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超倒是继续开口了。
“家族其实是有这个规矩的,参加县试和府试的读书人,都是家族帮忙找一个书童,能够帮忙做一些事情,这样你也能够安心的读书。”
吴帆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他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情一定是吴缅清提出来的,吴氏家族不可能有这样的规矩,读书是自家的事情,这找书童更是需要自己操心,哪里有家族考虑如此细致的,半年多时间以来,吴帆徽对家族大小的事情,也了解了一些,从来没有听说家族为某个读书人找书童的事情。
“爹,您以前见过家族为本族内读书子弟找书童的吗。”
吴庆超不自觉的摇头,他的确没有见过,但他马上明白自己这个动作不对。
“谦珏,你也是知道的,我只在学堂读书半年,就离开了县城到马鞍山村去了,家族里面的很多规矩,我都是不清楚的,而且为你找书童的事情,是族长亲自和我说的,族长对我们一家人的恩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了。”
吴帆徽只能够在内心叹气,也许吴庆超遭遇到太多的冷漠和侮辱,突然遇见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
当然,吴帆徽不敢说族长有什么心思,但找书童这种事情,属于个人的,必须是特别信任的人,才能够成为真正的有帮助的书童,其他人介绍的书童,究竟有什么目的,鬼才知道,再说了,吴帆徽知道族长高度重视自己,为自己配备书童了,怕是也有掌握自己行踪和想法的意思。
书童时时刻刻都跟随在身边,说的不客气一些,比老婆在身边的时间还要长,要是这个书童有其他的什么想法,那吴帆徽还要操心做重要的事情防着书童,这样的日子岂不是过的太痛苦了。
“爹,族长对我们家的恩德,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的,我的表字都是族长亲自给取的,正是因为我们得到了族长的爱护,所以就更是要注意,族长想着为我找一个书童,肯定是关心我的,不过家族之中其他的子弟怎么看,家族可没有为他们找书童,您说这样的事情在家族内部传开了,人家会怎么议论。。。”
吴帆徽边说吴庆超一边点头,等到吴帆徽说完,他很快开口了。
“谦珏,你说的很不错,是我没有仔细考虑,找书童的事情,我明日就去回复族长。”
“爹,不用那么着急,等到我参加了县试再说。”
吴帆徽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老爸了,没有一点的心机,他们回归家族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再说家族对他们的重视,主要还是他吴帆徽充分展现出来了能力,现如今家族的危机已经暂时过去,接下来他吴帆徽是不是能够取得功名,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要是不能够取得功名,吴帆徽可以断定,情况一定会出现变化。
吴庆超的脸微微有些红了,他本应该是一家之主,决定家里的一切事宜,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家里稍微大一些的事情,都是吴帆徽做主,吴庆超倒也服气,但可能是这个原因,吴庆超面对家中大大小小事情的时候,很少动脑思考了。
“谦珏,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看我,忙着帐房的事情,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很好考虑了,可真的是辛苦你了。”
“爹,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我要是能够通过县试,很快就要到延安府去参加府试,后面还有院试,离开家的时间有些长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需要爹来做主的。”
“我知道,等到你去参加府试和院试的时候,帐房的事情也捋顺了。”
吴帆徽的心突然动了一下。
“爹,帐房里面的事情是不是很多啊,我记得上次查账,也就是几天的时间,十多年的账目就查出来了,这也太厉害了。”
吴庆超的笑容变得不自然了,那次的查账,他是直接负责人之一。
“也不是完全都是查出来的,有些是问出来的,比对着就很快弄清楚了。”
“也是,爹,不过您以后可一定要小心,不管账目是不是有问题,也不管是谁临时需要用钱,都需要留下证据,手里有证据了,才能够说的清楚的。”
听到吴帆徽这样说,吴庆超有些坐不住了,叮嘱了几句话之后,起身离开了。
看着吴庆超的背影,吴帆徽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下定了决心,等到他通过了县试、府试和院试之后,就要找机会,让父亲不要插手家族帐房的事情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想要真正的控制一个人,钱财的投入效果不一定最好,抓住了把柄才是最为管用的。
吴帆徽绝不想被人控制,哪怕是家族或者族长也不行。
从和知县大人见面,到找书童,以及让吴庆超管理家族的帐房,这些事情的背后,表露出来家族有一丝控制他的意思了。
第四 十章 县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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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年三月初十,米脂县县试开始的日子。
多年来,米脂县的县试都是四场考试,第一场考试为正考,第二场考试为初夏,第三场考试为再复,第四场考试为面复,这四场考试每一场相隔一天的时间,前后一共七天的时间,但不是每个考生都要参加全部四场考试的。
第一场考试正考最为重要,县试的案首在第一场考试之中就出现了,考生若是经过了第一场正考,则不需要参加第二场初夏和第三场再复的考试,等到第七天参加面复就可以了。
正考没有过关的考生,就只能够参加第二场的初夏,第二场初夏还是不能够过关,参加第三场的再复,若是第三场还是不能够过关,那就拜拜了,下一年再来参加县试。
所有考试过关的学生,全部都要参加第四场的面复,也就是面试的意思,作为主考官的知县大人,要见每一个考生,或者提出一些问题,或者就是看你的长相如何,若是有什么语言上面的残疾,很有可能不能够通过面复。
南方和北方的县试,区别也是很大的,南方读书人多,参加县试的考生有可能超过千人,规模很大,可北方就不一样了,除开北直隶,其余很多地方参加县试的考生不足百人。
南方历来注重科举考试,知县非常重视县试,县衙也是做了很多的准备,仅仅是考试用的桌椅凳子,就预备了不少,北方的考生,一般都是自带凳子去参加考试。
可不要以为县试和几百年之后的小学考试一样,县试的考生不可能在屋子里做题目,全部都是露天,县衙会临时在院落里面搭建棚子,考生就在棚子下面考试,而且考试也没有桌子,凳子就算是桌子了,写文章就在凳子上面进行,考生席地而坐。
晴天好一些,若是遇见下雨的天气,那就自认倒霉,考完出来可能就是一身泥。
米脂县本就遭遇连续三年的大旱,雨水很少,春季更是难以见到多少的雨水,这倒是省去了县衙的麻烦,棚子都不用搭建了,反正也就是不足一百人的考生。
卯时就要进入县衙里面,吴帆徽寅时不到就起身了。
吴庆超亲自扛着大凳子,跟在吴帆徽的身后,吴帆徽携带的则是文房四宝。
要说这纸笔墨砚,也应该是县衙准备的,可惜县衙太穷了,考生就只能够自己准备了。
吴庆超只能够送到县衙的门口,进入县衙还是需要吴帆徽自己扛着凳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做的凳子,很是沉重,吴帆徽搬得脸都有些红了,他禁不住咒骂,这是谁做的凳子啊,怎么这么重,就好比是铁疙瘩一样。
来到大堂之前的院落,天尚未大亮,院落四周是县衙的衙役举着火把,礼房的司吏、典吏和书办则是安排考生摆好凳子,座位是早就确定下来的,考生只要将凳子放好,席地而坐就可以了。
尽管考生不足百人,可还是显得有些热闹。
让吴帆徽哭笑不得和吃惊的情形还是有的,九十多名考生之中,居然还有六七个中年人,刚开始吴帆徽还以为这些人是关系户,帮助自家的子弟搬凳子的,只到这几个人也席地而坐的时候,才知道是考生。
这也太有趣了,不过是县试,大明最基层和最基础的考试,参加的都应该是少年郎,怎么会出现中年人,若是多次的县试都没有考过,那还读什么书,早些去找其他的谋生之道。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想到这句话,吴帆徽禁不住摇头,害死人的一句话啊,让不少的读书人忘记了谋生之道,一辈子就知道科举考试,考到头发胡子都白了,还要坚持,真不知道这些人为的是什么。
乱哄哄的局面很快过去,凳子全部摆好,所有的考生都席地而坐。
正式的考试辰时才会开始,也就是说所有的考生要席地而坐等待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换做几百年之后就是接近两个小时。
吴帆徽禁不住内心咒骂,这不是折腾人吗,尽管他熟知历史,知道大明的科举考试,就是对读书人的折磨,县试、府试和院试还稍微好一些,乡试最为折磨人,让读书人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扭头看了看四周,吴帆徽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扑在凳子上准备睡一小会。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如此重要的考试,决定一个人将来是不是有前途,居然有考生打呵欠,准备睡觉。
吴帆徽有些后悔了,他主要是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与其干耗着,还不如好好歇息一下,待会写文章的时候,也能够集中精神,想不到这个动作引发了众人的关注和好奇。
不过已经做出这个动作了,要是这个时候抬头,看的人怕是更多。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开始聚精会神的小憩了。
考场里面是不准开口说话的,诸多的考生就是想着要议论,也不敢开口。
毕竟大部分的考生都是少年郎,他们看见有人小憩了,相互之间望了望之后,也有人学着吴帆徽的样子,扑在凳子上面闭眼歇息。
不到一刻钟,考场里面除开那几个中年人,还有年纪稍微大一些的考生,其余的都趴着闭眼小憩了。
那几个中年人,和年纪稍微大一些的考生,看见这一切,禁不住的摇头。
知县卢为标早就来到了考场,只不过他在大堂里面,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情形。
这样的观察,对于他这个主考官来说,是很有好处的,通过观察每个考生的气质和表现,就能够大致判断出来这个考生的能力,县试是不用糊名的,也就是所做的文章不需要专门遮盖名字,可考生接近百人,卢为标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记忆力,能够通过每一份的考卷记住每个考生的模样。
但今年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卢为标顺利的写完了给知府马懋才大人的回复,且得到了马大人口头上的赞誉,这是专门前去送文书的衙役带回来的话语,这让卢为标很是高兴。
这一份文书能够写出来,里面有吴帆徽的功劳,文书禀报了米脂县灾荒的情况之后,卢为标提出来三个建议,也就是吴帆徽提及的三个建议,但他在建议朝廷派遣军队剿灭造反农民的时候,特意提及了剿抚并重的策略,且建议毫不留情的斩杀那些带头造反闹事之人,对于盲目跟随、走投无路的农户,还是要予以救济和抚慰,不要斩尽杀绝。
所以说此次卢为标前来观察,主要就是看看吴帆徽的表现。
内心里面,卢为标是有些吃惊的,他派遣的小厮,居然没有能够打听到吴帆徽的具体情况,这倒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吴帆徽进入大堂前面的院落,也就是考场的时候,表现很是正常,没有紧张,神色很是平静,这已经让卢为标略微的吃惊,要知道第一次参加县试的考生,好多人进入考场之后,身体都是颤抖的,好久才能够平复心情,就算是心理素质不错的,脸色也是发白的,要么就是低头谁都不堪,要么就是双眼无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个吴帆徽,倒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好像胸有成竹,或者说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等到吴帆徽趴在凳子上睡觉的时候,卢为标的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了,这小子是怎么了,这里是县衙,是县试的考场,怎么还有心情睡觉。
卢为标险些忍不住走出去,到吴帆徽的身边去问问,你小子是不是太狂了一些,怎么如此的冷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最终没有这样做,但是内心对吴帆徽更加的好奇。
隐隐的,卢为标发现,这个吴帆徽怕不是一般的人才,有一句话从他的脑海里面冒出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这个吴帆徽,怕就是其中的一类。
瞌睡虫是会传染的,考场里面大部分的考生都开始了小憩,就连那几个中年人也忍不住了,尽管没有趴在凳子上面,但也闭上了眼睛,开始打瞌睡。
卢为标一样受到了传染,还是起的太早了一些,因为要考虑到出题的事情,所以丑时刚过就起身了,这个时候还真的感觉到有些瞌睡了。
卢为标吩咐身边的小厮,卯时三刻的时候,到后面的厢房去找他。
再次看了看考场里面的考生,特别注意了一样吴帆徽之后,卢为标从大堂的后门出去,径直到厢房,他也要好好歇息一会,反正这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里里外外忙碌了好半天的礼房司吏和典吏,再次来到考场的时候,发现大部分的考生都在小憩,两人有些愤怒,不过他们没有发脾气,毕竟都是参加县试的考生,而且其中五大家族的子弟是不少的,随便发脾气,得罪了考生背后的五大家族,今后的日子不好过。
两人急忙朝着大堂而去,进入大堂没有看见知县大人,询问依旧留在大堂的小厮,得知知县大人到后面的厢房去了,司吏和典吏急忙朝着厢房而去,他们要将这里的情形禀报给知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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