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大保。
杨太后仪态端庄,知识渊博,史书上对她评价颇高
“与营啊,你二十岁才登大宝,虽是太祖血脉,但家境并不富裕,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吃苦好啊,古来吃过苦的皇帝都大有作为,太甲被逐出桐宫,体察民间疾苦,才能成为一代贤王,中兴大夏。汉宣帝也曾遭受过牢狱之灾,而后才有孝宣之治。你过苦日子应当明白,凡是不能由着性子来,百姓如此,官家更是如此,凡是都得有个度,太祖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不是说此法能让万世安定,而是能让天下能免受武人乱权之苦,他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不坏的国策,咱们这赵家的江山还需要这些个读书人帮助照看,你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国师虽有才能,但却不能万世照看大宋,你是大宋这个当家的,所以这个和事老得你来做!国师身上的罪名就赦免了吧,大加封赏,三山五岳,只要他开口,都可以作为他的道场,他们师徒三人也可多加优抚,而士人这边呢,湖州那些个官员,该关的关,该流放的流放,就是不能杀了。至于两府让陈贵诚去相位也就可以了。”
赵昀听到杨太后要自己处理陈贵诚失望无比,知道太后被两府那帮混蛋给灌了*汤,他单膝下跪:“孩儿领命,之前所做的过错,还请太后责罚。”
杨太后听赵昀服软,眉开眼笑的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罚给什么。”
赵昀不气身,只是:“请太后责罚!”
杨太后听完身体一僵,这要是赵昀被责罚的消息被传出去,那还不得被那帮泥腿子看做是官家在附和他们的行动,一想到一向顺从的赵昀今日变得这般乖张,她急道:“你这是要气死哀家!”
“儿臣不孝,犯了忤逆之罪,请太后责罚!”
“你!”杨太后气急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气,气晕了。然后慈明殿警钟大作,太后晕过去了,而官家则亲自去了宗人府领罪!
大内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哗然
——
赵峥告别了众人,出了临安已经半日了一路上从其他地方赶来的民众,依依不舍的拜别了赵峥。
赵峥一一致意,押送的官差也不敢催促,耐心的等候赵峥道别,流放都是步行,官差也识趣的,每走几里就停下来休息。
至于吃的东西则完全不用担心,沿途百姓送来的瓜果吃食都够这小几百号人饱餐一顿了。
到了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赵峥看到前方有人搭建了一个草棚,炊烟了了。官差停下休息,指了指前方的草棚就说道:“前方有善人,赠饭菜,中午我们就在这里吃了。”
赵峥看着生火煮饭的厨师的背影很面熟,也没多想,此刻他正被其他犯人的问题缠绕着。直到那厨师依次将饭碗递到每一个犯人手中的时候,赵峥仰头间才发现居然是大郎。
大郎眯着眼睛,那是他发笑特有的神情:“三哥,快吃吧,都是你最爱吃的东西,这是我送给你们的,我给每个人都呈了一碗,可没坏了规矩。”
赵峥眼角有些发酸,感动莫名:“大哥,谢谢,师父回去了?”
大郎摇头:“没有呢?”然后指了指一个正在与那些官差攀谈的灰袍男子说道:“那不就是师父。”
赵仔细一看果然是师父,大声叫道:“师父!”
黄道长皱眉:“快吃饭,吃饱了好赶路!”
“好勒!师父你们回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赵峥高兴的说道。
黄道长点了点头,待赵峥吃完后,就率领那支厨师部队离开了,赵峥心中微微泛起了不舍。
然而到了晚饭开饭的时候,黄道长率领的那支队伍好像特意在前面将饭菜做好等他们,赵峥感动的又吃了一顿饭。
然后第二天,他们又碰到了黄道长一行人。
赵峥此时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黄道长与大郎的意图,他们要一直照顾赵峥的饮食到梅州。面对这份恩情,赵峥沉默了,此时自己真的不想在为天下做这些事情让家人担心了,他需要为自己而活了。
——
“让一让!让一让!”马蹄声袭来,虽然听着声音只有几匹快马,但大地却如同万千兵马袭来。
赵峥离开临安的第三日,赵葵一袭白衣从扬州匆匆赶来,从马上解下两壶酒,扔给了赵峥,豪气干云的说道:“知道三哥不喝酒,但此千古历史,英雄男儿,没有美酒且不快哉!”
“干!”
赵峥看见赵葵风尘仆仆的赶来,从自己杀掉张天师,到现在被定罪判刑,前前后后不过七天时间,赵葵几乎得到消息后立马就感到,赵峥心中也是升起一股豪气。
“干!”
说完对着酒壶猛喝了两口,呛到了鼻子。赵葵哈哈大笑:“三哥要做这等大事,也不事先通知我,让我事后才能补救。”
赵葵下马:“我擅离职守,已经上书请罪,自降为淮东制置副使!”
“不可,四哥,营州还有战事,没有你这主帅盯着,恐怕边事不稳。”赵峥虽然感动赵葵千里迢迢相送,但却不想他耽误战事!
赵葵意气风发:“管他娘的,我若不找个缘由请罪,支持三哥,怎么算是白云宫的人?再说了我只是检验一下火枪兵的战力便行了,还要留着金国这条看门狗,可不想将他打伤了。营州有颜将军主政,一切当无大碍!”(。)
第一百二十三章 庭辨()
皇上到宗人府请罪,这个姿态无疑让临安百姓大受鼓舞,天子是圣明的,是支持国师的,这国家之所以败坏,就是因为那些为官的蛀虫贪赃枉法造成的。◆◆‘。‘、。‘、
但胜利的天平还未完全倒向白云宫,官府在处置那些案件的时候往往都避重就轻,罪名不大的严格审查,该奉祠的奉祠的,该罚铜的罚铜,一副公正严明的模样,而对于那些可能要杀头的罪名,则立为重大案件,详细取证,将过程弄的繁琐无比,以图拖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两府宰执轮连夜进宫苦劝赵昀回心转意,但都无动于衷。
就在第二天朝会召开的时候,陈贵诚公然上奏,自请奉祠:“皇上,近日原御史堂右司谏梁成大状告两府伙同刑部,目无法纪,构陷大臣,臣深以为然,故而特请奉祠。”
此言一出,朝会上出奇的安静,而后是一阵剧烈的喘气声,郑清之对陈贵诚公官愤怒不已,无论任何时代,对于叛徒总是格外的气愤。
偏偏此事两府做的太过马虎,一旦较真,里面全是别人攻击的把柄,单是梁成大的罪名,言行不端,举止放浪就站不住脚。
赵昀坐于龙椅,今日他的仪容很端正,神情也没有往日那般莫不在乎的表情,今日是他第一次下定决心握住天子的权柄:“原右司谏?是谁?”
赵昀话音一落,群臣就感到不妙,赵昀见全场鸦雀无声,无人出面附和愤然说道:“宣卿,你统领政事堂,你来告诉我这原右司谏到底是谁?这个家里你在替我做主,好歹也要让我知道我下面到底有那些人。”
双方已经撕破脸皮,宣缯也不慌张,沉声说道:“老臣不敢!原右司谏梁成大,举止放浪。不似人臣,百姓闻其苦已久,群情激奋,为了大宋江山着想。老臣就下令革职查办。”
赵昀听到宣缯如此不要脸的话,气极道,正欲出言讥讽,亲自上阵,御史台一个不知名的台谏官突然站出来:“敢问相公。何为举止放浪?”
宣缯眼皮跳了跳,他最害怕的事情来了,文官内部果然也不是铁板一块,不排除一部分奸恶小人被收买的可能。
“言行浮夸,上不能辅助君王,下不足以安抚黎明,夸耀其谈,视为举止放浪。”薛极虽然之前与宣缯不和,但是此时此刻也不能让宣缯孤军奋战。
“那就是说大话喽?我记得前些年宣相公说过无需担忧李全之事,如同饥鹰。给李全撒些粮谷,就不会生变。嘿嘿,如此夸耀其谈之辈,不知宣相公该如何自处,梁成大因为举止放浪被罢官夺祠,宣相公作为宰执,作为百官表率,敢问宣缯你还有何脸面舔居两府?”那御史一上来就火力全开,丝毫不留退路。这不仅是因为白云宫的银子使得足,更因为此言能得到皇上的欢心。至于文官的利益,见鬼去吧,枯坐板凳二十余年,年近五十还是只是御史台一个小言官。让他对文官这个集体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反正杀头也杀不到自己头上。
赵昀坐在龙椅上暗爽不已,他也不急于下结论,因为他看到有御史台那拨有几个官员正在蠢蠢欲动。
薛极面对这种情况也被杀了措手不及,不待他申辩,御史台又跳出一个人。将目标对准了薛极:“官家,微臣今日听到一桩事,说道乃是薛相公的幼子风流成性,前些日子勾引有妇之夫,被人拿住,痛打一番,最后还是薛献公派人说情,陪了几千贯,那家人才放过此事。”
这等丑闻一说,满朝哗然,就连郑清之看薛极的眼神也有些异样,薛极瞪着眼睛怒视那名官员:“可有证据?”
“没有,不过临安城内四处传扬,微臣以为无风不起浪,找到那户人家一问便知。”
这等私家丑事,将薛极弄的手忙脚乱,尴尬不已。
赵昀一脸笑意问道:“薛爱卿可知此事?”
这个问题让薛极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最后只得无奈说道:“老臣管教不严,回去后一定严加看管!”
那御史冷笑两声:“好个大公无私的薛会之,按照大宋律法,令郎可不是责骂几句就能行的通的。子不养,父之过,梁司谏因为举止放浪被罢官夺祠,薛相公倒是割舍人伦,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除非你证明令郎不是你的种,是你夫人与汉子在外生的野种,你薛极才能脱的了干系!“
那御史全然不顾风度仪态,污言秽语的抨击薛极,竟然惹得几个长期不得志的官员出言附和:“臣附议!”
“你,你们这帮鼠目寸光之辈!”薛极从未公然遭受如此侮辱,此刻也不顾及其他,挽上袖子准备对那御史施以老拳。
“助手!君前失仪,这是朝堂!不是街角斗殴!”陈贵诚一声怒吼,震耳欲聋。
赵昀似笑非笑,对这宣缯说道:“宣爱卿,你在给朕当家做主,你来说说,这君前失仪该如何处置?”
宣缯炳然,深吸一口气:“老臣不敢!”也不提自己引咎辞职之事,脸皮端的是真厚。
“既然你不敢,那朕就来做这个主,独断朝纲一把!”然后赵昀指了指刚才那个指责宣缯御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御史一阵激动,刚才自己不留余力攻击宣缯,背叛文官集团,现在终于获得了回报:“微臣黄有为,嘉定四年进士,太子少詹事。”
赵昀颔:“嗯,也算是两朝元老。”太子少詹事是他的本官,从六品,在宋朝官与职是分开的,以黄有为现在的品阶做个宰执也可以,一切之需要皇帝一句话,便于集中帝权。
“黄有为迁大理寺卿,负责主审梁成大一案,我给你一道特旨,三省六部政事堂都要配合你审案。”
宣缯与郑清之见赵昀如此决断,反而平静下来,事不可为,只好兵行险招了。
然后赵昀又指了另外一个攻击薛极的官员:“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卢广林,嘉定七年进士,太常博士。”
“卢广林权知安吉州事,马世雍就地革职。安吉州窝案你务必查清,该杀的杀,该流的流,决不姑息!即刻前往安吉州。”
“微臣领命!”
“陈爱卿劳苦功高,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黄爱卿没能彻底查清梁成大一案前,国事还少不了你操劳的。”
“臣遵旨!”
“宣爱卿,政事堂对朕的做法若无疑虑,那就赶快画押签书。”皇帝认命官员需得到政事堂的认可才具有法律效果,但一般政事堂也不会驳回皇帝的认命,当然遇到爱认死理的宰执也可以拒绝签书,然而这一次大义、道理是站在赵昀这边的,政事堂无话可说。
宣缯与郑清之也好似放弃抵抗一般:“老臣领命就是了!”
这场角力,似乎以白云宫大获全胜而告终。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有时也常常有惊人之举。
——
赵峥的队伍走走停停,三天的时间实际上只走了一天的路程,到现在都还未出临安府的地界。除了风冷外,完全如同外出散心一般。
一路上大郎的伙食也照顾的周到,赵峥想着这样下去,只怕还没到梅州,自己就会长胖好几斤。
赵葵感受到了大郎做的美食,也对赵峥这一趟梅州之行放心了,有自己和颜倾武在,文官是不可能狗急跳墙加害赵峥的。
“四哥。你对我要杀湖州官员一事如何看?”
作为正宗进士出身的赵葵,可以算得上彻头彻尾的士人,赵峥对他的看法颇为好奇:“国朝养士百年,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此乃万事太平之策,可这不杀文官,可就有些过了,吏治败坏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进而造成冗官。”
“难得四哥深明大义,你如此这般想我就放心了。要天下大治,这肃清官场必不可少,可大宋建国百年,这不杀文官早已深入士大夫人心,被视为底线,我若不如此,只怕难以动的他们分毫。”
赵葵听到这里,忍不住打量了眼前这位传奇的少年郎,也不知赵峥是故意不说还是有意试探自己,小心翼翼的说道:“两府相公虽然自诩清流君子,但脸皮比谁都厚,此事还未敢断言取胜,他们不要脸皮也不是这一两天,将案子压下不审,也未必做不出来。”
赵峥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宋朝士大夫爱惜名声,这是他潜意识相信的事情。却没想这是南宋,这些宰相如此无赖,消化了赵葵的话后,忍不住问道:“就算压住,那他也不能一辈子不审啊,北方战事吃紧,朝廷注定有求于我,再加上临安检举风气已成,我就不相信他一直能招架的住!”
此时暗卫已经传来临安最新的消息,由大郎将话带过来:“三哥,官家前去众人府领罪去了,宗正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