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士阶主动提出,找一家酒楼好好的庆贺一下。
吴帆徽答应了,如此大的喜事,自然是需要庆贺一番的。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贡院的时候,一行人出现在眼前,这其中有陈明惠、叶开儇,还有徐彦琦,徐彦琦的身边跟着一个精神抖擞、异常干练的中年人。
“谦珏兄,今日国子监休沐,我等特意来到贡院,恭喜谦珏兄高中会元,恭喜刘先生高中贡士。”
“谢谢诸位兄弟,我们一同到酒楼去。”
“这是自然,今日这酒宴,该当昌宏兄与我请客,祝贺谦珏兄和刘先生会试高中。”
原来陈明惠早就定好了酒楼,这也难怪,若是此刻去找寻酒楼,怕是有些困难的。
吴帆徽看了看徐彦琦,看了看徐彦琦身边的中年人。
徐彦琦连忙开口了。
“谦珏兄,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年,北直隶的武举人王来聘,表字冠求。”
吴帆徽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的光芒,在他的印象里面,这位王来聘应该是崇祯四年的武状元,被敕封为山东副总兵,后来在登莱兵变之中阵亡。
“原来是冠求兄,失敬失敬,今日机缘恰合,冠求兄不如一同去赴宴如何。”
王来聘连忙双手抱拳。
“谦珏兄是会试会元,邀请在下赴宴,岂敢拒绝,只是。。。”
“冠求兄乃是武举人,本应豪爽的,不似我等咬文嚼字的,那些客套话就不要多说了。”
一行人准备出发,陈明惠是有心人,早已经订好了酒楼,只是他与叶开儇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大概吴帆徽会试高中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只是这高中会试会元,的确是他们想不到的,一个陕西的考生,县试、府试、院试、乡试和会试悉数都是第一名,有了小三元和乡试解元、会试会元的荣誉,怕是任何人见到了,都要伸出大拇指的。
“谦珏兄,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恭祝天如兄会试高中。”
“不敢不敢,在会元的面前,我还是低调一些,免得遭遇到耻笑。”
众人都笑了。
原来刘金惟早就在街角等候,看见吴帆徽等人走过来之后,马上就迎上来了。
陈明惠定下的酒楼,在思诚坊,靠近朝阳门大街,酒楼为名为思贤楼。
王宝福和李勇等人自然是在最前面,众人没有乘坐马车,穿过黄华坊中间一条笔直的大街,就可以直接到朝阳门大街,走几步就是思贤楼。
走路也不可一刻钟的时间。
吴帆徽一边走一边与众人聊天,他隐隐的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团体,已经逐渐形成,包括会试的贡士刘士阶和刘金惟,国子监监生陈明惠和叶开儇,武举人徐彦琦和王来聘,当然这些人与李勇等人不同,他们的内心还是忠君的,时时刻刻都期盼着能够为皇上和朝廷效力,如此的情况也正常,要是他们来到吴帆徽的身边,想到的就是跟随他吴帆徽,不管什么皇上和朝廷了,那就是脑子出问题了,此举岂不是想着造反吗。
众人抵达聚贤楼的时候,周遭已经有些热闹了。
吴帆徽走到聚贤楼的门口,伙计还没有来得及招呼,旁边就有人开口了。
“这不是陕西的小三元、乡试解元、会试会元吴帆徽吗。。。”
吴帆徽扭头,才发现有其他的会试高中的贡士,也是在这里吃饭庆贺的。
他只得和众人抱拳行礼,互相祝贺,刘士阶也跟着抱拳。
伙计一溜烟的进入到了酒楼,很快,酒楼的掌柜就出来了。
“会元大驾观临,本店不胜荣幸,这顿酒宴,酒楼请客了。”
吴帆徽和掌柜的抱拳问候,准备开口的时候,身边的刘士阶先说话了。
“谦珏兄,这是规矩,会试会元到酒楼吃饭庆贺,乃是酒楼的荣幸。。。”
三楼的雅间迅速被腾出来,这里本也是一名会试高中的贡士定下的,陈明惠定下的雅间在二楼,不过得知是会试会元,贡士主动让出来,到二楼的雅间。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众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细微的区别,读书人之间地位高低之分,与科举考试的成绩有着莫大的关系,在殿试之前,乡试解元、会试会元就是身份最为尊贵的读书人,其他的读书人自觉不自觉都是要仰慕的。
体验过阶层之间差距的吴帆徽,再一次感受到了,尽管穿越之后,他已经多次感受到身份的变化,不过在京城里面,能够受到其他贡士的尊重,这还是第一次。
“谦珏兄,不知道准备何时给家中写信,禀报此喜讯。”
“还真的没有想到此事,会试能够高中,有些出乎预料,脑子里面还有些乱,雨林兄,不知道你是如何安排的。”
“谦珏兄太谦虚了,你是会试会元,迄今已经连中五元,这等的荣耀,我是想都不敢想的,此番会试能够高中,我才是真的没有想到的。”
“不是谦虚,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殿试临近,接下来还要到鸿胪寺,时间上面怕是来不及,索性等到殿试之后,在给家中报信,也来得及。”
“就依谦珏兄的安排,不知道谦珏兄住在哪家客栈,三日之后到鸿胪寺,我也好来约谦珏兄。”
“我住的地方有些原,在外城的崇北坊,靠近隆安寺了,不知道雨林兄住在什么地方,到时候我也约上雨林兄和天如兄。”
刘士阶连连摆手,就连刘金惟都摆手了。
“这可不行,若是谦珏兄来约我们,那是我们不知道规矩,崇北坊地方我是知道的,天如兄,到时候我们一并到崇北坊,去约谦珏兄,你看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就依雨林兄的安排。”
三日之后,所有杏榜的贡士,都要到鸿胪寺去,毕竟殿试是皇上亲自主持的,诸多的贡士要到鸿胪寺参加为期五天时间的培训,学会诸多的礼仪,而且鸿胪寺还会专门传授传胪大典以及恩荣宴的礼仪,毕竟这些贡士全部都要参加传胪大典和恩荣宴。
读书人之间喝酒是比较斯文的,可王来聘与徐彦琦两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武举人,性格方面肯定是豪爽一些的。
按照朝廷的规矩,不要说是武举人,就算是武贡士,见到贡士之后,也是要规规矩矩行礼的,两者之间身份的悬殊是比较大的,他日进入到朝廷之中后,这种差距表现的尤为明显。
不过吴帆徽的身上看不出这一点,他的表现同样变得豪爽,拿起了酒碗与王来聘等喝酒,见到此等的情形,刘金惟和刘士阶也拿起了酒碗。
众人都是北方人,而且都是陕西人,身上带着豪爽的气息,只不过读书人的诸多要求,限制了他们的言行,今日这样的场合,豪爽一些也是无所谓的。
拼酒的氛围很快形成,首先趴下的是刘金惟和刘士阶,两人不胜酒力,接下来是徐彦琦,最终剩下的是吴帆徽和王来聘。
脸色已经通红的王来聘,明显是吃惊的,与徐彦琦交谈的时候,他已经得知了吴帆徽的年龄,以及连中五元的壮举,见面的时候,他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吴帆徽太年轻了,要不是身上透露出来稳重的气息,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少年郎了。
不过王来聘可不敢如此的看吴帆徽。
喝酒之时,吴帆徽的豪爽举措,让王来聘真心的佩服,人家可是天上的文曲星,将来是要指点江山的,能够放下身段,与他这个武举人举杯痛饮,真的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契机()
十六岁的陕西米脂县考生吴帆徽,连中五元,终于引发了朝廷的关注。
诸多考试的资料填报是非常清楚的,崇祯二年,十四岁的吴帆徽参加米脂县县试、延安府府试、陕西行省院试,皆是案首,崇祯三年,十五岁的吴帆徽参加陕西乡试,高中谢元,崇祯四年,十六岁的吴帆徽参加会试,高中会元。
关键人家参加这些考试都是第一次,就全部高中,而且全部都是第一名。
温体仁注意了,周延儒注意了,就连皇上都注意了。
求贤若渴的皇上,也觉得本届会试会元的年纪太小了一些。
要说朝廷之中最为显赫的读书人,那就是内阁首辅周延儒了,二十岁的时候连中会元和状元,三十五岁的时候出任礼部右侍郎,三十六岁进入内阁,三十七岁成为内阁首辅。
想不到这才多少年的时间,居然出现了一个十六岁的会元。
吴帆徽的试卷,皇上亲自看了,也是禁不住的赞赏与高兴。
当然这份试卷里面,对于皇上的吹捧也是明确的,就连已经到地下去的杨涟和左光斗等人,听闻皇上剿灭了魏忠贤以及阉党之后,都是泪飞顿作倾盆雨,这等不着痕迹、至高无上的吹捧,哪里是一般人能够写出来的,至于后面的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更是符合了皇上的心思,经历了后金鞑子入侵、朝中党争的打击,皇上的心境的确是有些变化的,登基时候的雄心有所削弱,而这篇文章的提醒,让皇上感慨,人家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都能够有如此的认知,他这个九五之尊的皇上,若是继续颓废,说不过去。
皇上专门召见了詹事府右春坊右赞善卢为标。
吴帆徽这个会元,其县试案首就是当时的米脂县知县卢为标圈定的。
卢为标毫不吝啬的夸奖了吴帆徽,认定吴帆徽是少年老成,是皇上和朝廷需要的人才。
皇上对卢为标的赞誉未置可否,紧接着召见了国子监祭酒方逢年。
崇祯二年的时候,方逢年是陕西学道,圈点了吴帆徽为陕西院试案首。
方逢年是有些迂腐的读书人,老老实实的回答皇上的问题,对于吴帆徽其他的诸如品行之类的话语,一概都没有提及,主要说到的还是吴帆徽院试的文章,且随口背出了“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诗句,这是吴帆徽在院试文章之中的诗句。
皇上的眼睛亮了一下,他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
礼部迅速将吴帆徽乡试的文章呈上。
皇上在试卷里面看到了“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这句话的时候,当真有些吃惊了。
一个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少年,能够有着如此的认知,的确不简单了。
卢为标介绍了吴帆徽小时候的遭遇,也说及了米脂县吴氏家族的事宜,皇上对这些事情不会有特别的兴趣,不过对吴帆徽成长的经历倒是有些好奇了,原来此子并非是一帆风顺,小时候遭遇到不少磨砺的,一直到十三岁的时候,都是在村里长大,见到了事态的炎凉。
这让皇上想到自己登基之前,还不是战战兢兢,时刻提防魏忠贤和客氏的暗算,甚至在魏忠贤自缢身亡之后,还发现了魏忠贤藏在府邸的一些女子,这些女子几乎都是怀有身孕的,据被擒获的太监交待,若是这些女子生出了男孩,就会被当作先皇的子嗣,继承皇位的。
少年甚至童年时候的磨难,的确会让一些人成长的很快,吴帆徽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皇上略微的有些放心了,即将到来的殿试,是他所期盼的,他期盼着在殿试上面发现人才,期盼着能够出现中流砥柱。
当然对于吴帆徽,皇上的认识还是固定的,那就是吴帆徽过于的年轻,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砺,最好是在翰林院多呆几年的时间,等到认识开始变得成熟了,就可以重用了,至于说殿试其他的人才,那就要看其年龄的情况,以及学识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温体仁在得知本次会试会元吴帆徽只有十六岁,已经是连中五元之后,禁不住拍着额头嘴里说着庆幸的话语,毫无疑问吴帆徽不是复社的成员,复社是崇祯二年在南直隶苏州的吴山成立的,前后不过两年的时间,其主要成员清一色的都是南方的学子,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复社有往北方扩展的意思,特别是此番的会试之前,复社举行了考生之间诸多的交流活动,试图拉拢北方的学子。
发榜之后的第二天,温体仁就知道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皇上见了国子监祭酒方逢年,以及詹事府右春坊右赞善卢为标,这两人都与吴帆徽有关系,一个是县试的主考官,一个是院试的主考官,可以肯定,王相若是没有被罢官,皇上肯定也是要询问的。
第二件事情就是在会试之前,吴帆徽参加了由复社主持的赛诗会,赛诗会在照明坊的状元楼举行的,这个状元楼非常的有名气,近些年的影响逐渐扩大,皆因为内阁首辅周延儒,当年中会元和状元的时候,都是住在这个客栈的。
吴帆徽仅仅参加了赛诗会,没有参加后面的赛文会以及最后的品评会,这很奇怪。
嗅觉敏锐的温体仁,重点关注的是第二件事情,他马上派人前去打探,不过半天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原来以陕西乡试解元身份参加赛诗会的吴帆徽,在赛诗会上面,与主持人南直隶乡试解元杨廷枢以及复社领袖张溥发生了直接的对撞,吴帆徽没有附和张溥以及杨廷枢等人的观点,故而后来的赛文会以及品评会,张溥等人没有邀请吴帆徽参加。
温体仁派遣的人,还打听到了传闻,自此赛诗会之后,坊间居然出现了传闻,说是吴帆徽这个乡试解元,是被包庇的,其恩师都察院监察御史王相,就是因为在乡试上面作弊,故而遭遇到朝廷罢官的。
前后思索之后,温体仁的脸上迅速露出了笑容,这可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复社拉拢吴帆徽不成功,据就开始在背后造谣,朝中之人谁都知道王相被罢免的原因,与陕西乡试没有丝毫的关系,复社的背后是东林党人,而朝中那些东林党人期更是清楚其中的原因,要说王相白罢免,与这些东林党人还有着直接的关系。
想不到如此无稽之谈的诬陷都出现了,可见东林党人已经展现出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凡是不愿意附和的读书人,都是要想方设法排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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