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年纪,考虑事情异常的周密,甚至超过了吴氏家族族长吴缅清,这个吴帆徽究竟是什么来历,绝不可能就是在马鞍山村长大那么简单,要说能够有着如此缜密心思和不一般睿智的少年,除非是赫赫有名大家族悉心培养出来的少年,或者是皇室中人。
吴帆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遇,毕竟马鞍山村农户都可以作证。
那就是吴帆徽可能有特殊的遭遇,在某个时间段遇见了有着特殊智慧的人,接受了不一般的启迪。
总而言之,卢为标感觉,这个吴帆徽不简单,怕是有着不一般的未来。
快到子时的时候,卢为标终于下定决心,就按照吴帆徽设计的路子做,他隐隐的感觉到,将来自己怕是有依靠这个吴帆徽的时候。
天亮之后,卢为标拿出一封密封好的信函,交给了小厮,低声嘱托了好一会的时间,小厮连连点头。
巳时,小厮在守备衙门几名军士的护送之下,朝着延安府城的方向而去。
小厮的这个行动,没有引发什么人注意,包括贺氏家族都无人特别关注,毕竟小厮经常到府城去。
第五十五章五 缓兵之计()
吴帆徽是满怀信心离开县衙的,仅仅从离开县衙的方式,他就感觉到了,知县大人应该是同意了他的建议,会采取相应的措施。不过这件事情从头至尾的操作以及决断,他没有打算告知吴氏家族的族长吴缅清,至于说管家,有吴帆徽的嘱托,更是不会开口,也许管家知道族长的脾气秉性,若是在这个时候将所有的计划告诉了族长,一旦族长忍不住,事情再次闹大,吴帆徽做出的安排部署怕是白费了。
五月十日,管家告诉吴帆徽,贺氏家族有人专门前往延安府城而去了,此时参加府试的考生都没有出发,包括贺氏家族的,贺氏家族不应该派人到府城去。
距离府试只有二十五天的时间,吴帆徽已经做好出发的准备,具体出发的时间是五月十五日,而米脂县的考生也基本都是这个日子出发,米脂县距离延安府城四百里地,按照米脂县城内马车的速度,大约需要八天到十天左右的时间,这还是路上不遇见其他意外情况的条件之下,延安府各地的流民大量出现,一路上需要特别小心。
吴帆徽当然是乘坐马车前往延安府城,至于说费用,族长吴缅清已经作出决定,由吴氏家族帐房全部承担,包括一路之上的生活开销和住宿等等,马车夫熟练路线,知道每天行走多少里程,应该在什么地方吃饭,什么地方歇息,包括每天什么时候出发等等。
五月十三日,距离出发只剩下两天的时间,吴帆徽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吴缅清的意思本来是准备派遣两到三人跟随吴帆徽一同前往延安府城,不过吴帆徽没有同意,这样会增加很多的开销,家族为他投入的钱财已经不少了。
不过快要出发的吴帆徽却是愁容满面,知县大人没有只言片语,吴氏家族与贺氏家族之间的纷争,也还在继续,没有缓和的迹象,难道说知县大人突然改变决定了。
吴帆徽不打算再次去找寻知县大人,他已经尽力,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再次去县衙就是画蛇添足,只会适得其反。
五月十四日一大早,吴庆超很早就出门了,临出门的时候告诉吴帆徽,贺氏家族同意调解,不想继续闹下去,调解的仪式将在县衙的大堂进行,由知县大人亲自主持,他也要参加这一次的调解,中午可能不回家吃饭了。
午时,管家突然来到了家里。
吴帆徽正在焦急的等待消息。
“公子,贺氏家族族长贺方振带着贺泯宣,亲自参加了调解,一切都和公子的预料一样,贺方振不承认污蔑中伤吴氏家族的事宜,将所有责任推至吴庆昙身上,但他愿意拿出来五十两白银,表示与吴氏家族和解的诚意,贺氏家族也不愿意继续纠缠在这些事情上面,至于说县衙制定的调解文书,贺方振不愿意署名。”
“族长很是气愤,还是想着讨要说法,知县大人也劝解了族长,说此事不适合继续闹下去,旷日持久的争论,对吴氏家族与贺氏家族都是很不利的,贺氏家族拿出来的五十两白银,全部给吴氏家族,视作对此事的终结,今后贺氏家族与吴氏家族要和平相处。”
“族长私下里告诉我,贺氏家族拿出来的五十两白银,不进入帐房,全部都交给你,在延安府城需要诸多的开销,你身上银两不够可不行,有了这些银两,足够你所有开销了,族长还是担心,你去参加府试,身边无人陪着,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该怎么办。”
。。。
吴帆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已经从知县卢为标的态度上面,看出端倪。
“管家,我身边不需要谁陪着,免得增加了开销,府试的一切事宜,我能够应对,贺氏家族愿意拿出来五十两白银,这是好事情,也能够为我吴氏家族省下一笔开销,管家和我做的这些事情,千万保密,此外家族绝不能惩处吴庆昙,既然答应了不追究此事,就暂时搁置,所有事宜等到府试结束之后处理。”
“公子,你放心,我知道如何的应对,你好好应对府试,不用操心家里的事情。”
吴庆超回家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匆匆吃过饭之后,就到帐房去了。
未时,管家亲自送来了五锭共五十两白银,嘱托吴帆徽收好。
吴帆徽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此去延安府参加府试,算上路途上和考试的时间,前后至少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时间,好在考试的时候,气候炎热,吃穿住行方便很多。
申时,吴明坤送来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城北的一处地点。
那里是吴帆徽与卢为标身边小厮上次见面的地点。
城北这处见面的地点,很是荒凉,四周的住户也不是很多。
吴帆徽没有直接到见面的地点,而是在城内转悠了一圈,仔细观察了周遭的情形之后,才绕道前往城北。
吴帆徽见到小厮的时候,发现其脸色有些白,整个的气色也不是很好,他不知道大半个月的时间,小厮专程到延安府去了一趟,因为赶路匆忙,回来之后尚未彻底恢复。
“吴公子,你很小心。”
“这是应该的,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谦珏可不想出现什么变故。”
吴帆徽暗暗吃惊,一路上他已经特别注意了,想不到小厮还是知道他所有的行踪。
“吴公子,今日县衙调解的事宜,想必你也知道结果了,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谦珏以为,这是缓兵之计,贺氏家族以为所有的谋划已经成功,胜券在握,所以不愿意继续纠缠,同意调解,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恩师为了迷惑贺氏家族,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调解,继续迷惑贺氏家族。”
“吴公子,你说的不错,老爷也是这样的想法。”
小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函。
“老爷说了,吴公子此番定能高中,不过这一路上需要小心,米脂县参加府试的考生,大都是明日出发,你们可以结伴而行,相互有个照应,也安全很多,我刚刚去了一趟延安府城,官道上流民还是不少,切记白天赶路,夜间在村镇或者城内歇息,万万不要夜间赶路。”
“这是老爷给你的信函,小心收好,到了延安府城,拿着这个信函到府衙,求见知府大人,一切就看你的表现了。”
“老爷相信你能够应对一切,会在县衙等着你的好消息。”
吴帆徽接过信函,对着小厮深深鞠躬行礼。
“谦珏感谢恩师的厚爱,谦珏曾经说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麻烦告知恩师,谦珏一定尽最大的努力。”
从心理上来说,吴帆徽认为他与知县卢为标是平等的,那是因为他心目之中的理想远大,不过实际情况绝非如此,现如今他还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走稳每一步。
回到家中,吴庆超正在等候,神色有些焦急。
“谦珏,帐房没有开销银子,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二十两银子,你拿着。”
看见放在桌上的两钉白银,吴帆徽没有说什么,默默的收下,看来贺氏家族拿出来五十两银子如何处理的事情,吴庆超是不知道的。
吴帆徽收好了银子之后,吴庆超再次拿出来一些碎银子,还有一些铜钱。
“这些银子和钱是路上的开销,一路上千万要小心,我已经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是路上的流民很是厉害,刚刚族长已经帮着你联系了,明日一早,县内五大家族的考生统一出发,这样安全很多,贺氏家族还专门派遣了五名护院,护送你们前往府城。”
“爹,我知道了,一路上我会小心的。”
“我还是担心,你年纪太小,从小就没有出过门,到府城好几百里地,要是路上遇见什么事情了,可怎么应对。。。”
吴庆超还没有说完,红着眼睛的王和翠就从后面来到了堂屋。
“谦珏,这一路上你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还没有说完,王和翠就轻声的抽噎。
吴帆徽连忙走到了王和翠的身边。
“娘,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应对的,再说贺氏家族派出了五名护院,一定能够保护安全的。”
吴庆超叹了一口气。
“贺氏家族的护院,也就是保护他们贺氏家族的子弟,真的遇见什么事情了,哪里会顾及到你们啊,你还是要小心,也不知道家族以前是怎么了,护院都没有,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和族长说说,年内不管怎么说都要找几个护院,九月你还要到西安去参加府试,道路更远,要是没有护院保护,肯定是不行的。”
吴帆徽微微点头,心里却动了一下,大明朝廷以前对大家族护院的配备事情管理的特别严格,不过随着局势的恶化,朝廷的影响力日趋的弱化,地方上某些有钱有势士大夫家族招纳的护院,总人数甚至接近千人,特别是在陕西和山西等北方地方,地方官府和朝廷睁一眼闭一眼,根本就不管了。
看来府试之后,吴帆徽需要考虑护院的事宜了。
第五十第六章 住店()
前往延安府城的路途上极其的无聊,一同从米脂县城出发的考生有十五人,几乎都是少年郎,大概是家族或者长辈都特别嘱托了,外边很乱,沿路不准惹事,一切行动都要听从安排,所以这些少年郎从出发开始,神色就非常的紧张,看向别人的眼神都不对,好像官道上所有人都是坏人,他们几乎不说话,吃饭的速度很快,歇息的时候也是紧闭房门,没有了少年郎的活泼,这倒是让贺氏家族派出的五名护院感觉到轻松了。
马车夫的确熟悉道路的情况,他们与贺氏家族的护院商议之后,每日里辰时出发,不到申时就找到地方歇息,行程最多不超过五十里地,原则就是白天行路,天黑之前住宿。
夏季昼长夜短,这样的行程很是耽误时间,不过没有谁会提出意见。
沿着官道,吴帆徽看到的情形是惨不忍睹,且不说那些流民,就说官道两边的树木,看不见叶子,甚至看不见树皮,光秃秃的树干好似在愤怒的诉说,地上几乎没有什么青草,他们的队伍经过绥德州、清涧县和延川县的时候,都看见了官道上面活活饿死的流民。
倒是没有族中长辈说的那么乱,官道上的流民人数不是很多,能够看见的那些流民,绝大部分路都走不稳了,风吹能够倒下,这些人是不可能威胁到其他人的,至于说所谓的土匪,大概是见到行走的队伍过于庞大,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也不敢动手。
想着在这样的道路上面有什么奇遇,那大概是痴人说梦,沿途见到的那些流民不是个人力量所能够挽救的,吴帆徽眼睁睁看见一个流民,走着走着就倒在了官道上,而他身边的其他流民,甚至眼皮子都没有动动,继续朝着前方漫无目的行走,更加过分的是,有两个流民迅速上前,剥去了倒地之人身上的衣服。
这些流民已经没有灵魂,他们就是活着的尸首,不过也正是这些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活死人,最终联合起来,推翻了大明王朝。
吴帆徽被震撼了,那一刻他内心百味杂陈,尽管他从内心里面同情那位壮志未酬的崇祯皇帝,也叹息大明王朝的覆灭,可是眼前见到的人间地狱,让他开始对大明王朝产生了巨大的怀疑,难道说灾荒真的就到了如此的地步,朝廷就真的拿不出来粮食救济频死的百姓。
根据历史的记载,崇祯皇帝曾经在朝中要求文武百官捐献银子,不过效果甚微,崇祯皇帝甚至拿出了宫里珍藏的人参变卖,筹集钱粮,不过到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陷京城之后,居然从文武百官身上搜刮出来三千余万两的白银。
这是巨大的讽刺,至少朝廷之中的文武官员,包括那些士大夫,也就是这个朝代的精英,想到的就是自身的利益,他们不管百姓的死活,也不管大明朝廷是不是能够维持下去,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国破家亡他们的财富根本保不住,这样简单的道理他们不是不明白,可惜他们表现出来的行动,恰恰相反,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恐怕那位崇祯皇帝,自身也是存在巨大问题的。
五月二十四日,申时。
大队人马终于抵达了延安府城。
看见延安府的城墙,吴帆徽松了一口气,无聊的行程终于结束,足足十天的时间。
行程一点都不愉快,一路上贺氏家族的护院,眼睛里面看到的就是贺氏家族的十名子弟,至于说其他的人,他们根本不在意,每一次在客栈住宿,好的房间都是贺氏家族的子弟住宿,好的饭菜也是贺氏家族子弟享用,甚至带在路上的吃食,都只会为贺氏家族子弟准备。
其实其他五人,也是付了银子的,贺氏家族的五名护院,得到的报酬就有这五人出的银子,不要求这些护院一视同仁,那做不到,但至少表面上的关怀要做到。
吴帆徽倒是没有吃什么苦,他身上携带的有碎银子和铜钱,可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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