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遏,挥铁槌击端锐成重伤、后不治而亡。
公门一字可改命,陈赡是体会到了。
高审行只把“陈赡‘袖’铁槌击端锐重伤”,的“袖”字改成了“挥”字,便将他的预谋杀人,变成了因怒而致的非故意杀人。
毕竟这种情况给谁看都在情理之中,设身处地想一想,陈赡也够可怜的,而刘端锐简直死有余辜。
高审行对此案的处置是:陈赡流放西州,六年不得回。判了错案的现任县令马洇解职为民,永不录用。而刺史大人对自己的惩罚也不轻,罚俸半年,通报全州。
这件案子立刻传遍了长安城以及左邻各州县,凡是有些身份的官员们大都知道了:在刚刚由辰州划入黔州的都濡县,有个因公殉职、被吏部通令嘉奖的县令,原来是个欺负属下一个驭者之妻的色狼。
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都暗自佩服黔州刺史高审行,他在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真是不计较个人的得失。毕竟在没有人喊冤上告的情况下,没有几个官员有这样的大手笔自揭家丑。
甚至有官员把溢美之辞说到了阁老高俭的面前。阁老听后也大吃一惊,因为以他对五儿的了解,这根本就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他认为,大概这就是士别三日的原理吧,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真可放心了。
高审行在黔州略略动了动手腕儿,心中的恶气便出了。而且此事预计中的不良后果一点都没有显现,反而为他增加了良好的官声。
他再也没有正眼瞧过吕氏一眼,从此一步也不往那条巷口迈。在陈赡的家里,陈赡那位二十来岁、悲悲切切的妻子让刺史大人只看了一眼,便不能自拔了。
她竟然也姓吕,但却强过先头那个寡妇百倍。她模样娇弱而惹人爱怜,仿佛与夫人崔颖年轻时有着八分相似。
女人天生就需要强有力的保护的。
这个吕氏刚刚失去了依靠,孱弱而无助,刺史大人当众抚着她的肩,语众心长地安慰道,“你莫难过,陈赡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本官网开一面了。再说顶多有六年,他也就回来了。”
吕氏抽泣不言。刺史大人把手抽回来,又威严地、对都濡县那些如同惊弓之鸟的官员们说,“她的生活,本官是要亲自过问的,你们要小心些!”
高审行越来越坚信这一点,男人只要足够强大、能够造福于民,那么他自己多个把的女人算什么大事!这都是小节!
自从把寡妇吕氏推得飞转那一夜,他又明白了一个不甚清楚的道理,男人征服世界,归根结底还是征服女人,让她们仰望和顺从,让那些征服不了她们的男人们仰望和顺从自己。
他想到了高峻,想到他家中七个八个的、个个站出来都能晃瞎人眼的妻子们,这不就是个佐证!而他只会打打杀杀,还不是连皇帝陛下都把优秀的女子硬塞给他!
但是,他想到自己能在不动声色之间,只用了一个字、便将一位在职的堂堂县令踹回家去抱孩子种地,而且赢了官声、得了美人,这也没谁了。
这种能力和计谋是高峻无法比拟的他毕竟还要在刀光剑影里驰骋,而如此轻易地端掉一个县令,他未见能行。
他不但能端掉一个县令,还能按着夫人的意思再扶上来一个。
高审行刚刚把此事处理完毕,黔州市令李引,圆满完成了长安送蜡之行,回到黔州来向刺史大人复命。
刺史当了夫人崔氏的面,正色对李引道,“李大人在市令任上不足一月,政绩有目共睹,连我夫人都看好你的能力。你就去都濡县任县令,而且本官亲自送你上任。”
夫人崔氏万分高兴,看得出她不怎么想表现出来。
李引中规中矩,高审行送他上任,比李引还要意气风发,高审行在路上不禁想到,那个陈赡到西州后,估计也是喂马,六年也是个不短的时间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请到。)
第822章 都不能用()
在贞观十九年的腊月,高审行在忙完拓荒大事后,三拳两脚、干净利落地把该踢的人踢开了、该安插人的安插上了。
他利用都濡县前县令刘端锐的死案,提高了自己的官声和威望,不论是黔州大小官员、还是他府中的护卫,都看到了高刺史的霹雳手段、一时人人钦服。
而且,高审行满足了夫人崔氏知恩图报的意愿,如约把李引送到了县令的位置上,似乎她因此、对刺史在都濡小巷中不检点的行为选择了忘却。
她的目的达到,不再关心政务上的事,转而精心照看她养在苗圃中的那些桕树苗。
但在崔颖内心里对李引目前的官职,还是不满意的。李引原来是郡王府的长史,是个从四品下阶。而现在他才是一个下县县令,从七品下阶。
这与她的目的还差着十二阶呢。
她要尽自己所能,让他再回到那个位置。感情上的事她不能给他任何的补偿,但这个却可以实现。如果目的达到,那么她也可稍稍心安些了。
有时她会想,李引这个人无意中射杀了自己的哥哥、又故意射杀过自己的丈夫,但他也救过自己两命,她不能执着于此事不忘。
因为有些个场景她再也忘不掉,就是在山阳镇他落寞萎靡的背影、盈隆岭悬崖下他面对她时,二目中瞬间涌出的泪水。
这是因为她当初对李引故意的欺骗造成的,而且这么说来,柳伯余的死也与她的欺骗脱不了干系。
死者已矣,柳伯余的两个女儿都有了最好的安顿,剩下就是她的事了。
高审行在牧场村时与丫环菊儿、在黔州与那个寡妇不清不楚的龌龊事,让崔氏内心里把他与李引放在一起比较。她强制自己不对他们的人品做出评判,但扶持李引这件事在崔氏的心中却无比的坚定起来。
崔氏知道此事不能心急,即使在高审行那里也不能催得过急,以免让他疑心毕竟报恩也有个限度。
黔州各方面很快相安无事,夫人的卧室,高刺史好久都没有机会进去她自上次大风后一直身子“不爽”,总以各种理由推却,但侍弄起那些树苗来却精神十足。
刺史大人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往都濡县跑,去照顾那个因丈夫流放而生活无着的吕姓女子。除此外所有的政事、人事,高刺史尽在掌握。
与此同时,西州却是一片混乱。
新任西州大都督高峻还没有从吐蕃回来,而司马刘敦行因为前期的强势,此时随着都督返回日期的临近,让他越来越有些惶惑,不知道高峻会怎么看自己。
不论是长史高岷,还是户曹罗大人、柳中牧场大牧监刘武,他们刻意不与刘敦行发生正面的冲突,似乎也是在等着高峻。
这位新任西州都督以往的所作所为,以及他所取得的那些成就,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又做得到的,这就让他的惶惑更加厉害。
他越是不安、越是要尽量抓住都督回来前的时机巩固自己,这无关理性的思索,而是生存的必然选择。
再说,有太子中庶子站在身后,他不信高峻还能强硬到哪里去。高峻与刘敦行的父亲同属从三品,但一个在中枢、一个在边陲,一个为官多年、一个只是新贵,高峻总得有所顾虑。
因此,当柳中牧场主薄一职出现空缺后,他立刻动作起来。
上牧监的主薄是正九品下阶,掌管着一座牧场中所有与人事、马匹有关的档案、帐册,占据了这个职位,对柳中牧场的所有底数也就门清了。
刘敦行曾想过,自己自作主张、往高峻赖以起家的柳中牧安插自已人合不合适。但基于上述原因也觉着没什么。
马步平在文水县就是正九品下阶的县尉,与上牧监主簿平级,那为什么不可以?
当他提出这个意思时,长史高岷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他秉承着不插手牧场中事的原则,只让他去与刘武商量。
刘武似乎感觉到了西州都督高峻赶回来的脚步声,他更为稳当、不慌不忙,当时便同意了。
于是马步平走马上任。
他在检草房的门外见到了长孙润,两人之间上次的冲突让这次的见面更有讽刺意味。
马步平呵呵笑着对长孙润打招唿,并对他说,“喂,去告诉你们管事,让他收工后……不对!让他马上到议事厅来,向我禀报上个月牧草检收数目,我要在总牧监回来前,安排手下录事们登录入帐。”
长孙润听了,返身进了检草房。
……
柳中牧场录事麻大发,发放完了牧子饷钱后赶回了沙丫城。他听说了马步平的升迁,暗道刘敦行果然对得起人,这才是第一步,马步平才刚刚回到了他原来的品阶。
他以为,刘敦行把他带来的两个人都放在柳中牧,一定是有什么深意的。
西州大都督由天山牧起家,而天山牧又以柳中牧为大,只有把柳中牧场的底细摸透了,不再让它处于神秘状态,他们才算真正站得住脚。
他尽心尽力地操持麦秸收购一事,沙丫城外乡村中有数不清的资源。按着牧监刘武的要求,麻大发对麦秸质量的控制还是极为严格的。
刘武让他收购长势不好、产量欠收的麦秸。这样的麦子往往生长在赤河边地势低洼、潮湿之地,喜旱的特性使这样的麦子株细、而且生长不良、成熟得晚。
无形中也算是对沙丫城外麦子欠收农户的一种补助。
刘牧监让麻录事随收、随把它们放在赤河边的森林里阴干、随时运回来,保持它们略带甜味的品色,而且不必收得太多毕竟这只是一次丰富马草种类的尝试。
同行的两位录事对麻大发说,“我们不能把收来的麦秸积存在这里,总得随时运回去,也好让牧场里及时喂了看一看效果。”
这个建议没错,也是刘牧监要求过的。关键这不是麻大发提出来的。麻大发不反感这样的建议,他反感这话由别人的嘴里说出来。
而且上一次在发放饷钱时对长孙润的胜利、以及马步平的升迁,让他决定不予以采纳。他偏偏只收不送,反正现在这个季节也没有雨水,就把它们堆积在森林里,他只想等着看检草房、长孙润这些人日夜不休的忙碌。
在收够了刘武牧监规定的数量后,他还有意地多收了两成,就是要看一看刘武的反应。随后,麻大发组织车辆运送麦秸。
这些麦秸晾得恰到好处,秸杆儿泛着麦粒包浆时的两分青,从沙丫城到牧场村的沿途,一拉熘儿都是装满麦秸的大车。
麦秸到了牧场后,牧监刘武亲自到了检草房,还带上了由吐火罗接过来的苏五,让他看一看这些草料的品色。
苏五抵达牧场后一直没有安排职事,刘武以为他是总牧监请过来的,要等总牧监由逻些城回来后亲自安排。
在检草房,麻大发像个功臣,头昂得高高的、胸脯挺得鼓鼓的。这是一件露脸的大事。不出意外的话,刘敦行大人对他一定会有后续的安排。
但是让他大感意外的是,刘武身边姓苏的这个家伙看了麦秸、又打听了它们原来的存放地点后、摇着头说,“恐怕这些麦秸都不能用啊!”(。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请到。)
第823章 司马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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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对麻大发无异于当头一棒,他厉声喝问,“你是哪个,敢这样胡言乱语!”
苏五不敢再说什么,吓得脸色都变了。
刘武再三追问其故,苏五才道,“刘大人,麦秸一定在潮湿地方堆放时间过久了,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我断定,它们早已滋生了森林里的细虫。”
麻大发和苏五两人几乎同时抓起一把麦秸,麻大发是看,而苏五是放在鼻子底下去闻。麻大发道,“细虫在哪里,谁看见了?”
苏五闻过了麦秸说,“为什么不及时运回来?那些细虫就像是面肥,一路上已经浸入了秸杆内部,马匹吃了会胀肚的。”
刘武也想到了当初对麻大发的叮嘱,他厉声喝问,“我的话你都当了耳边风了?”
麻大发不敢对刘牧监使横,反过来冲苏五使。这就是个不土不洋的普通人。他瞪了眼睛骂苏五道,“你小子哪里来的,敢危言耸听,是你懂还是我懂!”
刘武冷笑了两声,“麻录事,我们都不必分争,只须试试便知!倘若真是像苏五所言,我不会饶过你!”
当下将麦秸铡了,挑两匹马喂下去。麻大发心事惴惴地等着看结果。
不到一个半时辰,喂过麦秸的两匹马就出现了反应。它们烦躁不安,肚腹之中响若雷鸣,非但如此,再喂精料也一口不吃了。
苏武拿根细棍拨开它们不成型的粪便,里面全是气泡,冒着刺鼻的酸味。
它们的脾气也大得很,刘武上去摸它们的肚子,差点没被踢到。但苏五上去它们还给些面子,他让牧子们去山阴处刮些白碱回来,融到水里给它们喝下去,这才慢慢地好了。
刘武险些当众让自己的马踢到,他有些狼狈,不由得大怒,手指着麻大发喝道,“你自行其事,做得什么录事!给我滚回厩房去铲马粪!”
刘牧监有言在先、随麻大发去沙丫城的另两名录事也提出来过。这一大批辛辛苦苦花钱收来的东西一斤也不能用,这样的失误没有人替他担着。
马匹、马料是身为一位大牧监最为关注的事情,刘武的怒气绝不再是装出来的,因而也没有顾及麻大发的感受。
他没去厩房,而是赶去了西州府,刘敦行立刻就赶过来了。
他一来就质问刘武,“怎么搞的!这么多的麦秸都不能用,是多大的损失!刘武,你要向西州府做出解释,不要拿个小录事撒气!”
刘武却上来牛劲,顶撞道,“刘大人,这是牧场里的事,我自会去向总牧监请罪,不劳你费心!”
刘敦行道,“你这是什么作派!还不许我说两句了,总之牧场也是西州的牧场,我们虽然平级,但你要把高下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