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谓行政长官可以拍脑袋决定的。
当然还有一句话叫做计划没有变化快,无论人力运算与预估的多么精密,总是会有计划外的变数出现,那么就是考验应战人员的综合素质还有至关重要的临阵应变能力了,这些人员才是后世作为一个国家战略的核心力量,而不是作为死物的武器之类,而且越是先进的国家对这种人员的培训就越是重视。
老罗实际上也是这种战略人的一员,作为特种兵出身并走上国际军队高层军官岗位的他称得上是绝对精英,所以虽然看不上眼下这种粗陋的冷兵器战略模式,但也决不至于疏忽大意小瞧了世人。
率领数万人行进数万里,即便是资讯和交通工具发达的后世也是一个复杂的事情,老罗一个人即便有个随身空间做金手指又能如何?三头六臂也解决不了数量众多的杂事琐事。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定位在了引导者这一位置上,终究调度和管理的还是要依靠这个时空的“本土”人类,好在无论是从雅典挑选的角斗士们,还是流落到马扎尔海西岸的唐人后裔,都有一个自我管理的基本框架,他只要了解了这个基础并在上面加以调整或者添砖加瓦就可以使之更加具备效率。
至于外界环境,无论是自然的还是人文的,包括路途中的困难和匪盗乃至战争,都是对这个管理框架的锤炼与磨砺。
那个只是在希尔凡准备了几个月就匆匆上路的队伍,经历了路途与时间的磨砺,如今已经脱胎换骨,完全不一样了。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它已经成为老罗能够初步倚重的战略力量,这也是老罗敢于正面对抗联合起来的突厥、葛逻禄、党项三部的根本。
好吧,如果说围绕着后世战争的是一部精密的磁轨炮,那么这个时代的战争只不过是一架粗疏的钢木结构的投石机。
对应来说,在这个时空准备一场战争需要什么?或者说具备什么?
或许有人说强大兵力、精良的军械、足够的粮草,这些都没错,但是至关重要的还是完善的军制和统合的人心,物资与人力再强大,没有整合也是等于自废。
突厥、葛逻禄、党项三部虽说人多势众,但是缺陷也恰好就在这里——人虽众却心态各异,说得好听些叫做难以统一意见,说的难听就是乌合之众。
三部人马单独拉出来或者都可以独挡一面,但是凑在一起,就只能是牵制了彼此
至于另一个因素——军制,真的不是瞧不起草原部族,而是对于熟悉后世严整的军备制度而言,这个时代的草原部族军队真的与后世乱糟糟的非洲小**队没有太大区别。
唯独不同的是这三个部族统领人物心胸远不是后世非洲小国的军阀可比的,应该说能在这个时代出人头地的家伙都是有着不一般的心智,夹在东西方文明交汇的地方,这些族群中的人可没什么家世的积累,这些家伙基本都是依靠个人的魅力和勇武拼斗出来的,所以老罗最看重的也就是这一点。
既然在这场上没达成什么共识,那么双方就再没有什么缓和余地,尤其是老罗还当场羞辱了葛逻禄人的东部汗王优素福。卡迪尔汗,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老罗也觉得事情要慢慢脱出他的预估。
夕阳西垂,炎热了一天的草原开始变得凉爽一些,雪山上吹下来的风终于令这一片区域内混杂的气味带走了许多,再不是那么令人作呕的腐臭和烧烤混杂的气味。
想到三部人马的各种可能动作之后,老罗令人把所有参战的将领召集了过来,夜晚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爽,众人在星空下篝火旁围坐,除了几个主要的带兵之人,弩炮营的塞缪尔首次公开作为军官参与,还有各营部的都尉都有旁听资格,老罗并不担心保密的事情,事实上这次所有的军官都是他亲自任命的,每个人什么品性基本可说是了若指掌,这样的会议对列席的人来说同样是一种锻炼。
“将主,阿尔克那边已经筹备好,骑兵校第七都和第八都已经整备完毕,你要不要过去给他们说几句话?”奥尔基走到篝火旁安坐的老罗身边,低声耳语道。
“不必了,该说的该做的阿尔克应当心中有数,告诉他们注意行踪,一切按计划行事!”老罗摇了摇头,这只人马虽然还欠缺很多东西,但是最重要的战士的素质已经不太需要他担心,虽然出征前给士兵讲话对提升个人威信有好处,但老罗还真的不缺少这样的机会,所以对于形式上的东西还是不必去做了。
“是,将主,我这就过去通告他们!”奥尔基转身亲自去了。
老罗拍拍手,示意周围的众人安静,“傍晚时候,我和对面敌人的谈话你们都知道结果了,如果没什么意外今明两天就是此次战斗最激烈的日子,告诉我,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适才还在交头接耳的人们瞬间肃静下来,然后盘坐在铺在地面的毯子上异口同声的回答。
“下午的时候,突厥人那位大埃米尔马哈穆德对我说,他们的军队人数是我们的三倍,而且如果他愿意,随时能够调动更多的人马来围剿我们,你们怕吗?”
“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不怕,也就多砍几个脑袋的事情,有啥可怕”
“马哈穆德在说谎,他从哪里调来那么多人!”
“就是,我们已经杀了他们至少七八万人,突厥人还能有多少?”
“”
这次的回答就没那么整齐了,七嘴八舌众说纷纭,老罗却感到很欣慰,眼前这些家伙虽然还不能和后世的战友们相比较,但是求战求胜的心气已经被激励了起来,经历过多次胜利的他们已经再不是被囚禁的角斗士,也不再是希尔凡平原上挣扎度日的被欺侮的小族,而是被接连的胜利和重建自己家园的向往武装起来的悍勇军人!
“好了,对方虽然人多,但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消灭敌人战胜敌人并不是只有刀砍枪刺箭射那么麻烦,我们还有火油罐子,还有藤木球,还有诸位早就有所耳闻的弩炮营!”再次喝令众人安静,老罗正式把弩炮营推了出来。
按照这时代的各族军制,即使有投石机和床弩之类,也只是安插在步军当中,没有什么单列的行营,老罗组建的这个弩炮营是冬季的时候在库扎克开始的,专门挑出了千余号身材高大健硕的肌肉男,而且这些家伙从一开始制作松树炮的时候就全程参与,如今已经称得上是士兵和工匠结合在一起的技术兵种了。
当然限于保密问题,在场的多数军官虽然有所耳闻,却没人敢胡乱探听什么——蓝眼睛魔鬼西德克诺德的威力和老罗的命令加起来,那威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
“塞缪尔,是弩炮营的校尉总管。”老罗挥手示意塞缪尔站起来给众人一个完整的印象,然后说道:“接下来几天的战斗,弩炮营将会参与进来。嗯他们用的兵器动静会比较大,所有人要提示手下的儿郎们注意冬天的时候,在库扎克,你们应该远远地听到过雷响一般的轰鸣,那就是了。”
“将主,我骑兵校和弩炮营该怎么配合?”当众人都露出疑惑的神情时候,冈萨斯琢磨了一下,问了一句。
这确实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老罗可不是想起什么就是什么的拍头党,事实上他虽然推出了弩炮营这种“新生”事物,却没指望能够一鸣惊人,至于战术配合,更是没有时间来操练,他直接开口说道:“不需要什么配合,弩炮营不需要冲锋作战,如果命令弩炮营攻击,肯定是在出动骑兵之前,等骑兵出战的时候,他们基本就是空闲防御和守备营执行同样的任务。”
松树炮这种东西可没办法计算什么炮弹射程,它有太多的不可预见性,所以什么步炮协同、骑炮协同之类的还是根本不要想了,反正这就是一个过渡性的武器,老罗冬天的时候根本就是为了面对大量敌人临时谋划的。
见到众人虽有些疑惑,却也没人再开口发问,老罗也就不再解释,具体的还是等到战时就能明了,“诸位,今晚骑兵校第九都轮值,守备营车垒内部各自安排轮番休息,各营注意戒备预防敌人偷袭,可有问题?”
“遵将主令!”
“明早,寅时造饭,卯时各营齐备,辰时弩炮营将攻击,骑兵校随时待命,守备营戒防!”介绍了几句弩炮营就已经足够,该训练与教导的,平素就已经完成,老罗也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直接做了战争的部署。
他不想夜长梦多,三部人有什么不好的变动,马哈穆德、优素福。卡迪尔汗再加上李德明,这三个人哪个都不是平凡人,天知道一晚过后这些家伙会有什么见鬼的策略出来,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即便是临时性质的松树炮,相信也会给这个时代草原部族一个巨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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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节 松树炮的轰鸣(上)()
若是有人统计一下,老罗这一路行来所经历的地段什么最多,就会发现从比邻爱琴海的小亚细亚半岛开始,途经安纳托利亚高原,翻过大小高加索,穿过整个呼罗珊地区,再到中亚北部的阿姆河锡尔河或者说乌浒水药杀水纵横的七河流域(河中地区),甚至到眼下的这块天山西麓北段的广大地区,这宽广的陆地上,最多的事物除了草原荒原之外,是到处都有分布的大小不等的盐湖。
盐湖产什么?
最傻瓜的人也知道肯定是产盐,但是这里说的盐却不都是人能够食用的那种氯化钠晶体,而是各种硫酸盐、硝酸盐,这种东西在后世是工业的基础材料,但是在这个时代人们的眼中,却是要人命的毒物,但在老罗这样的军人手里?它们是最好的热武器诞生的基础!
只是几次很随意的经过,老罗就收集了足够他来试验出合成合适材料的硝化物,至于硫磺之类,更容易寻找,老罗刚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收获,此外加另一只成分——炭,所有的材料就齐全了。
当然光有这个还不够,火药只是一种初始的爆燃物,它需要的载体还不是眼下的技术能够马上解决的,即便能,老罗也不想在中亚就把它们做出来,材料的数量是一大限制,保密才是他最重视的关键。他可不想因为一点疏忽变成将来的阻碍。
即便队伍内的工匠已经归心,老罗都没有泄露分毫,炒制火药的法子只有直属工匠哥叔烈有限几个人经手,当然因为材料和工具的限制,提纯制备出来的火药也只是初始的颗粒火药,不过这就已经足够。
接下来是载体,这时节的天山西麓还不是后世那种遍地荒芜,而是有无数的高大乔木,其中尤以落叶松居多,喝令新组建的弩炮营肌肉男们挑拣着砍了百多根胸径半米的松树——去皮、分段、破半、开槽、刨光一系列的木工工序下来,再由铁匠制作好的铁箍把分成两半带着圆弧凹槽的松木拼合起来,这东西就成了最原始的臼炮。
最后完成的松树炮外径大约四十多厘米,内径二十多厘米,身长三米多些——不是通长的管子,底部是密闭的,其实内部空膛也不过一米多些,这东西的重量也有四五百斤,两个壮汉就可以扛起来跑,而且这种粗陋的臼炮不需要炮架之类,只要寻找好发射点,在地上挖个带斜坡的坑埋起来一半就可以了,发射药有了,这东西甚至不需要炮弹,只是在水边捡起的鹅卵石就可以,初春制备好的时候曾经实验多次,老罗预估射程达到一两千米没什么问题。当然,这个数字是没法准确的,因为本就不是什么严整的物件,它的散步点非常大,而且不能定点攻击,不过即便如此,也是面杀伤的大杀器了。
清晨,炊烟渐没,和雪山上下来的云气一起消散,初阳明媚,按说这是个游玩踏青的好时节,只是天山脚下的人都没有这份心思。
孛罗城内杂居着千多户不同族裔的人群,黠戛斯人居多,此外还有流落到此的汉人、鲜卑人以及说不清族裔的草原游民,最近半个月,自从突厥人、葛逻禄人还有党项人来到这里,就再没有安宁过,三部的军队虽然号称是军人,但对部下的约束多数只是在战时,平素里这些战士根本没人管,尤其这里又不是自己族人的地方
可想而知,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失了约束的战士会有什么表现,欺男霸女是平常事,掳掠财物就更是家常便饭了,孛罗城内的居民也只能苦苦忍受,当然,私下里抱怨是免不了的。
又一天熬过来了,因为不能去城外种田,甘老汉只能无奈的坐在墙根下,望着远处纵马而过的突厥骑兵发呆,朝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却不能温暖他的心——春天辛苦播种下的田地被突厥人安扎设置了营寨,这让他家里怎么生存?
“甘老哥,今天没有出去?”一个带着毡帽黠戛斯人踱了过来,为什么说踱?因为来人步履不均,是个跛子。
“过来靠墙坐,巴雅尔!”甘老汉挥了挥手,指着自己身边的石头,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自从那些黑头巾红头巾来了之后,就出城了三次,我的那块地是彻底完了,可惜月前刚刚播种的秧苗”
“知足吧,老哥”巴雅尔瘫坐在石头上,把后背依靠在墙上,眯着眼睛望了望远处,“黑头巾红头巾都是过来打仗的,昨天我去外面偷瞧了一眼,跟他们作战的那伙人更是凶悍,虽然看着好像人少点,但吃亏的反而是黑头巾和红头巾,还有那些东面来的鲜卑人”
“鲜卑人?你是说那些剃秃了头顶的党项人吧?他们那么多人还吃亏了?”甘老汉有些惊异。
“没错,我亲眼看到的,午后那会儿抬回来的死尸就有几千,其中有好多是被烧死的啧啧,那摸样就像烤肉一样我说老哥,你就没闻见昨天满城的烤肉味?”因为瘸腿外加营养不足,巴雅尔瘦的像个骷髅,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深邃。
“我的天爷,难怪昨天那么大的烤肉味,还以为那些红头巾在搞什么烧烤宴”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