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在!”樊建精神一振,凝声答到。
李严看向樊建,正声下令:“到达广汉后你立刻率领宪吏,缉捕太守马齐、郡丞周巨以及南北两部督邮程无伤和王贤,下御史!”
听见李严下令,樊建瞬时严肃起来,拱手领命:“遵命!”
“嗯。”
见樊建轰然应诺,李严满意的嗯一声,虽然樊建是诸葛丞相的小小弟,但屁股决定脑袋,他既然坐到了监察侍御史的位置上他就算半个自己人,让他去抓马齐、周巨这些人总好过他们被掌控在阴化手里。
相反樊建的果断应明,阴化则是大惊,慌忙问道:“李公,马齐、周巨皆一郡大吏,难道连初步的调查都不进行便动手抓人吗?”
“哈!调查?”李严冷笑不止,“阴从事多虑了,吾敢保证这些人屁股底下没一个干净的!更何况,我要是想查,还怕查不出东西来吗?”
冷笑完,李严又厉声道:“广汉事这种烂泥潭,你想查恐怕自己就得陷进去,还是快刀斩乱麻地比较好。吾意……另可错杀,不可放过!”
果然不愧是李严李正方啊!
阴化的内心不禁感叹李严这厮的狠辣、果决。
“阴从事,”李严又把鹰狼的目光投驻到阴化身上,“命你率领狱吏前去逮捕广汉郡户曹掾、主记室史和掌管、记录郡府文书档案的吏员!并且……封存一切档案!”
这架势……是要抓完整个郡府的佐吏呀,阴化一时未反应过来。
“阴从事!!”李严见其没有回应,加重声音喝了一声。
阴化这才从震惊中惊醒,忙答道:“诺!遵命!”
时间流逝,日头倾斜,李严从安车中往外探望,雒县到了……因为城门口已可以望见黑压压一大群人,李严可以肯定他们不是雒县的官员,而是杜琼和胡济等人。
因为……只有提前和自己通讯的胡济、杜琼才能估算到自己确切的行程!
第四十二章 杜祯要回来了()
牂柯郡平夷县(今贵州毕节),庲降都督官邸
雅厅
此刻,庲降都督、交州刺史李恢正设宴款待他的客人——尚书郎杜祯以及…………扶南国王子范波罗。
李恢红光满面,高举酒樽,以洪亮的声音盛请道:“杜君、王子殿下,来,请满饮此樽!”
言罢,李恢左手以袖掩面,右手将酒樽递至嘴前,轻轻仰身……满樽的酒水瞬刻滑入喉中。
同举酒樽,杜祯的脸上也是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和南行前相比,他黑了,瘦了,却也更精神、成熟了,行事待人亲切、大方而又不显谄媚,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男子汉的气息。
而扶南王子范波罗虽然不通李恢所讲的雅言(当时的普通话),但观其手势闻其意,也可以知道是饮酒的意思,不过野蛮未开化之人可就粗俗无礼的多了。
张开大嘴,再一仰脖,拿起酒樽随手将里面的酒水往嘴巴里一灌,事后用手抹干净张牙舞爪的胡茬上残留的酒渣。
李恢瞧着范波罗,这位身材不高,黑瘦焦黄、耳鼻穿环的扶南王子,和他十分对粗俗无礼的举动,不以为怵,眉眼间全是笑意。
这才是活生生的南蛮生番嘛,不沐王化的表现正当如此,此番扶南王派遣使者入朝上贡,正是圣天子在朝……远方胡夷仰慕、心向大汉的良证啊。
起初的时候,李恢听说皇帝派遣年轻的杜祯率领一票人出使南方,还很不满意……这不是闲着蛋疼闹着玩儿嘛!
你抚慰南中诸郡尚还说得过去,毕竟乃天子治下之地,但大剌剌地跑去南中以南抚慰人家……我擦……您这是何来的勇气和自信?!
远南从来非我华夏故土,其民也非诸夏之人,您就这么确定天使一到,那个地方的野蛮人第一个想到的念头是欢天喜地被抚慰而不是将使团生吞活剥?
然而事实却让李恢大跌眼镜,杜祯率领太常、尚书台和右羽林军士等一干人扎进雨林深处后,还真成功忽悠了那个扶南王,至少他派遣了自己儿子来朝,并贡献方物了。
南方远夷来朝,整个庲降都督府与有荣焉呀!
面对李恢态度的转变,杜祯心底也是泛起丝丝复杂,李恢所看见的只是成功的辉煌,却看不见它背后的心酸与苦痛。
初入雨林,陌生的地理、气候环境,瘴气、疟疾之地,使团之中不断有人害湿热病死去,尚书台、太常衙署派出的佐官便倒在了雨林之中。
万幸,杜祯最终找到了通往这个国家的道路,并抵达其国都谷特洛,成功见到了在位扶南王范旃。
更不想其国中人氏还有同雅言者,见杜祯一行的衣冠服饰,还询问杜祯是否为吴人。这让杜祯大为惊异,一番询问得知……原来范旃曾遣使至东吴朝贡,而吴王孙权也派遣中郎康泰、宣化从事朱应回访扶南,双方互通往来、随赠礼品。
在得知杜祯来自的国度是那个名为“汉”的王朝的继承者时,扶南国王范旃立刻要求派遣使者回访,并选择自己最小的儿子波罗为正使。
这位扶南王范旃还满怀感慨的告诉杜祯:“敝国建国之始,曾遣使至洛阳,面朝中国天子。”
于是……带着扶南王范旃对昔日汉扶友谊的缅怀,其子波罗和杜祯等人踏上返回蜀汉的征程……
“宴饮之后,二位便要动身启程,恢再此道声保重,安好。”李恢再次遥祝举樽
“承蒙德昂公吉言,我等一行必安然到达成I都。”杜祯、范波罗举樽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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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殿
春坨去后,在等候了约莫三刻钟后,刘永等来了马超之子——虎步营校尉、斄乡侯马承。
“臣虎步营校尉承拜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安!”被春坨领入殿中,马承大声向刘永行礼。
直面马承,刘永掩饰住眼神中夹杂的怪异,正声道:“马承,卿来了!”
马承啊,马莺莺的兄长呀……刘永未来的大舅哥是也!
此刻在大舅哥面前,还未不要脸到极致的刘永真还有点难为情,“先前少府考工室打造了一百对马镫和马蹄铁,交由卿的虎步营试行,卿且说说,效果如何?”
“陛下容禀,先前骑兵作战,远则击弩发弓,近则拔剑肉搏;更有甚者骑马行军,到达交战地点后骑兵下马,冲锋步战,谓之马上步兵。”如果说刘永面皮薄,还有些尴尬的话,马承则表现得相当地自然……或者说厚脸皮。
在这个时代,上层统治者间的政治联姻早已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有了马镫,已往劈、砍或者削的等动作所带来的骑手不可承受的反作用力则不再存在,虎骑营的骑兵已经开始在马上大规模尝试使用戟、矛等长兵器了。”
马承讲至此,看了刘永一眼,发现皇帝妹夫正聚精会神地听,立马又继续讲道:“而马蹄铁所带来的益处,则相当明显,一匹马的使用受命大大增长,并且,千里突袭不再是梦。”
“怎么说?”刘永问
“臣曾做过实验,从成I都到巴西郡,一人双马八百里急行,人不卸甲马不离鞍,仅仅需要一日半!”
“哦?”刘永有些心喜,看来这个马承还是有点机灵,爱动脑筋,去搞一些小实验。
“不错,既然马镫、马蹄铁的实用性不错,那卿去找考工令李央,令考工室加大生产,让虎骑营全营尽皆装备马镫和马蹄铁!”
“诺。”马镫应下,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那陛下,五校营兵中的屯骑、越骑两营也装备马镫、马蹄铁吗?”
刘永喃喃自语:“越骑、屯骑二营?”
前面刘永曾自嘲……身为皇帝竟然不知道戍卫皇宫的是哪只部队,但现在,他已经全知道了!
蜀汉依汉制,设屯骑、步兵、射声、越骑、长水五校营军,主都城皇宫宿卫,每营七百人,共计三千五百人。
其中屯骑、越骑二营是骑兵,屯骑营为蜀人组建的骑兵部队,越骑营则为凉州归顺的羌人骑兵。
第四十三章 江夏之战(一)()
另外,这五校营军并不隶属于五军中的任何一军,每营置校尉统帅,如王连曾任屯骑校尉、廖立曾任长水校尉,诸葛亮的胞弟诸葛均即现任长水校尉。
这个建议倒并无不可。
于是刘永应允道:“可以,屯骑、越骑二营骑兵亦装备马镫和马蹄铁。”
“如此,臣退下后即刻去办。那陛下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吗?”
还有什么交代的?
经马承这一问,刘永还真想起一件事来,“卿方才提到骑士在马上使用的长兵器,对于此,朕到有些想法。”
“愿闻其详!”马承看了刘永一眼
“卿过来,”刘永招手让马承前来后,提笔在方才李央父子进呈的纸板板上着墨,笔走龙蛇,墨水在纸渲开,一种类似红缨枪、斧头的长杆攻击武器跃然纸上,不过与前面二者不同的是,这种武器前端有圆锤头部,锋刃也开了几道血槽。
纸板上的武器画出大概轮廓时马承已看出端倪,失声喊道:“陛下,此乃槊!”
“没错,就是槊!”刘永嘴角扬起微笑,手中飞舞的笔却未曾停下。
槊,马槊,产生于汉,鼎盛于南北朝、隋唐时期的大规模骑兵作战,是马上作战的利器!
注视着刘永笔下越来越清晰的马槊,马承也很快反应过来:“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军骑兵试着使用马槊?”
“没错!”刘永搁下笔,将画了马槊的纸板拿起来端详片刻,感觉良好,于是顺手向前一推,道:“这副马槊图便送与卿了,有了马镫和马蹄铁,朕相信卿很快就会感受到马槊之威的。”
马承吁出口气,表情便秘地接过画有马槊的薄纸板,半饷才吭出一句:“臣……谢陛下赐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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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郡,石阳城南门
连番的大雨终于停了,厚重的云层散去,阴沉的天空渐渐晴朗起来,凉风习习吹过衣衫,空气中满是湿润、清新的味道。
黄力,江夏黄氏子弟,据说祖上是楚国贵族黄歇,故江夏太守黄祖是他的族人,可这两位大人物的贵重却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他只是魏国江夏郡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戍卒。
因为,按他稀薄的血脉来算的话成为江夏黄氏的旁系末枝都够呛。
此刻,黄力披甲持戟,戍卫在南门城楼。
他贪婪地吸了一口湿凉的空气,再从肺中狠狠抽出一团浊气。
雨过天晴,远方的天空,不知何时挂上了一道绚丽的彩虹,这样的天气美得使他心醉。
欣赏完缤纷美丽的彩虹,他将视线转移到下方的宽广江面上,江山风平浪静、波澜不起,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嗯?
等等!
在江面的尽头,雾霭笼罩的地方,视线虽然模糊,但黄力还是尽力捕捉到一粒白点在江上移动。
“你快看看!江心那边是什么!”他身体猝然紧绷起来,没有持戟的右手立刻去推攘了旁边的袍泽。
他的袍泽经他提醒,也警觉起来,揉了揉眼眶,一边朝远处的江面探望去,一边喃喃自语道:“该不会使吴贼的舰船吧?”
仔细了端详会儿,这位士卒也看不出苗头,又带着不确定道:“那么小的一个点,或许是水鸟、渔船之类的吧。”
这时左方的老兵——一位屯长也被黄力他们的谈话所吸引,盯着江面深处仔细瞧了片刻,瞬时面色大变,骇然的神色爬上他沧桑的面孔,只见他嘶声吼道:“敌袭!吴军来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判断一般,下一秒,遥远的江面上,瞬间出现无数白点,密密麻麻,漂浮在大江江面上!
随后,数艘庞然大物的身影冲破雾霭的阻拦,将他山峦般高伟的轮廓显现在世人面前,它们是…………楼船!!
待瞧见吴军的楼船,屯长不再迟疑,翻手举起挂在腰间的号角——“呜~~~~”
下一刻,城墙上,门楼下,低沉悠远的号角声直冲天际。
敌袭!敌袭!
…………………………………
另一边,在高达六余丈的楼船雀室上,一身白盔白甲的孙权正肃手屹立在女墙边,猎猎的江风将他鲜红的盔缨吹得呼呼作响,他却面无表情、沉着冷静…………此刻,这位吴王的眼中只有峙立在大江江头如磐石般稳固的……石阳城!
他的坐舰是艘三层楼船,四周尽是吃满风舒展如翼的白帆,孙权立身的雀室犹如置身在白色花骨朵的海洋。
巨大楼船的楼层、船舷上遍布战格、幡帜,船尾设置抛车、垒石、铁斗,状如城垒。
楼船不仅装备强大、猛烈的武器系统,还搭载着成群的士卒甲士,此刻肃立于各楼船三层的持戟武士…………他们的戟锋几欲映寒明沉沉的天空!
楼船之下,牛皮蒙船覆背的坚固快艇——艨艟犹如楼船巨舰的扈从,紧紧依附在牙门大船周围,他们张开八挺船桨,像誓死保卫巨舰的卫士一样奋力划行。
另有轻便如箭、疾如飞马的冒突、赤马不断穿梭来回在楼船与艨艟的夹缝中,他们船型尖细,飞奔灵便,实乃阻敌之良船。
而整个以楼船为核心的庞大舰队周遭,遍布着如珍珠般洒落斥候船,它们身处舰队的最外围,充当舰队的耳目,传递和转移各舰的信息与人员。
………………………………
接到南边敌袭的紧报,文聘立马率领众人赶赴石阳南城,匆匆攀上南门城楼,一支巍峨雄壮的庞大舰队便出现在眼前。
千帆百舸,道道痕流,一种威武、庞大的气息铺面而至。
“孙权,还真是倾巢而出呀。”
可文聘没被这阵势吓到!
自从当年赤壁之战后,国家便丧失了大江各流域的制海权,从那以后在大江中横冲直撞、翻江倒海的一直是吴国水师。
可即便本国有限的水师一直龟缩在水寨、港口,他文聘也不惧吴军水师,因为……孙权把水师开到石阳城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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