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闲汉大声叫道:“唱啊!快唱啊!”
那姐儿无奈,哆哆嗦嗦的唱着,完全不成曲调,王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本来这书唱着,他就听不出来个数,这会再这样,完全不知道是唱得什么了。
那闲汉也骂道:“你唱呢还是哭呢!”说着抓起茶壶,向着台上丢去,台上唱曲的姐本来就害怕,这会尖叫一声,眼睛一闭,连动都不敢动了,茶壶就摔在她的身上,这会正是八月末尾的时候,天还热着呢,茶壶摔上去,半滚的茶水打在那姐儿的身上,立时就给烫得皮肉都红了,那姐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几个闲汉同时拍手,叫道:“好,这曲唱得还有味道!”
台上的后台帘子一挑,一个女子带着几个婆子出来,就把唱得那姐儿给抱下去了,然后那女子满脸堆笑的向着台下道:“几位好汉,我们都是流落江湖的人,求口饭吃不易,还请几位好汉高抬贵手了。”
那些闲汉不管不顾的叫着:“少说废话,你们是卖唱的,还是卖肉的?若是唱的,就快唱,老听着呢,若是卖肉的,老子也有本钱!”说着向着台上耸了耸身子,一众闲汉立时一齐哄笑,台上那女子看出今天不对,这些闲汉明显就是有目的的过来的,想要善了,只怕难了。
一旁坐着的王勇皱着眉头看着台上,他万想不到,台上的竟然是李睡兰,不由得眉头暗蹙,这会再看那些闲汉不由得心下发恼,就叫道:“你们几个,想听就坐下,不想听就滚蛋!”
王勇是纯外乡的口音,他一说话那些闲汉就听出来了,一齐回头,向着王勇横眉立目的道:“你是哪里来的鸟人,竟敢管我们的闲事!”
王勇冷哼一声,伸手向着前面的椅子一抓,立时把那椅子靠背给抓下来一块,然后手上用力把那一块木头给捏得粉碎,然后打木屑抖在地上,冷冷的看着那几个闲汉。
几个闲汉立时就被震住了,他们就是再瞎,也看得出来,这不是一般的本事,但是他们也为难,一来他们接了别人的钱,来了就得把这里给搅黄了,二来他们要是就这么走了,日后在郓城县也不用混了。
几个人正在犹豫的工夫,就听一个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几个闲汉一齐看去,就见一条大汉穿着公门的衣服,大步走了进来,一眼看去,雄风赫赫,好一派气势,几个闲汉可算是找到靠山了,一齐叫道:“雷都头,你来得正好,这个外乡人,跑到我们这里来逞英雄了!”
那大汉就向着王勇看来,王勇听他们喊‘雷都头’就知道来得是谁了,起身向着对方一拱手道:“雷都头,都是走江湖寻一口饭的,大家不易,这几位朋友就在这里伤了人了,我看不过就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
雷横有些惊异的道:“你……你认得我?”
王勇哈哈一笑,道:“我倒是不认得雷都头,但是我有一个朋友,和都头是好友,他还让我给都头带一封信过来呢,只是我初来县中,不知道都头的下处,这才没有过去。”
雷横眉头跳了跳,他是都头,司职捕盗,这活也不是干了一年了,所以和绿林人一接触,就能从他们的身上,感觉到那股绿林的气息,只是他虽然好交,但是碍着自己的身份,和绿林人来往并不多,王勇和他不熟,但却说有他朋友的信,雷横只一衡量,就想到了晁盖,不由得心头乱跳,急忙道:“朋友客气了,却随我来,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王勇想了想道:“都头,不如这样,我那朋友不单让我见你,还让我见朱仝朱都头,都头可以去找找朱都头,我知道他们家的下处,您就和朱都头说好,晚上我到他们家去,咱们一起喝一杯如何?”
雷横知道事关重大,正想去找朱仝商量,于是就道:“那好,我们今晚,就在朱都头家里相见。”
那几个闲汉越听越不是头,不敢再留就想开溜,王勇看着他们呢,急声道:“都头,这唱的,是我的朋友,你看看是不是能让他们这几位不要再来闹事了。”
雷横回头扫了那几个闲汉一眼,几个闲汉不由得脸上发苦,其中一个,就向雷横道:“都头,实不是我们要找这家的麻烦,是那李老歪被左街书院的姐儿给吹了点枕头风,这家新来,就抢他们的买卖,所以李老歪才让我们来闹一闹的。”
雷横皱着眉头道:“行了,你们滚吧,有事我来说话。”几个闲汉千恩万谢的走了,雷横也没有听书的心思,就和王勇又敲定了一下时间,然后也匆匆离开了。
王勇也想走的时候,李睡兰这会下来,就到了王勇身前,恭恭敬敬的给王勇施了一礼,道:“多谢公子相助。”
王勇一笑道:“也是我们有缘,这才总能碰上。”说完他又奇怪的道:“你怎么又结了书馆了?”他想问李睡兰为什么不干老本行了,但是想想这话不对头,所以就收住了。
李睡兰轻声道:“奴家本来也是以唱曲为主的,本来到了年纪,妈妈要给我开脸,但是……奴想留个清白的身子,就拉了几个姐妹,一路过来。”她有一句话没说,她心里总也放不下王勇,想到要用自己的身子,去迎合别的男人,就过不去那道坎,这才不顾妈妈的反对,结了这个书馆。
王勇也没有深问,就道:“你看,你也是走了几年江湖的人,到了这里,怎么不拜码头啊,若是有了靠山,也不会被人无端的欺负。”
李睡兰苦着脸道:“奴家到了这里之后,几次想要去拜宋押司和朱、雷二位都头,听说有了他们三位的话,就能护住了,可是宋押司前段时间忙,现在又招了官司,两位都头那里,又说不上话。”
王勇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今天要到朱都头家里去,你收拾了这里,就到朱都头家的外面等着,我和他们说一句,让你进去见一面,应该也就成了。”
李睡兰感激涕零的深施一礼道:“公子大恩,睡兰粉身难报了。”
王勇笑道:“这不算什么大事,你也不必在意,我先走一步,你只管准备就是了。”
李睡兰连连的应了,就送了王勇出来。
王勇在街上逛了一会,买了几样东西,看看天色将近,就向着朱仝家里而来,到了之后,打门报号。
雷横早就到了朱仝的家里,和他说了,朱仝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一但被人给查出来,他们就麻烦了,于是就在县门里请了假,回到家里等着。
天还没黑,外面就有打门的声,朱仝不让小厮应门,就带着雷横一齐出来,开门和王勇相见,三个人都知道厉害,在门外也不多说,一齐进去,就到了屋中坐下,王勇拱手道:“二位都头,我这里有你们朋友的书信,二位都头看看。”说着把晁盖的信给拿了出来,却是两封,朱仝、雷横一人一封。
朱仝、雷横两个人对觑一眼,就拿出来信看了,这信里也写明了王勇的身份,两个看过之后,不由得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朱仝向着王勇道:“我说怎么觉得阁下有几分眼熟啊,原来是救了宋万那位好汉。”
王勇笑道:“都头说笑了,当日冲撞,还请都头见谅。”
雷横不知道什么意思,向着朱仝看去,朱仝说了之后,雷横不由得有些惊呀的看着王勇,他知道朱仝的厉害,却没有想到,王勇能和朱仝交手不败。
这会朱仝娘子送了酒菜过来,三个人坐下吃酒,喝了几杯之后,王勇把包裹取下来,道:“这是天王哥哥给二位都头带得金子,一人五十两,二位都头却不可推辞。”
朱仝还想着推了,但是雷横看到金子之后,立刻笑纳了,这会他要是推了,那雷横的脸上不好看,没有办法,只得受了。
王勇看他们把金子收了,又道:“二位都头,那信你们还是毁了吧,前两天我见了宋押司,当时就忘了说信的事,他把事带在身上,被那个婆娘发现了,这才不得不杀了她的。”
这事宋江也和朱仝说过,朱仝更知道雷横的性子,急忙把信要过来,就着灯给点了。
王勇又道:“都头,不知道宋押司现在如何?”
朱仝就把他在宋家村见了宋江,宋江准备投往柴进处的事说了,然后道:“估计过几天这县里搜查松了,他就能出来走动了。”
雷横恨恨的道:“都是那个张文远,可惜了押司那般照看他,他竟然会如此回报,若不是我这个身份,我真想宰了他。”
王勇玩弄着酒杯道:“小张押司去过一个叫李太的人的赌场,我跟着过去,可惜缘悭一面,没有碰上,之后再也没有机会找到他了。”
朱仝、雷横对觑一眼,同时心道:“我说那张文远怎么这两天都躲了,原来是你这个煞星在找他啊。”他们两个自然知道,王勇要找张文远,那就是真的要动手杀人了。
朱仝沉吟不语,雷横有些急了,道:“哥哥,你还真看着宋押司吃亏不管啊!”
王勇也笑道:“这里离我们梁山很近,有点什么事,都不用找第二个说法。”
朱仝这才下了决心道:“张文远生了一个好脸,县里的姐儿都愿意倒贴给他,最近这几天,他都是躲在瓦子里面,听说他有一个相好的,叫申四姐,不过平素我们都不去那些地方,具体在哪,实在不知道。”
雷横跟着道:“虽然我们都不清楚他究竟躲在哪,但是他每天五更就去上衙,然后躲在衙门里,就不出来了,不过那阎婆惜的娘倒是和他有联系。”
王勇笑道:“那就是了,小弟自有办法。”几个人又喝了一会,王勇这才把李睡兰的事说了,雷横笑道:“既然是贤弟的相好,那我们自然就要照顾,这算什么大事,他不是在外面吗,那就叫进来,见一面算了。”
朱仝不愿意让这样的女人到他家里来,但是碍着王勇的面子,没有办法,只得让小厮出去,请了人进来。
李睡兰早就来了,就站在外面等着,脚站得都有些麻了,也不见来人,她娘不住的磨叨,李睡兰也不往耳朵里听,小厮开门一叫,李睡兰乐得小脸都泛了光了,连声道:“娘,你看看,王公子是不是说话有准。”
李嬷嬷也是少年时候过来的,而且她也是这一行的,自然明白李睡兰的心思,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姑娘已经被人家把心给收走了,不由得暗暗叹气,心道:“老娘本来指望着养了这么一个姑娘,日后有个倚靠,现在却可如何是好啊。”她是这一行的,最知道这一行的姑娘,平素里都是无情无义的,大家买卖交易,你拿钱我卖肉,绝没有半点交往,但是一但动了情了,那就是前面是烈火也会一头扑进去的,哪怕情郎负了她,也要把自己烧成飞灰,她和那些为了钱把女儿卖了的不同,那些大半是半路卖来的女孩儿,这是她亲生的,可不想结个冤家,所以这会就动上心思,想着要愿何来解决这件事了。
李睡兰和她妈妈被小厮引着进去,到了厅口,也不敢进去,就在厅口给王勇、朱仝、雷横三个见礼,王勇有心带擎她,就道:“二位都头,这姑娘和我在孟州的时候就相识,一路走来,也多有交情,我现在不能久在郓城,就把她托付给你们二位了,你们就拿她当我家人那样,给个照顾,一切情谊,我王勇记下了。”
王勇这么说了,朱仝自然不能不应着,就道:“贤弟放心,一切有我们就是了。”
雷横也道:“那姑娘,你也听道我兄弟的话了,朱都头平素不好到你们瓦子里去,我倒是好去听个书什么的,你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就是了。”
李睡兰感激的道:“那奴奴就多谢二位都头了。”说着从妈妈手里,接了两个红包过来,里面各包了二十两银子,道:“这是奴家的一点孝敬,还请二位都头笑讷。”
朱仝摆手道:“姑娘客气了,我们都是朋友,既然答应了王兄弟,就是拿你当家人看待,没有再要你钱的道理。”
李睡兰还想再说什么,王勇摆手道:“你赶快收起来吧,别给我丢人了。”李睡兰这才收了起来。
朱仝看着有李睡兰在这里,酒都不想再喝了,向着王勇道:“王兄弟,你住在哪里?不然就在我这里歇下吧?”
王勇看他一眼,心道:“你看看你那眼神,好像我要在你们家开妓院似的,我要住下来,你还不疯啊。”于是摇摇头道:“我已经……。”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李睡兰突兀的道:“公子就住在奴家那里吧。”说完抬头乞怜的看着王勇。
王勇让李睡兰看得心里发慌,好像他要不住在那里,就犯了多大的罪过一般,只得一笑道:“对,我就住在她那里了。”
朱仝点点头,也没有挽留,就道:“那天也不早了,我就不留贤弟了,日后有机会再会。”
王勇心道:“得,让人赶出来了。”于是就辞别了朱仝、雷横,跟着李睡兰走了。
王勇走了之后,雷横向着朱仝道:“哥哥,你为什么对他那个样子啊?”
朱仝冷哼一声,道:“绿林中人,最忌沾女色,他年纪轻轻,就犯了这个毛病,实在不好。”
雷横笑道:“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就守着我嫂嫂一个人啊,我还……。”他话没说完,朱仝就摆手道:“你那些破事少来和我说。”
雷横哈哈大笑,拿了金子包,起身就走,道:“正好,我还要去赌两……。”他话没说完,朱仝劈手把金子包抢了下来,道:“这个我明天给老娘送去,你别招手,不然不过今晚,就是别人的了。”
雷横无奈,只得拍拍屁股走了,朱仝把金子收好,第二天当真就把雷横那份给他老娘送去了,雷横虽然耍钱耍得厉害,但是对老娘至孝,只要到他娘的手里,他断不敢再去要了。
王勇和李睡兰回到她住得地方,李睡半小心伏侍,就把自己的闺房给倒出来,先烧了醒酒汤来喝了,又取了热汤给王勇洗漱。
王勇先洗了脸和手,才坐下要洗脚,李睡兰已经跪下来给他给他脱靴子了。
王勇急忙挡住,道:“姑娘这可使不得啊!”
李睡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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