几日倒是听过,既然是即兴作诗,这首就不算,这位士子还是再做一首来吧。”
一听这话,沈慕就感觉不好,这话歧义太大了,陈老只说前几日听闻过这诗,可是并未言明是谁所做,依据他这么丑的毛笔字来看,绝大部分人都会以为他是抄袭来的。
果然,下一刻,就有士子看他的眼光充满了怀疑。
“他……该不会是抄了谁的诗吧?”有人低声道。
“字写的如此难看,倒还真有可能……”
一个女子问身边的萧知音,“萧姐姐,你说呢?”
萧知音摇摇头,“这世间事,本就是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准呢!”
陈老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沈慕,而沈慕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好吧,沈慕心道,我确实是抄袭的,可是这些诗词这异世根本就没有,那么谁写出来就是谁的。谁敢说不是我沈慕作的,拿出证据来啊!
对于一个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之人来说,抄诗这事,抄着抄着也就习惯了。
沈慕如此厚颜无耻地想。
沈慕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数十道怀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一个个地回瞪回去。
“呦呵,抄诗还有理了?还敢瞪我们!”有士子不满。
“谁说我兄弟这诗是抄的?站出来,看小爷不好好修理修理他!”关键时刻,李世杰站出来力挺沈慕。
他那肥硕的身体往沈慕面前一放,立马使得沈慕身前一暗,虽相识不过半个时辰,但值此危难时刻,这胖子能为他挺身而出,也算有情有义了。
来到这世界之后,沈慕其实一直很孤独,所以他常常抱有一种游戏人间的态度。也鲜少有人能够真正为了他去做什么事,所以望着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胖子,他内心真的很感动。
“好了,李兄,”他扳回李世杰,扫了那些士子们一眼,问李世杰道:“李兄,问你个问题,若是有人打了你一巴掌,你会怎样?”
“自然是狠狠地抽回去!”李世杰想也没想道。
“好。”沈慕点着头,“那咱们今天就狠狠抽他们两巴掌如何?”
“这位士子,你仍有一炷香的时间来重新作诗。”陈老道。
“拿纸笔来!”沈慕大喝道。
于是有丫鬟重新奉了笔墨纸砚上来。
“来人,将《咏绣障》与《小儿垂钓》这两首诗分抄数份,拿与诸位士子一观。”杨老沉声道。
于是就有人抄了,很快由丫鬟发了下来。
士子们聚在一起,为哪首更好争论不休。
“兄台,你看这首《咏绣障》:日暮堂前花蕊娇,争拈小笔上床描。绣成安向春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一个士子吟哦完后,接着道:“‘日暮堂前’点明时间地点,‘花蕊娇’可谓一语双关,既可理解为百花开放,也可理解为娇美的刺绣少女。一个‘争’字,写少女争先恐后的神态,而‘拈’字,则写少女的动作轻盈,仅此两个字就写出了少女的神态动作,可谓妙极。“
“嗯,兄台说的是极。”有人点着头赞同。
“然而最妙的还是后头,这绣完后的屏风安放在了春光烂漫的花园里,竟能以假乱真,将黄莺都吸引得离开柳枝而向绣屏风飞来。此处虽未言女红之工巧,而工巧自见。借由黄莺入画,不禁丰富了诗文的形象,更平添了意境之美,富含了一丝动静结合的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