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雅江部的时候犯了错,追击的时候有些缩阿尔雅江本人逃过了一劫,被陈鸣在小本本上打了个差评。但现在陈永生,黄捷又要晾一晾,高平山就是廖化当先锋。这次急袭安庆城,陈鸣调集了五个甲兵营和一个火枪营,外带炮队和运输部队,总兵力近四千。扣除了陈永生手中的队伍后,这六个营头加炮队已经占了陈鸣手下三分之一的实力了。
抽调走这些部队,对于九江战局肯定是有影响的。有了这支队伍,陈鸣敢放言全歼九江境内的清兵民勇。而现在,就只能像湖口彭泽一样,打清兵一个大败。
回到住处,陈鸣一点睡意也没有。他起身走到墙壁上悬挂的‘大清地舆图’面前,这东西还是他在武昌缴获的。红色的箭头表示复汉军,黑色的箭头表示清军。一支支黑色的箭头代表着一支支清兵,从东三省、蒙古、西北、直隶、山东等省地,像一支支利箭,扎向地处中原依靠大别山的复汉将军府。
同时在南方,两广和闽浙都有部队北上,四川也分兵一部追进了湖北。
在江南天堂之地,暗营传来的消息无不显露着地方官府召集的丁壮民勇数据在一直飙升,除外福建、浙江的外海水师营,也在向淞沪集结。
别看陈鸣先破荆州又陷武昌,现在夺湖口攻九江,气焰嚣张的不可一世。打全国局势看来,复汉军的形式还恶劣的很呢。
陈鸣记得第二次大小金川之乱要等到乾隆三十六年,他从没有派人去联系过大小金川,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不会让大小金川更早时候爆发。将军府现在面临的压力实在是有些重。
甘肃的绿营最迟三月里就能抵到河南,蒙古和东北南下的马队,一入张家口,一进沧州。
看着那一道道箭矢样射来的清兵,陈鸣心里真的担忧陈惠把汝州、南阳给搞砸了。还好现在湖北被他搅闹一圈,连同湖南绿营一块皆元气大伤,四川出川的绿营也一路追到武昌,顾不得南阳了。
陈永生在武昌待不了几天,等陈鸣将九江府彻底拿下的时候,上游的队伍也该顺江而下了。那个时候安庆城能否得手也已经尘埃落定。
陈鸣当然希望高平山能够拿下安庆城,那样的话他妥妥的进攻江南。可高平山急袭安庆城要是失了手,陈鸣就要守在九江湖口跟清兵好好地磨一阵了。
举国上下就是一盘大棋,战争迷雾重重笼罩,真正的高手或许在危险之中也能胸有成竹,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可陈鸣的棋艺很差,不要说走一步算十步,他就是走一步看三步都做不到,顶多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打湖广打江南,不是因为多么高明的战略眼光,而是出于后是穿越者的见闻——江南是满清的钱袋子,是满清的漕运之始。打下了江南,打乱了江南,就是对满清政府最沉重的打击。
现在的局势看,复汉军挺进江南,前途未卜,但绝对有一战之力。
……
就在陈鸣深夜中坐在地图前细细沉思的时候,遥远的河南战场,陈州府城东铁葫芦胡同。
陈友河抽着烟杆,长长的一支镶银玉嘴儿烟杆,一名一灭的烟锅下缀着一个丝袋。陈友河深吸一口,从嘴里吐出的烟雾笼罩着他整张脸。就像战争的影响已经笼罩着整个陈州府一样,这本富庶的地方因为距离郾城、许州皆近,于是成清军打东面进攻将军府的一处基地。所以征钱征粮,征人征物,整个陈州府民生为之不安。
陈友河的家族就是陈义和商的大东家,复汉军攻占周家口那一劫,因为陈义和与顺丰商陆掌柜的关系,安安稳稳的渡过了去。之后的几次交易,陈义和获利甚厚。
但随着环境的恶劣,随着越来越多的征捐,陈友河已经在考虑是否将商关闭。作为陈州府的老字商家,陈义和一日不关门歇业,募捐的是否官府就不会忘了他陈家。
陈义和是百年老字,陈友河舍不得这个牌子。但与整个陈家的得失相比,现在获利已经微乎其微的商,也就不那么了。最多,战后他再把商立起来。
虽然那个时候陈义和现在各处分的掌柜、伙计可能一个都回不来。毕竟分掌柜和伙计不是家底丰厚的陈家,越是兵荒马乱,粮价物价飙升,他们越不可能闲着。再说了,谁敢说这一闹腾要多久才能平下呢?到时候陈义和就不是现在的陈义和了。
大家伙说起来对朝廷都是‘赤胆忠心’,真说起内心话,也皆觉得大清的江山倒不了。
但鲁山人闹腾的太厉害了,那个陈鸣都已经打进江南了。破荆州,数万八旗被肆意蹂躏,那是八旗啊。国族,人一生下来就有铁杆庄稼的。
然后他又打破了武昌,湖广总督都被他给逼死了。定长死的太不巧,怎么看他的死都让人觉得跟日益逼近的复汉军是脱不了关系。而湖广总督这般的封疆大吏,对于一般的商贾地主来说,太遥远太高不可攀了。这也让他们在内心里对将军府更加的敬畏。
如果说去年的复汉将军府,在广大老百姓和士绅商人心中的印记只是一无根浮萍,即使他们拿下了南阳府也不能代表什么。那么现在的复汉将军府在老百姓和士绅商人心中就是一座丰碑。面对满清高峨磅礴大山一样的身躯来,一座丰碑显得十分的渺小,但对于百姓和士绅商人来说,一座丰碑样的将军府已经让他们敬畏有加。
陈友河与顺丰商有着不错的交情。他要关闭陈义和商,不仅考虑到官府——他日后好在知府面前哭穷,还要考虑到顺丰商的感触啊。
这两边对付的法子不一样,但陈友河的‘心’是一样的,都要伺候好,都要不得罪。
就像禹州的方廷兰那些药材商人一样,他们不敢明着触犯何煟的发令,但他们可以联系禹州的坐地虎收元教啊收元教去顶缸顶罪。
陈友河现在的‘心’跟方廷兰他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一夜陈友河彻夜未眠,那个在他心头徘徊的念头可是决定着陈家的命运和将来的……
……
阿里衮在这一夜里也一样难以入睡。作为前来河南督战的军机大臣,乾隆皇帝的代表,阿里衮肩负的使命和手中的大权都远胜过何煟、吴达善等。
三品参将、二品副将,四品知府,三品道台,他说斩也就能斩了。这权利大的简直惊人。
而有多大的权利就肩负着多么大的责任。阿里衮手中的权利让他直接步入人生巅峰,那他肩负的责任就让他有可能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他要镇压将军府,要最快的平定河南。但这谈何容易?
现在的阿里衮不是从北京出来的阿里衮了,在郑州的这段日子里,阿里衮已经清晰的认识到复汉军和将军府是多么的难缠。
他们在自家地盘外沿修筑一处处坚固的营垒,守卫在交通要点或是地势要害。
清军根本不可能长驱直入,直捣贼心腹地,各路清军只能一个堡垒一个阵地的硬啃。看看现在河南战场的各路人马,哪一支没有被逆匪坚硬的防御磕掉两颗牙的?
今夜里让阿里衮彻夜难眠的就是吴达善的军报。陕西绿营好不容易啃下了彭婆镇,却在进攻临汝的过程中重蹈了先前的覆辙。一次次进攻,一次次失败,士兵士气低落,军纪更加败坏。
今天的军报已经不是陕西绿营进攻临汝的第一场失败了,这是第三阵。
陕西绿营的勇名这是要在河南丢干丢尽啊。
而据阿里衮所知,之前在彭婆镇一次次挫败陕西绿营的两名贼首:杨平、冯少华,只是汝州境内早期的两个山匪头子,这真让人笑掉大牙。俩山匪头子让陕西精锐官兵一筹莫展,可笑,可笑!
现在彭婆镇守兵退入到临汝去了,后者兵力更多,守备工事更强。吴达善一次次败讯传来,阿里衮都要对陕兵绝望了。
“平贼之事艰难,保国尽忠何其苦多也……”(。)
第二百一十七章 虽死而不敢辞()
“自彭婆镇大胜后,临汝镇原可成绩克复。因左右群山之中贼势尚炽,屡屡袭搅粮道、物资,兄折选精锐攻剿,始平伊河两侧山丘。贼以其暇,严密布置临汝,待到陕兵精锐回军阵前,则临汝已坚不可摧,难以急下矣……”
吴达善跟别人说起河南战事从来是闭口不言自己打仗水平差,好不容易靠着人多势众,硬怼下了彭婆镇,也让杨平、冯少华带着剩余士兵安安稳稳的退回到了临汝镇。他现在正给自己在京的亲兄弟写信。家书不比给皇上写奏稿,完全可以写得直率一些。但吴达善写到最后两句,越品越不是滋味,这太不吉利了。懊恼地把后两句划掉,然后搁下笔,没有再写的兴致了。
躺在棉椅上,吴达善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他得了痔疮,是顽症。往日在西安城里处尊养优,倒也不显多碍事,现在到了前线就觉得太碍事了。这个折磨了他十几年的顽症现在没有给吴达善痛苦,还不是时候不是,所以吴达善靠在棉椅上想起了彭婆镇被攻破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自己舍临汝而先扫荡两翼山间,并不是什么失策,可现在自己屡次攻打临汝不克,当初的不是失策现在也是失策了。
……
南风夹着细雨扑进窗口。陈鸣夜里送走了东进部队,黎明时候就下起了雨来。他望着窗外一片白茫茫,连不远处巍峨屹立的九江城墙也似有若无,几乎看不见影子。
零星的枪炮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说明屯兵于九江东大门的复汉军士兵已经与清军展开接触战。战争已经进行,复汉军胜利的最终时刻逐渐临近,清兵大势已去,已经阻挡不了复汉军占领全城的脚步了。
江面的优势无疑牢牢控制在复汉军手里。清军水师或歼或逃,随着昨天上午清军水师那次反扑的失败,九江境内已看不见一艘敌舰。在这个地方,陈鸣搜罗了很多造船工匠,数量比武昌所得都要多的多。而且还缴获了不少造船用的木头,杉木、松木、柏木、柚木、榆木,都是阴干后的。可以说,有了这些木头,如果时间能给他一年的功夫的话,现在他就可以造自己想要的船。
不过时间不会停止,手中握着大批船工木匠的复汉军也不敢大模大样的去造船,这批木料更大的可能是被陈鸣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一把火烧掉。要是战局进展不利的话。
揆义和舒善已经退出了九江府城,避往了瑞昌,但在这个时候,数千江西官府在赣南招募的丁勇也星夜连驰,赶到了南康府星子。因为复汉军进攻鄱阳湖岸畔的消息传到这支队伍里,所以这支队伍没有走德安直入九江,而是走了庐山东侧鄱阳湖畔的南康首星子县。从星子县向北不多远就是姑塘。
江西按察使吴虎炳随军赶到南康。刚刚进到星子县,吴虎炳就听到九江城破的传闻,整个人登时就不好了,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露着浓浓的苦涩。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坏了。
这事儿是直接把他挂在了火堆上:九江你救是不救?
救的话,他就要带着几千民勇立刻北上;不救,日后被捅到北京去,那就是罪过。
主要是这事儿没一个谱,谁也说不准九江城是不是真的破了。残兵又如何了。
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是直上九江?还是先守南康?一时之间吴虎炳万万难定主意。
据探,复汉军的队伍全都涌去了九江城,之前被其攻夺的姑塘等地已经被放弃,吴虎炳如果代兵去九江的话,似乎并不困难。这让吴虎炳更加难下决心。陈鸣可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儿”?清军在他手上吃了这么多的大亏,吴虎炳不能不多想。
直趋九江,看似顺理成章,却让他心生惧意。吴虎炳一时之间进退维谷。
“大人,大人,门外德化知县求见。”星子城北一家大院内,吴虎炳的长随快步走到吴虎炳跟前低声说道。
“德化知县?”吴虎炳如久旱逢甘霖,整个人都喜坏了。不管这德化知县是怎么跑到星子县来的,反正他肩上的担子可以甩掉了。
大门外,灰头土脸的谢瑚在急切的望着门内。他简直想下一刹那就直接见到吴虎炳,然后下下一个刹那,城外的几千赣南民勇就能开拔北上。
在金鸡坡被复汉军偷袭得手以后,清军很快就发起了反扑,梅家洲上两座木城里的清兵近乎倾巢而出,结果自然是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败得很惨。
九江协参将郑文直重伤,郑文直的亲兵裹着郑文直和谢瑚一路南逃,到了姑塘还南下,一直跑到九江与南康府的交界之处。谢瑚一直在尽可能的聚集败兵,今天一大早听到赣南民勇赶到星子的消息,就快马跑来了南康。
吴虎炳见到谢瑚,谢瑚道明来意,又信誓旦旦的作保九江城绝对没有丢。吴虎炳爽朗地一笑:“赣州、吉安诸府数千民勇随我来此,供吴某人调遣驱使,既为国效力,平我江西之乱也,敢不尽心竭力。”
“只是九江之战非九江一府之为也。本官要在南康逗留两日,与知府胡大人商议些事情。这民勇北上之务,本官就交于你手,你可愿担此重任?”
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吴虎炳一席话将谢瑚滚烫的心说的哇凉哇凉的。不过有些人与常人就是不一样,吴虎炳这明了明的甩锅,谢瑚把牙关一咬,愣是接了下。只做片刻犹豫,旋庄严肃容道:“国家养士百二十年,当用于艰危之时。此去千难万险,谢瑚虽死而不敢辞。”说罢,就径直伸手向吴虎炳讨来一纸手谕,然后转身告辞而去。
听得一个“死”字,特别是谢瑚严肃郑重的神态,吴虎炳有些感觉羞愧。反面人物在正面人物面前,面对‘大义’的时候总会如此的。但对比这羞愧吴虎炳更要紧自己的老命和官帽。
随从吴虎炳从赣南出来的民勇壮丁有四五千人,两日后随着谢瑚赶到九江城外的时候,人数已经只剩下了两千余。拳拳报效朝廷的谢瑚只是一个小小知县,如何约束的过四五千民团?且本人对军事一无所知,仅仅凭书上得来的三言两语成得什么事儿?要不是有随从的九江协败兵前后照料,赣南来的民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