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打开电脑,十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不到两分钟,一份《辞职申请》新鲜出炉。
幸好从人资部带过来的纸箱还没拆,现在也不需要重装,拿上申请书,抱好自己的东西,大步离开。
“哟,徐经理这是往哪儿去?”一个中年女人笑得异常灿烂,眼中讽刺不加掩盖。
“让开。”
“发脾气了?叫你一声徐经理,还真以为自己是经理?哼!现在你已经跟大家一样,都是普通职员,还以为自己在办公室里坐着喝咖啡呢?”
“我说了,让开。”徐澜的声音很冷,眼神冰凉,但微微扬起的下巴还是泄露了几分傲气。
她是落魄了,但有些东西已经融进骨子里。
“拽什么拽?你……别太嚣张!”
“呵,”嗤笑一声,女人烈焰如血的红唇犹如一柄尖锐的玫瑰刺,“我已经辞职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确定要挡我的路?”
中年女人被徐澜眼里的煞气骇到,眼皮猛地一跳,不情不愿地侧开身子,余光瞥见有人朝这边张望,唯恐丢了面子便对徐澜走出不远的背影一阵骂嚷。
交了辞职信,徐澜抱着一口纸箱站在盛茂大门前,看看近处步伐匆忙的西装男女,又瞅瞅远方川流不息的来往车辆。
天边,日头正灿。
面上拂过一缕微风,隐隐携带花香,“春天来了……”
糟糕的心情奇迹般好转,未来似乎没有她想的那样艰难。
突然,手机响了。
她把纸箱放到脚边,朝屏幕上一瞥,很快露出厌恶之色。
挂断。
没过几秒,又响起来。
“张岩,你是不是有病?!还要说多少遍,不要再烦我了!不要再打电话来!”
“澜澜……”
“闭嘴!叫得真恶心。”
“你辞职了,对吗?”男人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歉疚,以及无可奈何的妥协。
徐澜仰头望天,逼退些微泪意:“是啊,辞了。”声音很轻,仿佛真的没什么所谓。
张岩咬牙,心头剧痛。五年的枕边人,他怎么会听不懂女人言辞间掩藏的悲切?
当初,徐澜对他屈服,估计只有三分是为了情,剩下七分则是为了得到晋升机会。
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唯一能让她有所安心的只有事业和钱。
张岩不能给她婚姻,出于弥补的心态,只能不动声色为她创造一次又一次的晋升机会,每每看到她笑了,自己也会忍不住心情大好。
徐澜就是有那种让他掏心掏肺的魔力。
“我在京都有一家猎头公司,你帮我管理一阵好不好?”
“不需要。我们已经断了,张总还是干脆点。”
“澜澜,你一定要说这种话吗?”
“哈?不然我还能说什么?答应下来,然后对你千恩万谢,最好再飞到澳洲陪你睡一觉?张岩,要点儿逼脸。”
“徐澜!你别不识好歹!”
“别吼了,当心你老婆听见,又来找我麻烦。怎么,还嫌我被你害得不够惨?”
那头顿时软化下来,“我知道你心头有怨,但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这四个字能赔我孩子的命?”
“……对不起。”
“张岩,到底为止吧,我犯贱,我给人当三儿,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让我遭报应了。宝宝的一条命够抵我的罪孽了,从今往后,咱们就当彼此是陌生人。你在澳洲过你的新生活,我也会有自己的归宿。”
“归宿?什么意思?!别嘴硬了,其他人满足不了你!你就是个荡妇!”
“嗤——那还真是抱歉,黄董体力就不错,我睡得很开心。”
“徐澜,你个臭婊……”
懒得听他那些恶毒的字眼,女人单方面结束通话,脑海里一会儿闪过张岩情深不渝的目光,一会儿又掠过黄光达阴刻狡诈的嘴脸。
“呵……”徐澜忍不住咧了咧嘴。
她这跟的都是什么男人?!
一个比一个垃圾,好在自己没有陷进去太深,拔出来的时候也不会太困难。
男人没了,可以继续撩。
工作没了,可以接着找。
她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可绝望的。
这时,手机铃声又响了。
“你他妈烦不烦……”
“徐小姐,这里是K集团苏黎世总部。”标准的英伦腔,流畅悦耳。
徐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再说一遍?”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自己用的是中文,连忙改成英语。
“这里是K集团苏黎世总部,我叫Vivian,谈总的个人秘书。不知道徐小姐有没有兴趣来苏黎世工作,当然,这可能会很累,也很孤单。”
徐澜屏住呼吸,心明明提到嗓子眼儿,却仍然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请问,给我什么位置?”
“办公室职员,但每季度会进行相应考核,一旦通过就有晋升的机会。徐小姐可以慢慢考虑,三天后给我答复。”
“不用三天,”徐澜一双眼睛从未像此刻这般明亮过,仿佛跳动着两簇幽幽火焰,“我答应了。”
“Wele!”
……
谈熙接到Vivian的电话,“……好,我知道了,按正常流程来办,我只是给她一个机会,能不能爬上去还要看她自己。”
“明白了。”
谈熙把玩着手机,倏而勾唇,她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有了“李莎事件”在前,fire掉一个资深HR经理,连黄董也被打脸,谈熙的铁血形象就此树立。
女魔头不愧是女魔头。
紧接着,人力资源部公开了各个岗位的考核机制,并且从即日起开始实施。
看着那些条条框框,金规铁律,苛刻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公平。
两方阵营不再忙着勾心斗角,相互倾轧,都十分默契地投身工作当中。
不想被压一头,好啊,那就凭实力说话。
不到一个月时间,谈熙明显能够察觉公司青年员工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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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4章 谈总,我不明白()
叩叩——
“请进。”谈熙下意识从文件上移开目光,却见刘跃推门而入。
“来得正好,投行部送上来的企划书有两处数据不大准确,你复审一遍,如果确实有问题,让他们拿回去重做。”
刘跃伸手接过,“好。”
“对了,找我什么事?”谈熙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朝他扬了扬下巴,“坐啊。”
盛谕经过这段时间的规整,已经慢慢步上正轨,各个部门也开始运转起来,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因此,谈熙这个总裁也跟着空闲不少,心情大好。
刘跃却轻松不起来,因为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却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乍听谈熙询问,酝酿到嘴边的话又止不住往回缩,转而拣了另一件事汇报——
“风控部和直投部都说人手不够,嚷着要引进新人,您看?”
“交给周渺吧,她有分寸。”
“投行部和证投部虽然没开口,但也很缺人,要不就一起招?”
谈熙点头:“这样也好,你跟周渺沟通吧,另外九州食品那边,记得把人盯紧。”
“但凡九州有点眼色,就应该知道盛谕今非昔比,没有再大的投资公司可以给他们提供优质的投资服务,至少京都之内,盛谕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谈熙挑眉,看了他一眼:“有底气,话也别说太满,没有拿到续约合同之前,任何变数都有可能,别掉以轻心。”
刘跃神情一肃,“抱歉,是我冒进了。”
“不打紧,这说明盛谕确实给了咱们底气。”
刘跃笑笑,他更想说:一切底气的来源,都是因为你。
“还有事吗?”
“……没了。”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谈总,那我先出去。”
“嗯。”
转身瞬间,刘跃眼底涌现出一抹懊恼,他想,再等等吧,说不定谈熙自有安排……
“对了——”
“谈总?”刘跃突然转身,眼睛里爆发的光亮有些摄人。
谈熙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到投行部的话,顺便帮我把这个一并送去。”说着,递了份文件给他。
刘跃倒回去,伸手接过,“那我走了。”
“嗯。”
下班时间,刘跃把车开出来,停在大门右侧。
很快,林寻随着人流出现在视野中,四下张望,然后朝这边过来。
“阿跃,今天这么早?”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然后把公文包扔到后座,又随手解开西装外套。
“事情不多,就早退了。”
“你一个总经理这样旷工真的好吗?”
“总经理不是更应该有旷工的底气?”
林寻瞪他:“歪理。”
“今天工作怎么样?”
林寻一顿,旋即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资本市场部来来回回不就那些事,况且我职位低,没什么压力,也算轻松自在。”
“阿寻,今天我去见谈总了。”
林寻眼前一亮,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她怎么说?”
“我……没问出口。”刘跃叹了口气,表情歉然。
“没关系,确实不好开口。”林寻眼里的光暗下来,扭头看向窗外,很快脸上又恢复了笑容,“走吧,去吃饭,中午去食堂饭菜都冷了,害我一下午胃都不舒服,必须吃顿好的补回来。”
“好啊,”刘跃脸上也带了笑,林寻总是这样,心里再难过,很快就能调整过来,“想吃什么?今天老公满足你。”
“诶!说清楚,是谁是老公?你别乱扣帽子。”
“证都扯了还别扭?”刘跃抬手揉了揉他后颈。
林寻脖颈子一缩,“吃牛排!新开的那家,超级贵!”
“走吧。”
当晚,刘跃明显感觉到林寻翻身的次数有点多。
“宝贝,还没睡?”
“……没。可能吃太饱了。”
“我摸摸。”
“嘶……你手规矩点,往哪儿钻呢?”
刘跃扯着嘴角笑了笑,“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说着,就要起身去拿东西。
“算了,明天还要上班。”
刘跃心思瞬间浇灭,将其搂进怀里,幽幽一叹:“我知道你惦记什么,有多煎熬,明天我一定会跟谈总开口,你放心。”
“会不会让你难做?”
“想多了,谈熙不是那种人。”
“嗯。”
“睡吧。”
“晚安,老公。”
刘跃笑了笑,把怀里的人楼得更紧了:“晚安。”
第二天,不等刘跃开口,林寻被谈熙一通电话叫到了27楼。
“谈总。”
谈熙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然后起身,亲自替他倒了杯水。
林寻本就忐忑的心跳动得更加厉害,砰砰砰——
“谢、谢谢。”
“我有那么可怕吗?”谈熙突然开口。
“什么?”林寻一讷。
“那你怎么一见我连话都讲不利索了?”
林寻笑得三分腼腆,七分尴尬:“我……没……没有……”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免得刘跃怪我欺负你。”
刷的一下,林寻一张小俊脸全红了。
好像这几年的成长都倒回原点,他还是第一次见谈熙时那个羞涩局促的少年。
明明六年时间过去,他在面对她的时候,依然会感到无所适从。
“真的不讲笑了,咱们言归正传,”谈熙倏然正色起来,“你现在在资本市场部干得怎么样?”
“还好,”顿了顿,林寻实话实说,“但不怎么喜欢。”
谈熙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惊讶,“那你喜欢哪个部门?”
“……都一样。”
不是最喜欢的,其他随便哪个都没什么区别。
“什么意思?”谈熙目露锐色,纵然少年相识,说到底她还有个上级的身份。
林寻迎上她的目光,眼底除了认真,只剩一片赤诚,“我喜欢操盘,想当一个操盘手。”
谈熙半晌无言,突然想起多年前,她去看林寻A决赛,少年在台上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光芒,吸引着台下每个人的目光。
那一刻定格成青春永久的美好。
“不仅我一个,还有林妙妙。”林寻言辞间染上倔强。
是了,参加比赛的还有林妙妙,那个疯狂崇拜着Yan的小姑娘。
“林寻,你愿意上来当我的秘书吗?”
狠狠一怔,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接受,抑或,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秘书?”
谈熙点头:“李莎被开除,职位空缺,我还缺左膀右臂。”
林寻瞬间垂眸,沉默着。
谈熙也不催他,静静等待。
“我……恐怕做不来秘书……”已然有婉拒之意。
“如果我没记错,你在盛茂跟过艾肯,也跟过柴绍,关于直投和风控你都得心应手,另外还在Linda的小组待过半年,完成了九州食品第三季度的投资策划案,接着又被许一山借过去跑市场,见客户,期间你学会了喝酒和赌钱。”
“眼下,你在资本市场部,我问过许一山,他说你表现很稳,很扎实。你应该知道,许总这个人不好说话,也很少夸人,却对你赞不绝口。”
林寻浑身一僵,听谈熙准确无误地说出他这些年待过的部门,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奇怪又陌生的感觉。
“谈总,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我……”说不出来。
谈熙笑了笑,帮他说:“你觉得自己这些年就像被放养了,不被重视,也不被重用,对吗?”
林寻下意识想摇头,可仔细一想,谈熙确实说到他心里了,虽然难堪,但没什么好反驳。
他点头,有点自暴自弃,不敢去看谈熙的眼神。
“我庆幸,也很欣慰。”
林寻愕然,倏地迎上谈熙的目光:“你……”
后者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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