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心想,说起来,我这削木片,岂不是跟这“劈纸削腐”有异曲同工之妙?更何况唐军本就把横刀作为主战兵器,张信的枪法矛法虽然出色,但刀法只是一般。现在突然发现了刀法的习练方法,就像是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宝藏,张信瞬间激动的手心发热——殊不知,张信这才是切合了国术“无欲则刚”的要旨,往往真正的国术不是去刻意练得,反而是融入生活而超脱于生活。
张信在与多吉一战后成功突破到了暗劲,别的方面还没有体现,但是在眼力跟控制力上明显能感到自己有了十分长足的进步,用那本《八极拳综述》上的话说,现在就是眼到手到,心眼合一。
张信稍微舒缓一下拿刀的右臂,幸好双臂上的伤口都比较浅,现在早已结痂,才没在剧烈活动下崩开。当下凝目定神,默默算准距离,右手障刀如电,瞬间向那块长方形的木头劈去。
第二十六章 “劈纸削腐”()
张信宁神静气,左手攥紧那方木头,右手障刀闪电般的划过,“刷”的一声,一层薄薄的木片打着旋掉在了床上。
张信轻吹刀刃,仔细端详着木材的断面,良久之后,轻叹一声:
“草。。。。。。削歪了。”张信看着侧面呈梯形的断口,心里一阵郁闷。本以为自己到了暗劲期,这区区一招“劈纸削腐”还不手到擒来,哪知道。。。。。。看来,还得再练。
“第二刀。。。。。。”张信心里默念,手腕轻抖,又是“刷”的一刀闪电般划过方木,伴随着刀光又一片木片打着旋落在床上。张信又端详着断面,轻叹一声:
“。。。。。。。我日。。。。。。怎么比第一刀歪的更厉害了。。。。。。。”
看来这传说中的“劈纸削腐”看着容易,练起来却颇不简单。张信一边手腕用力,一边一刀刀的削出一块块小木片,可惜张信下刀已经尽量求稳了,但这数十片小木片中居然只有两片是削整齐的,其他的歪的歪,扭的扭,而且还薄厚不一。
一方木材削完,张信又拿起一块圆木,一边用障刀慢慢的把它削成方木,一边思索着刚才的经验:“下刀的时候不能太过用力,刀使老了断口就不光滑了。肘要沉,腕要松,大臂轻摆,小臂使力。。。。。。”削好圆木以后,张信一边想着一边手上轻轻摆着,体会着刚才的要领。良久之后,张信满意的点点头。
张信把那块方木拿在手里掂了掂,想了想刚才的感觉,深吸一口气,手腕轻悬,又是一阵刀光闪过,一块方木眨眼间又变成了满地木屑。
相比上一次,这次已经有了长足进步,居然削出来十来片能用的木牌。张信满意的点点头,看来用刀的要领就是这样了,现在就是要多练习稳定性。
张曦拿回来木材以后,一直好奇张信要用这些木材干什么,看张信刀光闪过,坚硬的木材就仿佛是萝卜一样“刷刷刷刷。。。。。。”的就被削成一片片薄片,现在看张信又拿起一块圆木,一点点的削成方木,不由咽了口吐沫,悄声问道:“信哥。。。。。。你这是在干啥呢?”
听到张曦的发问,张信一边削着木头,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哦。。。。。。我在练一门武功。。。。。。。”手上一边削着,一边把这式“劈纸削腐”的练法告诉了张曦。
张曦听着眼睛发亮,这“劈纸削腐”听着好像很容易就能练成的样子,而且练成之后眼道刀到,确实是一门相当不错的刀法,远比唐军中流传的那几招高明许多,不由垂涎道:“信哥。。。。。。。那。。。。。。。我能练么?”
张信这时候又削出来一块方木,一边用手里的障刀比划着下刀的位置,一边随口道:“自己再去弄点木头来。。。。。。。”
张曦看着眼热,亲眼目睹张信一拳打死多吉之后,张曦早就有拜师学艺的念头,现在听到张信有怎会放过?当下就飞奔出去又抱回一大捆木材,抽出自己的障刀,学着张信的样子削了起来。
才削了几刀,张曦才发现这招“劈纸削腐”听着挺容易,看张信削起来也不难,可自己削起来真是难如登天。一刀刀下去不是砍得浅了,根本砍不断木头,就是砍的歪了,砍下来的歪七扭八好不难看。更何况张曦还没发育完全,臂力不够,一块木头没砍完,就觉得右臂又酸又痛。。。。。。
张信看他咬牙坚持,嘿嘿一笑,连比带划的先把刚才自己悟出来的技巧告诉张曦,然后几刀又削出来两块方木,递到张曦面前道:“来吧,功夫哪有一天练成的?要有点恒心,从今天开始每天削三块木头,什么时候能削的跟我一样了,什么时候就出师了。”
正说话间,张义悠悠的醒了过来。见俩人周围全是木屑,不由揉揉眼睛,“我睡着的时候你俩干啥玩意弄得满屋子刨花子的。。。。。。”
张信“呵呵”一笑,忙把这招“劈纸削腐”连比带划的教给张义。张义听着也颇有兴趣,抽出障刀找了块木头试了试,摇头道:“唉。。。。。。我是不成啦,等这么时候胳膊上的伤好了再练。。。。。。”
这时候天色已晚,张曦自觉地去火头营又打了一大盆子饭。张信中午吃了不少,现在也不觉得饥饿,又见晚上又是那黑乎乎的粟面粥,勉强喝了两碗就饱了。
用过晚饭,天色也彻底黑了。好在这年头灯油蜡烛是奢侈品,但医匠营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晚上还在帐篷里点上几支火把照明,才让张信不至于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
张信和张曦又拿起障刀跟木材练了起来,张信削到七八块的时候已经掌握了诀窍,削木头就像削萝卜一样,“刷刷刷刷。。。。。。”刀影闪过,一块方木就变成了一张张木牌。张信捡起来挨个看去,只见每张木牌薄厚适中,拿在手里感觉质感相当不错,更难得的是每张木牌的薄厚都如一,看起来就像是工业机器做出来的一样,起码用来做三国杀卡牌是足够了。
张信先跳出能用的木牌,回想着三国杀的卡牌样子。第一套木牌就就做最初代的标准包吧,以前有段时间三国杀不离手,张信清晰的记着三国杀标准包包括一百五十三张牌,其中包括二十张特殊牌,二十五张武将牌,五十三张基本牌,三十六章锦囊牌跟十九张装备牌。
想了想各种牌的式样,还是觉得特殊牌的图样最简单。张信抽出一张木牌攥在左手里,右手提起障刀悬腕轻划,刀尖在牌面上“沙沙”的划着,寥寥几笔就画出来四个勾玉,接着又把木牌翻过来,又在背面上刻上三个勾玉。
张信吹掉了木牌上的木屑,满意笑笑,随后依样画葫芦的画出来十张血牌。
画完血牌,张信又抽出一张空白木牌,仔细回想了下当时身份牌上的篆书,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原版的身份牌是刻画不出来了,只要用楷书在空白木牌上刻画出“主公”了事。
画完了特殊牌,张信想了想决定再画基本牌。拿着又一张空白木牌,张信仔细回想着当初三国杀上“杀”牌的样式。也亏得张信还学过几天素描,再加上现在功夫小成,才勉勉强强的画出来“杀”牌的图样。不过虽然勉强画了出来,但张信怎么看怎么不满意,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正想再画一张的时候,就听见帐篷外“梆梆梆。。。。。。”的打更声音。
听声音现在已经初更了,张信见时间不早,先把床上乱七八糟的木屑都扫到地上,那几张刻画好了的木牌小心的压到枕头底下,然后往被窝里一缩身子,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第二十七章 再见;凉州()
张信醒过来的第二天,张义就把他接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养伤。张义受的伤不过是皮肉伤,将养了几天之后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张信则只能每天躺在床上发霉。
好在现在躺在床上不愁没事做,伟大的三国杀,张信突然觉得充满干劲,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开始制作他的卡牌,从最开始画的别扭无比,到慢慢的颇为形似,到最后的神形兼备。不过短短十天时间,张信就可以成功的把脑海中的刻画出来。
随着下刀越来越频繁,手法越来越娴熟,张信现在似乎能记起来小学时候在青少年宫上素描课是,老师讲的每一句话。小学时代离现在太久远了——久远到那时候一直那个特别特别漂亮的美术老师长的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可是,那时候学的选纸,选笔,画画的结构,手法,甚至于书上的素描范例都仿佛是昨天才看的一样,清清楚楚的浮现在眼前。
张信轻笑一声,他知道那不是他当年学的认真,而是艺术的共性。
其实无论唱歌跳舞,写字画画,还是武术国术,骑马打猎,都是艺术。生活中的没一点每一滴都是艺术,园艺,厨艺,布艺。。。。。。这些构成生活中的没一点每一滴全都是艺术。张信想起以前在酒吧唱歌的时候,那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唱的好,唱的特别出色,有着无数人的追捧。
可现在想想,如果唱歌满分是一百分的话,那时候他大概只有九十分。差的那十分,就是艺术,就是那能唱到人心里去的地方。
想想以前的自己,还真是有些幼稚呢。。。。。。张信一边感悟着,手腕一边轻轻挥舞着,拿在手中的那把障刀的刀尖轻轻在木牌上滑动着,不一会,一张栩栩如生的桃子就出现在牌面上。张信看着木牌满意的点点头,这桃子画的跟三国杀上的桃子甚至有九成九的相似,张信轻轻的给桃子的角落上画上“红桃Q”的字样,然后把这张桃子收到一边的牌堆里。
距离张信醒过来已经快十天了,这十天里张信除了吃饭跟睡觉,就是着了魔一般的画着他的三国杀卡牌,甚至连吃饭喝水都是靠张曦来照顾。张曦也不比张信好到哪去,自从张信交给他“劈纸削腐”刀之后,每天除了还记得吃饭喝水睡觉这些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剩下的时间就跟张信一样着了魔的拼命练着,短短十天时间整条右臂都练的肿了一圈,可张曦硬是咬牙简直,没叫过一声苦,一声累,每天不劈完三块木头绝不睡觉。
张信跟张曦每天窝在张义的帐篷里追求各自的艺术,张义则每天忙得见不着人。凉州大战过后,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来善后,张义每天忙得脚不点地。本来还想叫张曦来帮帮忙,可是想想张曦既要去照顾张信,又不好去打扰张曦练刀。张义只能哀叹一声,自己去处理繁杂的军务。
张信画好了这张桃子之后,张义突然撩开门帘进来,“阿信,别画你的牌了,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该回家了。”
“哦?”张信诧异的抬头道:“这么着急?”
张义看着张信一脸懵懂的样子,不由哭笑不得道:“得,你还真把这里当家了,行了行了,你那些牌留着路上再画,现在赶紧收拾,外头都把车套好。”
张信的“三国杀”卡牌张义也见过,虽然不知道张信画这些卡牌是干什么用的,但每一张都刻画的特别精致,张义一看就觉得爱不释手。每天晚上回来睡觉前都要拿在手里把玩良久。
“哦。。。。。。”张信哦了一声,慢慢的站起来坐到一边,张曦则麻利的开始收拾着张信的床铺。这时候张信才发现,张义的帐篷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了,外间的屏风跟台案早就不见了踪影,张义的那床铺盖也捆好了堆在一边。
张曦把张信的铺盖扔到外头的马车上,然后回来同张义一起慢慢的把张信扶到门外的草料车上。张义担心路途遥远,硬板的马车在把张信的伤口崩开了,特地多弄了一辆草料车,上面铺的满满当当的,躺上去软软的特别舒服,根本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
其实张信体质惊人,外加高达暗劲的内功修为,常人数月才能好的伤在他身上不到十天就好了七七八八,手臂跟腿上的比较浅的伤口甚至都落痂了,只是小腹上的伤口实在是太深了,到现在都没好,不过缓慢的走路,动手倒是不受太大影响。
张义跟张曦把张信送到马车上后就又开始了临行前的忙碌,张信则躺在草垛上呆呆的看着张义指挥着定边军剩下的百十来个军士一点点把帐篷里的物品搬到外头一辆辆马车上,然后吧一顶顶帐篷拆下来捆好,原本足够上千人住的帐篷现在只剩下这点人在收拾,张信突然有种莫名的苍凉感。
一上午的时间早就让这些军汉吧营地收拾了七七八八,现在只是简单的把营盘的杂物装到一辆辆大车上,不一会整个营地就剩下之前打木桩留下的一个个深坑。
张义站在最头前的马车上,打了个唿哨,一百来汉子穿着浆洗的发白,破烂但绝对干净的衣,带着十来辆马车排成一列顺着东门前的残破的街道慢慢走出凉州。
张信躺在马车上看着这个定边军战斗过的地方,整支车队充满了肃穆的情绪,除了脚步跟车辙的摩擦声在没有一点声音。时隔多日,东门前的长街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那满地的鲜血跟尸体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两边房屋上的刀枪痕迹记载着定边军的踪迹。
张信突然一阵伤感,那些定边军的兄弟,很多连名字都没留下来就再也不见了。也不知道,除了刻画在我们脑海中的记忆,他们还留下了什么。
府兵开拔的无声无息,静悄悄的街道没有一个人给他们送行,只有经过东门时,守门的士卒在门口排成两列一个个对着这些幸存的勇士把右手放在胸前,用目光给他们送行。
张信躺在草垛上跟着队列缓慢的离开凉州,和这个浸着他的鲜血的城门。回头望去,苍灰色的城墙上那用隶书写就的“凉州”两个字已经有些斑驳了,想到从此长眠于斯的定边军兄弟们,张信突然轻轻哼唱“火光凄厉地照亮夜,城破时天边正残月那一眼你笑如昙花转眼凋谢血色的风把旗撕裂城头的灯终于熄灭看不到你头颅高悬眼神轻蔑“”焚成灰的蝴蝶
断了根的枝叶挣脱眼眶前冻结的悲切鲜血流过长街耳畔杀伐不歇守护的城阙大雨中呜咽多年后史书页还把这夜撰写
青石长阶染尽生离死别耳闻的像终结眼见的都毁灭温柔的最决绝坠落的曾摇曳恍然间已诀别正褪色的长夜破晓之前洗去罪孽有人喊你名字直到声嘶力竭若魂魄能知觉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