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曾恪说话,金特尔将他松开。
“好了,我们……回家。”
……
玛利亚市立医院。
病房里,李忠国睁开眼睛,疑惑茫然的神情一闪而过,再抬头,就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还有被纱布和石膏包裹得如同粽子的身体。
“我……我这是在医院?……是了,我记得那天夜里发生了爆炸,我从床上起来,想要离开,然后……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李忠国的记忆在爆炸之后只存在了片刻,然后就一片模糊,但猜测下来,也能清楚之后的事情经过,自己受伤昏迷过去,然后被送到了医院,直至此刻的醒来。
李忠国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却感受到了身体的虚弱和疼痛,一个不稳,差点摔下病床。
这里的响声惊动了看护人员,有护士发现了李忠国的醒来,惊喜的大叫一声,然后便呼喊着跑远了,没一会儿,就有医生急匆匆的跑过来。
“我叫斯托尔,是你的主治医生……很庆幸,李先生你终于醒了过来……我现在需要对你进行一个全面的检查,眨眨眼,好,没问题……鼻子、耳朵……能把你的嘴张一下吗?……ok,看起来情况不错,除了脑袋上的撞击和身体有些部位的骨折,倒是没有其它的问题……只需静养就好了……”
“看起来上帝还是很眷顾你的,李先生。真是谢天谢地,如果仍旧需要输血的话,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毕竟,你的生命是生命,被人,也是生命啊……”
斯托尔医生给李忠国做了一个细致的全身检查之,发现没什么大的问题之后,终于是重重的吁了一口气,他是真的轻松了下来,毕竟,如果李忠国再不清醒的话,搞不好就会继续输血,但……那纯粹是在拿另外一个人的生命在冒险啊!作为医者,这种“以命换命”的行为,于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李忠国勉强的笑了笑,对眼前的医生表达了感激之情:“谢谢您,斯托尔医生,您救了我的命……”
斯托尔摆了摆手,说道:“救人治病本就是我的职责,所以你不用客气。况且,你能够安然无恙的醒来,最大的功臣可不是我。李先生你很清楚你所具有的血型是很稀有的吧?”
李忠国点头,斯托尔继续说道:“玛利亚只是一家不算大的医院,我们的血库并没有rh阴性血的储存。”
“那你们……”
“是你的兄弟,mr。曾!昨天上午我们的工作人员联系上了他,没想到他在晚上的时候就赶到了格罗宁根,接下来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他为你输血了800cc。”
说到这里,斯托尔颇为感慨的说道:“他是一个好人,一个了不起的人。800cc啊,已经超出了一名正常人的承受范畴,但他却是那样的义无反顾,没有丝毫犹豫……李先生,不得不说,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可真好。为了你,他甚至能够不惧生命危险。”
“兄弟?mr。曾?800cc?”
李忠国愣住了,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的,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个在机场偶遇,和自己相貌有着很大相似的年轻人。
“是他?”
李忠国心中震惊,却是没来由的很笃定,“他是从德国来的吗?”
“好像是的。”
“哦。”
李忠国沉默下来,心里却是波涛起伏。
如果说此前自己还有疑虑的话,可现在,李忠国几乎可以确定,他和曾恪之间,一定是有着亲属血缘关系。
否则,对方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和自己相貌相似?又怎么可能同时身具稀有的熊猫血?还有,800cc的血液啊,要是没有关联牵扯,别人凭什么不要命的来救自己?
对于心中的那个猜测,李忠国已经彻底的确定了下来,那个名叫曾恪的年轻人,他一定就是姑姑的儿子!
“还是要谢谢您,斯托尔医生。”李忠国再次感谢了一声,忽然问道,“曾恪,他在哪里?”
第四百二十章 珍妮弗来了()
约翰的动作很快,在曾恪和金特尔轻声说着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和妻子通完电话,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苏珊娜告诉我,今天只有一趟航班去德国,是在下午。错过这次,只能明天回去了。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我们就要出发了。”
说着,约翰的眼睛看向了曾恪。
经过了昨天的颠簸,曾恪又缺失了不少血液,虽然今天的精神头看起来还算不错,但无疑身子还是虚弱的,约翰很怀疑曾恪是否能够吃得消如此频繁的舟车劳顿。
“没问题的。”曾恪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身体底子本就不错,从小家里的条件也不算好,磕磕绊绊的虽然没法和现在相比,但也是皮糙肉厚,所以忍忍也就过去了,反正回了德国,再好好的休养几天也就足够了。
金特尔也没有异议:“那我们就启程吧。约翰,麻烦你了。”
约翰不在意的摆摆手,应了一声:“那我先下去把车开过来,金特尔你们收拾一下,就下来吧。”
约翰走后,房间里又静了一会儿,半晌,曾恪起身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问道:“走吧,金特尔先生,咱们得快点回去了。虽然出来的时间不长,但如果久了,珍妮弗就得担心了。对了,来了这边之后,你给珍妮弗打电话回去没有?”
“没有。”金特尔摇了摇头,顺带着摸了摸自己衣服的口袋,双手空空,无奈摊手,“我的手机不见了,可能是昨晚送你回酒店的时候,在路上遗失了吧。……我以为你会给她打电话的,怎么,你没打吗?”
曾恪拿出已经黑屏的手机,无奈道:“出来的急,没带充电器,所以……没电了。”
金特尔:“……”
自己和曾恪两天没有回家,也没有联系上,虽然留了纸条,但以珍妮弗的性子,搞不好会急成什么样呢。庆幸的是,纸条上只是说了自己和曾恪是去访友,如果是告诉珍妮弗他们去了荷兰,估计珍妮弗更是坐不住,风风火火的就会杀过来。
将脑子里珍妮弗半着急半发飙的模样甩出去,金特尔连连点头:“走吧走吧,我们快回去吧!”
……
虽然留了“打掩护”的纸条,但珍妮弗可不是傻子,尤其是曾恪离开前还把兰尼克给气到不行,后者想要阻拦,四处打电话,而电话显然也打到了珍妮弗那里。
在得知父亲和曾恪去了格罗宁根,珍妮弗的脑子里顿时就是一片发懵,紧接着就是一片空白,再然后心里就紧张担忧到疼痛。
珍妮弗有些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突然之间跑到那个危险的地方去,这不是闲着没事做脑袋抽风么?
格罗宁根刚刚发生了恐。。bu袭击爆炸案,人们都想往外面逃呢,他们倒好,反倒是上赶着往那里去!
珍妮弗低声咒骂了几句,不知是在骂自己父亲,还是在骂曾恪,又或者是两个人一起骂了,然后便是急得不行,当即就想要打电话订直飞荷兰的机票,不过却被告知,今天已经没有飞荷兰的航班。
想了想,珍妮弗又给在科特布斯的大壮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把事情告诉了大壮,大壮表示,她立即就来霍芬海姆和珍妮弗汇合,两个人一起去荷兰。
老张夫妇对珍妮弗的“邀请”很是开心,并且交待大壮好好的和珍妮弗、曾恪等人相处,别惹麻烦,玩得开心之类芸芸——当然,老张他们并不知道自家女儿是要和珍妮弗去荷兰,一向沉闷木讷的大壮跟父母说是珍妮弗邀请她过去住几天,老张夫妇自然是屁颠屁颠的同意了。
如果把实情告诉这对夫妻,搞不好老张两人立即就会弄一把大锁来,将大壮锁在家里。
珍妮弗的朋友不算多,真正有交情的也就三两人,拉拉卡算一个,大壮是一个。前者不用提了,已经回了美国,帮不上什么忙,后者倒是在德国,而且颇有武力,把大壮叫上,心安的同时,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大壮也能解决。
把一个小姑娘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去,珍妮弗心里倒是有些自责,不过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庆幸的是,大壮倒是很讲“义气”,二话不说的就驾车来了霍芬海姆。
两个人在小院里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几乎没怎么合眼,焦虑的等到了天明,便匆匆的去了机场,登上了飞往荷兰的航班。
阿姆斯特丹的氛围不算太好,机场内来往的旅客除了行色匆匆之外,多少有一些沉重和凝固,虽然格罗宁根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但消息早已在荷兰国内发酵,这个敏感的时期,所有人的心情都不会太轻松。
在前往格罗宁根的车上,珍妮弗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电话,大壮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坐着,神态倒好似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只是眉宇间,隐约有着一丝忧虑。
“怎么还是打不通吗?”
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电话始终没有接通,珍妮弗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大壮也感受到了珍妮弗心中的焦虑,终于是主动出声询问。
“金特尔先生的电话能拨通,却始终没人接。曾的电话……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关机。”
珍妮弗是用一种很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那边本就是有着莫名的危险,电话从昨天开始就打不通,这让珍妮弗怎么可能不担心,害怕两人已经出了意外。
说着说着,珍妮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声音也开始哽咽。
她的性格虽然坚强硬朗,但说归到底,她还是一个女孩,在某些时候,心底的那片柔软被触动,情感的宣泄表现得也更加直接和猛烈。
大壮紧紧咬住了嘴唇,虽然她没有落泪,但脸上的忧虑情绪也更加明显。伸手握住了珍妮弗的手,嘴里轻声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他们……没问题的……”
汽车快速的在宽敞平整的道路上行驶,两个女孩带着忧虑和期待,飞快的接近着目的地。
……
曾恪等人自然是并不清楚珍妮弗和大壮已经心急火燎的杀来了荷兰,更不知道,在他们决定返回德国的时候,珍妮弗两人已经在前往格罗宁根的路上了。
所以,自然很轻易的就完美“错过”了。
到了阿姆斯特丹,在候机厅里等候了一会儿,就听到机场广播里传出让前往德国的旅客登机的提示音。
曾恪向此行陪了他们两天的约翰道谢:“这一次真的很感谢你,约翰先生,如果有机会的话,欢迎你和苏珊娜女士来霍村做客,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向导。另外,抱歉,你要的签名合影,暂时给不了那么多了。”
之前约翰开了玩笑,说是要千儿八百张的签名和合影,林分别时,曾恪给了签名和合影,但也只是在机场合照了两张罢了,这倒是让曾恪很不好意思,毕竟对方不顾危险的帮了忙,这点小小的要求自己竟然也没能完全满足。
约翰倒是不在意,笑呵呵的摆手道:“下次见面时,你只要记得给我就行。好了,你们快登机吧,老实说,这两天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是担心这次去格罗宁根会发生什么意外。庆幸的是,上帝保佑,一切安然无恙。哈,看到你们踏上返程的班机,我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呢!”
曾恪再次真诚的向这位热情友善的新朋友道谢,三个人纷纷拥抱作别。
……
在曾恪和金特尔坐上飞往德国的航班时,珍妮弗和大壮已经抵达了格罗宁根,从兰尼克那里得知,曾恪前往格罗宁根的目的是为了救治什么亲人,至于是什么人,兰尼克不清楚,珍妮弗自然更不清楚。
不过不要紧,只是稍一打听,珍妮弗就确定了目的地。既然是要救人,那肯定就会去医院,而格罗宁根现在还在正常运转的只有玛利亚市立医院,所以珍妮弗和大壮就直接奔那儿去了。
玛利亚市立医院,病房中,李忠国醒着,抬头呆呆的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他……他怎么就走了呢?”
“过来看了我,给我输了血,怎么也不等等我呢?我其实很想再见见他,和他再说说话啊……”
“我心里也有很多的疑问啊!”
在醒来之后,得知自己的救命恩人是那个在机场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时,李忠国就提出了想要见一面的要求,结果,很快就有医院里的工作人员过来告诉他,mr。曾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格罗宁根。
李忠国为此失望不已,不管上一辈发生了什么事,但就他个人而言,他这条命都是对方不惜为先救回来的,他是真的想要见一见对方,和对方说说话,至少要感激一番救命之恩。
没想到……
外面的走廊里忽然响起了嘈杂声,还伴着一阵争吵,再然后,声音越来越近,李忠国的思绪被打断,抬起头看向病房外,眼珠子陡然瞪大。
“是……是你们?”
李忠国呆住了,忽然出现在病房外的两张面孔他很熟悉,正是上一次在飞机上遇到的两个女孩,她们是曾恪的同伴!
这个时候,病房外的两个女孩显然也认出他来了,房门一下子被推开。
“曾果然没有在这一层,我们去下一层再找找吧……等等,这个人很面熟啊……喂,我问你,曾来格罗宁根,是不是来找你的?”
珍妮弗有些气喘吁吁的直接出声,进了医院之后,她和大壮两人就开始在这里四处寻找,还引得一众护士和工作人员鸡飞狗跳,以为她们是来捣乱的,但找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
不过看到李忠国之后,珍妮弗立即就想到了什么,态度也不是那么友好。
李忠国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珍妮弗的手就指向了他。
“大壮,就是他!就是这个混蛋害得曾和金特尔来了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还不去。。死?爆炸都炸不死你,那我们就打死你!”
珍妮弗的情绪确实不怎么好,焦虑、担忧、紧张……混杂在一起,心里的怨念在看到李忠国的瞬间就全部爆发了出来。
大壮更是直接,快走两步上前,挥着拳头就要朝李忠国身上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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