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府么。
南阳黄牛可是全国都有名的招牌特产。
高鹏起今年四十有七,是高氏的大哥。面相并不算衰老,方正脸,一双浓眉,鼻梁高挺,五尺二三的身高,两只眼炯炯有神。
作为巡检,即使高鹏起早年为秀才出身,多少年的红尘磨砺下来,举止行为间也充满了武人的爽快、干脆。或是更改说他有股子乡间豪强土霸王的作风,也就外观上还剩有三分书生气。
陈鸣是见过这个大舅的。在陈鸣的眼里,这个大舅并不算是真正的书生文人,四书五经对于这个便宜舅舅来更多是一块敲开官场大门的敲门砖,当发现四书五经并不能达成自己的愿望时,转头就彻底的将四书五经丢在了脑后了。
“哈哈,好,好,分的好。利益均沾不吃独食,这才是为人处世和泰安平的真本事。”当着陈聪的亲面,高鹏起大声赞叹起自己的外甥来。话语中很有真诚,陈聪自己也觉得‘利益均沾,不吃独食’这八个字大好,如高鹏起所说的那样,是为人处世保家安宁的真本事。
陈家以骨瓷、抽水马桶笼络整个鲁山县的豪强、士绅,等过段时候甚至能小范围的扩散骨瓷的配方,牢牢地将整个鲁山县的士绅豪强力量变成自己的盟友,那土门陈氏一门在鲁山就真的根深蒂固了。这连带着高家也大能受益。
更何况陈家的根本利益根本不是产量有限的骨瓷,而是盐铁。在这条路上,高家是关键点,鲁阳关这个口是鲁山县往南的要道。高鹏起在鲁阳关巡检的位置上坐了十好几年,南面的路线打理的很是得力,地方豪强、巡检衙役、甚至南阳镇驻守地方的汛哨,以高鹏起的官位和能量当然不能彻底摆平,却可以牵头搭线。陈家的铁料很多都是由南阳府的地头蛇们拿了去,转手卖到了湖北的郧阳了。
后者可是明清之际的大火药桶。
从元朝时候这里就有流民定居,因为郧阳府地势险要,官府恐怕流民聚众闹事,难以辖制,蒙元时期就将这一带作为封禁区,是不许百姓迁入的。明朝建国初,朱元璋延续元制,对荆襄地区仍实行封禁政策,还派遣卫国公邓愈率兵到房县清剿,“空其地,禁流民不得入”。但到了朱明中叶时候,郧阳已经是当时最大的一个流民聚集区了,破产的农民如潮水般地四面八方涌进,流民人数高达一百五十多万。朱明却一个劲的驱散百姓,想将郧阳重新清空,官民矛盾最终引爆了震动一时的荆襄流民举事。
五年之间前后两次大举义,震动了整个朱明。当朝唯恐坚持前策让郧阳的流民暴动,就捏着鼻子设立了郧阳府。这个制度一直持续到眼下时候,郧阳六县至今不变。
但就像朱明中叶时候一般,眼下的乾隆朝也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每年都有破产的百姓变成一无的流民,郧阳府作为山高林茂之地,历来是流民的喜爱之所,到今天里头的流民没有百八十万,也不会少于三五十万了。
在历史的原来轨迹上。嘉庆元年爆发的川楚白莲教大起义的一个爆燃点就是郧阳流民。眼下郧阳流民的时局还没困顿到起来造反的地步,却变成了陈家铁料的一处上好倾销地。
陈家没那么大力量直接把铁料送到郧阳,南阳府当地的地头蛇从中转过了一道,但这也是关系陈家经济命脉的一条线。所以,高家人在陈家的影响力,和对陈氏一门的性,是不需要多说的。
陈鸣根本看不上抽水马桶的那点蝇头小利,就是骨瓷他也不觉得会获多大的利。让他看中的是铁料,真正的好铁就是在鲁山本地价格也不会差的。
——鲁山产的铁料是不少,但质地普遍低劣。
用小高炉炼出来的新铁料,其质地之优,简直是亮瞎了整个陈家的眼。
在出铁的第二天,参与新铁炉建造工作的工匠都与陈家重新签订了契约,这法子是绝对不能泄露的。
所以,有了这个大财源的陈家很明智的就做出了抓大放小,用骨瓷‘团结’整个鲁山士绅地主阶层的决定。搞好统战工作是很的么,统一战线‘统一’了敌人,就是强大了自己。
这次的家族会议上,陈鸣不仅作为陈家的继承人出席会议,更以自身的‘才能+威望’,在家族中赢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利益均沾,不吃独食!”八个字就是他在会议上首先提出来的。陈鸣当然不是出于对整个鲁山局势了解的有多么深刻才得出的‘理论’,这是250年后网络铺天盖地的信息告诉他的人生哲理。
人在实力弱小的时候,在规则完全被对方掌握的时候,该放弃的利益就该放弃。想要做大做强,必须要懂得取舍!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达练即文章。这样的道理不是谁都能懂的。之前怎么就没看出这小子有这样的能耐?”高鹏起送走了目的达成的陈聪之后,回到家里感慨着跟家人说。
“石头最爱看杂书,姑母还老说他不上进。现在陈家可不就是沾了那些杂书的光了?”陈鸣的表弟,生辰只比陈鸣小二十天的高彦明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嘀咕:那些书我也多看过,怎么就没见过啥子骨瓷配方?
“依我看呐,石头那是被姑母老虎当成了家猫养。现在人到来了外头,可不就是锥处囊中,其末立见了。我……”
高彦明话还没说完,尥尥腿蹦起,就见高鹏起抓起手边的痒痒挠冲他扔了过来。边骂道:“兔崽子东西,学会拐着弯儿念叨了是吧?给我滚回去看书。明年再过不了童子试,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第十章 改一改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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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到了,许多树上的叶子开始变得发黄,大山密林就像变魔术一样,短短几日里就重新穿上一身金黄色的新装。
天空一碧如洗,只有在傍晚西边的天上才会有几缕流云。这些流云在落日的映照下变的五彩斑斓,陈鸣一日甚至看到了一道银灰、一道橘黄、一道血红、一道绛紫,四道云彩横挂天空,真的漂亮到极点。
小南沟的溪流清澈见底,这条被陈家人命名为小南溪的饮马河支流,说是一条小河也完全可以。从小南沟背靠的南山流淌下,左右石壁高耸,险峻如削,形成一段一段的瀑布,虽然落差不大,无以壮观,但沿山怪石嶙峋多姿,要是拿到21世纪陈鸣的老家,可就是个热闹的好去处了。水流在小南沟这块平坦之地积蓄下一个水潭——陈家叫它碧水潭,然后溪水顺着山势向下。
这条小南溪和碧水潭一样,明透的像一条银带串联着一块碧玉宝石,静静地躺在大地的怀抱里。要是文人墨客看了,兴致起来多能拽上两句酸文,而小南沟的本地人看来景色也很寻常。
只有在陈鸣的眼中,这条可比河流的溪水,这样落差不小的水流,完全可以搞出水力锻锤。或许这里的水利不能驱使太重的份量,但绝对会比人力锻打省劲的太多太多。
“二叔,这水力锻锤就是用水利驱使锻锤。咱们古时候不是有水力风箱么?你要再不明白就想想水车?”
“我觉得这是一个道理。只要找木匠多尝试几遍,搞出来花不了几个钱。”
“如果能成了,这可是芝麻换西瓜的大利。咱们铁匠铺子里的产量能比过去高出十倍来。”
陈鸣就像恶魔一样蛊惑着他二叔。只要这事儿做成了,他就敢让陈家来修水坝,蓄水增能,到那个时候,他就把根基给夯实了。
陈鸣还想组建一所学堂,但做事儿不可操之过急,想改革也必须一点点的撬墙角,学堂这种跟‘知识文化’牵扯上关系的东西,步子迈得稍微大一点就会扯着了蛋。
陈鸣还要等等。穿越两三个月,他脑子里已经打了无数次大纲。自认自己列的大纲还不错,接下只需按部就班,便能一点点扩充自己的实力。
比如水力锻锤做成了以后,以陈家铁匠铺子里现有的师傅数量看,肯定的不够用的。但要扩招铁匠就太过于浪费了,有了水力锻锤,只需要入门级的学徒,就能完成不少的活。全部缺位都用铁匠填补,太浪费了。而且这样一来还容易引起县里的注意力,铁匠、木匠、铜匠、泥瓦匠等等这些都是有固定数的,陈家就算是从大山村寨里招人,消息也遮掩不住。
陈鸣到时就要人去扩招学徒,届时他就回趁机改变一些这个时代的规矩了,老师学生关系当然不会变,但那‘学徒’是给陈家当的‘学徒’,而不是给那些铁匠们当劳力的。陈鸣会让铁匠们传授全部的技巧给学徒,铁匠们当然不会愿意无偿教授自己的知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一'传统理念‘在中国太有市场了。
陈鸣的手段不是强压强制,而是以用利诱,的够格铁匠教出一名合格的初级铁匠,陈家给一两银子,或是多少多少钱。那个学生在一年或是几年内的工钱,需要上交一成或是多少个点给他的师父。陈鸣很相信金钱的魔力,利益当头由不得铁匠铺子里的铁匠们不低头。何况这些铁匠已经跟陈家新签了契书了。
当这一规矩确立之后,陈鸣就可以玩玩夜校了。今后他的所图只会越来越大,就是天下第一的巧匠,不会认字,不会总结经验,那也跟不上陈鸣的脚步。
只要一切进展顺利,明年的时候陈鸣就会在大山里另安一个巢穴,比山里的那两个私矿更加遥远的渗透伏牛山。小三个月的时间,他想来想去还是做出了‘心怀不轨’的决定。
因为陈鸣不认为安安稳稳的环境下自己有改变中国命运的能力和机会,只要中国的当权者们还是满清的鞑子,火枪火炮这东西就不会真正意义上在中国替代刀枪弓箭这些冷兵器,中国就不可能实现武力上的更新换代。而且18世纪后期是什么时候?再等十几年老美就成立了,这个时代已经是大航海的尾端了。
抓不到这个机会,中国就彻底失去了世界。
想象前世,中国即便强大了起来,举目四周,北面俄罗斯、东面北美、南面澳大利亚、西面中亚,全他么部是白种人,黄种人说起来人口也不少,却只占住了不那么大的东亚这一块地方。
全球七大洲,扣除了南极洲,白种人布种南北美洲、欧洲、澳洲,一部分非洲,一半亚洲。
21世纪10年代后的中国或许很强大,但更强大的白种人毫无置疑的统治着整个世界,也是不可动摇的事实不是吗?
陈鸣的野心是很大的。如果能真的推翻满清,他的眼光将决不限于中国传统版图,南洋、澳大利亚、北美、中亚和西伯利亚。在改变中国命运的同时,陈鸣也希望改变一下未来世界的命运。
他有时候就觉得老天爷是挺公平的,把自己送到了这个时代,却把自己扔到了封闭的内陆而不是东部沿海。若是在海边,扯起一支船队来,事有不及大不了下海,整个家族都有一条短期内安全的退路,陈鸣的压力就小多了。他敢向老天爷保证,到时自己就是短期里折腾不死满清,也能让乾隆这孙子提早70年享受一下什么叫‘坚船利炮’!
只要在海外找到一块立足之地,比如菲律宾,钢铁煤炭都不缺,再有源源不断的移民,即使不反攻大陆,陈鸣也有信心吊打世界。给自己、给后世的国人打开新的一扇窗。
因为18世纪后期的欧洲是万分热闹的,这个时代唯一有实力在全球各地插手战争的大英帝国,会牢牢地被欧洲的战争吸在欧洲大陆本土。等到欧洲人料理完自己的破烂事,陈鸣那个时候还会惧怕英国人吗?
鲁山这个地方,煤炭、铁矿全都不缺,自身靠着伏牛山,民风也比较彪悍,要是纯粹的冷兵器时代,拉起一直披挂的铁人来,还能让陈鸣有点底气。但在18世纪后期的年代里,陈鸣骨子里就想拉起一直热兵器队伍,可是鲁山没硫磺啊?
鲁山西面隔着丛丛大山就是汉中,那地方是中国传统的硝石出产地,在鲁山硝石是不缺的,但是硫磺呢?这就没办法解决了。要是在沿海,硫磺可以从日本搞进口,天然的高品质硫磺,价格也便宜,硝石也能堆粪取土硝么,最多多过滤提纯两次。火药不会缺。
但这在鲁山行不通。缺少硫磺是找不出火药的,大规模的火枪兵根本没实现的条件。陈鸣要是决意造反,起兵之初他的部队只能是冷热混合型军队,装备一定规模的大炮,少量精锐的火枪兵,然后是冷兵器为主的大部队。
两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陈鸣详细的了解了鲁山内外,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不想死的话就只能剔除。造反是要掉脑袋的事情,用毛太祖的一句话说:GM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GM是暴动。
对陈鸣来说,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以整个家族为代价,是一个小小的团伙预谋推翻一个阶级的暴力行动!
第十一章 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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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城,城摞城,地下埋着多座城!
自从朱温将自己的老巢定在这里,洛阳灿烂的光辉从此就不再照耀中国。
北宋灭亡,开封的富贵荣华不复往昔盛景,但是靠着地理——中国经济中心南移,靠着黄海大平原,开封牢牢把持住了河南首府的名头,将洛阳死死地压在身下。
乾隆三十年乙酉科乡试已经尘埃落定了,住在同福客栈的陈岗却半点没有欣喜的神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自己的文采,除非走了****运气,否则今科想中,痴心妄想也。
陈岗没出鲁山的时候还有一两分信心,可从汝州一群人结伴而行,到开封的路上,谈经论道中陈岗的心就早早的凉透了。实在不能比,学识上的差距显而易见,而这还只是在汝州。
到了开封,陈岗又没少与外州府的学子交往,而几次文会之后,他的一颗心简直要坠入九渊地狱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陈岗算是见识到‘天下英才’了。他带着一颗毫无自信的心走上考场能考出好成绩来才叫怪事。
就在陈岗郁闷不乐,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