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大哥是……?”
苏任把身板一挺,满脸带着骄傲:“要问我大哥,你就得知道我们从什么地方来的,实话告诉你,温水县苏任,那就是我大哥!”
祥福号的生意被霍金这么一搅闹,早就做不成了,大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门口看热闹。一开始大家指指点点,认为霍金这愣头青今天会挨一顿打。当霍金说出苏任这个名字的时候,全场瞬间就安静了。
这半年来,温水县老君观温岭盐业公司这几个字在蜀中可是响当当的。不仅因为那里的布袋盐,最近一段时间,夜郎来的各种毛皮、药材、木材、宝石等等货物也已经铺开,凡是做生意的,无不想和老君观的那位传奇人物苏任搭上一条线。
那人听到这话,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原来是苏先生的兄弟,在下眼拙,没有看出来,不知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霍金的骄傲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无奈的指着那人:“你说干啥?我大哥和我们来到你这里,你不得好好招待招待?”
“哦……!”那人似乎刚刚明白,旋即又道:“在下乃是祥福号的掌柜,除了收丝、卖丝之外,东家没有交代另外的事情,还请公子见谅。”
“你!”霍金碰了个软钉子,有些骑虎难下,正想动手砸摊子,却被苏任伸手拦住。一边往外走,一边对那掌柜怒目而视:“好,很好!你等着,我治不了你,崔胖子绝绕不了你!”
一行人出来,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大家都把霍金一群当成了招摇撞骗的家伙,反而对那掌柜赞赏有加。
发生了这件事,众人全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
回来的路上,霍金还是愤愤不平:“这个崔胖子,竟然让咱们丢这么大的人,下次见他,一定好好收拾一顿。”
霍芝兰在一旁给他哥帮腔。冷峻、冷月摇头不语,特别是冷峻,看着苏任不断的冷笑,面目可憎,看一眼就想打一顿。
苏任瞪了霍金一眼:“行了!人家不认识也是正常,催久明也不是神仙,他怎么知道我们何时动身,还会在这桑园镇停一下,你生气有什么用?这里不是温水,做不到人人都认识你,实际上这也是一件好事,让咱们知道,不能总躺在原来的功劳簿上睡大头觉!”
“我看那家伙就是诚心的,崔胖子要不给我出了这口恶气,我霍金就不姓霍!”
“啪!”霍老四不知何时冒出来,狠狠的给霍金来了一个爆栗:“龟儿子,反了你了!你不姓霍想姓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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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不得志的穷儒生()
霍金越想越生气,从桑园镇走到成都,一路上都在骂崔久明。足见这次事件,对霍金这个温水小霸王的影响多么的深刻。
成都乃是古蜀国郡城,位于成都平原中心,秦朝,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之后,开创成都平原,并巴、蜀为蜀郡并建城,才有了今天的成都。
远远望去,六丈高的城墙巍峨耸立,来来往往的百姓和商贾络绎不绝。成都的繁华让这些从温水小县来的人惊叹不已。
崔久明来的很早,率领成都各大商铺的掌柜于城门外迎接苏任。自从苟天明来成都后,崔久明时时刻刻都在盼望苏任的到来。今天得偿所愿,倍感高兴。
“崔胖子,看小爷不废了你,出我胸中这口恶气!”霍金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崔久明,翻身下马朝着崔久明扑过去。
刚才还笑盈盈,拍打衣服,收拾发冠的众商贾,此时急忙忙让开道路,把崔久明露出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瞪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
苟天明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小金子,你疯了!”
“就是这个混蛋,害的我和大哥在桑园镇丢人现眼,今日不废了他,难消我胸中恶气。”霍金不依不饶:“老苟,你放开,放开!”
崔久明的冷汗都下来了,见霍金这模样,吓的双腿发抖。老君观众人,都是讲理的,只有这个小霸王霍金是个二百五。
崔久明连连作揖:“霍老弟饶命呀!实不知在下什么地方得罪老弟,就算要打要杀,让我也死个明白!”
“你个龟儿子还装!老苟,放开我,今日我要把他活活打死。”
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一个个踮着脚朝这边看。人群越聚越多,把路堵了个严实。
苏任在霍金后脑上来了一巴掌:“你个龟儿子没完了!滚一边去!”
得了命令,苟天明和黄十三连忙架着霍金往人群外面走,饶是这样,霍金还要再骂,被苏任瞪了一眼,这才闭嘴。
崔久明心中凄惶,看着霍金被拖走的方向,问苏任道:“先生,到底怎么回事?我何处得罪了霍兄弟?他如此恨我?”
苏任便将桑园镇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笑道:“催先生别往心里去,这小子没经历过这事,总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温水小霸王,却忘了自己已经出了温水。”
“哎呀!这个老王,本以为他是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没想到做下这事。”崔久明连忙朝苏任施礼:“先生放心,此事我一定给先生一个交代,请先生转告霍兄弟,此事怪我,改日一定登门赔罪。”
一大群人在城门口打打闹闹,严重影响了交通。此时正是出城的时间,搞得不少人开始抱怨。一名穿着长衫的中年儒生穿过人群,来到苏任和崔久明面前,看了两人半天。
“二位,如此招摇有所不妥,在此处说话,有碍百姓同行,烦劳二位离开大路,去那边野地里摆龙门阵可好?”
黄十三就站在苏任身后,一听这话,猛然间把大斧往地上一杵,瞪着一双牛眼,抓住那中年儒生的衣领:“你说什么?我家先生想在那里就在那里,要你这儒生来管?”
黄十三长相凶恶,一张嘴,唾沫给那中年儒生洗了个脸。
那中年儒生倒也不急不燥:“你又是何人?我又没和你说话,请你放开我。”
苏任回头一看,这中年儒生倒也有那么一点骨气,只是穿的少了点。天气越来越凉,周身上下一件单薄的长衫,冻的面色乌青,嘴唇发白。刚才这边差点打起来,谁见了都躲得远远的,只有他上来理论。苏任对这个人有了些兴趣。
黄十三已经抡起了拳头,被苏任拦下:“瞧你这儒生打扮,倒也有些风骨,可敢通个名姓?”
儒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有何不敢,想当年我在先帝面都没有心里发慌,面对你这个恶仆有甚害怕?在下复姓司马,名相如,字……”
苏任的眼睛瞪得老大,下巴差点掉下来。眼前站的这个人可是名副其实的历史名人,比太守文党不知道出名多少。一首《上林赋》,一曲《凤求凰》,两千年来不知道的人可不多。
“司马相如,司马长卿?”苏任不等司马相如把话说话,一把拉住人家的手,使劲的摇晃:“幸会,幸会!久闻,久闻!”
司马相如没想到此人竟然认识自己,忽然一下热情至此,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接话为好:“呃!这位公子认识在下?”
“哈哈哈,不认识!”苏任说的直爽:“虽然不认识先生,先生大名却如雷贯耳,没想到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当今,咱们蜀中只有两人堪比天下大才,其一为蜀郡太守文党,其二就是足下大儒司马相如,真没想到在下刚来成都,便得见司马先生,何其幸哉!”
“崔掌柜,可否找一处上好的酒馆,我做东,请司马先生共饮几杯?”
崔久明连忙答应,刚才还担心因为自家桑园镇掌柜的事情触怒了霍金,苏任不知道会怎么收拾自己。现在,峰回路转,忽然间苏任对这个穷儒生这么感兴趣,那可得好好表现,或许那件事就能揭过去。
崔久明拖着胖大的身体连忙带路:“这成都最好的酒馆,乃是永宁街的百福楼,在下早已在那里预定了席位,二位先生只管跟我走,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了!”
“那就有劳崔先生!”苏任面带微笑,回过脸对司马相如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
司马相如本不愿意去,可看看苏任身后的黄十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虽说自己不怕死,可挨打总归疼呀!身后站着一个莽汉,如果自己不识好歹,定然不会手下留情。既然人家热情相邀,那公子也并非丑恶嘴脸,去一趟倒也无妨。
崔久明轰散了大小商贾,又派人领着霍老四和家眷、行李,去他为苏任早已准备好的院子。屁颠屁颠,忙前忙后的张罗。等来到百福楼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脚上都起泡了。
崔久明叫苦不已,本想坐下休息片刻,一回头看见霍金的眼睛,连忙朝着里面跑:“掌柜的,来客人了!都死哪去了?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百福楼是一个二层小楼。汉代的酒楼和秦代相仿,琴棋书画样样列入其中,没有大堂,一个个雅间也是半封闭式,就好像现如今的茶楼一样。多往来诸子百家,大家在这里争相讨论,从最普通的弈棋,直到朝廷政策,无所不包。时常能听见那些高谈阔论者,大声呼喊,互相指责。
在二楼一个临街的雅间坐定,跑堂小儿端上酒菜。苏任强让司马相如做了首座,自己和崔久明两边相陪。其余人等或坐或站,将雅间挤的满满当当。
“先生一首《子虚赋》天下闻名,在下拜读已久,其中:章君恶、伤私义,二者无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轻于齐而累于楚矣,此句子道尽先生胸中抱负,在下佩服之至。”苏任信口胡诌,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偶尔看过的子虚赋说的活灵活现,挠是司马相如忽然有种见到知音的感觉。
司马相如一声坎坷。少时因为才名被汉景帝招募,可惜汉景帝对辞赋没有什么感觉。后随梁王去了梁国,辗转多年始终难登大雅之堂。如今,自己已到中年,回到蜀中。这次前来成都,本想自荐于太守文党,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知音。
司马相如畅饮一杯:“公子过奖了,辞赋终究小道而,不能定国安邦,奔波半生,依然孑然一身,让公子笑话了。”
“先生谬矣,才学之名天下冠绝,一首长赋,凡听闻者无不称奇精妙,足见先生乃是博学大才,岂能说不能安邦定国,只是尚未遇见伯乐而已。”
司马相如苦笑两声:“实不相瞒,在下此来成都,是想自荐太守门下,刚才听闻公子乃是太守弟子,……”
“此事包在我身上,先生静候佳音!”苏任又端起酒杯:“先生请满饮此杯,以表我对先生敬仰之情。”
苏任纯粹是恶趣味,对于司马相如的了解,也就是勾引人家寡妇卓文君。如此热情纯属无事做,吃饱了撑的。要想在大汉朝立足,三教九流不认识一下怎么可以,虽说司马相如如今是个落魄的儒生,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出现偏差。
不是还有《上林赋》吗?万一刘彻慧眼识珠,自己也好搭上这根线。雪中送炭肯定好过锦上添花。常言到没关系的人都会用三回,就当今天这顿饭是前期投资了,尚且不用自己花钱,何乐而不为?
苏任对司马相如的吹捧,让冷峻嗤之以鼻。好像又看见了当初那个跪趴在常事脚下的苏任。一边喝酒一边对身旁的霍金道:“看见了吧?你大哥又要拉人下水!”
霍金的心思根本就没在司马相如和苏任身上,一直冷冰冰的盯着崔久明,看的崔久明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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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影响要循序渐进()
说大话是要负责人的。苏任总算体会到了,大话带来的恶果。
司马相如初来成都,没地方可去。苏任便邀请他住进自己的新家。还不错,崔久明给自己准备的宅院很好,僻静、畅快。最主要院子里有一株高大的桑树,符合所有人的要求。苏任喜欢树下乘凉,冷月和霍芝兰要学养蚕。有了这棵树,苏任可以乘凉,冷月和霍芝兰也就不愁桑叶。
不过,自从司马相如住进来之后,苏任就很不喜欢去院子了喝茶了。如今,苏任的聊天对象换成了苏马相如。他肚子里的学问哪够人家挖的,很多时候都是司马相如侃侃而谈,苏任在一旁翻着白眼听。搞的苏任很不舒服。
这一日,两人聊的真高兴。霍金急匆匆跑进来:“大哥,崔胖子派人送来请柬,邀你下午去他的商铺,这家伙不敢见我,派人送请柬,以前在老君观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还是心虚。”
苏任一笑:“还不是你把人家吓的了,他那铺子里乱糟糟的,那是谈事的地方,去告诉来人,让崔胖子把人都带过来!”
霍金嘿嘿笑了两声,嘴角一翘:“看我不收拾死他!”
司马相如一直在旁边听着,等霍金走了,这才吞吞吐吐的问道:“不知公子靠何营生,那日在城门口见您的时候,那么多人迎接,场面颇为宏大。”
“哈哈哈。”苏任笑了几声:“先生这么久不问,还以为先生看出来了,在下是商贾!”
“商贾?”司马相如一阵眩晕。虽说大汉朝廷还没到重农抑商的时候,作为儒家高足,那可是从心眼里看不起商贾的。
“有何不妥?”
“哦!无事!看公子如此大的阵势,想必也是富甲一方吧?”
“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在温水县搞出了些名堂,这次也是太守征辟,师生之情难舍,这才来到成都。”
“太守找商贾何干?”
“这话说的,天下间士农工商,缺一不可,虽说商人逐利,却也不能没有,若不然我蜀中那些上好丝绸如何卖出去?丝绸不出,蚕农如何获利?蚕农无利,官府则无税;官府无税,朝廷如何运转,到那时岂不是天下大乱?”
司马相如已经开始晃荡了。苏任从商贾绕到朝廷上,乍一听,觉得有点奇怪,却又找不出任何破绽。
苏任一笑:“先生乃是儒生,儒家重农抑商,讲求自给自足,我不求先生明白我的理论,看着就是,或许先生接触的时间长了,我的那些话也就明白了。”
“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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