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上官孤擦拭掉眼角的泪珠,望着毫无知觉的儿子,摇头道,“爹不会让你死!”
“来了。。。来了。。。”庭院外传来一名侍卫的高喊声,四名侍卫护送着皋东子快步走进北院的庭院中,侍者们还在清扫青石地板上的血渍。一旁树下被看管起来的全城大夫双目紧紧注视着从面前走过的年轻人,众人一脸吃惊,都没想到药王的弟子竟然如此年纪轻轻。
“这。。。啊。。。。”刚到房门口,皋东子吐了一口酒,跌倒在房中,昏死过去。身后的侍卫们各个神色紧张,不知所措。
上官孤瞥了一眼屏风外,冷声询问道,“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怎么回事,皋东子先生就。。。。”侍卫们统统跪在地上,纷纷摇头,心神更是乱作一团。
“醒醒!醒醒!”景石看到地上装死的皋东子,快步来到门口,弯着身子急声吼道,“再装死,我可要撕你耳朵了!”
“别。。。别。。。千万别。。。”皋东子急忙从地上蹿起身来,方才看到庭院中还未清洗干净的地板上还有不少鲜血,进门第一招便是装死,没想到景石竟然学会了他师父那一招“撕耳朵”。
皋东子被拽到床头,仔细望着床上躺着的病人,被绑扎得只剩下一个嘴巴、两个鼻孔和眼睛,他吃惊的问道,“咦!!!他怎么会这样。。。。”
“你能不能治?”上官孤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完全不像药王的亲传弟子,他老气横秋的冷声问道。
皋东子扶住床头,酒还未醒,身体还有些晃动。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打了一个嗝。一旁的景石见上官孤脸色异常难看,急忙扶住他,笑答道,“能。。。能治!”
“可以治好我儿子?”上官孤瞥了一眼身旁这两人,虽说是百草阁的人,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双目冷冷地盯着两人,再次问道。
“你捂我嘴干嘛?你个死景石!放开我。。。。”皋东子急忙掰开捂在自己嘴巴上的一双大手,喘了口气,“你要治你自己治,我可没说能治。”
“竟敢欺骗本官。”上官孤嘴角露出一丝杀机,双目瞪圆,他右手一挥,大喝道“看来又是一个庸医,来人。。。。”
“别。。。真的能治,上官大人就请放心。”景石一脸慌张,急忙又捂住皋东子的嘴边,在他耳畔低声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要真治不了,我们都得死,知道不?”
皋东子愣了一下,面上难色转瞬即逝,颔首点头道“治。。。治。。。当然是能治的了。不过。。。”
上官孤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忍不住急声问道,“不过什么?只要老夫能满足的一定全力配合皋东子先生。”
“你们都得先退下,我治病有个习惯,旁边不能有其他人。”皋东子一本正经的站在床头,似模似样的看着床上的伤者,右手则紧紧抓住景石,生怕自己又跌倒了。
上官孤虽然仍有疑虑,但全龙城的名医都被请来了,还是束手无策,现在只能赌一把。他拱了下手,缓缓走向房外,看到景石站在屏风后一动不动,闷声道,“你还不退下?”
“他。。。他呀,留下来给我当助手。”皋东子紧抓住床头,回头笑道。
景石急忙点头附声道,“对对对。。。我留下来给皋东子先生当助手。”
待上官孤走出房门,皋东子猛得拍了一巴掌,气急败坏道,“你个死家伙,这。。。这人都成这样了,还怎么治?你死也不用拖我一起吧。”
“东子老哥,你就帮帮忙,方才进来之时你也看到了,若救不下上官府的小少爷,他们包括我们都会被砍头的。”景石紧紧盯着皋东子,将他推坐到床头。
“哎呀,你真烦。”皋东子伸出右手,放在上官君千的谭中穴上,双目紧闭感受他心口的脉动,一股清清内息顺着双指沁入肌体之中。
“怎么样?”景石站在一旁,望着陷入沉思中的皋东子,轻轻问道。
“别烦我,你还想不想救他了?”皋东子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从自己的衣袖间拿出一根银线丝割破上官君千脖颈间厚重的锦帛,双手抚摸在风府几处要穴。
“这人都死了还怎么救。”皋东子转身,耸了耸肩轻声道。
“不会吧!”景石紧皱双眉,急忙捂住对方的嘴巴,急声道,“你小点声,要是让上官大人听到人已经死了,我们都活不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趴在屏风旁,向外望去。房门外大批侍卫守护在门口,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下怎么办?”皋东子皱眉道,“你这小子,自己死还带上我。这下好了,我们都出不去了。”
上官孤一直在门外的木廊下来回踱步,时不时向房内焦急地瞥一眼,身旁的侍从更是不敢有半点怠慢。庭院中的大夫们更是不断向这边望去,他们所有人的性命此刻都捏在房内两个人手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焦急等待的上官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两位大夫,怎么样了?”
“等一下,还没好。”景石脸色阴晴不定,他急忙拽着皋东子的衣袖,急促的回了一声。
“要不要再试试?”皋东子走到床头,直接将上官君千抬起来,双手拽着对方的两个手臂,两道内息从掌中缓缓涌了过去。
“你这样行不行呀?小心。。。”景石看着被包扎成大粽子的上官君千,问道。
“不试怎么行?难道你真想死?”皋东子用力拍向上官君千的双肩,听到“咯嘣”一声,似乎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吓得他一脸冷汗,心中默念道,“不好啦,不好啦,又医坏了。”
“再试试,就当死人医。”景石快步来到床头,将上官君千扶住,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可得走心,我们两个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中。”
皋东子一手将他推开,似模似样的将上官君千放在床上,手中银线丝疾速在药布上来回滑动,原先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伤口,又露了出来。
“你这是要干嘛?”景石急忙阻拦道。
“你闪开,没听过银线穿穴吗?”皋东子用手臂撞开他,手中的银线丝继续疾速在上官君千的皮肤上来回穿梭。
第十一章:起死回生()
“银线穿穴”是罗浮治疗将死之人最为常见的一种办法,将细如血脉的银线穿惯人体的所有穴位,激发伤者最后一丝气血,试图通过对周身每一个穴位的刺痛,激发潜在的生命迹象。这种办法有一种坏处,那便是伤透了经脉,人就算救活了也终身离不开床榻。
“你确定这样真的有用?”景石望着那鲜血流淌的经脉很快便将整块药布染成血色,嘴角微微颤动,心下一跳。
皋东子一条血脉接着一条血脉的穿过,每刺过一寸经脉便用烈火将银线灼伤成红色,就这样持续约莫半个时辰,他额头的热汗一点点向下滴落,一旁站着的景石身上的冷汗也直冒。
“这哪是救人,分明是杀人。”景石紧紧站在他身后,时不时向屏风外的房门望一眼,生怕有人忽然进来看到皋东子现在所做的事情,定会被拖出去立刻砍头。
“快来帮我一把,”皋东子双手颤巍巍的将银线从脖颈间的血脉中划过,稍有不慎的话,上官君千将会破喉而彻底死亡。
景石快步上前,躬着身子双手扶着那颤巍巍的手臂,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一、二、三!”那条银线丝疾速从脖颈上的血脉中划过,将里面的淤血和黑色的异物带出体外。
“啊!”上官君千惨叫一声,皋东子急忙从一旁药箱拿出凝血的草药敷在脖颈上渗出血迹的经脉上,驾轻就熟的用药布快速包扎好上官君千的脖颈。
听到屋内一声尖叫,上官孤听到了一丝希望,终于听到儿子的喊声,证明还有希望。他急忙从门口冲进房间,被景石紧紧拦到屏风旁,“上官大人,皋东子正在为上官少爷包扎伤口,您不能进去打扰。”
“我儿子醒了?”上官孤一脸激动,他透过缝隙向床头望去,药布疾速在床上旋转,又将上官君千包得只剩下一个嘴巴两个眼睛和鼻孔。
皋东子拍了拍手,起身左右晃动了下身体,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一旁的上官孤则静静地等待着,只有他的诊治,上官君千才发出了一声巨喊。
方才一脸杀怒之色,此刻渐渐消散,上官孤拱了下手,感恩道,“多谢两位救活小儿。”
“先别急着谢。”皋东子沉默了片刻,用干净的布巾擦拭了下双手,开口道。
“怎么?”上官孤一脸紧张,站在床头急切问道。
皋东子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上官君千,从一旁的木案上拿起一杯清茶清了下嗓子,接着说道“上官少爷流血过多,得大补,还有不能见日光,那满身的灼伤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修复。”
“一切听从皋东子先生的安排,不知。。。”上官孤一挥手示意身旁的侍女急忙为两位大夫看座。
两人坐在床对面的地方,皋东子拱了下手谢过上官孤,提醒道,“多做一些大补的食物,弄成羹汤,只要汤,切不可喂食食物,只能一点一点滴入口中。”
“这。。。”上官孤不解道,儿子分明已经醒了,为何不能进食,他一脸担忧。
看到上官孤那惊诧的神色,皋东子嘴角动了动,轻声道,“上官少爷全身血脉都受损,只有通过这种办法慢慢调理。房中的布幔要全部撤掉,还有屋外庭院中的那些血腥之气赶快处理掉。”
上官孤连忙点头,“是是是,我立刻命人去办。”屏风前的侍从赶快将窗户上的布幔全部撤换掉,一条都没留下。
景石喝了一口茶,终于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道,“对了,你儿子命是捡回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上官孤稍稍好起来的心情刹那间又跌入谷底,他望着面前两位大夫,愈发恭敬。
皋东子脸色一肃,他站起身,走到床头,抚在上官君千的心脉上,隐约感到一丝脉搏,他摇了摇头,轻叹道,“能不能彻底醒过来,就得靠他自己的意志了。那场大火几乎熏坏了他大半的内脏,只有等慢慢康复之后。。。”
听到此话,上官孤整个瘫坐在床头,神色愕然,他追问道,“这。。。皋东子先生,那我儿子大概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他的儿子虽然此刻有了一丝气息,但依旧不知该如何是好。
皋东子将手从上官君千鼻息前拿开,点了下头,无奈道,“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他身上的伤痕全部愈合之后,你可以用昆仑池的天泉水每日浸泡他的身体,可以加快愈合他体内的肌理。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意识清楚,就只得听天由命了。”
这完全和上官孤预期不一样,他骤然发火,怒声道,“哼!庸医!”
皋东子急忙起身,对着上官孤争辩道,“哎呦,你这人怎么听不懂呢?我们已经救下你儿子了,他现在是活下来,但何时醒,我又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
景石快步上前拉开皋东子,他心里十分清楚,若再惹怒了上官孤,大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只能拿他之前的话来赌。“上官大人,您可是答应过我们,只要救活您儿子,就放了我们,这可不能食言呀。”
“好,你。。。院里的那些庸医可以先走,”上官孤似乎想起,自己说过此话,冷哼一声,他指着皋东子,“但。。。你不行!”
“什么,我不行?可是我救活你儿子的!”皋东子气得直接跳起,他正要往门口逃走,被两名侍卫用手中的长剑吓退回来。
上官孤望了一眼自己可怜的儿子,微微一笑,对着皋东子轻声道,“正是因为如此,你就更不能走,得留下来照顾我儿子直到他醒来。”
皋东子试图从两名侍卫的缝隙间寻找逃脱的路线,但很快便放弃了,他透过门口木板的缝隙看到庭院中还有大批护卫,他无奈的摇头道,“这。。。上官大人。。。您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我儿子要是永远醒不来,你就休想离开我上官府。”上官孤脸色一沉,一摆手来到屏风外的厅中,坐到皋东子面前。
景石见势,急忙感恩的拱了下手,急声道,“多谢上官大人,我。。。我就先回去了。”
上官孤点了下头,默许他离去,两旁的侍卫便放行让他出了房门,景石走到庭院中,急忙向众人招手道,“大家可以走了哦”
众人在庭院门口拱手行礼,许多人都以为他们会命丧上官府,不曾想到可以离开。看到景石安然无恙的出来,告诉众人可以离开,大家都感激涕零,“多谢上官大人,多谢皋东子神医。”
第十二章:蛛丝马迹()
东山一场大火使得龙城怨声载道,阴风吹过全城尽是枯枝灰烬的残痕。破甲军的统领杨震天更是被痛斥一番,虽说破军上将府主要负责龙城的治安,但走水之事也是其分内职责。
大火袭过东山大半,从雍王宫回到府衙的杨震天一脸怒色,他命人即刻上山灭火,破甲军派出数百人和十多辆水龙车直奔东山。
众人浩浩荡荡从龙城正街“岁绵街”向东而去,入夜时分才将山中大火熄灭。宫扶辰则带着上官府的影卫在破甲军离去之后秘密潜入东山。
影卫乃是上官家豢养的死士杀手,每一个人都身怀绝艺,功夫了得,他们专门为上官府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城中为上官君千治过病的大夫都被影卫盯上,全部下了血令,使他们不敢乱说半个字,否则全家遭难。
此刻,宫扶辰站在被大火焚得所剩无几的茶肆酒楼前,旁边便是上官君千他们前几日泡天泉的地方,四周现在全是一袭黑衣的影卫。
“宫大人,我们已经将整个昆仑池翻遍了,没有找到半点可疑的东西。”一名黑衣影卫恭敬地站在一旁,将众人调查回来的结果呈报给宫扶辰。
宫扶辰回头看了他一眼,沉着脸,低声道,“皇甫兄,家主派你们出来,就是为要一句什么都没找到?”
那名影卫三十岁上下的样子,眼角一颗黑痣,精气神十足,名为皇甫嘉。他脸上神色凝滞,急忙将头低下,惊道,“宫大人说的极是,我这就命人再去仔细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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