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用心了。”陈鸣声音中有着点感慨。
他现在挺领皇后和冯家的人情的。冯廉的辞呈让之前的暗波涌动掀了过去,可以说举国上下的大人物的注意力都从北美上做了一个转移,而李家也做出了回报,显示出了自家的大度,显示出了恩情。
接着朝鲜的喜讯袭来,然后就要过年了。内阁换届的大事儿会吸走人的眼神,等到明年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内宫前朝勾连起来的骚动,就也给彻底的被历史长河卷入了河底。不过个十年八年的,翻腾不起波浪。
酒宴散去,众人又起身拜谢陈鸣。直到陈鸣伴着今日的寿星冯氏回去了,方才逐一散了。冯廉是被软轿抬出皇宫的,刚走出延禧宫没多远人就醉的不行了。
时间已经晚了,李小妹也没有再招小李氏,只是让人准备了一匣子点心让她带着。
小李氏今天出来了一下午,自然不放心家里的小孩子。过去看了一回,见人已经睡了,又细问了乳娘今日都吃过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又嘱咐了一番方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深秋的时间天气已经挺凉了,夜间更是有些冷意,李琨腿脚不行,血脉不通畅,一到冬天就尤其的不舒服,房间里早早的就升起了火盆。
小李氏叫人送了水过来,仔细地清理了面部的妆容,又将头上钗环并镯子戒指等物一一卸下,只对着镜子里跟理论说起了闲话。
李琨眉宇间没有残疾人常有的阴郁和戾气,但是听到李小妹说起她落座之后被周边的官夫人巴结着奉承,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都是三四品官的夫人,家中老爷在部委中做副手或是司局长,当然要奉承着你这个皇后的嫂子。你根本就不该在一帮淑人里头,你应该坐到前列的勋贵当中。”他老娘倒是有一个郑国夫人的封,可小李氏只是一个五品诰命。
“这有什么。我坐在后头便不是贵人了?前头那些贵人里有几个能像我这样频频出入皇宫,w。uuansh。这都多么大的福气了?”小李氏浅笑着道,言辞间那真真的有股子豪。
皇宫里,陈鸣已经抱着冯氏安歇了。虽然这几年里生育了一儿一女,冯氏的腰身还是纤细不禁一握,平日中也是常有欢好。只是今天冯氏的热情明显比寻常事后更高一个层次,很主动陈鸣很满意。
用过水后,整个人都要昏阙过去的冯氏整个人都镶嵌进了陈鸣的胸膛里。没多久人就睡过去了。
可陈鸣的眼睛还圆睁睁的看着帐顶。
他想到了历史上的帝皇父子,想到了汉武帝、李世民,想到了刘据和李承乾。不知不觉中,他的长子都已经十三周岁了,虽然他三十岁的寿辰还没有过。
教育儿子陈鸣也没什么经验,上辈子他看的那些个东东,哪有是教育皇子的啊。
陈鸣能做到的只是疼爱孩子的同时,并不去溺爱他们。惩罚不是目的,甭管皇子公主是否经受教育,吸取了教训,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
除了陈鼎,其他的儿子还都要小好几岁。十年二十年后,陈鸣也不希望看到同胞相残的一码出现在他面前啊。
过完年,虚岁十四的陈鼎都可以被叫做十五岁了。他现在还感觉不到的实质压力,有的只是无形的精神压力。
而陈鸣十五的时候又在干什么呢?
他那时才刚刚穿越,忙着找媳妇。那个时候他最大的敌人还是他的庶出兄长,因为陈岗是个秀才,在当时的陈家,小小一个秀才就弥足珍贵了。
而到陈鼎出生的时候,陈鸣已经在操刀子杀人,可年纪也不过十六,虚岁十七!
第676章 皇长子的亲事()
却说自冯氏的寿辰过了以后,小李氏觉往自家府里头来拜访走动的内眷多了起来,便是平日里并不如何亲近的人也多有带着女儿来了坐坐的。
一开始小李氏还没有醒悟,但很快她就意识到那些来拜访的贵妇人是醉翁之意酒。
这些个本来交情很普通的贵妇人们来访,那巴望的是宫里头的皇长子。不知不觉的,这皇长子过完年都要有十五岁了。
最近几年中国社会成婚的年龄普遍有所提高,但不分男女到了十五岁也确实该相看起来了,特别是女方,早做准备的话,十二三岁都已经订好人家了。
可这事儿,皇宫里不吭声,小李氏怎么敢擅作主张。而等到小李氏与李皇后通过风之后,才愕然警觉,自己的这位小姑子真的已经今非昔比了。
小李氏说到了几个上门来拜访的伯候夫人,李小妹竟然立刻就能把那家的女儿形貌品行说个七七八八。
原来在小李氏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李小妹已经早做了准备了。
“这张弛家的女人的真真叫一个俊,俩眼睛水灵灵的,皮肤跟白玉一样细”小李氏一边说着一边可惜,这样好的女儿却根本就不再皇后的考虑之中,因为啊张弛当初没让女儿去上学。
张弛是太上皇的心腹,年纪不大,能力也不错。这几年一直管着军部,虽然军部的权利这几年中被大都督府拿走了很多,张弛这个没带过一天兵的上将军同时兼任的还有后勤部的副部长,那也是一个绝对的权力人物。而且陈鼎若是能与张家女儿定下亲,李家与太上皇的那批老人也算建立起了沟通的桥梁,可以从容的将那批老人纳入自家麾下。这很自然的那批人也加深了自己与皇帝的亲密,两边都打成儿女亲家了么。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但张弛家的闺女就满足不了陈鸣选儿媳妇和女婿的一条前提必须上过学。儿媳妇至少成均中学毕业,女婿必须再高上一层。
小李氏听了叹息不止,李小妹也神情怏怏的。陈鼎要是跟张家的女儿定下了亲事,那力量上的瘸腿一下子就能治好,从一条腿走路变成绝对的两条腿。可惜啊,没分。
小李氏劝道李小妹说:“再怎么该叹息的也不是娘娘,张家哪配啊,那是张家小娘子没福气。这事儿要传出去,该被人笑话的是张弛这个老古董。”
因为当年的一念之差而丢掉了如此一番造化,这事儿传出去了,真是只有张弛被笑话了。
甚至在政治上一直很追随皇帝指示的张弛被打上一个‘守旧派’的标签都很有可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等到朝鲜的内附表奏送到南京,然后被陈鸣毫不犹豫的拨回,这至少要往来走个三趟才行。皇长子要相看了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南京城,一些好事者甚至就专门盯着李家的大门,瞧着究竟是谁家夫人会带着女儿上门。
而同时,陈鸣选择儿媳妇和女婿的标准也公布于众了。
南京官场上如张弛这样的勋贵重臣之家,凡是当初对成均中学嗤之以鼻的,现在都郁闷的吐血。
而这个消息在被公开之后,瞬间里举国上下对于孩子上学的热度都提高了不少。
陈鸣这个皇帝做的也算是专业了。把自己的孩子的婚事都拿来做媒介,狠狠地给中国教育的变革填了一个砝码。
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报纸在十月的初冬中细细数了一下当朝的勋贵重臣之家,凡是年纪合适的都罗列出来,结果这当中有的人家甭管儿女是多么出众,也瞬间被提出了这个局。
张弛就榜上有名,这真的是很悲催的一个事情。
“叫新闻出版总署好好地把把关。堂堂朝廷大员,因为此事受人褒贬,有失体面。”
直到陈鸣话了,这场风波才渐渐平息。可皇帝真正的态度谁都能瞧明白,要是皇帝真的以为不应该,那早就应该下令了,何必等到全天下都恨不得传个遍,才出声喊停呢?
这段日子里陈鼎的情绪不是很好,他突然间的意识到自己真要变成一个大人了,这都要说媳妇了。
要是放到满清,虚岁十四五岁的皇子阿哥早就定好亲,甚至都已经成婚了。就比如雍四儿,成婚的时候才十三岁,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更要比他还小三岁。
“表哥不比我还大?怎么就没人给他提亲?”
陈鼎现在就觉得谁看到他,有隐隐有股调笑感,他在学校上课,那更是锋芒在背,如坐针毡。
往常他还敢带着小兄弟往女校那里瞅上两眼,现在么,那是有多远就离多远。
他耳朵眼里就被隐隐的嗤笑声给填满了。
“说什么昏话?你表哥那是被耽搁了,你舅舅的爵位还没有下来,总要等到有了爵位才好议亲。不然女方还不给背上一个谄上的坏名声啊。”
陈鼎跟李小妹说话期间,李琨的长子李皓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他穿着一件儿月白色的常服,外头也没罩着褂子,只在腰间束了一条蓝色的腰带,衣服和腰带上都用银线绣了云纹儿。衬着李皓越来越高挑的,沉稳的气质,真是叫李小妹越看越满意。
李皓离开鲁山的时候是还小,但是他过了十二岁后,李琨就没有再对他隐瞒自家的来历。心中怀着如此的大秘密,一压就是几年的时间,再毛糙的性质也给磨练的沉稳沉重了。
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
与李皓相比,已经显的比较老城的陈鼎都像小孩了。不过这样也好,陈鸣就挺满意的。李皓这种小大人模样在他眼中可不是值得表扬的好事情,而是对孩子天性的一种压抑,不利于小孩心灵的健康成长。陈鸣看自己儿子就觉得挺美的。
陈鼎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有些无聊和没劲的从荷叶样的碧玉盘子里头抓了一只新会柑,一上一下地抛着,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外头滑滑梯上正玩的愉快的弟妹,如同愁的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
这地儿不是皇宫,而是皇宫外的游乐园。费时几个月,十几万花下,入了冬天的时候,这东西终于建好了。而一旦建好,这儿的每个休息日就成了皇子公主们的天地,很快的一些年龄不大的勋贵儿女也被邀请了来玩儿。没有几天,这游乐园在南京城就出名了。
李小妹看着一脸惆怅的陈鼎一声嗤笑,“从哪学来的这幅懒痞样儿?坐没坐样,站没站样,要是让你父皇看到了”最后‘哼哼’冷笑一声。
陈鼎不以为然,“娘,横竖又没有外人,装那副一本正儿八经的模样做啥?”
“没这么坐过的人才是一大损失。那种舒服劲,谁做谁知道。”
李小妹当然不是没见过人这幅模样,可那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正儿八经,端庄的惯了,再看到这幅懒痞样,那怎么着都不是一个滋味。“赶紧坐好。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
陈鼎有些不情愿的直起腰杆,一旁的李皓终于开口了:“姑母放心,大皇子是个心里有数儿的人。性子好,既不会平白得罪人,又不会叫人欺负了去。在学校里,不仅功课拔尖,体育也是拔尖儿的。可笼络了好一帮人呢。”
游乐园里,这一天又是一个欢歌笑语的日子。但是距离游乐园不远处的一家宾馆中的佐藤凉一,此刻却是愁眉苦脸。
他到上海不多久就从外贸银行口中得知了荷兰人的变故,听到荷兰人要跟英国翻脸,而去同高卢公鸡亲热,佐藤凉一人都要崩溃了。这个时代的日本可是一个很开放的日本,很多人都清楚的了解如今的国际局势,也知道这些金碧眼的红毛鬼的来龙去脉,知道欧洲那边的局势是什么一个样子。
现在的荷兰人比起大不列颠王国那就是一坨翔,两边翻脸了,荷兰人就只有被英国人摁在地上摩擦摩擦的可能。但这不是佐藤凉一需要担心的,佐藤凉一担心的只是日本的棉花。
然后没有几天,外贸银行再次伸手帮了三菱一把,他们介绍了一个大棉花商给佐藤凉一。如果佐藤能够代表三菱同这个棉花商打下贸易合同,那么原材料的问题上的难题,三菱就完全可以不去担心了。
这段日子里,陈鸣的心情有多么美好,佐藤的心情就有多么恶劣。
因为外贸银行给他们介绍的那个棉花商,性格十分的恶劣。
他似乎掐准了三菱的命门,提出了一个十分十分过分的要求来,恨得佐藤压根直痒痒。
对方提出了入股三菱的请求,这太可恶了。这是标准的趁火打劫,是标准的落井下石。
如果这是在日本,佐藤都要拿刀直接劈了对手。
可是这是在中国!
就算内心里再恨,佐藤凉一都要陪着笑脸一次次的约见对方,邀请对方。
这段日子三菱在日本国内的局势很不妙,不仅实体市场上在大把大把的赔钱,荷兰人跟英国闹翻的消息传到日本后,三菱纺织在股票市场上的股价更是在直线下降。
几乎人都抛弃了三菱。因为日本纺织业的命脉原材料棉花来源,完全控制在了中国人的手里,三菱还拿什么来跟对方斗?除非幕府愿意开国,但这可能吗?
闭关锁国是日本的国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三菱而改变?
三菱的悲剧或许会成为一个改变这一政策的,但那需要很长时间的酝酿。而现在的三菱已经行将就木,奄奄一息
佐藤的身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一压力让他在许多个夜里都闭不上眼睛。
多少次他从噩梦中惊醒,他梦到三菱破产了,梦到三野会长破腹自尽了,而他佐藤凉一作为一个罪人,也最终从某个高高的楼顶上一跃而下。
每每佐藤都被这样的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只是他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自杀的地方哪儿的像中国外贸银行的楼顶?
这不应该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心灵深处还隐藏着对于中国外贸银行的痛恨?是因为他们为三菱引荐了一位很难搞定的棉花商?
自己内心里要真是这么想的,那就真的错了。佐藤凉一为自己内心的恶魔感觉到汗颜。
佐藤已经了解过自己的对手,那真的可以说是一个大棉花商人,因为他手中不仅握着中原、皖北和齐鲁三省军民公司的棉花产销合同,还与英国人签署了大批的棉花合约,这位单纯就实力上来说,是整个中国棉花市场上的顶级人物,全中国都屈指可数。
外贸银行能够为三菱这么快的就引荐了这样一位大商人,诚意那是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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