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来就直入主章,说的都是皇上想听的。
如若真是此般,他们对络晷一行人就得再重头计议了。
孙宾看向皇帝,皇帝却还是不动如山,不为所动地看着顾瑶,“还有呢?”
就这点,还不够他饶她擅闯他寝宫之罪。
“还有,”顾瑶又是从容一笑,道:“此人乃武络族族长,他说,只要皇帝给他所想要的,他即可帮皇上要到您想要的。”
“他知道朕所想要何物?”宸帝笑了。
顾瑶盈盈一福身,淡笑不语,这个她倒是有自信的,皇上要的不过是一统天下,千秋万代,也就是长生不死。
不就是想要这些?
谁都想得到,说起来也容易,但得到就难了,皇上也应该知道,更知道想从络晷那里得到他想要的,光谦卑讨好是无用的。
顾山本就是坤国的护山之族,那族的女人一个眨眼,就把天宫卖了,而天宫本就是坤国的,顾瑶不信,宸帝对那顾山族的族长没有不忿之心。
暂且容忍,不过是拿她和她的一行人无法而已,有办法的话,她不信他能视若无睹。
“他在哪?”宸帝笑了笑,又道。
顾瑶终于等来了她所想要的话,“就在宫外,皇上若是想见他,臣妾这就派人请他进来。”
“再说吧。”宸帝淡淡道:“你先告诉朕他在哪,朕派人去见见他。”
“也好。”顾瑶又是一笑,“皇上还记得臣妾娘家所在的庄子吗?此人现在就在我娘家庄子的后山上住着。”
顾瑶没有丝毫推托之意,宸帝要什么,她就说什么,至此,宸帝对她的恼怒之心也淡了下去,他朝顾瑶一额首,“下去罢。”
顾瑶一福身,无所留连即刻就退了下去。
她走到门边,殿首又传来了皇帝的话:“你擅闯之事,朕恕你无罪。”
意思就是不用去皇后娘娘那了?门边的顾瑶微微一笑,朝前方轻轻一福,谢过皇上,轻如柳叶般娉婷,姗姗而去了。
殿内,孙宾看向了皇帝。
宸帝朝老内侍道:“你去叫魏统领过来。”
说罢,转身孙宾:“这事你不用插手,交给魏兴就行,你只管当不知道,专候络晷一行就是。”
两手准备,如果那络晷之父无用,孙宾这边还能让络晷看到他们的诚意,就算东窗事发,他们也当毫不知情就是。
孙宾瞬间领意,道:“老臣遵命。”
**
逍遥王给络晷一家备了车辇入宫,络栖第一次坐这种四面垂纱的辇车,他又力大无穷,连着扯下了好几块纱帘。
好在逍遥王住的离皇宫不远,周遭无闲杂人等,他辇车行路,路上更是无他物影踪,只有身边护卫奴婢等人。
夕峭与流风也都来了,快进宫前,夕峭低头,看了看在他腿上仰躺着玩他长发的八斤,抬头轻叹了口气,一直神色淡淡,对世间万物不喜不悲的半仙对络晷颇有点忧气道:“我也是离世间太久了。”
太久了,隔得太远了,都有点记不清人心是个有多复杂的东西了。
第107章()
夕峭入了凡间,倒有几许凡人之思了。
络晷淡淡一笑。
夕峭朝一直望着外面的顾凤看去,“凤姑。”
“保父,”顾凤看着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道:“莫怕。”
夕峭刹那失笑,尔后微愣,叹道:“是我失了平常心了。”
“嗯。”顾凤淡淡应了一声。
一路行去,皇宫也威武宽广了起来,肃穆威严,即使是络八斤也停了手中撕扯纱布的举动,转而朝四周张目了起来,好奇不已。
等即入主宫,自入宫就下马行走的逍遥王快步走向他们:“武爷,武夫人,到了皇上所在的主殿了,还请诸位下辇行几步。”
他朝几位拱手道。
这时各处都站了御林军,身披盔甲的高大御林军手持□□站满了各处,给肃穆的宫殿的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请。”逍遥王一挥袖。
有太监领着宫女候在一边,这厢也都齐齐躬身,恭敬之处,尽露无遗。
待入了宫殿,坐在首位的宸帝也站了起来,朝他们微笑致意……
“呀。”这时,络栖抬头朝宸帝望去,见到宸帝,朝他伸了伸胖爪子,摇了摇,高高兴兴地咯咯笑了几声。
“请坐。”宸帝也笑了。
“上茶……”太监朝外喊。
“多谢。”
抱着孩子的络晷出了声,走了几步,回头看着顾凤定定地看着宸帝没动。
“凤姑。”他叫了她一声。
顾凤转过脸,看向他,便也没把包藏祸心的宸帝放在心上了。
她自从跟了她阿郎哥习长生之术,世人对她的好恶是一日比一日分明——不过看出来了也没什么用处,她阿郎哥都不放在心上,她自也不必。
她也有些后知后觉,之前保父为何有所感叹了。
她朝淡然入坐的夕峭望去,见他不喜不悲,显得已放下,便也没再出言了。
茶很快就奉了上来,宸帝开口:“诸位来是有事与孤要说?”
“是我要来,”络栖在他阿父腿上动个不休,顾凤弹了下他的额头,凉凉地看着他,察觉到了她的冷意,络栖转过小胖脸,一个搂抱就把自己挂在了他父的脖子上,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见他老实了,顾凤转头,看向上首的宸帝,“我跟你要个人用用,来问问你,要什么报酬。”
“哦?”宸帝略一挑眉,似有不解。
顾凤看着他依旧淡道:“我跟你借一下逍遥王。”
“借?孤的弟弟?”宸帝显得很是讶异。
顾凤默默地看着很是“讶异”的宸帝。
在她的注视之下,宸帝慢慢敛了脸上微有点作假的神情,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顾凤,脸也恢复成了平常的漠然:“顾族长说得上借,那就是孤的弟弟对你有所用处了,你与武族长都是仙人,孤倾慕不已,倒也不想相拒,只是,顾族长也应该知道,你族于孤并无太多所信。”
“我夫郎不是武族长。”
宸帝默然。
顾凤说罢,又接道:“那你不借是罢?”
“孤说了,顾山族于吾族是弃信背义之徒,孤很难相信顾族长的诚意。”宸帝淡道。
“应当的。”顾凤颔首。
她承认了,宸帝愣了一下。
“那你要怎么才相信我的诚意?”顾凤说着也不知道要如何说服他,好在,她还是懂得人的,她凭空拿出了些东西来,一个个摆在桌子上,“这是长生丹?”
她指着一个红匣子问络晷。
络晷嘴角抽了抽,“也还好,药效颇佳,康健之人吃了,加以修炼,能多出两三甲寿命。”
那就是长生丹了,顾凤指着另一个颜色深一点的朱红匣子跟宸帝又道:“这里头是还魂丹,能起死还生。”
两个匣子有点相近,她只认了一次,没有记太清楚。
“还有这个,”她把长剑抽出了点鞘,在寒光大绽的光芒当中看向宸帝,“这把叫龙剑,一挥就现龙形,这把剑是初形,还未有主,你可滴血认主。”
说罢,她顿了顿,又道:“这剑是天道所生,杀我夫郎还需你有所功力,但杀个把我,还是成的。”
这是个好东西。
“这个也给你。”把能杀她的剑都给他了,这应该算是有诚意?顾凤看着宸帝,等他的回复。
宫殿鸦雀无声。
半晌,还是流着口水抓向剑的络栖拓破了平静,他伸着胖爪子把剑捞到了手里,一抱到怀里就眉开眼笑地笑了起来,无师自通地拿着剑柄往外抽。
“小心……”眼见他的手就要碰向剑刃,一直看着剑的逍遥王失声叫了起来。
宸帝也是眉头狠狠一动。
络晷夫妇却是无动于衷,络晷只垂眼看了在他腿间玩耍的小儿一眼,顾凤更是只扫了他一眼,就看向宸帝。
“罢,”宸帝眼见那手往剑刃上摸去,一下子就说出了话,且越说越快:“孤看到你的诚意了,这剑让孤看看。”
说话见,只见络栖的爪子往剑上摸去,这厢逍遥王快步大动,抓住了他的手……
“逍逍?”络栖喊他,不解。
逍遥王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半出鞘的剑光当中,半只龙首似醒非醒,似跃非跃,他朝无动于衷看着他的络晷勉强一笑,拿过剑,朝已经站起来的宸帝快步走去。
他走了两步,宸帝心急也是往前跨了几步,等剑入了手中,宸帝心中一阵震动,那龙剑似是与他有缘,这厢醒了过来,从剑中飞离,在他头上打了两个转,飞入了他的手腕……
“皇上!”旁边的御林军大叫。
“休要过来!”宸帝大吼,说着,那剑也化作了一串光芒飞入了他的手中,转瞬即折,他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含笑看向了他的手心当中呈现的龙姿,欣喜万分地朝逍遥王看去。
“皇兄?”逍遥王往朝一步,喊他。
宸帝深吸了一口气,朝他浅摇了下首:“无事,与朕有缘。”
“多谢顾族长。”宸帝这时抬手,往顾凤举去,说着话时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顾凤很奇怪,朝络晷看去。
络晷朝她淡道,“剑乃地龙化身,皇帝乃地上天子,是地龙所护之人,与之有亲缘,认他也不奇怪。”
络栖见剑没了,啊啊了两声,看着宸帝的手就要抓。
络晷抱了他回来,与顾凤道:“跟他接着谈罢。”
“你收了我的东西了。”顾凤看着宸帝。
“是,”宸帝已经走了到她面前,见她看着他说话,手却往桌上动,他说着就伸手快手把两个匣子拿到了手中,跟她淡笑道:“这三样谢酬,我就代我皇弟收下了。”
说着,他转身把匣子给了站在他身后的逍遥王。
逍遥王见状,朝面无表情的顾凤俊朗一笑,赁是风华尽现。
逍遥王确是有一副好皮相。
待事定,络晷一家先行一步,刚才候在一边不语的孙宾可惜道:“事情有些急了,若是慢着点,许还能……”
他倒是比他还要贪心,宸帝哑然。
逍遥王也是笑了,“丞相,刚才若是我皇兄手慢些,本王手上的那是拿不着了。”
现在皇帝有了真龙护身,逍遥王得了长生丹和还魂丹也是坦然,心下也是舒叹了口气。
武络夫妇要是真用得上他,那就用罢。
不管是为国为兄还是自身,这都值得走一趟。
“丞相……”宸帝突然叫了孙宾一声。
“臣在!”
“你去,亲自去,把魏统领带回来,现在就去。”
“啊?”
“随后,你去跟武夫人请罪,把武族族长之踪告诉他。”宸帝摸着手心现着微光的龙形道。
孙宾错愣不已,看到逍遥王朝他抬首,示意他赶紧去,他也不好再推托,躬身道:“老臣这就去。”
“皇弟……”宸帝摸着发烫的手心,终于抬起了头,看向逍遥王,脸上的欣喜已荡然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忧虑,“顾山族的这位女族长是给了朕一个好神物啊……”
“那?”逍遥王见他不见高兴,却是满脸忧虑,也是错愣不已。
“你随朕来。”宸帝带着逍遥王进了内殿。
**
他们离开得甚快,夕峭尽管没想过他们能在宫里呆多久,但也没想他连话都没说一句,就随他们又出来了。
上了辇车,也只见那母子俩抱一块啃果子,一人一口不亦乐乎,流风也坐在他们身边吃得甚快,半个咬完就伸手再要一个,等到吃完,再要一个,两个多的就到他的百宝袋里了……
这抠抠索索的,与他赤脚披风随性之态很是不同。
夕峭问络晷:“他与逍遥王?岂不是被吃?”
逍遥王人是白的,心是黑的。
流风已两个入袋了,手中没有多的,眼巴巴地看着母子俩吃。
顾凤又给了他一个,他微微一笑,道了声“多谢夫人”,接过又一口口吃就了起来,很是专心。
吃了两口,他又停了下来,转身向母子俩,正待以为他又要多要一个时,他把络栖抱了过来,跟络栖玩闹了起来。
“逍遥王乃坤国之王,心中有国有皇,乃是自然,”人由出身而定,逍遥王的禀性早就定下了,他要是为了他们这些利用他的全心全意,不顾家国己身那才是愚者,“流风赤子之心,他乃道人施恩所养,心藏万物,也没落了下风。”
流风这时笑道:“仙长不必与我担忧,我曾随师踏足千里,行过百庄,心中自有善恶之分。”
他们说着话时,突然上空一阵乌云吹来,刹那他们的上空被夜幕笼罩,急急狂风把辇车吹得刮刮作响。
第108章()
乌云突涌,狂风大纵,众人皆向天望去。
夕峭披散的落地黑色长发随风狂舞,就如一条条激狂涌动的黑蛇,往前打在了辇车的柱檐上,顷刻缠绕在了柱子上。
不停摇晃的辇车刹那静了,连被吹得哗哗作响的纱帐也停了波动,纹风不动地静止着。
络晷顾凤他们都无声,除了被风吹乱了心的赶车人与王府护卫,宫人等。
他们踉跄地惊声大叫着撤离,但哆哆嗦嗦走了几步,发现一切都静止了……
这时的天空当中,出现了张着大嘴,若隐若现的黑色长龙,它狰狞凶恶,张着的大嘴就像无底的黑渊,长长的胡须在天空啪打的声响胜过雷电的凌厉。
刚发现风止了的王府护卫等见到此景,又大声叫了起来。
络晷等人只是看着天空不动,过了一会,黑龙消失了,随即,黑色的天空下起了大雨……
“你父亲不敢现身,”大雨倾盆,夕峭收回眼,朝络晷道:“如何?”
起风时就一动不动的络晷这时接过了顾凤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儿,垂眼看着他孩儿苍白的脸,淡道:“回罢。”
夕峭叹了口气。
他飞至了前面,纵马赶路,王府等人看着他们转眼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路上,流风看着先前活泼,却突然之间一动不动了的络栖好一会,才转过头,低着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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