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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边境线巡逻回到港口,歇息了一晚上后,身体疲惫却精神抖索的林阿海就迫不及待地提着一大兜自己用工钱买下的食品罐头跑进了鸿基市的‘市区’。所谓的市区,就是原鸿基港的港口区,之前这里是大片的居民房,现在就成了鸿基市的市区了。所以在鸿基港工作的华人劳工,自动的成鸿基市籍贯。
就算那些选择离开的人,也需要时间来证明自己的‘价值’,然后才能取得新落脚地的户籍。
街头,鸿基市的警察和治安处的联防员,镇压着一切,整个城市的秩序井然有序。林阿海跟熟悉的联防员打着招呼。
走过菜市场,穿过商业街……
虽然这鸿基市远不能跟国内的府城相比,但也初具规模。
林阿海转过几片住房区,来到了城市西南角的乙二区,在看门的保安那里登记后,林阿海急匆匆的进去了。虽然他跟保安亭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了,但说真的,林阿海对于这些保安真的很怯劲,一个个眼光亮的能把他心肝都照透了。别看他林阿海在劳动服务处混上了小队长,说起来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了。但他真正的身份终究是不能见光的细作。
陈杰那边去年时候传下命令,要求在鸿基的人员彻底潜伏,但这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被启动,然后向着死路一头扎下去。
乙二区五排三,一个二十岁的少妇正在修补着衣服,少妇身边放着一个木盆,木盆里正睡着一个一岁大的宝宝。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宝宝脸上,肉色的皮肤都似乎变成了透明。宝宝睡得正香,偶尔还蠕动了一下粉色的小嘴。
“妹子!”林阿海一脸温暖到极点的笑容,摘下自己头上的斗笠,三步并作两步朝老婆跑去。虽然这孩子并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但这个‘家’是他的家。
独自来到敌营,如果不是有这个‘家’的温暖,林阿海很难想象自己在鸿基市过的会是什么样日子。没日没夜的提心吊胆,时时刻刻的警惕一切,孤独孤单的一个人,怀疑着一切的一个人,枕头底下晒着刀,被子里头藏着棍……
虽然他是一个很优秀的探子,但是鸿基港这个鬼地方,隔三差五的上政治课的鬼地方,天天大喊着‘爱国主义’,他想不紧张都难。
“呀,当家的回来了。看你一头大汗,渴了吧?”少妇赶紧放下手上的活,返身从屋里捧出一个盛满清水的黑碗,这是椰子壳做成的。看着林阿海结果碗一口气把白开水喝光,少妇脸上也全是笑。
女人对于林阿海经常买的东西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林阿海也不是的钱都花完,这些东西虽然绝大部分是给自己吃的,但孩子还没有断奶,也绝对是孩子。
孩子并不是林阿海的孩子,以林阿海的身份,他完全可以娶个黄花大闺女的,而现在他不仅娶了自己,对孩子还那么的好,少妇全身心的都扑在林阿海身上了。
多少个夜里,她甚至都感谢那一场雨,要不是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她不会因为慌张而滑进河里,林阿海就也不会下水救了她。两人也不会结识,林阿海也不可能由最初的可怜,慢慢的变成了要娶她。那场雨真的是改变了她的一生啊。
女人是明乡人,他丈夫在来鸿基的途中生了大病,艰难的拖到鸿基城,没几天人就完了。孤儿寡母难以为继,女人只能在厂区给人洗衣服为生,当然政府方面也每月给了一定的补给,还给安排了房屋,U看书(ww。)算是能过得下去。可哪能跟现在比?
女人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考虑。对于林阿海她死都心甘情愿。林阿海享受着女人的照顾爱护,浑身的疲惫都顿时消减了一半。
在陈鸣的前世,有人这么说‘家’!
家,是每一个人的避风港;家,是每一个人的心灵寄托处;家每一个人都找到温暖的感觉。林阿海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这个家就是他心灵的寄托之处,给予他最温暖的保护。
作为一个光棍,他必须要成婚,不然只能引来旁人的瞩目。而他又不敢也不想去招惹那些有亲人牵连的女人。因为一旦事,牵扯就大了。而且旁的牵扯越多,他的秘密被现的几率也就越大。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全部的亲人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坐都不会做的婴儿。
虽然他的身份暴漏之后也一样会给女人孩子带来困难,但林阿海最初还是自己第一的。而现在呢?他已经有了一个‘家’,这里到处充满了爱,是他这个有着别样身份的人最好的避风港。每天有妻子给他做饭,每天有妻子给他准备干净的衣服,再深的夜里也有一个人在全心全意的念着他,想着他……
这一个个细节,都温暖着林阿海!
躺在床上,林阿海抬头看着屋顶上,斜处里那个露出全身一角的禁忌一样的符,这个符隐藏着他的秘密。自己什么时候会再被启动呢,自己是不是永远也不会给启动了?林阿海是又怕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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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我要告状()
入冬后的兰州府,再次从四面八方涌进了流民的乞丐,他们来的早的就能很幸福的依托在‘刷新’了一遍后的兰州城各条街道的各家酒肆商铺的墙角跟处,捧着个破碗眼巴巴地望着往来的兰州百姓。81一些有经验的人就凭着自己的口才和凄惨的‘面相’,乞求着破碗里偶尔响起的那一两声铜板掉落声音。而更多地还是行动派,用自己一个接一个的磕头来换取一点点的怜悯。
来的晚的,那就只能待在城外了。
复汉军当然在救济难民,不然就凭现在穷的一逼的兰州怎么能养活这么多的乞丐、难民?早就人间地狱了。而不仅是这些人被复汉军‘包养’着,就连很多的兰州本地人也都在这‘包养’序列中。区别只在于后者中的一些人有房子住,有亲邻好友在,而前者就是连立身之地都没有。
复汉军已经在抓紧时间搭建简易房了,但‘供不应求’。整个兰州的树木都给砍个精光,复汉军现在都已经在用土坯了,但这一切都需要一个时间。几十万人的啊。来自甘肃各地,混乱无比,当中还有满清的细作。
兰州城里的商铺的生意很不错,有来风味独特的牦牛干,有陇西的腊肉和黄芪,有岷县的当归,有两当的狼牙蜜、成县的核桃,还有宕昌的党参。而且随着甘肃与中原联系的畅通,兰州市井上自然少不了来自苏杭的丝绸、蜀中的茶叶、豫西的铁器、南京的怀表……
没错,后者早就被复汉军仿制了出来,连带反映是西洋人从欧洲运来的钟表、怀表价格都瞬间大落。可以说兰州市面上是天南地北的无所不有。商人们拨拉着算盘,小心地在账本上点着墨笔,不紧不慢地收聚着财富。他们销售的对象可不是兰州穷鬼一样的当地人,而是兰州城的外来户。
那么多当兵的,那些因为大军而来到兰州的后勤人员,还有新近聚集到兰州的官员,才是他们真正服务的对象。
某家那啥院前人声鼎沸,老鸨姑娘们今天似乎磕了药,声音嘶喊的贼大,扯人拉客的力气也贼大,只要从她们门前路过的小白脸或糟老头子不管愿意与否,都先被扯到院门前再说,然后楼上的莺莺燕燕们就掀起了一长串娇滴滴的呼唤。
每一场大乱之后,总是这种行业兴旺达的时候。复汉军刚刚在兰州城里落脚,一边安排着难民的生活,另一边还要‘刷新’兰州城,带领兰州百姓和外来难民处理尸体,清扫战场等等,能够腾出来‘清理’市井垃圾的精力就很的小了。但这些肮脏的地方总会有一日会被清理的。不是说全部取缔,这玩意儿你根本就取缔不了,还以为是红朝啊?只是认真的梳理一下,至少那个院啊楼啊,有多少姑娘,又都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是要查清楚滴。
时间走过十月,越来越临近腊月,大批从陕西和甘肃东部筹集的戏班子开始兰州,秦腔的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兰州城内外。在乾隆年间,秦腔还是挺有名气的一种戏曲。或者说这个时代就是秦腔最鼎盛的时候。全国很多地方都有秦腔班社,仅西安一地共就有三十六个秦腔班社,如保符班、江东班、双寨班、锦绣班等。
而现在这些秦腔班社在战争中烟消云散了一部分,被复汉军收编了一部分,然后还有一部分依旧留在民间。但甭管是官方还是民间的,的戏班面对文教局下属的教化宣传司那都是要跪的。
在陈汉地域中活动的戏班,也就是指民间的戏班了,官方戏班与教化司从来是不存在矛盾滴,主要是民间。
每天开台,那就只要要演一处保留戏目,也就是《金屋藏娇》、《狸猫换太子》、《木兰辞》、《梁祝》、《钗头凤》、《白蛇传》、《岳母刺字》、《秦良玉》……
甭管你是什么剧种,都要看着居民排戏。
随着陈汉实力的壮大,这宣传戏保留戏目的册子也就越来越厚,早在去年就已经突破了一百大关了。虽然当中有一些是根据已经流传的戏本改编的,加入了不少‘主体思想’。
对于三从四德,妇女守节寡居,尤其是无子的女子,还有缠足等等原来时代里天经地义的现象,都越来越露骨的抨击讽刺着。不止在一个戏本子里添加了兵荒马乱当中,缠足妇女逃不能逃,走不能走而下场悲催的;还有天足健妇肩扛手拉,在丈夫死难之后,一个人艰难的支撑起一个家来,抚养儿女长大的事。而对应的例子就是裹了小脚的女人,丈夫离世后,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路都走不远,走不快,自己和儿女生活无有着落,只能卖身为奴,最后一家凄惨……
还有讽刺封建族权的,那些宗族血亲之人借着宗族之力,抢夺孤儿寡母的产业,甚至逼死其母亲,只为谋取女方的嫁妆……
还有害死孩子再强行过继子嗣,一样只家产。
种种的腌臜事都添入了这些戏剧当中,在宗族权利极大地南方可引起了不少的乱子的。只是没个卵用,强大的复汉军镇压一切。
对于兰州城里的诸多难民们来说,如此之日子过的还算舒坦,就是晚上太冷了点。
朝廷每天固定时候粥,每人两勺,一天两次。虽然吃不饱肚子,但也饿不死。可没有人敢在兰州‘欺行霸市’,耍横的人都‘被主动’加入了劳改队。
这些到兰州的难民,每天唯一痛苦的时候就是晚上。虽然这困难的日子已经到头了,整个兰州城都知道,朝廷已经理顺了其他的事情,城外的难民差不多都安置妥当了,就要着手安顿城内的难民了。
赶在第二场雪来临之前吧,就算是用军帐,也要把兰州城内的五六万难民给安顿下啊。
就在半个月前,兰州猛地气温一低,那天晚上飘下了今年入冬来兰州的第一场雪。只是下的很小,除了少数地方连积雪都没有。
而除了这晚上,对于大多数的难民来说,这日子过的不比往年时候差。之前甘肃老百姓到了冬天的时候,还不见得一天有四勺酬粥喝呢。就算是大海碗,两勺插筷子不倒的稠粥也能装大半碗了,一般人都能果腹的。这样的四勺子酬粥要是放到寻常百姓家,多添两瓢水,放点自家晒的干菜,那都够一家子人晚上嚼用的了。
这稠粥里头主要是糙米,另外放得还有花生、黑豆、山药、土豆,还有鱼干、鱼肉粉,配着咸菜辣椒,顶可以了。吃罢就往墙角一蹲,晒着太阳,除了到公厕拉屎撒尿外,这是强制规定,不遵守的人要受罚的,更要挨饿,然后就是看那些给收编了的戏班唱宣传戏,这日子挺舒服。往日在乡下时候,哪有天天的大戏给他们看?
只有镇上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请一班人唱两天大戏。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已经不长久了。
马良生喝了一碗甘草茶,鸭蛋,天天唱戏,从早到晚,他们江东班当初在西安城最红火的时候也没这样过。不过现在有吃的有住的,新朝还给分田,自己这样的戏子竟然也算是朝廷的公人了,再苦再累马良生也说不出半个字啊。
想当初西安刚那啥的时候,他们戏班子都要饿死了,足足大半年没有收入,好些人都跑了,戏班的家伙,一些好料子的戏服,要么给人卷走,要么就都给师傅典当一空,就那样存粮也吃光了。马良生记得清楚的,那天开台之前,他作为班里的台柱子,吃了半碗麦麸加野菜。他师傅一口都没有吃。
东江班在西安混了十好几年了,那也是西安城里撂的响的名。街口的露天一角,一摆开架子,旗一大,就很快便围上了一群人,等到他们登台唱戏,咿咿呀呀地时候围观的百姓已经挤成了老大一个圈子,人都看得兴致勃勃。马良生那时候真的是高兴啊,虽然台上他的肚子里是饿的烧,但心里面就是高兴。这底下的人就算打赏者再寥寥无几,二十人里有那么一个,这一上午下来他们的饭钱也可以挣出来了。那个时候马良生就是这么的没有追求,只求一顿饭钱!谁能料到他们一帮戏子也能有今日呢?那时候他刚刚这么想,就看到几个黑皮狗带着一群大兵闯了过过,马良生现在也暗地里把警察称作黑皮狗,全因为当初那一幕。那些黑皮狗凶狠地推开观众,眨眼就把他们戏班上上下下给全扣了,戏班子的家伙也都给没收了,那几个黑皮狗还顺带着摸走了仅有的一把铜子。缺德的东西!
当时马良生都万念俱灰了。可没有想到他能以一介戏子的身份成了朝廷的正规公员,听上头派来的那个教导员说,等西北安静下来了,他们‘戏子’还能去考评级,如果能给评上国家级戏剧演员了,那真就要达了。
马良生不是很理解什么叫‘国家级’戏剧演员,但这能挂个‘国家’,绝对是高大上。他心里面隐隐泛着野望,他就要当上这国家级的戏剧演员,他还要加入那个国家戏剧团。
不单纯因为待遇的增高,更因为一种尊严上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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