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唐神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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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唐神谋-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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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金藏知道这时候自己打死都不能放,两个人四目相对,什么都没有说,但无声之中,却仿佛在暗中较量着。

    “临淄王……”安金藏一字一句地说着李隆基的封号,而不是“阿瞒”的昵称。

    李隆基看着的是安金藏,脑海中的,是这么多年来所见过的腥风血雨,他的父亲,他的哥哥们,在风雨飘摇中,禁闭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而已接近成年的他,在渐渐觉醒的自我意识中,已经开始知道,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他不甘心就这样过自己的一生。

    “我那死去的老爹说过一句话,宁可给聪明人擦桌角,也不要给傻子扛大旗。临淄王,从今天起,你所结交的,不可以有任何一个糊涂人,而你,必须沉得住气。”安金藏紧抓着李隆基拳头的手越抓越紧,李隆基都能感觉到指尖几乎要嵌进手背里面去了。

    “可是,重润哥哥他……”

    “东宫的事,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临淄王你管,何况,你若出头,除了陪着邵王一起白白送死之外,别无用处!”安金藏毫不留情地说着,他甚至没有让李隆基知道,自己曾经一度纠结过,要去救东宫的。

    他能看到李隆基眼眶中的泪,但是没有落下来,少时的分离,重逢的喜悦,如今竟然只能落得个袖手旁观。

    但是,他知道安金藏说的是对的,就算他硬要出头,也只能是白白送死。

    “临淄王,记着刘希夷,记着邵王和永泰郡主,记着你的母亲,总有一天,你可以替他们讨回公道!但是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活着。”

    ……

    东宫之中,那些阴雨绵绵的日子里没有来的噩耗,在放晴的时候,突然到来了。

    在回宫之前,韦氏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忍受任何的打击了。

    但是,她没有料到,还有比把她从皇后的位子上赶下来,把他们从皇宫中驱逐出去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而且来得那么快。

    所谓的东宫,从重新设立起,就形同虚设,除了一些照顾日常起居的侍者,几乎没有任何守卫。

    出于种种原因,武则天对于这个被她自己请回来的儿子和儿媳,依然没有放开戒备的心。

    而这种不信任,在张易之的告状之下,彻底发酵了。

    李显,李重润,这些被她定下来将来要供奉着她身后香火的人选,竟然这么快,就在背后妄言她和她宠幸的人了。

    这乍看起来是一件小事,但是从武则天的角度来说,绝对可以上升到忠诚的高度。

    “张易之小儿,谄媚皇上,祸乱宫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李重润大喊着,这是他的父亲所没有的勇气。

    而同样被拖走的永泰郡主李仙蕙却挣扎着回头哭喊着:“父亲、母亲,救救我和孩子啊!”

    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被带走的时候,李显哭了,在日日夜夜的精神折磨中,他早已经丧失了斗志。

    但是韦氏没有哭,她只是浑身冰凉着,痴痴地说:“我的润儿才和我团聚,我的蕙儿已经怀了六个月身孕了……”

    “母亲,哥哥姐姐要被带去哪里?”裹儿拉着韦氏的衣襟,稚气地问着。

    韦氏蹲下来,紧紧抱住了小小的裹儿:“裹儿,答应娘,永远留在娘的身边!”她咬牙说着,不让一颗眼泪落下来。

    她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李显,十几年的光阴,已经足够让她对这个男人失望了——他保护不了她的父兄和母亲,保护不了他们的孩子和还未出世的外孙,她只能靠她自己。

    长生院外,韦氏长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等着武则天的召见,而院内灯火通明,欢歌笑语,却没有人来理睬这位寒风中的太子妃……

第139章 阿显的儿子() 
长生院之内,没有人敢提醒武则天,韦氏还在外面跪着,而这一晚,张易之并不在。

    李重润、李仙蕙夫妇,被带到了控鹤监,这和武则天直接下令判处他们死刑没什么区别。

    从被拘到天黑,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李重润还在骂着,仿佛要把他父亲和母亲憋屈在心里的话,全部都骂出来了。

    这位当年在高宗在时最受宠的皇太孙,如今一无所有,只有曾经被高宗宠爱过的傲气还留在血脉里。

    “张易之,你颠倒黑白,不会有好下场的!”被两个侍卫架着的李重润冲着走进来的张易之吼着。

    张易之闲庭信步般地走到了李重润的面前,对他微微笑着,答非所问:“人都夸我家六郎美如莲花,邵王以为,我与我弟弟,谁更美呢?”

    “呸!不男不女的东西!”李重润朝着张易之吐了一口唾沫,但是因为离得太远,没有吐到。

    张易之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你这样随地吐痰可不行呢……而且,你刚才说我颠倒黑白,我只问你一句,可曾和郡主说过我兄弟二人何德恣意出入后宫这样的话?”

    “说过又便怎的!本王说的是你们,如何成了对皇上不敬了!定然是你歪曲了挑唆皇上!”

    张易之听他说了,却笑了,摇了摇头:“皇上如此英明,她的子孙却没一个出挑的,在我面前说话都这样肆无忌惮,你叫我如何相信,你们在背后没有乱说话。”

    “我的父亲是太子,将来的皇上,你若敢动我分毫,我父亲定不饶你!”

    张易之听了,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这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话了,你的父亲?将来的皇上?你难道还不清楚你们的处境么?可怜太子小心谨慎了这么久,却被你这个儿子给坑了。”

    说着他走得离李重润近了些:“实话告诉你吧,这会儿说不定你太子和太子妃正去找皇上求情呢,最好他们去找皇上,这样,皇上会越加以为,此事不仅仅是你过过嘴瘾而已……”

    “你什么意思?!”

    “诬告太子这种事情,太明显了,但是,如果是皇上自己思考出来的,那就另当别论了。”张易之笑得阴沉,“你才几岁,能说出这些话来,少不得是父母关起门来抱怨了许多。他们去找了皇上的话,皇上就会想到这茬了……”

    一直无所畏惧的李重润这时候急了:“此事和我父母无关!休想把这件事和我父母扯上关系!”

    他说着这话,热血上涌,竟然挣脱了架住他的侍卫……

    ……

    韦氏还跪在长生院外,膝盖已经没有了知觉,发丝寒风吹得凌乱,是她最讨厌的自己狼狈的样子。

    但是,她知道,这就是武皇想要看到她的模样。

    一个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抬起红肿的双眼,看到了上官婉儿沉静的脸。

    “太子妃,回去吧,留在这里对你没有好处。”她说完不忘记回头看一眼那传来欢笑声的长生院,仿佛担心被人瞧见似的。

    韦氏一把抓住了上官婉儿的裙边,哀求着:“婉儿,我求求你,让我见见皇上,她不喜欢的人是我,重润和蕙儿是无辜的,只要皇上放过我的孩子,就把我的命拿去!”

    婉儿叹息了一声,蹲下来小声对韦氏说着:“香儿啊,他们就是希望你来找皇上,这事儿便不再是邵王和郡主私下议论这么简单了……”

    上官婉儿的一声“香儿”让一直没有哭泣的韦氏簌簌地落泪了:“可是我的重润、我的蕙儿,我的蕙儿还怀着身孕呐!”

    “皇上只说拘押了邵王和郡主,并未说要处死他们,也许还有希望……”上官婉儿话音刚落,急促脚步声由远至近,带着不祥的讯号,朝她们奔来……

    上官婉儿认得这个急忙奔来的侍者,是控鹤监的人,她拦着了这个人:“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啊,才,才人……”他一心朝着长生院奔去,陡然遇到上官婉儿,一个急刹车没站稳,差一点摔倒在了地上。

    “邵王他,邵王……”黑夜中,他没留心跪在地上的韦氏,脱口而出。

    耳听到“邵王”的韦氏,猛然想要从地上起来,但是脚早已经跪麻了,没起来反而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挣扎着怎么也起不来。

    上官婉儿前去扶起了她。

    韦氏紧抓着侍者的手臂,不知道是寒冷还是害怕,哆哆嗦嗦地问:“告诉我,润儿,润儿他怎么了?!”

    侍者这时候才看清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是太子妃,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上官婉儿见此,知道事情不妙,对侍者说:“太子妃是邵王的母亲,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邵王他,他自尽了……”侍者说出这话的瞬间,韦氏整个人已经瘫软到了上官婉儿身上……

    “你骗我的,这是她为了折磨我,故意骗我的,我的润儿没有自尽……”韦氏语无伦次,几近于呓语,耳边,上官婉儿斥责着侍者:“邵王被看守的好好的,怎么会让他自尽的,你们怎么办事的?!”

    “邵王原本是被侍卫看管着,但五郎他回来和邵王说了几句话,邵王一激动,竟然挣脱了侍卫拔出了刀……”

    “有话直说!若有隐瞒,我饶不了你!”上官婉儿厉色说着。

    “邵王抢了刀要杀五郎,但是侍卫都上来护住了五郎,邵王他说他不能连累了太子他们……所以……”

    听到侍者说到这里,韦氏一声哀嚎响彻了整个长生院。

    侍者见了害怕,唯唯诺诺地退了几步继续朝长生院向武则天复命去了。

    长生院的歌舞终于停了。

    听了侍者禀报李重润死讯的武则天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继而问着:“听说永泰怀了身孕?”

    “是的,皇上。”

    “那就放了她吧……”武则天挥了挥苍老的手。

    “是夫妻俩一起都放了么?”侍者问着。

    “永泰的丈夫?哦,承嗣的儿子……”武则天重复着,“承嗣的儿子,和阿显的儿子竟然凑一起非议朕,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也一起去罢。”

第140章 雪遮白发() 
安金藏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年的初雪静默无声地落下来。

    这一年的初雪来得迟了。

    大足元年,皇太子李显的儿子李重润和武承嗣的儿子武延基共同死于张易之的谗言之下。

    东宫之中,永泰郡主李仙蕙痛苦的叫喊声已经逐渐沙哑,因为身怀六甲而侥幸逃过一死的她,已经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生产了三天三夜了,孩子还是迟迟没有落地。

    那晚长生院之后,一向坚强的韦氏仿佛又老了许多,四十出头的她额头和眼角已经布满了细纹,仿佛那些精神上的伤痛一览无余地化作这些沟壑爬上了她原本应该保养得宜的的面庞。

    李显站在永泰的门外,来回踱步着,希望那呱呱坠地的啼哭能拯救他的恐惧和绝望。

    然而,焦灼的等待,并没有带给他什么好消息,当房门被打开的时候,里面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只有接生的稳婆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殿下,奴婢们尽力了……但郡主她难产,无力回天……”

    因为怀孕侥幸多活了两个月的永泰郡主,终究因为难产,和孩子一起追随武延基而去了。

    听着李显的哀嚎,韦氏反倒像个深沉的一家之主,笔直地站在廊下,紧闭起了双眼,她的发髻上沾满了飞入廊下的雪花,遮住了已经过早生长的白发。

    ……

    安金藏看着灰蒙蒙天空之中不断掉落的雪花,还不知道永泰郡主难产的消息。

    在这些天里,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仿佛都不是偶然而来的,从刘希夷到李重润,安金藏在唐朝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没有料到,在这里几年下来,遇到的最大的对手,竟然是张易之,而这个人现在还是日夜陪在武则天的身边,占据着他完全不能匹敌的优势。

    “怂货,想什么呢?”刘幽求走了过来,少有贴心地递过一个取暖的手炉。

    “我在后悔,当初应该竭力阻止太平公主把张易之献给皇上。”

    “我问你,若是重来,必须将张易之献给皇上才能除掉来俊臣,你会怎么选择?”

    “……”安金藏无言以对,他怎么会忘记当时的两难处境,只不过看起来阴柔的张易之让他自欺欺人地以为,一切或许没有后来听说过的那么糟糕,“祸患常从巧处生……”他想起了几百年后陆游的那句诗,“哎,祸患常从巧处生啊,当时非常手段,终究成了饮鸩止渴。”

    “怂货,我得提醒你,皇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皇上了。”刘幽求的手重重地搭在安金藏的肩膀上。

    安金藏明白他的意思,李重润怎么死的,他已经知道了,而当时,武则天还没有下令赐死他,曾经可以掌控一切的武皇,如今对于权力的控制力已经大不如前了,那些可以被她踩在脚下的棋子,也有溜走的了。

    ……

    “邵王的事,你参与了多少?”梁王府中,上官婉儿见到优哉游哉的武三思,把那红玉簪子拍在桌上,劈头盖脸地问着。

    武三思看看上官婉儿,又看看她拍在桌上的红玉簪子:“婉儿如何关心起邵王的事情来,这可不像你。”

    “我只是想来提醒你,张易之此人用心,远比你所见险恶,你若想与他联合,无异于与虎谋皮。”

    “婉儿此言差矣,谁是虎,谁是皮,仍未可知呢。”武三思说着,拿起桌上的红玉簪子,绕到上官婉儿的身后,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皇上是不会传位给你的。武承嗣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你还不死心么?”上官婉儿站在原地,继续说着。

    “呵呵,婉儿,这世上的事,不是皇上不准,就不可能了。皇上已经老了,你也该从她的阴影里走出来了。”武三思在上官婉儿的耳边低声说着。

    婉儿一双杏眼忽而看着武三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如果要还政给李唐,我武氏一脉还有活路吗?进,或许有出来,退,则必死。婉儿,我能有得选择吗?”

    武三思默认了。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即便武延基,你哥哥的儿子跟着送死,你也不觉得可惜是吗?”

    “武承嗣,武承嗣,呵呵,婉儿,你如何把三思与那个莽夫相提并论?武延基他投错了胎,做了武承嗣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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