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沙王说,“得有个主心骨啊!”最后,高峻同意,让他们在伽师城头竖了一面旗子,青底黑字绣着“大唐丝路督监”几个大字。
经法沙王再三申请,高峻才表面同意给疏勒留下三名护卫队,但是谁都不愿意留下。高大人许愿说,谁留下的话就由从九品下阶、升至正九品上阶,还是没有人报名。
毕竟离家太远了。高大人道,“疏勒美女天下闻名啊!岂是那些女仆可比!”还是没有人吱声,那些护牧队像是没听他说的是啥,眼睛看着别处。
高峻的这一招是第一次不管用了。无奈之下,高大人只好拍着胸脯对法沙王说,“有事快马去焉耆送信!”
高峻和郭待诏走后,疏勒地面两年无事。
两人带了手下,返回时就从新合城、沙丫城和龟兹城之间穿过,沿途收拢了之前留下来的九名护牧队直奔焉耆。
此次出行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待诏、高峻兄弟两人彼此呼应,人虽少而气势在。先是震慑龟兹、再是稳定疏勒。西州大军按而不动,但取得的效果却是郭孝恪极为满意的。
南疆龟兹、北疆浮图,像两叶小舟,漂浮在西州无形而宽广的池塘里。
高峻、郭待诏在焉耆与郭都督相见,郭孝恪也从焉耆城撤兵回西州。高峻接下来的打算是:着重组建一支精干的丝路巡护队伍,就以天山牧的护牧队为班底,经常性地在丝路南、北、中道上走一走。
三月初,高峻回到了牧场村。一进到家里,只有婆子和瘸腿老汉领了小孙子在迎接他。婆子看到久别在外的高大人,竟然像个小女孩子,眼里转了泪花。说,“高大人……夫人……夫人们……”
高峻急了,问道,“夫人们怎么了?”
老汉接过话埋怨妻子,“看看你,先把话说清楚了再哭!”他说了夫人们的去向,原来是被长安高府请到家里去了。
他迈步进院子,上楼,到处都静悄悄的。高峻在二楼客厅里的长椅上躺下来、头枕着手,想象着柳玉如、樊莺、谢金莲、思晴等人在屋中走动说话的样子。
婆子端了饭菜进来,高峻却一跃而起,不吃饭,出来后骑马挎刀,跑到牧场里大声吼叫道,“护牧队,全部集合!!”
婆子站在院门外的大街上,听着牧场里不一会儿就喊杀震天、刀剑碰响,有马匹往来驰驱,地面上像敲鼓一样、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方散。她和老汉竖了耳朵,等着给高大人开院门,但是高大人却没有回来。(。)
第619章 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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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门房里合衣躺着,预备着高大人回来好及时给他开门,但是院外连个脚步声都没有。两人猜测着高大人深夜不回家会去哪里,刚刚眯着一小觉,就听得大街上再度鼎沸起来,有快马由街道上驰过、一大群的人叫喊着、乱哄哄的,好半天才安静下来。
婆子嘀咕道,“夫人们一不在家,就疯的不成个样子!”
高峻在家空荡荡地没意思,到牧场里拉起护牧队操练起了临敌阵式,来回的变化,点起火把将牧场里照得如同白昼一样,所有的人都在场地上劈刀、举石锁、射箭,一会也不消停。
刘武也不回家,一直陪着高大人在牧场里。总算将这些护牧队解散后,刘武道,“高大人,你多日不在家,干脆我们去高二爷的酒馆儿里边喝边谈,我向你汇报汇报。”
于是二人徒步往旧村来,高峻也不想想是什么时候,叫开酒馆大门就进。这些伙计们趁着高峪不在,想好好睡几天踏实觉,被人吵起来之后一看来的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乖乖筹备酒菜,侍候着两人大半夜的喝酒。
两人喝了一会儿,高峻已经知道大哥高岷去了西州赴任,便对刘武道,“等我与郭叔叔说说,柳中牧场就由你抓起来。”
这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么说,刘武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一位从五品下阶的上牧牧监。
想想一年前,因为西州风雪冻伤了马匹,他身为一位下牧牧丞,连夜住在牧场里善后、还不落好的情形。再看看现在,自己到底升上去几级他都数不大清楚了。
这一年的变化简直太大了,刘采霞也进了家门。
刘武动情地举起酒杯要敬高大人,高峻却不想再喝了,催促刘武赶紧回家去休息。从酒馆儿里迈步出来,高峻还是不想回家,就在旧村的街道上慢慢溜哒。
他先是去桑林边,看到一大片桑树已经全都成活了,路南一排蚕事房干净整齐,处处显示着新、旧村那些女子们勤快的劳动。李袭誉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里,他赶紧离开,借了酒意想,男人怎好这么婆婆妈妈。
他又去了旧村的村东,原来他和柳玉如共同搭建了那座柴屋的旧址,此时已经无影无踪,现在早成了一座院落。而夫人柳玉如鲜亮的影子再次跳出来。
村东的山坡上,他在高峪二哥的砖窑窑址上站了下来。现在砖窑已经拆了,一年前这里浓烟蔽日,火光映红了夜空、人声昼夜不息。谢金莲背着熟睡的甜甜、到工地上要活儿干的情形也适时浮现。
高峻在那座孤零零的坟茔前停下,这是他的前身安睡之地。只有在这里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于是就背靠着那里坐下,酒意慢慢涌了上来。
他感到极是舒适,酒后那些回忆和影像给他带来的燥热都退去了……但是睡梦中忽然又是一片兵荒马乱,有人叫喊。他死命地抱着什么东西才不让身子飞起来。
喊声越来越响,似乎是在疏勒城西,有贼人欲遁。他一睁眼,发现自己正死命地抱着乌刀。但是耳边听到旧村方向确实有人在叫、人影晃动。
高峻一跃而起,往村里奔来。
今天李弥听客栈里有人在说,“高大人回来了。”他立刻警觉起来,白天不敢露面,忍着性子捱到晚上。看到原来在旧村上晃荡的那些护牧队也撤往牧场里去了,而牧场里一片嘈杂。
他已经有多日想到苏氏的院中去瞧瞧,现在正是机会。于是,他随手抓了大沿帽子,匆匆由客栈里出来。
苏氏的院子就在客栈对面,出了大街几步就到了。他已经看到今天陪苏氏的是菊儿,夜深人静,街上头一次这么安静。他到了苏氏的院墙边,手扒了门边的墙头翻身而入。
屋里黑着灯,但是苏氏和菊儿似乎是半夜让牧场中的动静吵醒了,觉意过去,此时正在说话。李弥脚下轻轻地走过去,附耳在苏氏的窗下,听她们说些什么。
“苏姐姐,菊儿看你就不像是一般的女人,一举一动都不同于旧村中那些……你既然说在西州牧场村没什么亲戚,但是为什么柳夫人那些人十分照顾你?当初你第一次去高大人家时,我看出来柳夫人很生气,但是就算她们去了长安,白天、晚上还有护牧队在街上……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苏氏道,“没什么怎么回事,你就当我是旧村的一个女子不就成了。”
“那就是说,你根本与旧村里的女子不同了……但是我很好奇,你是从雅州随着高大人回来的,却一个人住在旧村里。”
“那你说说,我该住在哪里呢?”
菊儿说,“……好了,我不问了,我们睡觉吧,明天还要去蚕事房呢!”
又过了一阵子,二人无话,李弥怕回去晚了会人有怀疑,抬脚欲走。
就听苏氏又道,“其实与妹妹说说也无妨的,省得你乱猜。我的身份就不必细说,只是告诉你……年尾时,我的丈夫在黔州离世了,我们夫妻遭逢大难,是高大人、柳夫人和樊夫人从黔州路过时接济过我们。我一个孤身女子,听说高大人正好在雅州,我就去投奔了。”
“我家高白与我说过你在雅州的事,对黔州的事情却不知道……可是以姐姐你这样的年龄,怎么也该有个孩子呀,难道是你不能生育?”
又是一阵沉默,李弥在窗外也是好奇,于是侧耳细听,生怕漏掉一句半句。只听苏氏道,“呵呵,我丈夫过去的事情本不该再说起,但是不说又解释不清……他这个人很任性的,生在福窝儿里。出事以前,他的喜好也与一般的人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呵呵,他喜欢****对女子不感兴趣……有个叫称心的,人人都以为他是个女人的。当初为着脸面、我们夫妻与高大人、柳夫人他们说起时也说他是女的,连我都几乎相信了……你说,我哪里来的孩子!”
“啊?!姐姐这么说我就理解了!”菊儿道,“你这么好的女子,他居然一点都不感兴趣,真是难以理解。”两人至此不再说话,屋中渐渐安静下来。
但是,菊儿却听到屋外门栓响,一下、一下的。她警觉起来,摸索着打着了火镰点灯。“吱呀”一声,随后有足音传入,灯刚刚点起来,一小片橙黄色的光芒一点点扩大,但是里屋的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
苏氏吓得忘了出声,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人闯了进来。菊儿惊叫出声“你、你要干什么?”她看到是那位江夏王府的长史,脸上的神色苍白得吓人,他闯上前来,先是“噗”地一声吹熄了菊儿手边的灯,屋中重陷黑暗。(。)
第620章 车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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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儿一把将懵懵懂懂坐起来的苏氏推回到床上,大声叫喊起来,“快来人啊——”在黑暗中,她的头上挨了狠狠的一拳,但是手边的灯盏被她抓到了手里,摸着黑朝李弥掷过去。
锡铸的灯盏正砸在李弥的脸上,一盏灯油泼了李弥一脸,眼睛里也溅上了。菊儿还在叫喊,苏氏也发出声音来。他强忍着眼中的不适,一边用袖子擦着眼睛,一边夺路逃了出来。
几名护牧队也一起被高大人折腾了半宿,回到家歇了一阵子才又想起苏氏来,他们结伴走到旧村街上,听到有女子呼救,就往苏氏院子这边跑过来。
李弥出了院子,几人正好赶上,喝了一声,“什么人!”一下子将李弥围住。李弥不是白给的,虽然这些日子在客栈中躺得腰有些软,但是身手还在。情急之下被他没命地搏打,冲出围堵往村东就跑。
此时,高峻拎了乌刀正好从村东往回走,一眼看到奔过来的黑影。高峻一边抽刀,一边加快脚步迎了上来。李弥见对面有人,扭身打倒一人就往村西逃,那些护牧队们在后边紧紧追赶。
高峻没有看清是谁,但是苏氏院中的动静也让他很担心。高大人先进入到院中高声问道,“我是高峻,你有没有事?”
屋子里漆黑一片,灯打到了地下,菊儿和苏氏两个人相拥着挤在床上发抖。听到高大人的声音,菊儿道,“高大人,我们没有事,刚才是李长史闯进来,好吓人。”
高峻听了就是一惊,菊儿所说的李长史只会是李弥。他来不及多想,出院子看到两名护牧队已经回来,对高大人道,“没看清是什么人,在牧场里抢了匹马,往新村方向去了。”
自从柳玉如跟他发了回脾气之后,高峻也意识到,这位故太子妃简直就是个扔在乱石堆里的花瓶,又不能赶她走。高峻最担心的还是苏氏,重新返回院中来。
屋中已经点了灯,菊儿和苏氏两个人惊魂未定,菊儿的额头上已经青了一块,她把刚才的事情对高大人诉说了一遍。高峻有些不解,问,“一开始什么动静也没有吗?”
菊儿道,“我们说话,真没听到什么动静。刚听到外边的门响,灯还未点起,他就闯到里屋来了!”
高峻问,“那么他一进来是想干什么?”
菊儿道,“他一进屋子就吹灯,谁知道他想干什么?脸色苍白得吓人!”
高大人皱了眉头想了想,又问,“那么他一定是在外边偷听了一阵子……这么晚了,你们不睡觉,在屋里说的什么事情?你们肯定没有睡觉,不然,我都不信你们反应会这样快。”
苏氏道,“我们的确没有睡,正在说话呢。”但是说的什么话,她却再也不肯讲出来。菊儿道,“苏姐姐,今天要不是牧场里热闹,我们哪里会大半夜说话,对高大人不好隐瞒,都说出来好让他判断。”
苏氏也回过味来,与菊儿两个人一五一十,把刚才谈论的话说了出来。高峻听了,还是不得要领。此时又有护牧队返回旧村,高大人出来吩咐,到几家客栈中搜查一下。
护牧队才离开一会儿,李弥就出现突然,他一定是在旧村里藏身的。
不久,在苏氏院子对面的客栈里,人们找到了李弥的那间客房。伙计的描述表明,李弥就是在这里藏身的。里面只有一套替换的衣物,枕头底下还有十几两银子。
去追李弥的人陆续回来,让他跑掉了。
折腾了一夜,高峻也感到累了,他安排了旧村值夜的人员,在牧场里牵了炭火,骑了到家里来。婆子很快出来开门,看高大人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抱怨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怎么舍得回来?”
天色都快亮了,高峻看着婆子,忽然眼中一亮,把这件事对婆子讲了一遍,又问她道,“妈妈,你说,他潜回来,又想干什么呢?”
婆子说,“他想坏苏夫人的清白。”
“为什么啊,据我所知他不好女色啊?”
“傻小子,你好好再想想。”高峻懒得再想,其实此时他什么都明白了,虽然有一点点的后怕,但是得先进屋去睡一觉再说。
……
长安。延平城外,有一名高府的家丁骑马跑过来报信,“六老爷,来了,来了!”
太常寺太祝高慎行与女儿高尧一听,对等在这里的家丁们道,“精神起来,准备迎接人!”所有高府派出来的人不由自主都挺起胸脯儿来,把八驾马车掉头、在城门外一拉溜儿排好。
众人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西州的车马队伍才在宗正少卿樊大人的率领下,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高审行有些奇怪,上前拱手道,“樊大人,据在下所知,你是去寻太子妃了,怎么……你怎么从这里过来?”
樊大人笑道,“那自然是寻到了!高六爷你可是在迎候着我们?”他示意身边骑在马上的侄女樊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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