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苏任便睡着了。昨夜一夜未睡,今日需要好好补个觉。等马车进了翠香楼的后院,黄十三才将苏任推醒。迷迷糊糊的进了自己卧房,又是一头栽倒在床榻上,这一觉直睡到日落西山才醒过来。
饥肠辘辘,老贾早已准备好了饭菜,正好美美的吃了一顿。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前院格外热闹。正因为有了翠香楼,六安人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改变,有时候通宵达旦就在前院吵闹,这也是苏任不愿意住在翠香楼的原因。
韩庆来了,一脸的汗水,想必忙了一天。进门之后抓起苏任的茶壶便是一阵牛饮,灌了一肚子水,这才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将茶壶放下。
苏任的牙齿咬的嘎吱响:“我的上等清茶呀!被你这样糟蹋,真是心疼!五十个钱一两的茶叶,哪能这样喝?”
韩庆一屁股坐下:“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他刘宏敢动手,准保擒住!”
苏任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茶壶,心中在滴血,完全没有听韩庆说话:“五十个钱被糟蹋了,可惜,实在可惜!”
韩庆道:“刘爽那边怎么说?他是要坐以待毙还是反戈一击?”
“我的茶,老贾,以后他来提前说一声,让我先藏好茶壶!”
韩庆也有些饿,让老贾去给他准备饭食:“别可惜你的茶了,我陪你五十钱!刘宏谋害大王,自当严惩,那两个贱妇怎么处置?”
苏任还是一脸惋惜:“抓奸抓双,拿贼拿脏,人家一没有参与,二没有行动,一切都是刘宏所为,和人家有什么关系?之多算是知情而已,就算抓了两人一口咬定不知道,你能如何?一个是王后,一个是郡主,咱们有什么办法?”
韩庆冷哼一声:“这两个贱妇谋害亲夫,谋杀父亲,该五马分尸!”
“行了,你也是王府出来的,里面的那点事情知道的比我清楚?自古帝王薄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哎!”韩庆长叹一声:“也是,能做的咱们都做了,算是仁至义尽,也算我对衡山王的救命之恩有个交代。”
老贾亲自端着托盘进来,有酒有肉,韩庆吃的格外香。三两下便将好大一块肉吃了个干净,还不忘将掉在衣服上的肉末捡起来塞进嘴里。看韩庆的吃相就知道是挨过饿的人,绝不浪费一粒粮食。老贾在一旁善意相劝,韩庆不断点头,手上却始终不慢。
夜深人静,韩庆没有回去,让老贾给他准备一个房间,从今日开始他韩庆再也不是衡山王的谒者,卫庆这个人彻底从天地间消失。为此,黄十三好一番感叹,韩庆家可有好大一处宅院。
第503章 蹊跷()
淳于意被苏任强行从难民营接到了六安,并在翠香楼边上租了间房子让其坐诊。听说大汉神医淳于意到了六安,整个六安都沸腾了。神医之名天下冠绝,能让神医瞧上一眼,至少多活五年。
起先的时候是一些街坊百姓请淳于意医病,没过两天,那间被当做医馆的小房子外人满为患。从达官显贵到贩夫走卒排起了长长的大队。人人都想请神医给自己看看,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总之让神医看一眼求个安心。对待这些人,苏任采取了不同的方式,穷苦百姓一缕免费义诊,并送药。达官显贵不但收钱,而且价格高的离谱。
淳于意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对苏任将他强行弄到六安耿耿于怀。一边给人看病一边对坐在一旁的苏任怒目而视:“哼!老夫这一次绝不原谅你,会稽有那么多病人没有医治,你却将老夫弄来这里赚钱,你说你的心是不是……”
苏任嘿嘿笑道:“老先生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会稽的人是人,六安的人就不是人了?先生治病救人就要一视同仁,岂能厚此薄彼?”
正在诊病的那位病人插言道:“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我们也是没钱看病的,如果淳于先生不来,那我们就只有等死了,听二位这么说,我们不但感谢淳于先生,还要感谢这位小兄弟。”
苏任连连点头,对淳于意道:“老先生可听到了,这是病人的心声。”
“哼!你出去!”淳于意瞪了苏任一眼:“留在这里帮不上忙,还惹人生气。”
苏任一摇三晃:“好好好,我这就出去,您老好好看病,若弄错了可就把神医的牌子砸了。”
淳于意的到来,让王宫中的人一下活泛起来。衡山王刘赐也在病中,若能将神医淳于意请来,说不定大王就能有所好转。所有朝臣都眼巴巴的看着,可惜无论是暂理国政的刘爽,还是王后徐来,谁都没提,让朝臣们纳闷不已。不过很快他们也想明白了,若真的治好了衡山王的病,对刘爽还是徐来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就让刘赐这么病着才是最好的选择。
世子和王后都没说话,其他人更是闭嘴不言。眼睁睁看着神医将那些普通百姓从死亡边沿一个个拉回来,唯独他们的大王却还在死亡线上挣扎,朝臣们能做的只是摇头叹气。
随着淳于意一起来的还有淮南国的使者。说来也巧,那日淳于意进城的时候,刘宏也带着人一起进城。衡山王和淮南王本就是亲兄弟,虽然大家不长来往,在衡山王病的时候探望一下也是必要的,就算看看衡山王死了没也得有个好借口。
为了迎接淮南王的使者,临时主持国政的刘爽安排的很周到。无论是迎接的仪式,还是双方派出的代表非常对等,严格按照周礼的要求进行,一步一步做的井井有条。刘宏露了面,就不能再从王宫后门进去住在王府里,只能乖乖的住到被安排的城东驿馆。
天黑,忙碌了一天的医馆关门停业,淳于意终于有了一点休息的时间。自从来到六安,老头每日亲自坐诊,无论是穷苦百姓还是达官显贵全都一视同仁,一天下来老头腰酸背痛,跟着来的徒弟再三劝谏,老头就是不听。
苏任再次来到淳于意的小医馆,等仆人上了茶水退下之后,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淳于意看了一眼:“又是什么东西?”
苏任嘿嘿笑了两声:“您老看了就明白了。”
淳于意半信半疑,将苏任带来的布包打开,里面装着一块被晒干的植物根茎,长约一寸,样子很奇怪。淳于意不自觉的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用指甲从上面扣下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品尝。
苏任没有阻止,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淳于意:“您看出来没有?”
淳于意只尝了一口,慌忙将嘴里的残渣吐出来,狠狠的瞪了苏任一眼:“你这是想害死老夫,看着我尝了此物,竟然也不阻止?”
苏任笑道:“您可是神医,若连这东西都看不出来,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淳于意怒道:“你要害谁?这东西乃是大毒,外敷虽可止血,若内服必死无疑,如此狠毒的东西你要它作甚?有什么人你不能光明正大的杀?”
苏任摆摆手:“这一次老先生可错了,这东西可不是我的,是我偷的。”
“偷的?从那家药铺?此物一般用其茎秆,这用根,还制成干药很少见?说,是那家药铺,老夫明日要去砸了他家的招牌,免得这黑心的家伙害人。”
“您老恐怕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胆量?”
“哦?莫非是官家?那也不怕,开药铺乃是治病救人,此等以毒害人的东西砸了也就砸了,何况有你在老夫怕啥?听说你在衡山国很有面子,连衡山王对你都是送宅子送地契的,老夫还怕什么?”
“您这可是狐假虎威了!有仗势欺人之嫌,为老不尊!”苏任往前探了探身子:“实话告诉您吧,这东西是我派人从城东的驿馆偷出来的,说是送给衡山王的礼物,其中不少是药材,此物就隐藏在药材之中,与葛根放在一块,若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淳于意倒吸一口凉气:“城东驿站?淮南王?”
苏任笑着点点头:“您砸不了吧?仗我的势也没用。”
“淮南王与衡山王一母同胞,竟然行这种手段,不行,老夫要见世子,绝不可让这灭绝人伦的事情发生。”
苏任连忙上前拦住:“好我的先生呢,这东西是我偷的,若你去世子那里说出来,旁人还以为我栽赃陷害,到时候我完了,对您可没有好处?”
淳于意扭过头:“何意?你让老夫就这么看着?”
苏任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是说您是不是找个合适的借口?比如说是你捡到的,就在驿馆门外怎么样?”
淳于意看着苏任,笑了两声,轻叹一声:“罢罢罢,老夫一辈子治病救人,被你利用一把也无妨!”说完,再次转身出门。
这一次苏任没拦着,看着老头气呼呼的出了门,依然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将淳于意弄来六安就是办这件事的,若是旁人将这事告诉刘爽,刘爽即便信了,心中也会有猜忌。若出自淳于意之口,刘爽必定感恩戴德,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苏任一直没走,就坐在屋内等候淳于意。直到后半夜,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淳于意的马车回来了,立刻开门查看。老头折腾这一遭,累的够呛,不等苏任说话便摆摆手:“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事情已经办妥,老夫要休息了!”
苏任点点头,带着黄十三和蛮牛回到翠香楼。韩庆还在院中等候,苏任不在,老贾陪着韩庆说话,讲了很多苏任在温水的事情,让韩庆对苏任有了些认识。正说到苏任如何孤身上山与山匪谈判时,苏任回来了,韩庆连忙放下茶杯过来。
“怎么样?老先生可愿意?”
苏任笑了笑:“淳于先生已经去过了,说事情办妥,想必刘爽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韩庆长出一口气:“那就好,总算对得起衡山王了。”
苏任却又笑笑:“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刘爽可是世子,若衡山王真的死了,他刘爽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这下又有了淳于先生作证,刘爽就可以洗脱嫌疑,万一……”
韩庆立刻皱起眉头:“你是说……?不会,此与弑父没有区别,刘爽应该干不出来吧?”
“刘爽或许干不出来,奚慈呢?”
韩庆一屁股跌坐椅子上:“千算万算竟然少算了人心,先生,您可得想过办法救救衡山王!”
望着韩庆一脸焦急,苏任轻松的喝着茶,一口一口轻松惬意,看的韩庆更加着急,想要伸手去夺苏任的茶杯又不敢,想要扭身就走也不能。
苏任一杯茶喝完,放下茶杯起身,扫视众人一眼:“今日天晚,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先生!”韩庆跪倒在地:“我韩庆这辈子从不欠别人的恩情,独独刘赐救了我一命,若不能还了这个情,就算我跟着先生去了长安,心中永远会记着此事,韩庆不好搅闹先生的大计,只求先生能助韩庆完成这个心愿,请先生成全。”一个头磕下去,便没有起来。
苏任连忙去扶:“韩先生这是何意?我就是说说而已,失礼,失礼,让韩先生误会了!”将韩庆拉起来,伸手去拍韩庆身上的土:“这结果我也早有安排,韩先生放心,刘赐绝对死不了!不过韩先生不可再如此了,您比我年长,乃是幕僚不比下人,动不动就下跪我真的很不习惯。”
韩庆似乎还有些不信,老贾笑道:“咱们家先生就是这样个人,喜欢开些玩笑,先生既然说了那就绝对没问题,韩先生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咱们先生从来不说假话!”
韩庆看看老贾,又看看苏任,心中还是犹豫。若以他以前的性格,这种时候谁的话都不会信,但和苏任接触这段时间以来,苏任的手段和莫名其妙的信心让韩庆有种莫名的信任。有时候他觉得苏任这个人无所不能,任何事情在苏任眼里都算不上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对谁都没有过,偏偏对只接触几天的苏任有,让韩庆不解。
第504章 狼毒花()
readx;《神农本草经》,作为最早的中药学著作,传闻起源于神农氏,代代口耳相传,于东汉时期集结整理成书。自秦汉起,众多医学家搜集总结整理当时药物学经验而成,是中医药的第一次系统总结,也是中医药药物学理论发展的源头。
其中对一种植物有这样的描写:苦辛,寒,大毒。主咳逆上气,破积聚,饮食,寒热,水气,恶疮,鼠瘘疽蚀,蛊毒杀飞鸟走兽。生山谷。《中山经》云,大山有草焉,其状如耆而毛,青花而白实,服之不夭,可以为腹部病。《名医》曰,生秦亭而奉高。二月八月采根阴干,非恒用之品。这便是狼毒花。
茫茫的沙漠与草原之间,一丛丛一片片灰绿色的草,在漫天的灰尘和沙砾中傲然挺立着,草尖上有的像火柴头般的红骨朵,它就叫狼毒花。狼毒花在刺耳的风声里,在落日的余晖下顽强地闪烁着耀眼的光泽。有人说它比狼还毒,给人带來的是恐惧和死亡的威胁。
狼毒花,其根茎叶均含大毒,可制成药剂外敷,消积清血。亦可做农药,用以防治螟虫蚜虫。但人畜绝不能食之。狼毒花根系大,吸水能力极强,能适应干旱寒冷气候,周围的草本植物很难与之抗争。其根系越发达,毒性越大。
在高原上,牧民们因它含毒的汁液而给它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狼毒花根系大,吸水能力强,能够适应干旱寒冷的气候,生命力强,周围草本植物很难与之抗争。在高原上狼毒的泛滥,最重要的原因则是人们放牧过度,其他物种少了,狼毒自然乘虚而入。
淳于意认识这东西,因为其遍走山山水水,若放在一般的医官,别说认得,听过这名字的都洠в屑父觥A鹾暌簿褪潜ё耪庋男睦铮胗美嵌净ㄉ癫恢聿痪醯慕醮团溃缓笥尚靵砗土跷薏芍甘谷耍醮偷乃酪蚬樽镉诹跛H绱吮隳芮謇淼袅跛昧豕闼忱邮趾馍酵跷弧
苏任派去的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甚至于连药材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将每种药材都拿出來一些。也多亏苏任当年从一名生活在内蒙的朋友那里听说过,并且见过实物。在一堆药材中翻找了半天,才确定那根一寸长的植物根,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