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佟鼓麾下的将士,克服了难度,却完全不见弱点。
短短的一刻钟内,箭矢连发,没有一丝的停滞。桓有济见在眼里,蜀军的将士仿佛是机器一般,完全没有休息的必要。
那一波一波的箭雨落下,每一波都在收割大量的梁军将士的性命。蜀军营地的优势显现,无论梁军的兵士在哪里,都能够收到各个角度蜀军兵士的问候。
佟鼓所言不虚,梁军未到营门,便有大量的梁军将士倒落在了前进的道路之上。
佟鼓站在望塔上,营地周围战场上的形势尽入眼底。这些梁军的兵士在经历了最初的惨败之后,已经学会了适应。
这些兵士之中,有的在找掩护,徐徐图进。有的则是仗着自己修为不俗,硬避箭矢。更有的拿着林地之中粗长的树枝,想要挡住箭矢。
梁军的战斗力强悍,可无论他们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效果却是不错。一时间,蜀军的攻势依旧凌厉,可梁军的伤亡也减少了许多。
佟鼓尽收眼底,微微抬起了手来。这一刻,营地之中属于夸父族的校尉,停下了手中的攻势,站在原地,微微轻呼一声。
梁军的将士并没有就此停住脚步,可随着一阵暴喝声传至耳边,梁军的兵士愕然发现,蜀军营地之中,突然暴起了十数个足有两丈多高的巨人。
这些巨人赤身**,手中拿着特质的长弓,看起来十分凶悍。
“这难道是?”
桓有济还没有惊讶完,一支巨型的箭矢从蜀军营地之中奔驰而出。
这一击,带着崩灭之势,将本是聚集在一起的梁军十几个兵士一同轰杀。余势不绝,崩石裂土。
“夸父族!”
这些蜀军的兵士之中居然有夸父族,桓有济没有想到。可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支带着死亡气息的黑色箭矢从那老将手中射出。
一声龙吟起,那支黑色的箭矢带着无比的威势向他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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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寂寂无闻()
龙吟起,羽箭驰,那黑色的箭矢朝着桓有济而来,他所能够感到的便是一股暴烈的凶气。
妖气引出,蛟龙化形,便随着那箭矢飞临,桓有济握着刀把的手不觉得紧了三分。
这一箭,他不能躲,也躲不了。
唯一的办法,便是硬接。
桓有济所学乃是破阵七节令,乃是军中一脉十分霸道的杀伐之术。此术强横,一节一转,七转之后,神魔皆杀,凡人莫当。
桓有济强行催动刀势,吟吟之音响彻,顷刻之间,已至五转。只是可惜,五转之后,刀势再难上进一步。
黑蛇妖魂附在箭矢之上,蛟龙虚影之中仿佛有一双若隐若现的凶眸,在散发着不详的凶意。这股凶意无比强烈,也无比纯粹,目的只有一个,吞噬眼前的一切。
长刀挥起,刀身锋锐,表面本燃烧着黄色的焰火凝聚,化为一道长达一丈的刀芒。桓有济握着刀向前快走了几步,便如一个屠龙的勇士,主动向着那黑影妖魂而去。
随着一道光芒闪烁,胜负只在一瞬间。众人只见,那支黑色的羽箭被劈成了两半,落在了桓有济身前。而他,则握着刀站立着,光芒耀眼。
正当梁军一众人欣喜的时候,桓有济的身姿徒然一折,就在身躯倒落之际,他用刀撑着地面,鲜血从口中吐出。
“将军!”
箭矢欲来,一众梁军的兵士围拢在桓有济身前,以肉身为盾,抵抗着蜀军的攻击。
“将军,你怎么样?”
桓有济的面色并不好,他擦了擦自己口角的鲜血,说道:“这黑色的箭矢是件法器,阴损歹毒。我挡下了箭矢,却没有挡下这伐魂的凶意。”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眼见桓有济如此,一干将领都失去了主意。数支巨大的箭矢飞来,梁军的校尉飞起身来阻挡。
可他们劈开了那飞驰的箭矢,身形还没有落地,转瞬间又被射成了马蜂窝。
“撤!离开蜀军的射程,寻找有利于我军的地形。”
“遵命!”
蜀军大营之中,眼见梁军犹如潮水一般撤退。佟鼓的面色不变,可身旁的校尉却是急了。
“中郎将大人,梁军要跑了,我们不能就此放其离去。”
天大的功劳便在眼前,可佟鼓并没有因为刚才骄人的战绩而昏头。
“急什么?这支孤军已经落入了我军的手中。他们此刻退去,形容狼狈,不过是想要引我们出战,在有利于他们的地形上与我们作战。看来桓武的这个侄子,也不是善茬。”
“那我们该怎么办?”
“放火烧林,断其退路。梁军强退,必再损三成。”
“属下遵命!”
“记住,不要与梁军正面冲突。与其近战,我等无法占到优势。若即若离,梁军若进,我军便退。梁军若前,引弓射杀!”
佟鼓一令而下,蜀军营门大开,一队队兵士走出了营寨。他们听从佟鼓的命令,并没有远走。梁军撤退到大营前的林地之中,却见那远处的蜀军兵士引弓射击。
一支支带着火光的箭矢落入林间,碰到树木,顷刻燃烧了起来。火势蔓延,即便没有风助,也造起了绝大的烟尘。
“胜而不骄,指挥有度。看似散漫,却是步步杀招。这个叫佟鼓的老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桓有济咬着牙,胸腔震鸣,不觉得咳嗽了两声。
桓有济假意败退,本想要看看蜀军会不会一时忘形,出营追击。可是那个叫佟鼓的老家伙比他想象的要狡猾的多。
对方非但看破了他的用意,而且更找到了对付他们的方法。那便是一点一点的熬,他们所带的粮草已经不多,根本撑不了几天。
对方手段老辣,心思更是狡诈!
如此人物,为何数十年来寂寂无闻,却又甘心效命杨羡麾下?
桓有济苦笑,他想要反击,可是却找不到一个好办法。对于佟鼓的手段,他现在连反击都做不到。
济水大营。
营地之中,哀音阵阵,躺满了这些日子以来与梁军交战而受伤的兵士。杨平便站在他们中间,察看着众人的伤势。
杨平乃是杨纯的义子,也是杨安等人的大哥,谨慎而又老实,可并不代表他懦弱。杨纯的眼光何等老辣?他所收的义子都是人中豪杰,凤毛麟角。
这些日子以来,蜀军与梁军交战,胜少负多。可是蜀军的士气并没有丝毫降低,换了另一个将领,怕是早就哀声抱怨,士气蹉跎了。
可是杨平来到这伤兵营地之中,却不见得一个兵士哀叹。甚至杨平走过,他们都咬住了牙齿,无论伤情怎么疼痛,他们都没有一点抱怨。
或许在正面野战上对拼,杨平并不能算是一个顶尖的将领。可是若说道抚平人心,稳定军情,提高士气,养护兵士。
蜀军之中,一众将领,无人能够出其右。
梁军攻势猛烈,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进行了数番大战,可蜀军的营盘却是纹丝不动,丝毫不见颓势。
数番大战,其实桓玢与桓彪已经看出了杨平的深浅。
善守者,常无赫赫之功,却胜十万雄师。
杨平便是这样的将领。
信鹰低飞,落入了营中,杨平接过了竹筒,还没有打开,却听得营地之中,响起了一阵马蹄之音。
杨平抬起头来,一红甲将领,踱步而来。他缓缓一笑,面容温和。
“二弟,你来了么?那么说来这信鹰中的命令,也不用再看了!”
杨安一笑,来到了杨平近前,伸出了手臂。杨平的脸上展露了几分轻松,握住了杨安的手,却见杨安一笑。
“成纪之事已成。主公有命,从即日起,我军对梁军发起反攻。大哥,这周南郡中十万大军,我接手了。”
杨平脸上不见一丝怒气,心中也没有任何不满。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杨平四兄弟之间却没有任何龃龉,相知相行,虽无血缘,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一般亲生兄弟也无法比拟。
“二弟!如此,为兄就看你的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邀君一战()
七水大营。
“启禀上将军,我军前寨受蜀军猛攻,荣灿将军请上将军速发援兵。”
“启禀上将军,我军侧翼受靳信袭击,孙虎将军请上将军速发援兵。”
“启禀上将军,三万蜀军沿着七水而上,一夜之间,连破我军十二处大寨。请将军速速定夺。”
军情如火,羽骑飞驰。一夜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各处有警,各寨求援。
桓彪双手负后,一言不发。桓玢则站在一旁,也是眉头紧皱。
便在半月之前,蜀军还是紧守寨门,闭而不出。可是现在,居然主动反攻,而且是以绝对劣势的兵力进行反攻。
蜀军打得比梁军还要蛮横,这还是那个小心谨慎的蜀军将领杨平么?
桓玢的心里有着疑惑,可便是这样,他仍旧没有出声。桓玢清楚,桓彪在忖度,也在思考对策。
营帐门缓缓被掀开,随着一人走入,桓彪的脸色终于舒展开来。
“怎么样?”
桓彪乃是二十万梁军统帅,平时一举一动都十分稳重,可是此时,桓玢居然听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三分急切。
来者乃是桓彪的副将王动,掌管着桓彪本部下辖的一支精锐探校。
“如将军所料,蜀军换帅了!”
王动还没有说完,桓彪便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杨纯?”
桓玢从小便待在桓彪军中,与他相处了很长的时间,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桓彪这个样子。
“不是!杨羡派的人乃是折冲军统帅杨安。”
不知为何,桓玢有些觉得,桓彪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反而有些轻松。
“拿图来!”
王动从一旁的漆筒中拿出了一张地图,摊在了桓彪的身后的桌案上。
三人围拢桌案,却听得桓彪说道:“蜀军连番猛攻,究竟是为了什么?”
面对的人不是杨纯,可桓彪内心却没有丝毫懈怠。来的虽不是杨纯,可一夜之间,能够使蜀军天翻地覆,这样的将领,桓彪一点也不敢小觑,甚至心中还有一丝畏惧。
桓彪在军图上描绘着蜀军的进军路线,分析蜀军的兵力布置,从而推测着杨安的意图。在战场之上,情报从来都是第一位的。
桓彪久经战阵,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推演到最后,却是得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果。
桓玢和王动各处一旁,却听得桓彪喃喃一语。
“这个叫杨安的小子想要在三石原与我军决战么?”
杨安想以不到十万的兵力正面与二十余万梁军决战?无论这个结果有多么不可思议,可蜀军进攻意图已经很直白了。
除了这个看似诡异的答案,桓彪想不到任何一个理由,蜀军会如此做?
杨安与其说是在进攻,不如说是在邀战。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动看了一眼桓玢,却见得他也是闭口不言。桓彪的双手握着桌案边缘,紧紧的握着,整个身躯犹如一尊雕像一般,似乎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久之,这营帐之中回荡着一阵笑音。
“老的目中无人,小的也是有样学样。既然你要决战,我难道还怕你不成。”桓彪半伏在桌案上,身体倾斜,“传令下去,我军各线部队回守,五日之后,全部集结于三石原北部高地,准备与蜀军决战。”
“末将遵命!”
落鹰山。
天色晦暗,草木萧萧。这本是生机茂密的时节,却因为这遍染血色的战场,变得生机不存,遍染死意。
自从那日进攻蜀军大营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五日。这五日之中,梁军的粮草已经完全断绝。而桓有济的身边,除了他一干亲信。剩下的,逃的逃,死的死。
这落鹰山上的六千蜀军并没有能力追剿两万梁军。可是以他们的力量,要追击桓有济一人,却是绰绰有余。
身边羽箭飞驰,不断有人倒落。桓有济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如蜡一般白,整个人的身躯仿佛缩小了一圈。
他受了伤,很重的伤。那伐魂的凶意贯彻神魂,若是在平时,桓有济还有机会调息疗伤。可是在这战场之上,桓有济连日奔走,没有一刻停歇。这伤却是越发严重,几有性命之危。
蜀军便在不远处,桓有济甚至能够看清楚那个蜀将模糊的身影。那个叫佟鼓的老将便犹如一个老练的猎人,一步一步将他的猎物置于死地。
那个蜀将很有耐心,这些日子以来,他率领军队,将桓有济身边守护的力量一点点剥离干净。
直至现在,还能够在桓有济身旁的只剩下寥寥数百人。而他,也已经被逼入了死地,断却了一切生路。
桓有济看着昏黄的天空,身后便是绝壁,忽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眼前上百的士卒,他们战意不减当日半分,可是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那视野之中的模糊的蜀将身影似乎是挥了挥手,接着,蜀军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桓有济手上没有一点力气,平日都是他冲锋在前,还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无力过。
这数百将士入此绝境,非但没有屈膝,反而军情振奋,高呼一声。
“将军,我等先行一步了!”
冲锋之音高亢激昂,可等待他们的却不是荣耀的赞歌,而是冰冷的羽箭。
桓有济便依靠在那绝壁之上,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数百个弟兄一个个倒落在冲锋的路途之中,他的心早已经失去了感觉。
血气弥漫,橫尸遍野。桓有济模糊着眼睛,只见得蜀军缓缓临近。他们衣甲鲜明,甚至都没有沾染到一点血腥。
这是何等手段?又是何等的残忍?
为首的蜀将比桓有济想象得还要苍老了几分,丝毫看不出那一箭而出时的勇武,他不禁一笑。
“老家伙,你都这把年纪了,不在家颐养天年,跑到这战场之上为了什么?”
“圣人云: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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