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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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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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流风看着先前活泼,却突然之间一动不动了的络栖好一会,才转过头,低着头问顾凤:“小公子怎么了?”

    顾凤摇头,“不知。”

    见流风惊讶地看着她,她沉默了一下,又道:“他祖父重伤过他阿父,打中过他的神魂,他承了他阿父的伤,许是因着这个,他祖父能伤他罢。”

    她儿承了他父亲的神脉,天生返祖,只是有了好的,坏的也一并承袭了。

    她说得淡然,络晷这时伸过手把她带到了怀里,把他妻儿都搂在了怀里。

    他妻只是修行者,也就没看到,刚才乌云密布时天地间涌出来的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钻进了他们孩子体内,而他同一时刻发出的护力软弱无力地消失在了天地间。

    看来他父亲找到了对付他的办法。

    他抱着他们垂眼不语,神色丝毫未变,但流风的话去是问不下去了。

    **

    宫中,天空突变时,宸帝就在层层护卫之下站于了宫殿前。

    很快,宫中禁卫军统领就飞跃至了他前面,快步向前一屈,半跪道:“魏兴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怎么回事?”宸帝挥袖,回头看他。

    “臣,不知。”

    “你知道什么?”

    “臣没见着那武络族族长,臣带去的二十禁卫,死伤十余,”大风纵起当中,魏兴的声音越发大声,“那人让臣给皇上捎一句话。”

    “说!”

    “尔等蝼蚁。”天空蓦地就黑了,风声中,魏兴的声音冲破了大风,传到了宸帝的耳里。

    宸帝眼睛一冷,厉眼看向他。

    魏兴抬着头,朝他点了下头。

    如果说逍遥王是宸帝手中的一把暗器,那魏兴就是宸帝大杀四方的那把明剑,魏兴跟了宸帝二十余年,魏家一切皆是宸帝赐予。魏兴是宸帝手中那颗随时可用可弃的棋子,魏兴也能把自己这颗棋子的用处发挥到极致,从不畏生死。

    宸帝信他,也从不去辨他话中的真假,这时多问了一次,已是他相当愤怒了。

    那话中的轻蔑让他冷笑了一声,对武络族族长的猖狂也是有所认知。

    相较之下,逍遥王却冷静了许多,当天空出现黑龙,所有人都惊恐看着那黑色的大嘴惊慌失措时,他在宸帝身边冷静地开了口:“皇兄,那是神族。”

    他的话被风吹得高高低低,但还是落入了宸帝的耳里,让宸帝本来难看的脸色更是难看了起来。

    逍遥王懂宸帝,但宸帝这时却因身家性命受人牵制而怒不可遏。

    凭什么神族在他的凡间,他的国土上如此嚣张?

    也不过片刻,乌黑一片的天空下起了大雨。

    “皇上,外边冷了,您回宫歇息一会罢。”宸帝的贴身太监哆嗦着身体,提着脑袋上前说道。

    宸帝挥了下袖,把他扫在了一边。

    逍遥王往后看了看,看到魏兴,与他道:“魏统领,让九门严管城门街道,惊慌者,杀,造谣者,杀,不用本王多说了罢?”

    “是。”此等事魏兴不知干过多少次,他一直都是执行者,闻言一垂头领命,快步离去。

    宸帝在宫外一直站到雨停。

    大雨过后的天空也逐渐放晴了。

    宸帝的龙袍也被大雨打湿了,但这时没人再有胆量前去劝他,他转过头,跟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逍遥王黯然道:“皇弟,朕不懂。”

    “皇兄?”

    “朕不懂啊,当年的太皇□□为何把我族的命脉交在了几个流犯之手……”宸帝看着明亮起了天空喃喃道:“如今,吾等如蝼蚁,任人鱼网。”

    哪怕他是天子,有真龙护身,在这等天相之前,宸帝也感觉到了他的无能为力。

    生而为人,是何等的渺小。

    “皇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逍遥王闻言,长吐了一口心中的浊气,轻声道。

    已过去,已无力回天。

    再如何痛恨顾山族,憎恶顾山族的族长也没用了,至少比起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武络族族长,顾山族的那个女族长,至少还能在她身上得到些东西。

    她对他们有所图谋,那是好事,还能周旋。

    “是啊,过去的事了。”宸帝拢起手心,站在殿前,漠然地看着眼前已恢复清明的他的江山。

    **

    当晚,络栖一直在睡,他从回程一直睡到清晨也未醒来。

    他一直被络晷抱在怀里,顾凤早上醒来看了他半晌,轻声与他道了一句:“你醒来,呀呀背你出去玩。”

    络栖没回她的话,顾凤起身穿好衣裳,又走回了父子身边。

    络晷一夜未睡,这时睁开眼,一向清亮幽深的眼睛血丝密布,他看着顾凤微笑,抬头摸了摸她的头,“等晚上就醒了。”

    “嗯。”顾凤仅点头。

    “我父亲还不能杀,”络晷跟她解释,“我现眼下拿不准,天道终归会报在我身上,还是报在我们孩子身上。”

    “嗯。”顾凤又点头。

    络晷笑了起来。

    “我去找那个王爷。”顾凤又看了看孩子,没有多呆。

    逍遥王很是奇怪顾凤找他,但顾凤找他也没有多说话,仅是与逍遥王坐了一上午,喝了十余盏茶,其中逍遥王多次开口,顾凤也只是仔细听着,她听得甚是认真,逍遥王这脱身之词数次胎死腹,没有说出来,就这么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直到中午,顾凤起身,逍遥王这才松了口气。

    顾凤一告辞转身就看逍遥王明显松了口气,又回过了头。

    逍遥王脸上的温笑又顿住了。

    顾凤一反之前的默言,她淡淡道:“我夫郎在我们顾山的天宫里得了不少好东西,你前去的木之境里头,也有不少,想来也不会差太多。”

    说罢,她看着沉默下来看着她的逍遥王接道:“你见过的,就似我给你们的那些。”

    她声音不轻不重,平凡的脸上喜怒不明,淡淡然然,如风如水。

    逍遥王看不透眼前这个面目平常女子的想法。

    她说罢,又转过了身。

    逍遥王看着她走了几步,突然出声,“武夫人……”

    “嗯?”顾凤略回头。

    “你来找我,是为何事?”逍遥王原子定终于把一直没有清楚问出口的话道了出来。

    “我不认识你,”顾凤回头看着逍遥王,“就过来看看你。”

    “那你看清楚了?”原子定看着她道。

    顾凤摇头,这一次她转过头,头也不回去了。

    她回了屋里,候了半会,床上状似睡着的父子还是一动不动,顾凤又坐了一会,出了门去。

    半晌后,与流风一同打坐的夕峭收回了抵在流风大榷穴的手,起身出了门,一跃至了屋顶中央,站在了迎风而站的顾凤身边。

    “天道又变了?”顾凤把吹到脸上的发拔到了耳后,开了口,又回答自己,“是变了。”

    夕峭闭眼不语。

    “时间很紧了是罢?”顾凤轻叹了口气,迎着东面吹来的风,又问:“东边是什么样的?阿郎哥说那边都是水。”

    “你要去?”夕峭开了口。

    “嗯。”顾凤看着遥远的,陌生的,一望无际的东方道,“不知道那会有多远。”

    夕峭说不了再等等的话。

    天道对谁都是公平的,对神,对仙更是尤为公平,血肉之躯要是淬练出长生不老之身,哪一个不经历九九之难,络家一家这一趟,是注定要走的,他们家谁都逃不过——要么活,要么死。

    武兄再不愿,也是逃不过的。

    “你跟武兄说了?”夕峭睁开了眼。

    顾凤转头,看向他,笑了笑。

    当夜,络晷与络栖醒来,络栖吃饱喝足,抱着蛇蝎去找他阿娘,找了一圈,回来跟他阿父要阿娘,“呀呀?阿父,呀呀?”

    络晷满脸苍白之色,跟着他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人,问茶花:“凤姑哪去了?”

    茶花茫然,“凤姑说出城找点东西,现下还没回,天色是黑了……”

    她看着天黑的夜色也是忧虑不已。

    凤姑哪去了?

第109章() 
顾凤一路向东,不知前路。

    她小时候从父亲那里得知,东方有海,连风都是腥的,只是连着几日她都没闻到水气,与人问路,众人皆是奇怪打量她,摇摇头就走了,不知她是哪来的人。

    她出来时,头也没回,几日后举目茫然四顾,不知道哪条道是对的。

    这日路过一城镇,她挑了人最多的一个酒楼,拿出了银子用官话问掌柜的:“东海怎么走?”

    柜台后的掌柜抬眼看着眼前的小娘子,很是奇怪地打量了她一身与当地娘子穿着不同的衣裳,随后才出言用官话道:“请问小娘了,问这个作甚?”

    “探亲。”

    “探亲?”掌柜讶异,“你一个人?”

    “嗯。”

    “东海啊,”掌柜摸了摸嘴上的山羊胡,“小老头也没去过,不过……”

    掌柜的看了看放在柜台上的银子,“你可去找镖行问问,他们去的地方多。”

    “多谢。”

    顾凤转身离去,掌柜的在背后道:“小娘子,你的银子……”

    顾凤顿住了脚步,回头又走了过去,道:“镖行在哪?”

    “小二……”掌柜的扬声。

    “来喽,掌柜的。”

    “带这个小娘子去一趟英武镖局。”

    “好勒。”

    一个年轻的小哥朝顾凤看来,脸上挂着笑,“这位小娘子,请随我来。”

    顾凤大体能明了他的话,随了他走。

    这次掌柜的没有问她银子的事,只是客座里就食的人,都往她看来……

    英武镖局离酒楼不远,很快即到,小二一把人领到就走了,其中不断回头多看了顾凤几眼,不甚明白这个孤身一人的小娘子为何要去东海那么远的地方。

    镖局的副镖头见了顾凤,问了几句话,见顾凤拿出了银子,才道,“前去东海,要过三省九县,小娘子,那不是好去的地方。”

    他年过半甲,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去过一次。

    “你只要告知我如何走就行。”顾凤入世俗不久,未与世人交谈太多,现今与人谈话也是僵硬不已。

    配着她冷淡的脸,漠然的眼睛,她更是显得与常人不同,且格格不入。

    副镖头没见过这么怪的人。

    副镖头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一锭五两的银子,看了两眼,突然朝顾凤笑道:“我这就告知你。”

    “多谢。”

    “从我们县走过去,就是庄县,庄县过去就是太和,进入太和城再向东走,就是新东县……”副镖头一一地详细说道,把沿路要经过的县,庄,村都说道了起来。

    顾凤听得认真。

    副镖头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事说罢。

    这时,添就的茶水也已过两壶。

    顾凤这厢起了身,朝副镖头颔首道谢,此老者问她,“天色已晚,小娘子是在本县打尖罢?”

    顾凤点点头,无声无息,走过一群打着赤膊,练武停的的武夫,消失在了门边。

    她走后,一个三旬上下的男子几个飞步走到了副镖头面前,朝他打了个眼色,“父亲,晚上动手?”

    “看她住哪。”副镖头淡淡道。

    “她身上有钱吗?”男子挠着头道,“我看她身上装不了啥,许是有行李?”

    “再看,你跟你二弟看紧点,有什么消息回头就报。”副镖头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等她明日出城就知道了。”

    **

    顾凤甩开了身后跟着她的人,前往了庄县,一往东就闷热不已,夜幕一到,热气也褪散不了几分。

    顾凤用了两天,沿路问了几个人,才到了庄县。

    庄县比她上一个到的地方残破了不少,一个破破烂烂的县城,连城门都是破的,腐朽的木门半敞开着,走近去后,也没几个人。

    如果不是城门上写“庄县”二字,顾凤以为她又走错了。

    庄县并没有热闹的地方,打尖处的人也听不懂她的话,顾凤也听不懂他们的,得知不能说话她转身即走,背后传来了一通通笑声。

    不用辨别,顾凤也知道他们在说她。

    这夜,顾凤没离开庄县,而是当夜站在最高处,挑了灯火最旺的那一处飞去,落在了一处有七八处灯光的院屋。

    她又去了大门口,看到了“县衙”二字,便知她没有走错。

    她站在屋檐上打量了半晌,才挑了个灯火最明的地方踏去——她已行千里,才知世俗破败的地方甚多。

    人世间没有葱葱郁郁的树木,没有明亮的火把,屋檐下没有摇曳的灯笼,更没有彩墙碧瓦青屋。

    离开了她的阿郎哥和孩子,家乡更远了。

    前面一片孤寂,望不到头,顾凤无法睡着,便想日夜赶路。

    只是找到庄县费了她找了两天的路,顾凤便想找当地的县官问一问,东海怎么走,太和怎么走。

    百姓不知道的事,县官总该会知道。

    **

    庄县的父母官这夜正就着油灯在跟前来与他借钱的亲戚说话,太阳已落山,夜里还是有点热,门便打开着透气。

    突然,大打开的门被人敲了两下。

    庄县县令奇怪地往门边看去。

    他家人不过十,即便是煮饭的婆子找他,也是抬起喉咙一喊就是,无人有敲门的规矩。

    遂他一抬头,看到一个背着光,纤瘦至极的黑影抬头朝他望来,他当即就在位置上跳了起来,“你是谁?”

    黑影往前走了一步。

    “你,你……”县令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椅子上,疼得大叫了一声。

    “你谁啊?”他亲戚,一个壮年汉子也是着实吓了一跳,心砰砰跳个不停,想及自己是个汉子,还是大着胆子朝人喊了一句。

    人近了,灯光明了,一张面孔白净,眼睛黑白分明的人脸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只是那眼睛太过于清澈,那双眼的感觉就像县令亲戚深山老林家当中流敞的溪水,从没见过如此人眼的他看着那双眼,又吓了一跳,话都不知喊了。

    县令此时回过了神来,大喊:“你是谁?”

    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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