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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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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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她在校门口用眼神没瞄见他。蔓青心想,大概是他今天有事没有来吧;我今天得一个人走回去了。

    (三)

    柳蔓青回家的路上,有段路是32年初第一次淞沪抗战时,日本鬼子重点轰炸的地区。虽然马路已经清理出来,但路两旁依然大都是残垣断壁,路灯也是有一盏没一盏的。

    忽然,从阴影窜出几条人影,拦住了柳蔓青的去路。从装束来看,是一群流氓,四男一女。为首的一位,嬉皮笑脸地说道,小姑娘长得蛮嗲咯嘛,和阿拉去白相白相。说着,伸过手来来像摸蔓青的脸。

    柳蔓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推开他的手,怒骂道:“瘪三,走远啊,不然我要叫人了!”

    “侬喊啊,当心我把侬剥猪猡!”流氓头说着一把抢过柳蔓青手中的包,扔给旁边的一个流氓。

    旁边的那个流氓飞快地打开包,翻了一下,高声喊道:“蛮红咯吗。”其他流氓一听,知道柳蔓青的包里一些钱,就忙着推搡她,准备溜。

    柳蔓青这才想起前两天发工资,给了妈妈20元,还剩25元。夜校学生们的奖励都没有领,想请她买书,再加上以前的一些零钱,约有50多元,可以买好几百斤米呢!特别是工人学生们的奖金,以后如何向他们解释啊?想到这些;柳蔓青就上前去争夺。只听见女流氓喊道,夷还戴着耳环呢!几个原想撒丫子的流氓重又围拢过来,帮着女流氓抢夺。柳蔓青只觉得耳朵有一点疼痛,知道耳环肯定被他们扯走了。那可是柳妈妈送给蔓青的20岁的生日礼物啊!柳蔓青又冲上去和流氓们抢夺。抢夺和躲闪中,柳蔓青觉得有几只手,乘机在她的胸前摸了几把,让她又羞又恼。

    拉扯中,柳蔓青的衬衣袖子都被流氓们撕破了,好在蔓青当天身上穿的是工装长裤和衬衣,上课站的时间长嘛,脚上就不能穿高跟皮鞋,穿的是布鞋,不然肯定就要被流氓们推到在地了。

    (四)

    正在这时,秦兴旺赶到了。他一把把柳蔓青拉到身后,大喊一声,道:“把东西放下,滚开!”

    几个流氓一看,来了个穿西装的,以为秦只是个小白脸,而且想他的西装了。当时一件西装可要好几十块啊!所以纷纷掏出家伙,想来吓唬他。

    秦兴旺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三个流氓拿的是不同的匕首,另一个流氓拿着一把小斧头,女流氓没拿家伙。他心想一场恶斗不可避免了。他假装有点害怕地后退了一步,说:“你们想干什么?”话音未落,飞起一脚,踢掉了一个流氓手中的斧子,接着一猫腰,用肩膀用力一顶,就将最靠近的一个流氓撞出好远。

    这两下既快又有力,流氓们都愣住了。秦兴旺那天穿的是德式西服,西服后面没有英式西服的燕尾开叉,秦兴旺用力的同时感觉到了西服线脚迸裂的声音。他飞快地脱下西服,扔给蔓青,摆好架势,准备流氓们的反扑。他知道虽然流氓们和他这个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比,肯定不行,但四个对付一个,他也很吃力的,弄不好就要吃亏。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只听领头的流氓发出三声口哨,流氓们听到了马上就要跑。柳蔓青急的大喊,包!包!

    秦兴旺追上一个跑的慢的,三下五除二地制服了他,照他的屁股狠狠贴了一脚,那个流氓掺叫了一声。其余流氓一看,只好把抢得的包丢在地上,那个女流氓也只好把耳环也丢下了。

    秦兴旺推走那个挨打的流氓,赶紧叫蔓青过来查看被抢的东西,他生怕流氓去叫帮忙的来,那注定今天就要吃亏了。

    包里的钱没少,那一对耳环,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也找到了,因为被抢时是硬生生从蔓青耳朵上拽下的,少了一小截,不好再戴了。蔓青还想找,秦兴旺说:“这点损失算了吧,我以后带你去修。赶紧回家吧,你爸妈一定着急了!”

    蔓青这才回过神来,心想,对!赶紧回家吧,不要再有什么变故了。今天幸亏有他的跟随保护,否则自己就惨了。看不出来,秦兴旺还是一个下得了厨房,玩得了拳脚之人,刚才那拳脚、身形,和保护自己不顾一切的态度,显然以前自己是怠慢他了。

    她心中暗生感激敬佩之情,在递过秦兴旺西装的同时,白藕般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挎上了秦兴旺的臂膀。

第四十章秦兴旺1932…1937(8)() 
(一)

    送蔓青回家的路上;兴旺一路在想,这几个流氓为什么会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四对一,自己的身手再好,流氓也不会吃大亏啊。

    其实兴旺不知道是他身上的枪和背心帮了他。上海当时的流氓地痞分为三个阶层,第一阶层像黄金荣、杜月笙、張啸林等,属于爷叔一层。他们有公开的身份,自己的实业,掌控着上海大部份上不了台面的生意,又叫所谓的大亨;第二阶层就是替大亨们看赌场、烟馆和走私等等的,他们有顾定的场所、经常使用的渠道,没有大的利益冲突,他们一般也不出来打打杀杀的;秦兴旺和柳蔓青遇到的,他们只属于第三流的地痞,他们没有固定的地盘,一般由一个孙辈的帮派头目带领,欺负欺负老百姓,搞点坑蒙拐骗之事,在路人稀少之处持刀抢劫之类。因为经常在街头巷尾站着嘛,人们叫他们什么“站桩模子”。

    当时秦兴旺一脱西服,露出了一直穿在身上的手枪背心,他自己整天穿在身上,不觉得什么,但那领头的流氓一看,是个带枪的,心中就犯了嘀咕。由于靠的近,他在朦胧的路灯光线下,看见了枪把上的圆型图案,老在江湖上混的人,知道这是一支蛇牌撸子。带这种枪的人,一是军队的高级长官,不过看年纪,这位不像;二是同道之人?不对,他没有和他们对江湖用语;三就是当时上海是租界林立,各国和国内各家秘密组织的人多如牛毛,老跑码头的都搞不清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是这位小姐的专职保镖,那这个小姐的身份就非同一般了。那他家肯定和帮派的爷叔们相熟,到时归罪起来,自己抢的这点钱还不够赔医药费和摆场子打招呼的钱呢。想到这,他连忙吹了三声口哨。他们这帮流氓平时关照好,老大吹一声口哨,就算告诉大家,要注意了;如果吹两声,就是见好就收吧;吹三声,不跑吃不了自己兜着走!听见老大吹了三声,他们还不赶紧跑?

    秦兴旺和柳蔓青在回家的路上还商量好,回家不告诉柳爸爸和柳妈妈,免得父母二位是一夜无眠。回到柳家,父母亲照例还在等着蔓青回来,看见蔓青头发乱了,衣服袖子也坏了一只,不免要问东问西。蔓青哄他们说,不小心摔了一跤。但又看见秦兴旺一直在她旁边,估计事情不大,也就说时候不早了,各自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秦兴旺也告辞回驻地去了。一宿无话,第二天起来,柳妈妈发现柳蔓青几乎天天带着的那对耳环没戴,一再追问,柳蔓青只好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并尽量把事情说的简单些。但柳老先生一听,还是气得跳了起来说,在号称全中国,啊,不是,是远东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居然还有拦路抢劫的,我要去找警察局长,要他捉拿凶手。并说哪位警察局长是他的学生等等。

    柳蔓青倒是十分冷静,劝爸爸说,你是天天印书馆和家里,不太了解外面的行情,现在不比从前了,晚上乱的很,抢劫的事时常发生,抓谁去啊,我以后注意就是了,好在反正这一段时间的课程也没几天了。

    (二)

    晚上,秦兴旺直接过来陪同柳蔓青去教课了。在学校门口等待的时候,秦兴旺看见有不少黄包车来来往往。秦兴旺想,我何不以后叫一辆黄包车接送蔓青呢?第二天白天,他来到那所工人夜校旁边,找了一辆相对新一点干净一点的黄包车,和车夫聊起来。白天嘛,秦兴旺穿得是军服,黄包车夫车一看,还是个校官,以为是来占便宜的,起先不敢多搭腔。后来一聊,发现秦兴旺不但和气,而且先付车费,路程又不远,就是晚上稍晚一点,但对常人是晚一点,对那些上舞厅,下赌场的人来说,早着那。因此他们讲好,每天晚上,车夫准时到柳家接柳蔓青出来,送到学校后,车夫可以去做其他生意。到了蔓青下课了,车夫在校门口等,把柳蔓青送回家后,车夫把秦兴旺送到驻地,每星期两元五角钱包干。

    所以当那天晚上柳蔓青下课后,走到校门口,黄包车就在门口等着了。蔓青起先说不用,回家里的路又不远,省点钱吧。但有了上次的经历,又看秦坚决的样子,她也就上了车,心里却再次感受到了秦兴旺的细心周到。把她送回家后,秦兴旺就不进去了,直接就坐黄包车回驻地去了,这样节省大家不少时间和麻烦。

    (三)

    柳蔓青夜校的课程暂时告一段落了。秦兴旺不再是天天来了,蔓青的心第一次有了觉得落空的感觉。

    一天,秦兴旺又来看望柳先生柳太太。吃过午饭,蔓青突然轻声说了句,我想去修耳环。秦兴旺反应挺快,马上接着说:"我陪你去吧!"

    他们去了那家著名的凤字号老银楼;办了修理耳环的手续;拿了发票后;他们二人第一次漫步在外滩街头;蔓青打开了话匣子,问了许多看似很幼稚的问题。柳蔓青说:“听说你们国军当官的都是’五皮长官’。什么皮包;皮带啊;还有就是皮鞭;你是不是经常拿皮鞭打手下啊?”秦兴旺心想;说你文化那么高;问这种小儿科的问题,他也就喜欢她这种淑女的劲儿。他装着认真地说:“那要看你是什么样的人?”

    蔓青和兴旺得手不知何时又牵在了一起,他俩沿着外滩由北向南慢慢地走着。左手边黄浦江水面上晚霞映出的金色凌波渐渐褪去,右侧那一排高大的欧式建筑正慢慢脱去它们披着的霞衣,尽情展示着他们所代表的欧洲各个时期、各个文化风格的姿色。灯火一盏盏亮起,璀璨夺目,仿佛是一对对中外情侣漫步爱情的开始信号。。。。。。走过外滩号时,蔓青指着它说,这是蒋介石和宋美龄订婚的地方,不知此时在她的心中是否也有那种,超越普通年轻人实际的梦幻。。。。。。

    远离战火硝烟的时光令人陶醉,都市七彩的灯火常常让人眼晕。

    在这远东著名的爱情之角,夜色渐渐低垂之下,有多少情侣紧紧依偎在一起。。。。。。

    身处这样的环境,无疑使蔓青和兴旺深受感染。

    兴旺轻轻拉过蔓青,在她耳边轻轻说:“我现在来回答你的问题,像你这样就该挨打!”随即吻上了她的嘴唇。

    蔓青先是稍稍一愣,随即也顺从地响应他了。夜晚黄浦江上吹来的风,让她陶醉。。。。。。

    (四)

    当柳先生夫妇常常看见兴旺和蔓青拉着手常常就出家门后,他们知道女儿这一对到了成功之时。柳先生还是从印书馆给秦父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四个字“柳岸花明”。

    秦爸爸、秦妈妈收到爸柳先生的信后,都很高兴,准备马上去上海为儿子确定婚事。特别是秦爸爸,觉得自己的儿子能娶上自己从小就仅仰的柳先生的女儿,真是家门有福啊!秦妈妈高兴了一阵,又长吁短叹起来。秦爸爸问她怎么回事?这么大喜的事情还不高兴?秦妈妈说,你光知道高兴。我们这么多年有什么积蓄给儿子,娶这么一门亲啊?

    秦爸爸一想,对啊,自己做了大学教授后,虽然工资不低,但好像尽花钱买书看了,也没有交给秦妈妈多少钱。他只好安慰夫人说,柳老师不会跟我们计较什么家底条件的。

    第二天,秦妈妈收拾自己很少的几件首饰,觉得只有她妈妈留给她的一只翡翠面戒指,造型古朴大方,还算说得过去。

第四十一章秦兴旺1932…1937(9)() 
(一)

    秦爸爸和秦妈妈就这样在喜悦和担心交织中,坐火车从北平来到了上海。正好放暑假,刚上初中的秦家旺也跟来了,一个人没事,男孩子嘛,就整天在上海的街上到处玩。上海当时号称远东第一都市,要远比北平繁华,家旺觉得是处处新鲜。

    当秦爸爸见到柳老师已是白发横生,不禁想到老师年轻时对自己的关爱,一起渡过的岁月,秦爸爸唏嘘不已。两位夫人本已认识,更有聊不完的话题。

    都是熟人,随即就讨论儿女的婚事。秦爸爸说,我的家底老师清楚,婚房吗,在上海买房子,那是奢望,只好挤着老师了。一切的安排主要听老师的。

    柳先生说,别再老师老师的叫了,我们是亲家,以后你就叫我刘老兄,我叫你秦小弟就好了。女儿嘛,搬出去住还不把我冷清死啊。楼上他们住,我们住楼下,热热闹闹,一家人岂不快哉?

    谈到婚宴,秦爸爸真像有点像妇人一样忸怩地说,我也只能招待一、二十桌,上海二十元一桌怎么样?

    柳先生说,我想把他们的婚期定在6月22日。

    秦爸爸说,那不是老师的生日吗?

    柳先生说,你看又叫我老师了!那天愚兄我正好是六十的生日。双喜临门,把女儿嫁出去,我的心思也基本了了。我一生也没请过两次客,这次他们的婚期,又逢学校放假的时间,我们两家的客人不少是搞教育的,礼金我是不会收的,儿女们的人情来往由他们自己负责。以前人家尊敬我,常请我吃酒席。我常白吃人家的,这次我过生日嫁女儿一起回敬人家,我粗算了一下,大约60桌人吧。

    柳妈妈接着说,你柳老师的学生多,干各行的都有。我叫开馆子店的打听好了,在家里办,他们送菜上门,铜钿客气点,10元一桌,加上酒水什么的,大概15元一桌吧。就等你们来定。

    秦爸爸和秦妈妈面面相觑,60桌,自己身上的钱只够三分之一啊!就叫秦兴旺凑点,也差着一半呢。

    柳先生看出了他们的窘态,哈哈大笑,说,你们忘了你们有一笔巨款在我这?

    这更叫秦爸爸秦妈妈纳闷了,他们望望柳夫人,柳夫人也在笑。

    柳先生说,你每年逢年过节给我寄的钱,我一分未动,都存在银行里,而且我叫做什么金融生意的学生替我换得都是银元,不怕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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