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潘有能只能身穿破衣,连套更换的衣服都没有,一旦下雨打湿了衣服就要围着火炉烘烤,日子过得丝毫不像富商之家,反倒像贫民乞丐一般。
还好很快同文行的生意就兴隆起来。
陈鸣并不知道,在他上辈子,网上还有传言说——潘振承曾经亲自到瑞士参加其东印度公司的股东大会,因为瑞典人欠他钱,只对十三行有点皮毛了解的陈鸣并不知道这个时期。
但是他知道潘振承跟瑞典的关系真的很好。当年潘振承把自己的玻璃画像送给瑞典东印度公司董事尼科拉斯·萨文格瑞作为礼物,这就证明了他十分重视与瑞典商人的友谊。
潘振承这种人,陈鸣觉得完全可以把他放入筹建中的外交部。
有眼光,放眼世界的长远眼光。
所以潘振承虽然多次承揽满清的军火交易,陈鸣也没让暗营对潘振承下手。事实上,要是按照复汉军一贯的标准,暗营早就杀绝了潘家n多回了。
复汉军打到广州的时候,作为占领军的复汉军并没把潘振承怎么着,反而是之前的清军,几乎搬空了潘振承的银库。
所以面对进城后再度招揽他的陈鸣,潘振承就很自然的从了。
“殿下对瑞典船、丹麦、普鲁士等没有东方殖民地的新教(基督教)国家商人,可放宽一些政策,尽可能购买他们带来的全部商品,允许他们赊账购买我国商品,价格还可适当的优惠;对没有远东殖民地的英法两国商人,购买他们带来的多数商品,禁止他们赊账购买中国商品,但可以略加变通;对占据南洋的荷兰与西班牙人,则应该完全依照市场形势买卖,严禁他们赊账购买商货。”
潘振承对增海的‘狠辣’很伤心,他自认对得起大青果的。满清跟葡萄牙人和英法的几次军火交易,都是潘振承从中包揽,并且他前后捐献白银就不下二十万两,况且还有大批的粮米船只等物质,乃至其中两次的军火交易也是潘振承代为支付的款项。
结果就因为他不愿意随清军离开,增海就让苏拜带兵近乎抄了他的家。
潘振承现在还拿不定主意是经商呢,还是陈汉当官。但一些对外政策上,和欧洲国家的事物了解上,他很积极的为陈鸣着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清朝以后,因为广州与马尼拉有直接交易,西班牙人的商船直抵中国的已经不多了。
“殿下,近来英人来华商船与日俱增,此不可不防。”如果中国出口的对象全部变成了英国人,那就是太阿倒持了。
“西洋诸国,能与英吉利国势一较高下者,非法兰西莫属。双鹰国奥的利、单鹰国普鲁士据闻也是西洋大国,但实势尤不及英法。十余年前,西洋大战,洋人称之‘七年战争’,单鹰国、双鹰国分别为英法之盟友……”
潘振承阐述的‘商贸’思想,陈鸣品着越来越像‘以夷制夷’。只是这个时代的中国并不像历史上的满清,将西洋列强贬称为‘夷’只是强要面子,现在的中国是真的有本钱将欧洲人称之为‘夷’!
澳门已经收回来了,葡萄牙的国旗从一座座炮台上降落。广州会开放。
选择‘归化中国’的葡萄牙人人数并不太多,但也比陈鸣想象的要多一些,足足有三四百。复汉军中不少人对此有着那么一点小小的小意见。
阿片战争打破了中国的天朝上国梦,而在阿片战争之前,沉醉于‘天朝上国’美梦之中的中国人,眼睛真的是长到头顶上了!
“刘武,你也看不起那些洋人吧?”
“看不起。(ww。uukansu)红发蓝眼,望之不似人类。”刘武很老实的回答。
“那黑人就更不是人了。”陈鸣接着刘武的话也说了个冷笑话。
“枪炮方面洋人可比咱们还强啊。”复汉军最初时候可‘借鉴’了不少欧洲人的技术成果。“不提咱们的铁模铸炮,还有火箭弹。洋人枪炮比咱们厉害,战船也比咱们厉害,就以之前的大青果来瞧,真要是挨得近了,两边打起来,咱们就一定能打赢洋人吗?”
刘武是见过世界地图的。西洋的地盘也不比中国小,何况还有个美洲,那算起来可比中国的地盘还要大呢。
“既然没有一定能打赢洋人的把握,那凭什么就看不起洋人呢?”
陈鸣心里当然知道答案,传统的力量,文化的力量,习惯成自然。
前世的天朝翻了船,就希望这一时刻的中国人,能真正的一直将天朝上国的美梦做下去吧。(。)<;!……fg010……>;
第402章 廉耻何在?羞耻又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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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州府城,琼山。★鲜艳的血虎旗已经飘扬在城头,两天前一队打着东南水师旗的6勇了城池。琼州知府、同知等束手以降,除了教授、训导那几个学官,其他人都欢快的像小羊一样,给复汉军忙前忙后。
没有经过战争,也没有经过炮火。除了那些琼州镇绿营兵的眷属哭泣担忧外,老百姓们全都松了一口大气,他们知道——战争离开他们远去了。
琼山城内,依旧关门歇业中的李家人,大人小孩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万斤重担尽去的李家人现在心中不知道是多么的畅快。而大人脸上挂起了笑,一双小儿女自然也笑嘻嘻了起来。
历经了几个月的和以后,李家父子婆媳终于能彻底放下心灵的负担了。
他们再也不用东躲西藏,胆颤心惊,每天都害怕着会有官兵衙役突然破门而入,将他们一家六口人全都抓去砍头了。李家人的小日子终于能真正的太平安沃了,如果他们愿意在这个远离中原的地方隐姓埋名。
当然,旧的担忧消去了,新的烦恼就重新袭上心头。
李家婆媳认为该到了他们表明身份,认亲的时候了。
他李家的女儿是陈汉的鲁公夫人,为陈汉将来的太子爷诞下了唯一的子嗣。那他李家的女儿将来就妥妥的是陈汉的王后、皇后;他李家的外孙、外甥,日后就会是陈汉的王太子、皇太子,最终是皇帝。
李家不应该是眼下这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干着虽属雅事,但终归于商贩贱业的买卖。他们该是陈汉的姻亲,未来的国舅爷,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李母内心里终究是有两分想见女儿的心的,李小妹的娘家嫂子也一向与之和睦,但这个时候她们俩想的更多地还是荣华富贵,还是儿女的未来、前程。
只不过李家父子却有些塌不下脸面。
“当初陈家陷于危难,我家只顾自身安危,亡命他乡,一走了之。现在陈氏富贵了,就又厚着脸皮去攀姻亲,廉耻何在?羞耻又何在?”
“此,无赖破皮之作为也,不当人子。”
李秀才给妻子儿媳下了死命令,敢透出身份者,非他李家之人也。虽然这两日每每夜间他都辗转难眠,但口风一丁点也没松下。
私下里儿媳孙辈的时候,李母哭泣着骂李秀才是‘狠心的东西’,“女儿也是我肚子里掉下的骨肉,一别多年,怎就那么狠心不让我们母女相见?”李秀才当然知道她苦的真实原因,
就是闭目不搭腔,气的李母又恼又火,不止一次说他:“死要面子活受罪。”
“良田千倾,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李秀才回击的时候,往往会挺着脖子把这句俗语挂在自己的嘴头。
但不管怎么样,琼州成复汉军的地盘了,李家人头顶上的闸刀是没有了。
远在鲁山的李小妹根本不知道,就是因为父兄的倔强,尤其是他爹的倔强,自己跟家人相会的日子又向后推延了不知道多么久……
“驾驾驾……”
如今的广东大地上,一批批快马穿织如梭,将各地放上详尽的消息源源不断地送到广州来。
飞鸽确实很快捷,但载重有限,一些地方的公文报告,那都是厚厚的一捏的。
陈鸣推崇数据,如今的地方事务又多涉及数字的变更,能有数据就一定要有数据,而且要求数据尽可能的详实。所以每每送来的奏报都是厚厚一摞。
飞鸽传书只系急报,公文还是要用快马。
陈鸣也全然不管西面的战事进展如何了,就像两个月前在福州时候一样,整个人完全埋在厚厚的文牍之中。
各地方抄没的庄园、店面等等,能卖的就全部卖,尤其是广州。
作为南天第一名城,这里的水一项是很浑很深的。外来的官僚,本地的驻防八旗,更有北京城里伸出来的手爪,整个广州城连带着四关,各家店铺细细了一番后,因与八旗和满清官僚大有瓜葛而被收公抄没的大小店面足过三千间,大小宅院、别居五六百栋,这可都是上的台面的店铺宅院,更不要说还有一个完整的满城。
其中的几处宅院以及城外的庄园,陈鸣看了都觉得不比江南逊色多少。而且广东富商修筑的庄园中还时常能看到一些西式风格的雕饰,乃至建筑。那特别喜爱的几处宅院就都给他留下了。
广东民间的富商很多,广州城的店面那就像21世纪繁华阶段的门面房一样,轻易不会转手。复汉军现在卖店铺店面,立刻的就惊起了无数本省富户的眼球。近水楼台先得月,陈鸣又有意的隔断了鲁山对广州的,大批本地的资金,银子如是水涌一样到了广州来。就连洋人也对于广州城里卖的店铺相当的有感觉,出重金抢购了其中一些店铺,还贴出招工告示,不出意外的话,不到明年,广州城里就真正会出现一批‘洋行’!
上海、宁波的肥肉已经让陈氏的嫡系们吃的肚儿圆了,这广州的店铺、庄园,他们只是吃了个零碎。天下的好东西多的是,也不能总指着他们先敞开肚皮的开吃。
……
金辉倚靠在一棵香樟树的荫阴下,远远地看着码头上聚在一起的复汉军水兵。这边树下到处是穿的破破烂烂的码头劳力,因此一样打扮又身体精壮的金辉挤在这里并不显得如何扎眼。更不会有人想到他是广州粘杆处下属的密探。
金辉正在打量着港口停下的那艘大帆船,这是陈逆向洋人购买的,真的很高大,很高大。一旁的霆船往昔看来已经很不小了,与这艘大帆船做对比,却变成了小弟弟一样。
陈逆现在似乎还只有这么一艘西洋大帆船,但市井上流传的消息,他们已经从洋人地界聘请船工匠师,要自己制造如此大的帆船,今后陈逆在大海上的优势是越来越把大青果率在后头了。而且更的一件事,他们海战中用的火龙弹究竟是什么玩意呢?
金辉内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满蒙八旗的马队再厉害也厉害不到海上啊。
被命名为南海一的训练舰上,炮窗下那些粗长的炮管,显露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威力。这些大炮虽然只有少少的十六门,可每一门都是二十斤炮。船甲板上更布置有可移动的小炮十二门。虽然只是一个中等武装商船,论大炮数量似乎也只比大霆船多出一倍,不提火箭弹,纯粹炮战能力却是远远出两艘大霆船之和。
金辉心里充满了担忧。陈逆已经开始着手制造这等的大船,北面的朝廷如果还制造赶缯船、梭船、霆船一类的小战船,如何当用?
而且陈逆能够制造如此强大的战舰,这也说明他们在造船上的实力是很强劲的。否则的话,陈鸣这贼子怕也想不起仿造这一处了。
金辉现在就在码头上做苦力,黄埔码头被一分为二,一边民用,另一边军用。他当然在民用这一边,也不需要做什么大勾当,现在萧剑那贼子做了广东警察厅的一把手,本身更就蹲在广州盯守着。上面早传下话了,小心潜伏,无有命令,不准擅自行动。
金辉现在也就用心记着黄埔每日的来往船只数量,然后就是盯着停泊在这里的复汉军水师战船的数量变化。除此之外就只能跟不远处的联系人聊天打屁了。
当然,他们是在周边无人的时候。
码头上的复汉军水兵逐渐散去,金辉鹰隼般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一个人——潘振承的长子潘有能。这个潘有能跟他老爹一起投了逆党,潘家人的画像粘杆处上上下下人人熟记于心,是绝不会认错的。此时的潘有能正同一个瘦高个洋人一边闲聊一边慢悠悠地走着。
潘有能身上穿着一种很奇怪的黑色军装——一种剪裁得体的简洁、紧身的服饰。其上衣的左右上下各有一个带盖子和扣子的口袋,下身是直筒裤。这般服饰的设计者就是威名赫赫的陈鲁公。据说陈鸣只是单纯的从简易、简单、整洁、方面等方面考虑出,结合中国传统的短衣,还有满清的马褂,其对开门和纽扣的特点也被吸取了过来,将扣子从传统的盘扣变成木扣,裤子也是如此,加扣,加裤带环,以腰带串环系之,穿戴起来比传统的汉服便捷,更省时间,更适合于军中。
这东西是复汉军秋季刚开始换装的新军装,陈汉并没大肆的在民间提倡他。但这种复装的样式,还是短短两三月就从河南传到武汉了,从湖广传到江南,然后再从湖南江南传到闽粤。
老百姓不讲什么汉服不汉服,也不讲传统不传统,他们讲究一个‘俭省’。
而地方上的读书人对此也没太大的。陈汉又没在民间提倡这种服饰,只是军队里的打扮么。可算不上‘易服’。
中国打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开始,就为复汉军现下的军装变更打下了最牢固的‘理论根基’。
如此民间百姓自己开始穿着这种服装,这种军装式衣服明显比传统的汉服要省布省得多。加之陈汉朝廷也没有对之有什么限定,完全是民间自的,那就更不管陈汉的事儿了。
陈鸣一个没留神儿,新衣竟然在陈汉的控制区内一点点的流行了开来。
广州这里作为中国与西方接触最深的一个城市,老百姓是最为开的。以外贸生意为主的商人当中,一些人就操办起了这样的衣服来,也不是每天都穿。潘家就是其中的一个!
在华的洋人也觉得这东西跟他们的服饰有一定的相通之处,但比较来,还要更简洁一些。一些洋人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