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绝版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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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之绝版马官- 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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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责备高峻不懂事了。

    高峻道,“这就更让高某惭愧了!非是我不懂待客之道,全是舅子谢广所为。他刚做了个小官不懂含蓄,在下总共只给了他五六个手下,居然全都给侯兄使上了。在下一到沙丫城,便已严厉地将他苛责过了,城主见谅。”

    这边丽蓝的父母也请过来,丽蓝连忙迎上去、上下打量着问候。二人一见到女儿,精神很好,身上一丝伤也没有。

    苏伐心中想的全都是米价,也不计较这些言语上的胜负,于是大步站在矮几一边,捏起一粒花生投入嘴里。

    高峻也独自过来,拍开酒坛封口,分头为苏伐和自己满上。

    两人端酒,举平了互视。此刻大漠苍芒,旷风吹拂,远城矮荒草,瀚海没沙陵。天地寂寥、静默,唯有彼此间对视的眸子灿若晨星。

    两人竟然有了些莫逆之意,一仰脖各自喝干了。

    高峻道,“感谢城主美意,无以为报。在下这就命沙丫、康里两城米市即日起降价三成,回至一年前的价钱。两地钱物、物物交易之税价一并下调。龟兹城游客、商贾、杂耍伎班,只要安分守法,尽可给派过所,平安过关。”

    这次,便是苏伐亲自为两人满酒,之前龟兹以赤河矿三成之金、购西州贵了三成的米,眼下金道已失,对方的米价也回落了三成。

    这都是不便明言的事情,高峻不提,那自己还提什么!

    他举酒道,“感谢大都督美意,苏伐借花献佛,只求在大都督治内,龟兹,西州和睦而处,便是苍生之福!”

    二人共同饮过、事已毕,便抱拳分手。

    高峻伞也不要,带了车、人回转沙丫城。苏伐站在那里,一直目送到西州的人看不到了,才自满了一碗酒、又捏了一颗花生米投入口中细嚼。

    三碗酒、两粒花生米,也能谈成如此大事。

    而彼此双方似乎都没有吃亏。

    ……

    回来的一路上,丽蓝便不住地打量高峻,袍子也让她换洗了,胡子也刮干净,真是英气十足。

    她想起高峻来沙丫城之前自己内心中一闪而过的恶念,禁不住不寒而栗,这可太不应该了!

    在她看来一筹莫展、困难重重而且凶险万分的事,想不到被他一边在水池中对着自己不正经,一边主意就拿定了。

    原来剑拔弩张的事情还可以这么解决,真不知他脑袋里到底藏着多少的主意。

    而他只凭着西村清晨的门上之锁、门下的羊皮信,便将父母的去向猜了个九成,那么自己的心思他一定是都知道。

    一想起只有他和自己在沙丫城这里,也没任何人干扰,而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也亲近了不少,无人时,眼神看过来也偶露温柔。丽蓝止不住一阵心悸,芳心咚咚而跳。

    回来后,高峻改了金矿上的章程,堵上了纰露,一干涉事之人概不留用,人人痛打一百蘸了水的牛皮鞭逐出金矿。

    谢广因功,升两阶到正九品下阶,继续做赤河金矿管事,高峻还允许他将两位夫人接到沙丫城来居住。陈小旺仍任散金仓仓史,升至从九品下阶,突显散金仓的重要。而掌钥另有委任。

    时入腊月,西州大都携丽蓝到赤河南岸的且末、典合、于阗牧场巡视,视察牧草准备情况、和厩房越冬保暖事宜。

    各牧场官员勤于牧事,早已将各项事情置办停当,贞观二十年年尾的西州大都督之行,恐怕就是带丽蓝游山玩水的味道更浓了一些。

    腊月中旬,等他们返回沙丫城时,高峻得知柳玉如、谢金莲、樊莺、思晴、崔嫣、李婉清、丽容、苏殷等人已经由长安返回了牧场村,他立刻紧张起来,显得六神无主的样子。

    丽蓝心疼地对他道,“你快些回去吧,我要在这里照看三座池子,就不回去了。”高峻反倒有了些依依不舍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

    丽蓝亲自下厨做出几样小菜与他共酌,就算是践行。屋内暖炉火旺,盎然如春,丽蓝一边与高峻对饮,一边想着这一次分别之后多久能再见到他。

    而西州,她寻思着自己一时之间是不便回去的,她与高峻家的那些人不同,再加上柳玉如的态度摆在那里,丽蓝也不敢奢求多少。

    温汤池子越开越多,钱也越挣越多,但离着高峻却越来越远、都跑到沙丫城来了。再想到了这个“九夫人”的称谓,丽蓝禁不住数次眼圈泛红。

    到最后,丽蓝居然喝到了酩酊大醉,高峻抱她到床上去,她搂着高峻的脖子呜呜地哭,也不说为什么,但很快就人事不知。

    她梦到了自己的身世,就像雨中的浮萍一样动荡不安,从交河漂到了柳中,再漂到了沙丫城,摇摇晃晃,没有个根基。

    这让她的身心一阵阵地发冷,禁不住呻吟一声,身子倦作一团。

第1010章 银装素裹() 
西州大都督府,高峻带着车马于凌晨时分抵达,他们在路上就接到信,说柳玉如等人全在西州的府上。

    因为时间尚早,西州大都督府所在的大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铺了一街的厚雪也没有人出来扫。

    丽蓝搀扶着父母下来,抬头望着这座高大的府第,心中油然生出一股陌生而亲近的感觉。

    陌生于她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大门里有高峻八位夫人在,而她们对自己的态度猜测不透。而这里又属于高峻,让她迈步进去时有些底气。

    大门上的守卫飞快跑进去传信,一层层地报到里面去。高峻挺着胸脯子不往里走,仿佛要等着里面的人跑出来迎接。但等了好一阵子,没有一个人出来。丽蓝心中忐忑不安,自己解释可能是这些人还没有起来呢。

    她看高峻,高峻示意众人进门,她搀着娘往里走。大门二门都进来,除了门上的守卫,院子里空无一人,雪地上只有一串传信人跑进跑出的脚印。

    最后的门上是两名苏殷的女护卫,她们躬身向着大都督施礼,眼角掩饰着笑意。

    高峻心虚地往门内看了看,雪地上一个脚印也没有,但两边的窗子显然打开过,因为窗柃上的积雪不见了,都被推落在外边的窗台上。

    而窗台上的雪却被人捧走了不少。

    外边跑进来传信的人只是站在这里回禀,里面当然什么都能听得到,但后宅进屋的门虚虚地对掩着,显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高峻对丽蓝说,“你们先进去,我还有些事,”然后往大门后边一闪,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两名女护卫也不便说什么,暗道大都督狡猾。

    丽蓝扶着母亲,踩着雪往里走,柳玉如等人听到人回来,一个人也不出迎,分明是还在生气。不知道片刻之后是怎样难过的一关。

    但既然从沙丫城返回,进这道门总得有第一次,她让两位老人候着,自己上前推开了门。

    立刻有六七只白花花的雪团子从里面飞出来,没头没脸地都砸在了丽蓝的头上、身上。

    碎屑纷纷落地,她惊愕而吃惊地站在门口,眉毛、鬓角上沾着雪屑,有雪沫子顺着领口、胸前一直凉下去。

    同时里面一片惊呼,“砸差了,砸差了,丽容怎么不先给个信!”

    丽容从里屋跑出来,她负责在窗内监视院中来人。看到丽蓝的狼狈相,丽容说,“砸谁不是砸,难道他不进来,你们手里的雪团子就一直捧着?”

    柳玉如上来埋怨道,“丽容你可真行,一声不吭。万一砸到了伯父伯母,岂不是我们失礼了?”

    丽蓝当着父母的面让这些女人们砸了个狼狈,而她亲妹妹丽容也算同谋,还见死不救。丽蓝扭头偷偷看父母,发现他们笑得竟然比里面人还开心。

    众人纷纷出来,上前拍打丽蓝身上的碎雪,有人不住地道歉。再扶两位老人进去,倒了热茶、端上点心、解了二人披风让座,问他们路上经历。

    听着里面笑声一片,高峻掸掸袍子、清清嗓子,撇着嘴迈步进院子,心说本大人万马丛中都没中过埋伏,岂能看不透你们的小把戏!。

    李婉清和丽容起身要迎出去,看着有几个人忽然把脸板起来,于是也不动身。

    高峻进屋作了个罗圈揖说道,“夫人们,在下回来了。”

    没有人理他,柳玉如道,“祖父在长安病重还担心你袍子不干净,我们想多住些日子也被他撵了回来。但我看高大人的袍子很干净啊,看来是自作多情了!胡子也干净,这都是谁的功劳啊?”

    高峻笑着不说话,连忙问祖父的病情,众人说,祖父卧床一直不见好转,自病发后难以再动一动,翻个身也要外人相助才行,话语也不大清楚了。

    但他不让西州的人再跑,说路太远了。

    柳玉如不好好理高峻,而是与丽蓝说话。谢金莲、樊莺、崔嫣等人想多与他说句话,又觉着这样便太容易原谅他似的。

    当着丽蓝的面,不与他说几句的话,又像是还对他和丽蓝的事耿耿于怀。于是便围着两位老人说话。思晴说,“伯父伯母和丽蓝就在西州多住上些时候。”

    柳玉如明明听到了,没有应声,但两位老人说,“西村有宅子,怎好在这里挤挤插插,再说丽蓝总得回牧场村去照顾池子。”

    丽蓝想,这位柳妹子虽然不再提之前的事,表面上原谅了高峻,但自己要从此进入高峻的家中看来还是不大可能。

    不过,能够重回牧场村、而不必在沙丫城漂荡着,这样的结果对丽蓝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到此时,柳玉如对无谷道长带给她的惊讶已经慢慢地适应了。

    无谷道长在高府中念过了清心咒之后本欲走,但阁老流着眼泪不让她离开。因而,无谷得以留下来与高峻家中全部的女子们见面。

    她对每位女子都很亲热,对柳玉如和樊莺尤其如此,柳玉如因而再知道了高峻另一种版本的身世。

    无谷说高峻是她亲生的儿子,她说得情真意切,不由柳玉如不相信。

    联想到侯君集在世时对高峻不闻不问的态度,柳玉如越想越相信无谷的话了。

    如此一来,她和高峻之间不同于其他姐妹们的隐秘关系,可以说压根就不存在了。

    柳玉如一直认为她和高峻是侯府中劫后余生、仅剩的两个人,这样患难与共的特殊关系,才是她不同于别的姐妹的地方。

    这样的关系使她与高峻更贴近了一层,可以让她偶尔使使小性子、耍耍脾气,而不必担心什么。

    但现在她还有没有这个特权呢?

    因而柳玉如才没有坚持返回山阳镇、按着阁老的意思很快返回了西州。

    她不再抓住丽蓝给高峻剪趾甲的事不放,不得不说也受了这件事的影响,只是她有些不大想承认罢了。

    此刻,她认为高峻一定还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感觉他数次把目光瞥到自己的身上来,其中含有不大确定的担心。现在有外人在,柳玉如很享受他这样诚惶诚恐的架势,故意不理他。

    吃过午饭,两位老人说要回西村,丽蓝也说要走,她知道高峻进家后的事情还没有完。

    高峻吩咐人护送。

    将人送走后,柳玉如也只字未问高峻在这些日子里都干了什么,同时她也示意其他人不提丽蓝的话题。

    不追究,并不等于对丽蓝身份上的接纳,顶多也就算是故作不知罢了。

    但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柳玉如一边忍着高峻的腻乎,一边斟酌着道,“你母亲还在世……这次我们都见到她了。”

    高峻嗯了一声,“我知道,上次我带谢金莲和李婉清去长安,便提出让她到西州来,可她不来,说离不开清心庵。”

    柳玉如惊讶地问,“原来你早知道!却敢瞒着我!”

    “我喜欢你一直像以前一样,不要受这个身份的影响。为此我宁愿相信我还是侯府中人……再说,现在这个身份就是真的吗?”

    柳玉如莫名的感动,他的家世和身份变了,其实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未变。

    她拿着商量的口吻说,“西州府上也不宽敞,但这都赖你,不顾我的感受拉了这么多的人进来,我挡都挡不住。”

    高峻道,“以前是我不好,你们走后我连酒都忌了,只在沙丫城与待诏大哥喝过一次酒,与苏伐喝过一次。可是没有谁说一定要进来住啊。”

    柳玉如夸张地叫道,“你这算忌酒吗?不忌什么样。看来天明后,我得让妈妈瞧一瞧苏殷的眉心开没开。”

    “什么意思?”

    “这你就别操心了!”

    屋外的雪扑簌簌地又下起来了,使高峻和柳玉如共同回想起三年前,在牧场村外的山上、柴屋里,那时也是一场大雪。

    雪声簌簌,让人产生了错觉,以为时光开始慢慢地倒流。

    一千多个悲欢离合的日日夜夜交替着,衔接着,一波一波如海潮一般循回往复,使几年如一日。

    幸好两个人仍在,情感更加香醇。

    而且孩子们在摇篮里梦呓,仿佛小小的年纪就有了痛苦的、欢乐的情感。只有孩子们才让人想到了日子的不同。因为他们,千篇一律的时间有了个起点。

    雪声簌簌,提示他们另一个、与时光有关的终点又快要到了,但夜晚却是这么的相似。它就像是长途跋涉中的一个个驿站,让人们躺下来,在寂静与躁动中,在似是而非的来途上栽种回忆的小花。

    雪声簌簌,与那年没有分别。雪声,雪声……无论回忆多么的久远,无论想到了哪一个异常清晰的身影和片断,总让人更真切地感受到时光的无边无际和无所抓凭。但他们彼此心心相印,能抵住内心与生俱来的、对自身来处与归处的惶惑。

    雪声簌簌,遮敝万物,也能遮敝无限温柔的低语和曼妙的呻吟,所有幸福的、喜笑的、忧郁的、悲伤的往日都不足为重。

    在雪声簌簌中,时间步入了贞观二十一年,西州万象更新,生机勃勃。

    四座村子里小学堂的钟声接替了雪声,而有一位慈祥的生命,在时光的长河中驻足为一座小岛。这是一个人最后的标记,提示众人他与后面的任何事无关了。二十一年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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