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公孙贺彻底疯了,再看那个招牌的时候,实在不明白刘记粮米店的人哪根筋打错了,花五百钱只为将招牌挂在会场门口。
专门查票的人在运动场大门口认真的检查每一个人手里的竹牌,每一块牌子上都有一个数字,进到里面自有人引你去对应的位置。公孙贺不需要这些,他是有身份的人,自然要去有身份的地方。跟着苏任从东面的小门进去,正好看见严助在几人的陪同下在前面等候。
严助昨天就到了,对这件事表现的如此积极,超出了公孙贺的预料。一见到苏任便满脸堆笑:“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场面,老夫在会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热闹,即便是在会稽,逢年过节也比这里冷清,今早一出门,可把老夫吓着了。”
苏任施礼毕:“若太守觉得好,可以每年举办一次,让会稽百姓在农闲的时候也热闹一下。”
严助点点头,扭头对身旁的户曹道:“听见没有,子恒这么说了,每年都弄一次!”
从小门进来,在一条长长的通道中穿行。实际上就是在看台上那些人的屁股下面,一抬头能看见一双双脚。外面的比赛还没有开始,提前排练出来的节目已经让场面沸腾了。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什么杂耍、技巧。平时看来平淡无奇,这时候再看竟然让人耳目一新。
公孙贺凑到苏任身侧,低声问道:“太守好像很有兴趣,竟然愿意走在别人脚下,你可真有办法。”
苏任冷笑一声:“花了一千钱,他再不屈尊一下我的钱不是白花了吗?”
没有扩音装置实在不好,场面巨大,人声嘈杂,说话基本靠吼。在这种场面里,能让每个人听见声音没有个大嗓门可不行。肖左在上次整顿越人的时候,奇大的嗓门让苏任记忆犹新,这次又派上了用场。
肖左骑着一匹马,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口进来。一身甲胄,腰悬佩剑,身后火红的披风迎风招展,在诺大的场地中格外引人注目。
随着表演人群的退场,肖左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安……,静……!”这一声如猛虎下山,经过四周山势的折射和扩大之后,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本来热闹的场面很快便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肖左。肖左的耳朵也很好,什么地方还有声音,立刻投射出箭一般的目光,那地方瞬间就没了动静。
苏任起身,笑呵呵的对严助道:“太守,请!”
在这样的地方说话,那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所以苏任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让给了严助。望着严助累的脸红脖子粗,公孙贺冲苏任伸出大拇指,两个人会心的笑笑。
严助讲完话,比赛正式开始。入场式格外有意思,来自会稽不同地方的人,按照他们的地域,一队跟着一队出场。没人知道苏任为什么将大末县放在第一个,而把章安县放在最后。面对代表官府的长史,谁也没有争辩,全都听话的接受了。
没有旗帜,只有一块块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的县名,或者是军队还是难民营的名字。一队接着一队,每来一队肖左便大声的将来历喊出来。那些来自家乡的队伍总能引起自己人的欢呼。比赛还没有开始,便已经将整个运动场点燃。
所有人亮相完毕,比赛正式开始。巨大的木牌被立在运动场的最高处,十几个善于攀爬的小伙子就站在下面,每当一项比赛结束,获胜者的名字和代表地的名字很快就会出现在木牌上。字写的很大,无论离多远都能看的见。同时,肖左也会大声的宣读,再次引起乡亲的欢呼。
第一项比赛是百步跑,一声鼓响,整齐排列在起跑线上的十几人争先恐后,看台上的人群大声呼喊,为自己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鼓劲。有些人竟然还编出几句即兴鼓励语言,引的所有人一起喊,这一点完全出乎苏任的预料,看来高手永远在民间,不能忽视群众的力量。
来自上虞的一名年轻人获得第一名,会稽城的人得了第二,东治的代表获得第三。在所有人的欢呼中,苏任邀请严助为三个小伙子颁奖。奖品并不贵重,也就是值十钱左右的必备品,锅碗瓢盆,粮食、盐巴。当严助将这些东西递到三人手中的时候,三个小伙子哭的和泪人一样。
这些身处底层的平民,就算是县令都难有见面的机会。这一次不但是太守亲自给自己奖励,还和自己说了几句话,甚至问了自己的名姓。这样的荣誉到死都值得炫耀。
比起严助送给三人的实物,苏任送上的东西只具有代表意义。用竹、藤、麻编制的头冠,上面插满了从野地里采来的鲜花,分别代表坚韧、勤劳和朴实。这三个词是苏任说的,在之前谁也没认为竹、藤和麻有这样的品质。
整个运动场沸腾了,那些花钱进来观看的人觉得自己的钱没有白花,至少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场面。参加运动的百姓每人也都得到了纪念品,虽然少了点那可是荣誉。所有来观礼的官员悉数登场,让每个人都在百姓面前露了面。总之这是一场成功的运动会,人人都从中间得到了快乐,苏任也得到了钱财。
晚上,公孙贺守在苏任房里死活不走,他想看看这一天苏任到底挣了多少钱。当账房拿着账本报出数字之后,公孙贺有些眩晕。
“除去花销,你竟然还挣了八百二十五钱?”
苏任摇摇头:“亏了,太亏了,搞了这么大的阵仗竟然只挣了这么一点。”
公孙贺的下巴都收不回去了:“这才第一天,预计要进行三天,就那些场地外面的商贾每天就能收上来五百钱的税,三天就是一千五百钱,还不算别的,老实说你搞这一场能挣多少钱?”
见苏任不说话,账房陪着笑脸道:“按照小人的预计,接下来两天所得基本都能算作盈余,大约有三千钱吧。”
“不行,的分钱,我要我的那份!”公孙贺抓耳挠腮。
苏任鄙夷道:“瞧你那点出息,好歹也是长安城的公子,三千钱你都看的上?”
“那也不能你挣钱,我们只出力没有好处,给一百钱就行,咋样?”
李当户是这次运动会的总治安官,听两个财迷为了几百钱争论,摇头叹气准备起身离开。公孙贺却一把拉住:“李兄,你不能走,你也干活了,他苏子恒不能白用不是?”
李当户皱皱眉:“越地还在血拼,会稽几乎面临战火,卫青兄弟带人守在边境,你们却在这里为了钱争论,那里像朝廷官员,如何替陛下分忧?不觉得汗颜吗?”
公孙贺嘿嘿一笑:“这都是苏子恒搞出来的,咱们只是听命行事,谁让人家是长史呢!”
苏任一眼瞪过来:“你小子就是墙头草,刚还要分钱,现在就把我卖了,行,等我回长安搞更大的,一个钱都不给你!”
李当户一愣:“你还要去长安弄?”
“那是当然,这么好的挣钱门路,岂能只在这偏远小郡?我准备弄个全国运动会,到时候请陛下主持,你说哪的挣多少钱?至少门票不能两个钱这么少,起码一百钱起步!”
。。。
第468章 风雨南岭路()
卫青是个尽心尽职的人,作为当朝国舅,能有这样的品质,相当难能可贵。 (。。 )折岭的热闹他听了之后只是笑笑,岭南的战事越来越紧张,战斗越来越激烈,边境的安全也就越来越重要。短短三天,已经有好几股越人溃兵想要偷入汉地,都是卫青带领手下将其擒获或者击退。
雨季的南岭很不适合人类生存,这地方太奇怪了。一天到晚雨下个不停,白天的时候闷热难当,喜水的昆虫到处都是。到了晚上气温又急剧下降,后半夜得盖着厚被子才能睡着。等第二天起身,睡觉的地方能滴出一盆水。就在这种地方,卫青一待就是半个多月。
吃罢了饭,又开始下雨了。卫青穿好蓑衣,从临时居住的山洞里出来,带着亲卫沿着小道查处哨岗。因为郡兵的人数有限,边境线却长的出奇,不可能在每一处道口和山口布防重兵。所以,卫青只能照顾重点,在那些偏僻的地方留下岗哨,若发现情况再派人增援。
上了猫儿岭,这里是边境上最隐蔽的一处山口。平日里根本没人走,但是在非常时期,成了越人偷渡的最好地点,为此卫青在这里安排了一百人,重点防守这个隐蔽的通道。
“校尉!”卫青一到,负责警戒的军候连忙行礼。
卫青笑了笑,拍拍军候的肩膀:“如何?昨夜可还有人偷过?”
军候摇摇头:“昨夜因为雨大,没人偷过,小人今日一早仔细查并未发现有人偷过的痕迹。”
卫青点点头:“很好,这几日岭南的战况更加激烈,要多加留意,若是百姓,派人领到难民营去,若是逃兵盗匪必须拦住,擒获自然很好,若是反抗就地消灭。”
“诺!”
一个上午,卫青都在丛林里跋涉,身上的衣服湿了一遍又一遍,中午好不容易找到落脚点,解下蓑衣和甲胄的时候,全身都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了。
皇帝亲自为卫青选定的亲卫青发白的皮肤,嘟囔道:“校尉,您是国舅,来会稽本就是陛下让你历练,苏任竟然让您在这种地方待了这么长时间,他这是故意的吧?”
卫青转过身,一边用干布擦拭自己的身体,一边笑道:“别胡说,苏大哥这是在锻炼我,一起来的人中,只有我资历最浅,也没有家学,比不了李司马和公孙公子,所以苏大哥才让我多历练一下,将来好为陛下分忧。”
“您还替他说话,听说他在折岭搞什么运动会挣钱,却把咱们扔一边。”
卫青笑的更厉害了:“这事我也听说了,还别说,苏大哥的聪明谁也比不上,远的不说,就他偷袭闽越那一手我就做不来,记得第一次见苏大哥的时候,我和小金子打起来,那时候只觉得苏大哥很有才学,这段时间和苏大哥接触下来,苏大哥的本事我远不及也。”
“不就是个蜀郡商贾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亲卫很不屑的撇撇嘴。
卫青面色一沉:“不许胡说,苏大哥十八岁出山,开拓夜郎羌地两条商路,单枪匹马说服元山巨盗,又在蜀郡率领郡兵灭山匪,平叛军,联合蜀中商会,让整个蜀中人的日子好过不少,在长安的时候替陛下分忧,还救过我的命,没有苏大哥就没有我卫青的今天。”
亲卫吓了一跳,慌忙跪地:“校尉息怒,是小人说错了!”
卫青将那人拉起来:“天下高人多的很,有本事的人脾气自然也会有,陛下都对苏大哥礼敬三分,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若让旁人听去对你没有好处,这一趟你们跟着我受苦我里,回去之后定会向陛下保举。”
“谢校尉!”一群亲卫满脸兴奋,立刻跪地施礼。
在山洞里休息片刻,午饭还没吃完,从山下传来消息,有一群越人正在接近猫儿岭。卫青二话不说,扔下饭碗,提着宝剑就冲了出去。身后亲卫连忙跟上,手里提着蓑衣,高喊着让卫青慢一点。
刚刚抵达猫儿岭,就处的山道上黑压压的来了一群人。有老有少,拖家带口,在林莽中艰难跋涉。
军候连忙对卫青道:“应该是一群百姓,末将这就派人过去接一接。”
卫青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群人,没有理睬军候的话。军候以为卫青没有听见,又说了一遍。卫青摇摇头:“不可!咱们这里只有百人,对面来的人至少三四百,这些天咱们抓到的越人溃兵不少,若是他们夹杂在百姓之中,我们派去的人就很危险,先说。”
军候一愣:“不会吧?”
“不好说,苏长史曾言,越人以部落和村寨聚拢,且都很小,这些天我也注意越人,凡是百姓,不会超过百人,眼前这些人足有三百左右,猫儿岭面对是西殴,没听说西殴有几百人的大村寨。”
听了卫青的话,军候再人,立刻紧张起来:“校尉,若真是越人溃兵,咱们怎么办?”
“哼!”卫青冷哼一声:“让兄弟们准备,若真是溃兵,不投降就消灭!”
“诺!”
越人越来越近,一支响箭腾空而起,稳稳的扎在越人面前的泥地里。走在最前面的越人立刻停下脚步。有人大声呼喊:“我们是越人百姓,听说你们汉人能够收留我们,求诸位行个方便!”
军候青一眼,卫青点点头。军候便大声问道:“你们是哪个部落的?让你们的族长出来答话!”
一个老头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后生。老头拱拱手:“我们是野狐部落的百姓,整个寨子被毁,不得已才来汉地,朽和身后妇孺的面上,恳请诸位行个方便,大恩大德,小老儿当牛做马报答。”
军候站起身:“你过来,说清楚些!”
老头没动,过了好久又道:“好,老朽这就过来,还请诸位不要放箭。”
为了防备越人冲撞岗哨,山口被巨木阻挡,要想进来就得翻过巨木。老头上了年纪,行动不方便,两个后生几乎是抬着老头进来的。
卫青一直在观察这几个人。老头普普通通,全身上下透着百姓的担忧和无奈。但是老头身后的两个后生面目冰冷,始终不说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等三人走进,军候瞥了卫青一眼,卫青摇摇头,军候便走上前。
上下打量了三人几眼,军候道:“野狐部落,你们的寨子并不大,怎么这么多人?”
老头连忙解释:“不瞒将军,野狐部落的确不大,从几个月前开始,我们越地战乱不断,有别家村寨的人前来求援,小人可怜便全都收留了,本以为战乱会很快结束,没料到愈演愈烈,战火烧到了野狐部落,这才不得已前来求救。”
“哦!”军候点点头,指了指老头身后的年轻后生:“他们是谁?”
老头再次施礼道:“这是小人的两个孙儿,小人上了年纪,若不是他们也走不到这里。”
一切解释的合情合理,就在军候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卫青突然冒出来,大声道:“将这三人拿下!”
身后的兵卒和亲卫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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