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不该因为苏姐姐的表态顺应了柳玉如的意思,就对苏殷不满。但也恰恰是因为昨天的事,才让苏殷一步由旧村跨到新村来了。
她猜测哪怕只过了一晚上,柳玉如也一定后悔这个决定了。丽容也相信随着苏殷的搬入,慢慢削弱柳玉如在家中的地位一定是早晚的事。
而且丽容认为,家里这么多的人,最能够与自己贴近关系的人就是苏殷,两人冒着危险共守焉耆的经历,其他人谁又有过?
这样一想,丽容就要委婉地跟她把话说开,最好能委婉地让苏殷知道一下,她就是昨晚自己与柳姐姐隐晦冲突的受益者。
但她又不能自已去,柳玉如最近盯住了自己,可能就是自己和苏殷走得过近了。
于是她当了柳玉如的面,招呼李婉清道,“我们去织绫场呀!”
她们两个坐了车去,在议事厅门外,两个人就下了车,丽容故意拉着李婉清到议事厅门口晃了一下,好让峻看到她们在一起。
但是高峻却不在,里面只有那个苏五、长孙润,两人凑着头正在商量什么事情。
李婉清在议事厅门口弯下腰、丽容见她仔细地从地上捏起来一根白色的马尾,有两尺来长,轻轻地拉直了、对着阳光照着看。丽容道,“姐姐你拿它做什么!”
长孙润也发现了两人,跑出来问,“六嫂,你要马尾有用处?”
李婉清当了丽容,不好说有什么用,但对长孙润道,“要是有这样颜色的马尾,你就给我收着,我有用。”
长孙润道,“六嫂,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要多少?急不急?”
婉清在议事厅的门外,用手比划着对他说,“怎么不得一掐?当然越快越好了!”
两人从议事厅出来后,丽容试探着问婉清有什么用,但婉清就是不说,把丽容弄得心中痒痒的。
她们先去了苏殷的“衙门”,看见她正伏案看那些成摞的公事,柳玉如给她配备的跟班正在旁边研磨,她们开了两句玩笑,丽容想好的话也无法单独对苏殷说,就与婉清去织绫场。
中午时,她们拉了苏殷、跟班儿一起坐车回新村。在一间厩房外围了好些人,刘武牧监也在里面,丽容认得那个马不平也在,而且他的嗓门最大:
“刘大人,长孙润这小子不是个东西,趁我和麻大发送马粪出去,把我们一匹马的尾巴都割秃了!”
李婉清暗道不好,连忙拉着她们下车去看。
第836章 百思莫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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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刘武沉声问道,“长孙润,你割马尾做什么?怎么也不和管事的说一声?”
长孙润一只手掏在怀里,衣服外头露着一绺子白色的马尾,被麻大发和马步平一左一右挟持着,回道,“刘大人,你就别问了,反正我有大用处。”
麻大发挖苦道,“你有什么大用?你就是再有用、还有那匹马有用?它赶个苍蝇、牛虻什么的不正用得着?”
长孙润回敬道,“你们家的苍蝇、牛虻大过年的飞出来?”
麻大发向刘武告状道,“刘大人,我和马大人刚才就看这小子、从那边一间一间的马厩找过来,料定他没安好心!”
马步平也道,“我和麻大人两个假装推了马粪出去、远远的看着,果然这小子就钻到我们的厩房里去了,还有一阵子不出来,料定他在搞鬼!”
麻大发道,“我们估么着时候差不多了,才进去把这小子抓个正着,原来这小子偷我们的马尾巴,刘大人你进去看一看,那匹马让他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马步平跑回厩房去,不一会儿将那匹没了尾巴的马牵出来,围观的牧子一见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马步平昂着头,像是旗开得胜似的,“刘大人,你来说说看,像他这样成心给我和麻大人好看的,要怎么处置!”
刘武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不由得有些反感,但他也不明白这个长孙润抽得哪门子疯,就再问他一句,“长孙润,你倒是有什么用处?如果真有大用处,说一声也不是不可以……”
长孙润就是不说,他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李婉清、丽容、苏殷等人,就更不说了,只是咬定了说有用。
李婉清已经听明白了,她心里有些发慌,是她让长孙润给自己收集白色马尾的,但自己却根本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长孙润也有些不大好意思,给六嫂办这么件事儿还办砸了,但要让他说出此事与六嫂有关却是不能,所以只能挺着脑袋皮硬扛。
马步平道,“刘牧监,这小子说不出个理由,那就是故意使坏了,但不知故意使坏要打几鞭子?”
麻大发道,“众位弟兄们,我知道这个长孙润与马大人上次有过节,那么这一次,他一定是成心冲了马大人来的。马大人宏大量已经把上次的事儿忘了,谁知这小子还不算完,专冲了我们下手。”
李婉清再也不能不说话,但丽容躲在身后拽她,长孙润也给她使眼色不让他吱声。
长孙润道,“好吧,这件事我是不能说的,就算我是故意使坏,不过就是几鞭子的事情,算得了什么!只当让你姓马的把上次挨的鞭子找回去了!”
说着,长孙润就往地下一趴,但握了马尾的那只手始终不从怀里掏出来,“刘大人,你发话吧,要打多少,随便!”
麻大发胜券在握,嘿嘿笑着问,“小子,你也真是,为什么只认准我们这一匹马了,为什么不匀着些、多割几匹,做贼你都不会!”
马步平上次挨了长孙润三鞭子,气一直不出,此时便幸灾乐祸地道,“乖乖对刘大人说了,也许刘大人会免你两鞭,你再充硬,至少三鞭一定是少不了的。”
长孙润道,“你少费话,我知道上次抽了你三鞭你气一直不大顺,今天小爷故意卖个破绽,再向刘大人求个情,把这个报仇的机会给你!”
但刘武却有些迟疑不决,他知道长孙润的身份,不知道高大人若是在这里、会不会真抽他。
麻大发道,“我知道刘牧监一向执法很严厉的,今天不杀一儆百,恐怕明天所有的马尾巴都让人割去了。”
刘武皱着眉道,“不须你们给我戴高帽,但事情做到这儿了,长孙润你又不说明,那也只好抽你三鞭,”
马步平道,“刘大人英明,这小子偷割的是我们厩房中的马尾,下官请求就让我来执鞭!”
刘武点点头,马步平洋洋得意、执鞭在手,“兄弟,不过就是三鞭,你上次抽我时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儿。你忍一忍,一会儿就过去了!”说着高高将鞭子举起来、把吃奶的劲儿都运到了鞭子上,咬着后槽牙往下就抽!
李婉清连忙道,“且慢!”
长孙润趴在地下叫着,“是你叫我割的?马大人你怎么这样婆婆妈妈,我上次打你时可曾这么费事!怪不得这么久了你还在铲马粪!”
李婉清知他前半句话是冲自己说的,还真不是自己叫他割的。
马步平却道,“好哇,竟然污赖起我来了,我何时让你割过!三鞭子还没抽下去就让你乱咬了。”说着,他再把马鞭高高地举起,手上再加足了力气、呼地一声抽下来。
哪知丽容也喊道,“且慢!”因为她看到苏五也走过来,正站在人群的外围。
马步平这次差些没闪了腰,不知道其中又是个什么缘故。
丽容对刘武说,“我和婉清姐去议事厅找高大人,他不在,但长孙润正与苏五大哥在一起、拿着根马尾说事儿,兴许他真的不便这时候讲出来,可不要打错了人啊。”
李婉清不得不佩服丽容来得快。
苏五马上说,“刘大人,七夫人说的是,的确是我让长孙润这么做的。”
马步平问,“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只割我们的?”
麻大发也道,“苏五你话可不能乱说,我就猜不到你有什么正事,既然是正事为什么刘牧监都不知道?你敢袒护这小子连你也打。”
苏五正色道,“高总牧监只说让我和长孙润琢磨马料的配方,至于这个配方需要什么东西……也不必事事向高总牧监请示,高大人哪会都过问!再多一句我也不能说了!”
长孙润哈哈笑着一步跃起,对苏五道,“哥哥,我们管料、他们管粪,为什么要告诉他们两个!简直什么秘密也没有了!”
马步平不甘心、收了鞭子,“哼哼!真他娘新鲜了,我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要用马尾巴拌料!”
总算有了个理由,刘武没好气地挥手让众人散开。麻大发和马步平嘀嘀咕咕,牵了没尾巴的马入了马厩,把刘武都逗乐了。
长孙润看看人都散尽了,这才跑过去、在刘牧监的注视中、从怀里掏出整股的白色马尾塞给李婉清,再叮嘱道,“六嫂,你可别与高大人讲!”
说罢扭头跑了。
麻大发和马步平两人从马厩中出来,分明看到长孙润割去的马尾,转眼间到了高都督的六夫人手里,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心说怪不得了,高大人的两位夫人两次发声不让他们下手。
麻大发悄悄问马步平,“马大人,我们要不要对刘司马说这事?”
马步平道,“当然要说了,你不觉着这事儿蹊跷得过火了?苏五的说辞肯定是假的了!高都督的两位夫人出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
“兴许刘大人会把这件事向长安的中庶子大人禀告呢!”
第837章 四六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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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丽容以为自己刚才出声助她,李婉清一定不会再瞒着自己,可是当她再问这些马尾做什么用时,李婉清还是不说。
一直到家中时,丽容发现李婉清用衣服遮了马尾,看样子也不大想让柳玉如等人知道,但却跑到了谢金莲的屋子里,两个人不知道商量什么事。
再出来时,马尾就不见了,显是放在了谢金莲的屋中了。丽容就更好奇,但当了柳玉如的面也不好再问,怕坏了两人的事。
今天就已是腊月二十八了。中午高峻没有回来,派着人送信回来说,司马刘敦行到牧场村来了,他与刘大人去高峪二哥的酒店里蹭酒。
直到黄昏时,高峻才回家,看来酒也是没少喝。
高白这些日子忙着采购高大人家过年应用之物,此时从旧村赶过来与柳夫人、谢夫人报帐。
高峻对他道,“高白,夫人这一年也是操不够的心,过个年……我不忍再累她了、心疼啊……后几天一定让她歇歇!”
谁都知道他说的是柳玉如,听得柳玉如的心里也热呼呼的,心道他喝了不少的酒还知道给自己表白,那么自己就是替他操再多的心也不委屈了。
更感觉晚上时当了姐妹们的面摔筷子给他看、真有些过意不去。
高大人又对高白说,“这一年来我们事事顺遂、总少不了亲戚间的照应……明天你和金莲、思晴、婉清去柳中县城,给亲戚们备些礼品。”
他头脑清晰地从头列数着:谢大嫂、谢二嫂、邓玉珑、高岷和待诏家两位夫人、丽容的姐姐……连家中的婆子、菊儿、雪莲,刘武家两位夫人都提到了,总之要人人有个表示。
柳玉如心里高兴,再特意叮嘱谢金莲道,“苏姐姐是后来的,也没什么首饰,你们明天去了,就替她选上几件,不必怕破费就是了……她那个小跟班也要有礼物的。”
谢金莲连忙记下,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在高白的陪同下出发了。
这又让丽容有些奇怪,这次峻对柳姐姐很明显的恭维,难道柳姐姐听不出?那就是酒后吐真言的缘故了!再者他亲自指派了三个人、似乎也有她所不知的理由,细想想又没什么不应该。
她们去了一天,满载而归。二十九那天以都督夫人们的名义、分头给那些亲戚们送去:一人一匹上好的衣料、一盒上好的胭脂。高白的两位夫人各得了一份,皆大欢喜。
而谢金莲和李婉清借这次机会,偷偷把那股纯白的马尾带去了柳中县,找了家大漆器行,选定了式样、交了定钱,让他们用上好的紫檀木作柄,要攒两把拂尘。
原来是打算送给在清心庵的婆婆无谷,无谷的身份只有她们两个知道。高峻听刘武说了婉清要白马尾一事后,不费什么劲就猜到了,于是哄住了柳玉如、给两人找了个机会。
而思晴向来是口风最严的,从来也不多事。她开始也不问,另两人在路上偷偷把无谷的身份告诉了思晴。思晴大吃一惊后,终于明白了高峻的意思。
二十九的晚上,在高峪的酒店里大排酒席,宴请两村的老者,学儒,和牧场村有些头面的人物,辞旧迎新。
蚕事房、织绫场、苜蓿草场的领班人员都来了,谢氏兄弟和谢家大嫂、二嫂当然都是在请之列。再加上柳中牧场中层以上官员,一下子办了十几桌。
司马刘敦行昨天喝多了,宿在了旧村,此时便与西州都督一同出席、以示隆重。高峻总得有个夫人作陪,但这些人听说刘敦行也在,偏偏谁都不想去。
最后柳玉如说,“金莲、婉清、丽容和苏姐姐都露面了,这次就思晴去吧。”于是,思晴陪高峻出席了这次酒宴。
当都督的四夫人思晴出现时,刘敦行吃惊的合不拢嘴,心说原来高都督的二、四、六、八几位夫人,最压轴儿的却是这位四夫人!她不同于一般的弱质女子,眼神明亮、肤白似玉,一举一动显得干练又沉稳。
西州大都督高峻先祝酒、之后再特意让刘司马说两句。但刘敦行此时正在心里、给他见过的都督夫人们排次序,拿不准是排四六八二七,还是排四六八七二,或是四八六二七……他根本没听到都督的话。
连村中那些耳聋的老者们都听到了高大人的话,但刘敦行就像是傻了一样没吭声,这就极为失礼了。高大人并不介意,招呼着众人饮酒。
酒过三巡后,就有德高望重的老者站起来,敬高都督道,“都督大人,以前这里只有个旧村、几十户人家、穷乡僻壤啊!天一黑连个人气都没有!谁又想的到……高大人主持柳中牧两年来,村中住户翻了两翻,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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