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老道捏了一个许仙从没见过的手印,许仙连忙学着捏手印。
待许仙依瓢画葫芦地捏好净心咒手印后,张老道嘴唇翕动,念念有词。
声音很小,但能让许仙听见,只是念咒的速度太快了。
片刻之后,张老道结束念咒,问许仙道:“迂腐小子,听清楚了没有?”
“能听见,但您老念得太快了,能慢点吗?”许仙如实说道。
张老道摇头道:“不行。必须以这个速度念出来,语速慢了连老道也无法念出来。”
“老道再念一遍,能不能记住,看你的造化。”老道又道,重新捏手印,双唇翕动,念起净心咒来。
这次,许仙不是仔细听,而是跟着老道念,声音只比老道慢小半拍。
张老道念完,许仙也跟着念完。
“迂腐小子,算你有点造化。”张老道目光有点赞许地道。
许仙站起来,对张老道拱手作揖拜道:“谢谢老人家传艺。”
张老道不在意地挥挥手,有些感叹道:“这世道不公平,天下英才都被儒门独占了。”
言罢,他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打开窗,转头道:“老道走也。”
说完,不等许仙反应,就跃身跳出窗口。
汴京虽大,但毕竟是京城,寸土寸金,客栈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许仙的客房就在第三层,也即张老道直接从三楼跳出去了。
许仙担心张老道,冲到窗口往下看,哪里还有张老道的身影。
“是个高人。”末了,许仙说了一句,然后关上窗户,转身走到床前,盘膝坐在床上,捏起手印,练习刚刚学会的净心咒。
连续练习三五遍,确定自己记住了,许仙下床出门找黄冲。
黄冲看见许仙,紧张地问道:“许仙,那个老骗子呢?您不会被他忽悠了吧?”
“他走了。”许仙淡淡地说道。
接着,他又道:“你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我们要小心谨慎,绝不能向人透露我们任何情况,尤其是根脚。”
“不错!”黄冲极是赞同地道,“最好连名字都不能让人知道。贼人不了解我们,就不敢轻易下手。”
“我打算明天进入国子监报到,黄镖师也要回家了吧?”许仙道。
为了防止张老道热心过度,通过黄冲去钱塘县降妖除魔,他决定尽早打发黄冲离开汴京。
黄冲道:“确实要回钱塘了。在汴京花销太大。”
他挣的都是辛苦钱,而且有性命风险,虽然这两三天去逛窑子花了钱,但还是心疼银两。尤其是许仙进入国子监后,没人再供他吃喝住宿,他更加肉痛了。
第二日,许仙收拾好东西,正式进入国子监报到。
报到过程还算顺利,但饶是如此,一直到下午申时才完成。
鉴别文书真假,翻查档案记录和辨别许仙本人真伪等等,都比较耗时,而且做这些事的都是官员老爷,是你求着他们办事。
国子监作为大晟国最高官学,又叫太学,最高职务祭酒是从三品,必须是德高望重的大儒才能有资格担任,下面一批大小官员。
博士是正五品上,助教是从从六品以上的官员,连最基本的直讲也是有品秩的。
要知道,堂堂知县大人,掌管一县大权,才不过是正七品而已。
许仙顺利报到,被安排了宿舍,一个人独享一间房。房子宽敞,设施完备,完全可以长久住下。
至于课程教室等等,明日再等候安排。
许仙也不着急,整理好书籍行李后,安然地捧起一本书温书起来。
黄冲已经被他直接打发回钱塘县了,马车由黄冲驾驶回去交给李公甫处理。
(本章完)
第85章 预言()
次日,许仙穿上国子监的统一服装——太学生服,由国子监主簿徐浩安排学业。
当然,徐浩在安排许仙的课程时,也考虑许仙的意愿。
国子监除了由学问高深的名儒统讲四书外,中间还分设五经博士,五经博士给负责讲一门经学,下面还有律学、书学和算学等小门功课。
与后世的教育系统类似,成为秀才之后,要钻研的学问开始高深,不再是泛泛而谈,而人力有时而穷,无法做到在钻研四书同时再将五经全部精通,所以士子们需要选定自己主修经学和次修经学。
而经学中,又划分为大经、中经和小经,只不过如何划分等级,历代有所不同,大晟国以《礼经》、《春秋》为大经。
许仙毕竟曾是现代人,对礼制不感兴趣,所以主修大经选择《春秋》。
时空出现偏差,他很有必要仔细了解大晟国之前历代都发生过什么事。
当然,最主要的是读史可以明智,许仙不希望自己成为迂腐的老究学,而是能成为经略天下治理一方的实干人才。
本朝太祖就是熟读二十四史,成就开国之雄才大略。
选定了主修《春秋》后,许仙再选择次修《诗经》、《尚书》和《易经》,还有算学。
《尚书》意为“上古之书”,是古代历史和部分追述古代事迹汇编,记载了上起传说中的尧舜时代,下至春秋中秋的历史。正好与主修的《春秋》互补。
《诗经》收集的是西周到春秋中期的诗歌,诗歌能反映当时的社会人文,何尝不是一部历史书?
至于《易经》,纯粹是他本人的兴趣消遣。
算学对他许仙而言,是一门不需要花精力学的学科,凭着他学过的现代数学知识,做个国子监博士绰绰有余。
至于剩下的经学,虽然不再花精力进修,但也不能完全丢下,国子监内每旬日都安排有一定量的课程。
安排后课程,做好登记,国子监主簿就打发许仙自己去找教室听课。
都已经考中秀才,成为士子了,不再是小学童,国子监自然不再手把手负责方方面面。
许仙返回宿舍,按着课程安排,取了《春秋》书籍,然后出门去找讲授《春秋》的学堂。
差不多找了小半个国子监,许仙终于找到他听课的学堂,一个很小的学堂。
原来,许仙毕竟初入国子监,太过高深的课程不能听,只能听直讲授课。
大晟国虽然是比较务实的朝代,但儒家还是以礼制为主,士子们主修的大经十有七八是《礼经》,《春秋》少人问津。
尤其是《春秋》枯燥乏味,通篇陈铺直叙,学了《春秋》后,还得进一步学习历代历史,将自古到现今的朝代历史社稷变迁烂熟于心,学业之繁重,让人望而止步。
所以,许仙在国子监的第一课,同学只有寥寥七八人。
许仙确定没找错教室后,站在门口对正在讲解《春秋》的直讲恭敬地作揖深拜,然后悄悄地进入教室坐下听课。
直讲是一位三十大几接近四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穿着先生儒服,留着一撮黑墨墨的胡须。许仙在课程安排表单上知道这位直讲叫廖允。
许仙在门口对他行礼时,他就已经发现许仙,但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他的讲课。
那七八位同窗也都看见了许仙,他们都只看了许仙一眼,便接着专心听课。
许仙坐下仔细听了一阵,知道直讲廖允正在讲《闵公》,讲到仲孙归曰:“不去庆父,鲁难未已。”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对曰:“难不已,将自毙,君其待之。”
顿了顿语气,他目光扫过堂下所有士子,问道:“仲孙为何断定庆父将自毙?”
由于听课的士子少,廖允一个一个地询问,最后目光落在许仙身上,道:“你且说说为何。”
许仙在廖允询问其他士子时,就已经思索好答案,所以立即站起来答道:“因为庆父僭越,狂妄专横不尊礼法,觊觎君位。仲孙断言庆父将自毙时,事态已经很明朗。其时庄公新丧不久,庆父为谋君位,阴谋害死刚刚即位子般,立傀儡闵公,背后掌握大权。然而,鲁国最遵周礼,庆父所做作为等于自绝于鲁国。”
“再者,庆父既行霸道之事,却藏头露尾,授人以柄。若其一不做二不休,自坐君位,何尝没有一丝成功的可能。”
廖允听着许仙前面的回答,还算规中规矩,但最后听见“一不做二不休”时,不由目光大亮,露出惊讶之色。
不过,惊讶之后,他突然作色,勃然大怒,厉声斥道:“你是哪里来的学生,竟敢说出如此无君无父、大逆不道的话!”
其他学生纷纷看着转头看许仙,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许仙。
“学生许仙,字汉文。”许仙镇定地拱手自我介绍道,“江南路临安府钱塘县人士,是今年新晋贡生,由于路途遥远,昨日刚刚报到。”
“哼,以后少做胡言乱语!”廖允厉声警告道。
许仙不做任何辩解,道:“是。”
虽然廖允对他厉声呵斥,但他能感觉到廖允对他没有恶意,反而是爱护。他自己也心底警觉,刚才后半段话的确不能道出来,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这里还是天子眼皮底下。
“你坐下吧。”廖允语气缓和些许道。
然后,他继续讲《春秋》,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讲了一个上午,终于下课,廖允直接离开,没有接受许仙的礼拜。
晚上,廖允与一亲密好友饮酒吃饭。
饮酒间,廖允提及今日他所教的学生里多了一个不一样的士子。
“这个士子有何与众不同?”好友好奇问道。
廖允想了想,道:“具体不能说。以我判断,这个士子假以时日将有一番大成就。”
“哈哈,你这话范围可大了。”好友笑道,“成就有许多种,能成为贡生自然不是普通人。”
廖允正色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好友听了更是放声大笑,毫不以为然。
廖允也不再解释。
(本章完)
第86章 冤家路窄()
却说许仙上午听了《春秋》课后,下午还有《孟子》课。
国子监教学模式与沐阳书院不同,倒与后世的大学授课模式类似。
下午,许仙早早找到《孟子》课的教室,不过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门口守候,准备在上课前先向讲《孟子》的助教洪应行师生礼。
他几乎到了最后期限才报到,讲课的先生不可能主动认识他,只有他主动向先生行师生礼,向先生自我介绍。
许仙在教室门口等了半炷香时间,开始有士子陆陆续续从门口进入教室。
这些士子有些好奇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进入教室。许仙也不急于与这些士子认识,日后有的是时间。他们看过来,他就微笑回应。
又过半炷香,许仙看见五六名士子结伴走过来,他们笑声张扬,说话声大老远都能听见。
许仙自远远瞥了一眼那群士子,便眼观鼻鼻观心站着,不屑看那群士子。
刚才进来的大多数士子哪个不是抱着书卷,一脸认真求学的表情走进来?那群人却如此高声喧哗,如逛菜市,其求学态度可想而知?
许仙不屑理会那群士子,但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只见那群士子若无旁人地有说有笑地走近,准备进入教室门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叫道:“等等!”
这几个士子都停下来,其中一个人问道:“怎么了?”
此时,许仙仍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没抬头看这些人,却听见有一个似乎有点耳熟的声音得意地怪笑起来:“似乎遇见‘故人’了。”
“许仙,等了你两个月,你终于肯出现了!”那个声音不怀好意地得意冷笑道。
许仙抬起眼睛,看见站在面前的果然是“故人”,正是无理取闹咬定他抢了其案首的王允。
此刻王允昂扬着脸,眼睛半眯,目光充满威胁和得意。
真是冤家路窄,远在汴京居然也能遇上。
不过,心念一转,许仙明白其中的必然。
王允本身是皇亲国戚,其本人童试成绩虽没能入甲等榜,但也排名第十一,成为贡生几乎可以预料。
都是贡生,而且是同年,在国子监没遇上才叫怪事。
不过,许仙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王允,便收回目光继续刚才的眼观鼻鼻观状态。
“哈哈,怎么?怂了?”王允嚣张地道,“之前你不是很嚣张吗?可惜,这里不是临安府,你背后的靠山手伸不到这里来!你就度日如年,惶惶不可终日等着本少爷变着花样整死你吧!”
“元登贤弟,此人莫非就是害你痛失小三元的罪魁祸首?”一位身穿华服的士子看着许仙问王允道。
王允恨声道:“就是他!若非他曲意逢迎临安知府何刚,令何刚偏袒他,点他做案首,哪来后面的卫重那个小老儿故作清高,刻意降了我的名次?”
“自己才学不行就别怨天尤人!”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许仙突然抬头,不屑地冷声道,“你若不服气,大可当着众士子和我来一次才学比试,不论诗赋,还是经义等等,随便你挑。”
王允怨恨他,他只当王允是条疯狗,不屑理会,但是王允出言不逊污蔑临安知府何刚和江南道学正卫重,他绝不能忍。这两人是他的伯乐恩主。
“你!你!”王允被气得脸色涨红,偏偏不敢应下。
许仙作中秋诗词能获得“此诗只应天上有,尔后再无中秋诗”如此惊人高评,他王允哪敢跟许仙比诗赋。在经义上,他仔细收集过许仙的情报,知道许仙在经义上的理解同样惊人,连沐阳书院的先生都佩服,所以他同样不敢跟许仙比经义才学。
然而,他到汴京后,就没少对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吹嘘他的才学。
现在当着他的狐朋狗友的面,许仙又一次将他的军,令他颜面尽失,恨不得生啖许仙血肉。
“不敢应战是吧?”许仙冷声道,“那好,立即当众向临安知府何大人和江南道学正卫大人道歉,收回你的污蔑!”
说到最后,他的声调提高,语气变得严厉,近乎呵斥。
许仙与王允的冲突,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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