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族长- 第15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翻了一天?”他看过就合上了书,拉她起身去外头走走。

    “也没有,午睡好过来翻了翻。”她笑道。

    他拉起她的手看了看,见没外痕,便笑了笑,道,“下次记起来了就告知我一声,我来找。”

    “你又不记得,怎么找?”她不以为然。

    他牵着她的手,与她说事,“有一个从陇州过来的百姓懂一些农术,花也养得好,他养了几盆花都含了苞,许是再过些时就能开了,我想明日去找他买过来,放到窗棱下,你看如何?”

    “人家可卖?”

    魏瑾泓摇头。

    她笑道,“你可别去,你这一去,人家的花就卖不上钱了,叫周强差人去罢,也别用金银,送上几斤鱼干罢。”

    “好。”

    “以后看中谁家什么了,也要回来先给我说,别轻易张口,这岛上谁敢卖你东西啊,可别吓着了人,让人白送。”

    “好。”

    “别老说好。”

    魏瑾泓顿了顿,改了词,“知道了。”

    她又笑,“明日你还要出去?”

    “去练兵营看一看。”

    “我也去,在家呆得烦了,也出去耍耍威风去。”

    魏瑾泓低头去看她,与她说,“风不大就带你去。”

    她过来扯他的鼻子,摇头,“烦了,风大也去。”

    “若是下雨”

    “我穿青裙,沾不了泥水。”

    她最喜穿紫朱两色的长裙,这让她看起来甚是尊贵华美,最不喜青裙这种朴素简单的衣裳,看来确是闷得久了。

    魏瑾泓把她的手拿下在手中握了握,嗯了一声,再次顺了她的意。

    隔日早上,魏家又来了人,送来了纸张和茶叶,魏世宇在信中说茶叶是岑南王妃给大伯母捎来的。

    妻子一见信,便想着要回祝王妃什么才好,出门找丫环去了,他以为她不跟他出门,差了翠柏去说一声要出门,便见她又匆匆回来了,见着他就喊道,“怎地不带我去了?”

    说罢就急走去了他们的卧屋,淡蓝的长裙拖了一地,她的发在空中轻轻摇晃,耳边老仆在笑着说,“夫人说要给王妃送一担果子去,问冬雨家中还有多少。”

    “还有多少?”魏瑾泓问。

    “没了,”翠柏一罢手,“都让夫人每日差我们分给外面那些最勤快的小孩儿吃了,就是剩着的那点干果子,也不到小半罐,还是她们藏着给夫人平日吃的。”

    “都分了?”

    “是的。”

    “去岛上看看,看谁家还有,”魏瑾泓仔细地吩咐着下人,“有的人家拿了东西记个数,看他们家缺什么,到时补上去。”

    “这也凑不到一担啊。”翠柏摇头,“这些人家家里找着点鲜果子,每日早晚都是送来给夫人了。”

    老爷是个夫人要什么就给什么的,这强公子也是个孝顺的,见着好的了也会拿回来孝敬夫人,现整个岛就那么一点好东西,每日都是往府中送,外边哪还能存着点什么。

    “没有?”

    “真没有。”翠柏摇头。

    “嗯。”

    “爷”

    “我再想想法子。”魏瑾泓道,想着给妻子找什么更好的回礼。

    “您就别想了,夫人会想到好法子的。”翠柏忍不住道,怕老爷又闷不吭声地去给夫人找东西,结果夫人看两眼就扔到一边,从此再也想不起来。

    真是费力又不讨好。

    “我再想想。”老仆的意思魏瑾泓明白,朝他笑了笑。

    不多时妻子出来挽了他的手,手中还拿了他的披风,给他披上打结时与他道,“忘了你昨日没午睡,今日咱们早点出去早点回,你回来歇一会,别疲着了。”

    魏瑾泓微笑,低头看她,颔首又道,“好。”

第 216 章() 
到了练兵营;她也不往操场再去;候在了不显眼处遥遥看着;所说的耍耍威风;不过也是说着玩罢了。

    魏瑾泓也习惯了她的话只听一半。

    等到他回去找她,她已在一民众家中的篱笆墙里支起了桌子,喝起了茶。

    碗是缺了口子有着裂缝的土胚碗,隐隐还有着黑色;茶却是好茶,茶香隔着距离还能闻得到。

    “快来尝尝,这人家老阿婆的炒米炒得极香。”她朝他招手,止了与她坐在一块的老婆子的行礼。

    “免。”见那老人还要起;魏瑾泓颔首免了她的礼;坐在了下人搬在了她身边的长凳上。

    “今日这天气挺好,不出来走走还发现不了。”她挑出一把炒米,把还带壳的谷子剥掉皮,挑了一小把完整的出来放到他嘴边。

    魏瑾泓含进,炒米炒的是西地这边的野谷,身形细小,比正常的稻谷子要小一半,虽是如此,在西地也是极为难得的吃物,用火炒出来,确也是别有一翻香味。

    他坐下后,身边那老婆子已是坐不下了,不安地看着妻子,妻子见罢,笑着道,“老人家要是有事要忙,就且忙去罢。”

    老婆子忙不迭退了下去,魏瑾泓只见她一叹,“看罢,不是我不想和气,我是想和气来着,可人都怕我。”

    魏瑾泓在她手心挑了颗炒得开了花的米放进嘴里,颔了下首。

    “魏大人呐”她又张了嘴。

    魏瑾泓去看她,看她笑着与他说,“我想到了给王妃的还礼了,就挑一担野谷子去罢,您看如何?”

    魏瑾泓点了头,“好。”

    她哈哈笑了起来,戏谑地看着他。

    整岛聚起来也聚不到半担谷子,她当给他找了事,就乐得开了怀,魏瑾泓有些无奈,轻抚了下她的头发,道,“多给我两天。”

    “不急不急,再多经你两天也可使得。”赖云烟解决了回礼,心中高兴得很。

    **

    这年光景还是不好,但魏瑾泓心绪却是这生以来最为平静之时,一日大半教导下面的人耕种辨物,剩下的就与她陪伴,又再日渐安宁。

    这年到十二月,世朝来信询问可否过来与他们一道过年,魏瑾泓想了想,还是过问了一下妻子的意思。

    “你想见上佑诗珍了?”她问他。

    诗珍是他们的小孙女,在云谷那段时日,他们都抱在手中看过。

    魏瑾泓摇了头,“不是。”

    “嗯?”

    “来了,三安四请,误了你的歇辰。”这年冬天还是寒风刺骨,怕她吹风受寒,魏瑾泓也止了她出门散步,他也减了出门的次数,在书房内安了暖榻让她静卧,这时她在榻上看信,他拉了拉她身上往下滑的毛毯。

    儿孙来了,上下都要招待他们,她也不得安宁。

    “除了这,你想让他们来吗?”她把信放到一边,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虽是不远,但来回也误事,”魏瑾泓淡淡地道,“这等时候,他应与族人一道过年。”

    比起与他们一起过年,世朝留在族中更好,以后与他一道走下去的族人,而不是他们这对父母。

    “他也是一片孝心。”

    “你想见的话,就让他们来。”

    妻子笑了起来,笑了数声也摇了头,“来作甚?”

    说着把信给了他,“回信给他罢,让他与族人好好过年。”

    魏瑾泓回书案前回了信,把信交出后他回了她的身边,问她,“你不是送了衣物给他们?”

    她不是还惦记他们?真是不想见?

    “远香近臭,”她往他身边靠了靠,枕在了他送过去的肩上,“来了,不热乎,他们会想我对他们有成见,太热乎了,我又不是个时时守着谁的性子,还要拉着老脸贴小辈的脸,这等事我也做不出,还不如不见,他们免得不安了,我也免得费事了,都太平。”

    “嗯。”

    “你若是想见,回头去族里住住,与他们亲近亲近也是可行的。”

    “知道了。”魏瑾泓低头,吻了下她灰黑的头发,“就这样罢。”

    “呵。”她笑了起来,翻了个身。

    眼看她又要睡,魏瑾泓喂了她吃了药,这才放低了她,给她盖上被子,让她入睡。

    这段时日她脸庞比以往有光泽了一些,大夫说她血气足,心神安宁,这样下去再好不过,他是不想有什么人来打扰她了。

    哪怕那些人是他们的亲儿亲孙。

    **

    过年儿子魏世朝与表兄赖煦阳一道来了昆南岛,妻子欣喜无比,只是比着对侄儿,她对亲儿有些小心翼翼,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远道而来的小辈,慈爱大度但没有太多亲昵。

    她本是放肆之人,等过了两日煦阳要走,她笑着让他赶紧走,省得她越看越久就不让他走了,对着亲儿,却是言语温声,让他一路小心路上,注意保暖。

    外人尚且看不出什么来,魏瑾泓却知她已与世朝不再像他小时候那般亲近,她在他面前像个慈母,而不是像她自己。

    她知道他们的儿子看她不惯,也很明白儿子觉得她强大到近乎可怖,觉得她不会受伤,他亲近保护弱小之人,但不会想在此之间她会不会为难。

    她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也很明白当初他为何让司仁一家留下来——如果不留,让司仁一家死在外面,他们的儿子会与她真正的形同陌路。

    这些事太伤人,她从来没把这些话放到台面上来说过,到了现在,她已无所谓他做何事他说何话,只管当她的慈母,尽她的责任,魏瑾泓就已明白,妻子与儿子之间,这世怕是不能再回到当年了。

    想来,孩子长大就是如此罢,她安慰他的那些话,何尝不是安慰她自己,跟着他一起释怀。

    他们子孙缘浅薄,许是他们再活一世,一生过于锋利的代价。

    魏瑾泓已为这事想了多年,妻子说儿子有孝心是好事,成全他的孝心也是他们应尽的责任,如此一来,魏瑾泓教他为人处世的书信也是写得勤快起来,每次得信就会及时回信,来年在世宇的信中看到世朝已能全权负责两百人的队伍,且能带领队伍出色完全任务后,他确是有着几分安慰的。

    “你以后在与他回信中,应对他还有着几分期许,以后他怕是更好。”妻子听后,与他仔细说道,“知道我们对他没有失望,对他还有所厚望,他会更尽力。”

    “嗯。”魏瑾泓颔首,这时才敢问她,“你没有伤心过?”

    “算不上伤心,”妻子淡淡道,“这是我们一起欠的债,要还到我们死才算完,一想就没什么可伤心的,既然做了就要有担当,才不枉我们再活的这一世。”

    “可能他至死都不会明了你。”

    “为何要他明了?”妻子好笑地看着他,“魏大人,这世上有谁真能明白谁?我们有着两世,最丑最不堪的面目,得已的不得已的都看过,世事逼得我们不得不去了解对方,去妥协去融和,可这世上有几人能生死与共这么多次,又有那么多的理由必须在一起?我们没法只能去了解对方,可谁有我们这样的天时地利不得不去了解,不得不去接受,我们摆脱不了对方,为了日子好过,不得不连最丑的样子都学着去爱,别人何至于要走到这步?”

    魏瑾泓知道她的意思,他们的在一起,是因为任赖两家要和魏家要共处许多年,为着那两家,她以前没办法走,现在她也还是没有办法走。

    但凡有别的路可走,她选择的都不会是如今这条路。

    他们不能分开,才不得不在一起。

    “不管如何,他还在长大,”她又道,“我们尽了心,不管他以后明不明了,也不管你我对他有过多少失望,事实就是他好了我们才心安。”

    “嗯。”

    “笑一笑。”

    魏瑾泓牵起嘴角露出了个笑,心平气和与她道,“我已明白,就像明白他好了我们才心安一样,我也知道,只有你才会真的与我一道,哪怕是承诺,你也会认真地想那个与我同棺的结果,你向来是个认真的人,知道我在意,便不会让我真正的伤心,我全然知道了你,才学会了对你全心全意。”

    妻子听了左看右看,最后他在她嘴角轻吻了一下,她才不得已地道,“魏大人,我好久不知道脸红了”

    “嗯。”他温柔地吻了下她的嘴唇。

    “你还是别搭理我罢。”她轻咳了一声,“我还是习惯你半天吭不出一个字来,老冷不丁地说这些个话,我都当你又要掐我命门。”

    “这会不会让你更喜欢我?”她不自在的样子让他笑了起来。

    “不会不会。”她连连摇头,但半路停了下来,靠近了他。

    两人气息相织,等到安静,她靠着他的肩在他脸颊亲吻了好几下,良久才道,“一直都是我爱你比你爱我多。”

    魏瑾泓半晌都愣住没说话,过了好一会,他僵硬地转过头,不敢去看她,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眼眶滚烫

    “我以为你不会再说出这句话来。”

    “我也以为我永不会再说。”
54615 。
54615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