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曾恪将桌子碗筷收拾干净,进了自己卧室之后,发现母亲早已经将被褥枕套之类的东西,都拾辍好了,整个卧室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还是我妈心疼我,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都帮我收拾好了,哈,我直接就可以睡了。”
曾恪大笑了两声,嘴里嚷着“我亲爱的大床,你的主人曾哥又回来了!”,一下子将自己扔到了床上。
“你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皮!”
李淑芬也笑了,在床边坐了下来,知道母亲有话要说,赶紧爬起来,坐在母亲身边。
刚才张大牛在场,有些母子之间的话,不好说出口,这会儿,李淑芬是要好好的问个清楚的。
“赶驴,你在德国那边,究竟怎么样?前阵子有不少记者上门,当时还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在国外出什么事了,后来才知道你在那边干得很好……来,跟妈好好说说。”
曾恪想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措辞,好一阵才长话短说,道,“金特尔先生,就是那个带我离开的眼镜男,在他的帮助下,我加入了一支职业球队,然后好运的得到了俱乐部老板和主教练的赏识,很快时间就出头了,我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工作干得还算不错……后来不知道消息怎么就传回国内了,然后……估计那些记者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找到了咱家,然后想要采访一下我的亲人吧……对了,妈,他们没打扰到你的生活吧?”
“这倒是没有,前阵子倒是有些头疼,不过后面倒是来得少了,毕竟你也不在家,他们跟我这个老婆子也没什么好聊的。”李淑芬说着,神情很是欣慰,“既然在那边有好的发展,那就要更加努力认真的工作,以前妈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你拉扯大,现在你成年了,妈就想着你能够有出息……能够在德国踢球,这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要好好珍惜把握。”
“我会的,妈。对了,妈我……”曾恪笑着说道,眼睛看向了放在床头另一边的行李包上,迪特马尔给他的那张卡就放在最里面的夹层,曾恪想要起身去把卡拿出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止住了话头,也没有起身。
“怎么赶驴?”
李淑芬狐疑的望了过来。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叫你了,想多叫两声。”
“你这孩子,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还能这样撒娇。”
李淑芬又笑了,猜测道,“赶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妈说啊?……看你害羞的样子,似乎还不好意思呢,是不是在那边交女朋友了?”
“……”
曾恪瞪大了眼睛,老妈,你这脑洞开得有点大啊!
曾恪不说话,李淑芬却是更加认定自己猜中了真相,打趣道:“是德国女孩吗?还是那边的留学生?长得漂亮吗?……不会是上次见过的那个珍妮弗吧?”
“妈你别瞎想了,我不是想说那个,我……”
曾恪“我”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淑芬了然的又是一笑,一副我是过来人,你小子可别想蒙我的样子,摆摆手,笑着道:“你也是大人了,也是该交一个女朋友了,咱曾家的香火可还是要靠你延续下去呢。所以……是那个珍妮弗吗?”
不等曾恪回话,李淑芬自顾自道:“如果是那个女孩,我觉得倒是不错。长得漂亮,也懂礼数,你去了德国,人家女孩应该帮了你不少忙吧?……还有,金特尔我也是认识的,虽然时间不长,但一看就是很绅士,珍妮弗的家教肯定很好……”
曾恪都快要崩溃了,我的妈呀,先不说我有没有交女朋友这件事,就算有,也不可能是珍妮弗啊!那个女暴龙,狠着呢,您才认识她几天啊,哪能知道她是个什么人?你儿子要是跟那头暴龙在一起了,得,估计没一天好日子过了!
“妈,咱能别说了吗,我真不是……”
曾恪都快哭了,李淑芬又是“我懂的”一个蜜汁微笑,“好了好了,我的赶驴长大了,还学会害羞了。行吧,妈不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明白就好。对了,有机会的话,再把珍妮弗请来中国啊……”
“……”
不是不说了吗?
怎么又提到邀请珍妮弗来中国这一茬了?
“好吧,我知道了。”
曾恪一脸的垂头丧气,李淑芬已经站起身,走到了门前,“好好休息吧,刚回来,可别累着了,倒下时差,等空下来再去找你的那些朋友。”
“好。”
曾恪点点头,将母亲送出了房外。
确实是累坏了,早上乘坐国际航班到了首府城市cd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坐客车回到了小城,接着也没有休息,去了学校,然后回家又是做饭,又是和母亲谈心。
跟个陀螺似的连轴转,曾恪一躺上熟悉的大床,顿时就是一阵深深的疲倦涌上心头,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
“真舒服啊!”
太阳都快日上三竿了,曾恪终于醒来,舒展的伸了一个大懒腰,这才跳下床,走到厕所去洗了把脸。
“妈,我起来了!”
曾恪去到客厅,发现空无一人。
“出去买菜了么?”
曾恪疑惑的喃喃自语,看到桌边有一张字条,顺手拿了起来。
“锅里有小米粥,醒了就自己热一热。妈今天还有活儿要做,中午就不回来了,你自己做饭吧,要不去外面吃也成。”
很简单的一张留言条,曾恪却是心中有些发酸,就算自己如今有了工作,成了职业球员,能赚钱了,母亲却还是要在外面奔波,可想而知,这些年母亲过得有多艰难。
“等等……不对!”
看着手中的留言条,曾恪却是想起了昨天甄北碧告诉他的事情,顿时觉得不对。
掏出手机,给甄北碧打了个电话,果然,甄北碧告诉他,张大牛教练今天请假没去训练场。
“难怪两人昨晚神神秘秘的说着什么呢,原来是瞒着我回乡下去了。”
曾恪略一思忖,也不吃早餐了,拿起帽子,戴在头上,想了想,又回卧室将银行卡戴上,这才出了门。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没人问过我的意见吗?()
莲花村,曾家老宅内。
此时老宅的厅堂内,一群人或站或立,眼睛都紧紧的盯着李淑芬,似乎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如果曾恪在这里的话,就能认出来,这些都是他的叔父婶婶之流的长辈。
气氛显得有些凝固,显然在此之前,双方就已经有过磋商,不过结果并不愉快,李淑芬沉默着,张大牛就站在旁边,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抽着烟。
大群叔伯长辈欺负一个寡妇,张大牛实在是看不过眼,但这毕竟是曾家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如果没有逼迫太甚,张大牛也只能化作雕塑,闭口不言。
这个时候,坐在厅堂最上首位置的老者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淑芬,叔伯们的意见,你也清楚了,今天就把这个事定下来,拿出个章程吧,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这些年,你们孤儿寡母的吃了不少苦,我们这些老辈子也看在眼里,但这房子,毕竟是当初大家伙一起凑钱修建的,都有一份劳苦在里面,这样吧,由我做主,房子你们可以拿两份……其余的,就均分了吧。”
老者是曾恪爷爷辈的,算是曾家现如今辈分最高的一个人,李淑芬见了他也要尊称一声二叔公。房子的事闹得一家人很不愉快,曾家人就把这位老辈子拉出来“主持公道”,毕竟是曾家人,心向着谁那是显而易见的。
此刻说的这番话,看似苦口婆心,也是一副为曾恪娘俩着想的模样,但真要按他的提议来分房,那才是可笑至极。
这房子当年虽然是几房亲戚凑钱修建起来的,但却是曾恪父亲以“借钱”的名义,后来欠款也已还清,所以按道理来讲,房子就是曾恪一家的私产,哪怕曾恪父亲后来去世,继承权也在李淑芬和曾恪的手中。
但很多事情真不是以道理就能讲得通的,土地使用权和房产证的遗留问题,使得房子的归属权模糊不清,这就给了曾家亲戚们钻空子的机会。
现在,这些人想要来分一杯羹,李淑芬也是无可奈何。
最可笑的,就是二叔公所说的分给李淑芬一家两份,房子本就是属于曾恪娘俩的,先不说他们愿不愿意将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就算愿意,大头却要分给别人,自己拿两份?真是逗,曾恪和李淑芬本来就是两个人,按人头均分的话拿两份也是理所当然,在二叔公口中说来,却成了宛若“施舍”一般。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对于这些曾家亲戚的丑恶嘴脸,饶是李淑芬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也不禁被气笑了,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做出一副“大公无私”的二叔公,直将对方看得面露羞惭。
好在这个时候,一群曾家人又起哄附和了。
“二叔公说得在理,淑芬,你拿两份,这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你们家占大便宜了。”
“那就这么说定吧,李淑芬,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真真是占了天大的好处,要我说啊,你们家拿一份就差不多了。”
“三叔都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你们还要这老房子做什么啊?你们可是城里人了,干嘛要和我们来抢这破旧的老房子啊!”
亲戚们七嘴八舌,各说各话,可谓是众生百态,李淑芬看着这群人的“拙劣表演”,直等喧闹声渐渐停止,这才出口说道:“二叔公说得倒是在理,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咱家向各位叔伯借钱修建房子,不但还清了欠款,还支付了一定利息,后来,更是给予了一定的补偿……可以说,为了这房子,我们已经付出了许多了,所以,房子的归属权,还有什么疑问吗?”
厅堂内再一次的沉静下来。李淑芬的话有理有据,还真不好辩驳,当年他们既收回了欠款,还拿了一定的补偿金,按理说,房子就该归属曾恪一家,但锦石不同往日啊,老方即将拆迁,这拆迁款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当年得到的那一点好处哪能与之相提并论,财帛动人心,在切身利益面前,谁能不争一争?
当然,这种事好说不好听,他们的这种做派确实有不要脸的嫌疑。
就在场面陷入尴尬的时候,二叔公的儿媳妇张春,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胖婶语气刻薄的出声了:“话可不能这么说,三房妹子,当年我们可不是不知道这房子会拆吗,你给的那一点钱哪能弥补我们的损失。要我说啊,这房子还是拿出来,大家分了才是正理。你们说是不是?”
张春的丈夫曾禄狠狠的瞪了自家婆娘一年,你是不是蠢,虽然大家都想着把房子分了,但你这说得也太过直白了一点吧,几乎将我们的目的赤果果的展露人前。这不就变相承认,我们不要脸,要占孤儿寡母的便宜吗?
这几乎就等同于撕破脸了,既然如此,倒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张春的话顿时引起了周围一众亲戚的点头认同,纷纷开口。
“二嫂说得在理!”
“就是,当初那点小钱,怎么能够和现在相提并论?三房妹子,不是我说,你们也太奸诈了,小钱换大钱,哪有这样便宜的道理?”
“对,再怎么说,也不能让我们吃亏啊!”
“这样吧,当年那些钱我们也不退了,就算在其中,等拆迁款下来,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你只要将余下的补上就成。”
看着丑态百出的亲戚们,李淑芬依旧默然不语,只是嘴角冷笑不停。为了钱,这些人还真是一点底线都不要了,以前拿到的钱都不想退,还要继续分房,李淑芬只感觉到一阵阵的悲凉。
张大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曾老哥多好的一个人,性子豪迈大气,心肠又好,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群不要脸的亲戚,这人一走,就都跳出来欺负孤儿寡母,简直是不要脸至极!
“我说你们够了!”
张大牛将手中的烟蒂一扔,走到厅堂中间,义愤填膺的说道,“曾老哥一走,你们就这样欺负淑芬妹子娘俩?还要不要脸了?如果曾老哥泉下有知,估计都会被你们气得跳起来!”
“你们排外也就罢了,但小恪可是你们曾家人吧?曾老哥走了,这房子不应该归属小恪吗?还有,修房子你们出钱了吗?那分明是借款,而且俱都还清,淑芬妹子还额外的给了你们一笔补偿金!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你们还有良知的话,那就说说,你们有资格对房子的归属权指手画脚吗?”
张大牛气呼呼的吼出这段话,有人的表情很不好看,也有人露出羞愧的神色,张大牛说得不错,他们的做法确实是不要脸,但……
张春又跳了出来,指着张大牛声音尖锐道:“你谁啊?我们曾家人说话,要你一个外人来评头论足?你有资格吗?你该不会是三房妹子的姘头吧?”
这话可谓是极为恶毒了,虽然现在是新时代了,但农村一些保守的传统还是存在的,改嫁这种行为还是很容易招人指指点点的。张春把张大牛牵扯进来,几乎都是把李淑芬架在了一个“品行不好,不守妇德”的火架上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淑芬,再也保持不了冷静,脸色刷得一下变得惨白,看起来无比凄苦。
张大牛也气得不行,眼珠子一瞪,就要上前理论,谁知道张春又是一声尖叫:“怎么着,被我说中了心事,还想打人?阿二,你快来,有人要打死我了!各位叔叔伯伯,快来看看,这外人要在我们莲花村行凶了!……哎哎哎,救命啊,有人要杀人了!”
张春干脆在地上撒起泼来,将乡下泼妇的形象演绎得活灵活现。
“这是干什么!阿二,还不将你家婆娘拉起来,这像个什么话!”
二叔公恼怒的用力跺了跺手中的龙头拐杖,却是将眼睛看向了张大牛,目光有些不善,“外来人,我不管你和淑芬一家是什么关系,但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说罢,目光重新投向李淑芬:“淑芬,怎么说,这事你拿出个章程吧。还是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