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峥对这位郑老爷也是有心愧疚,不管怎么说陈保都是他的人,给眼前这位戴了绿帽子,喜当爹了一把,赵峥多多还是有些歉意的也有心提携一下。
“郑员外做棉布生意的是吧?”
郑季三受宠若惊的回应:“国师真是当时神仙,一猜便中。”
赵峥笑了笑,这记马屁拍的人太多了对他的杀伤力基本为零:“郑员外有意的话,可以派一人我派人来我白云宫,我准你的人在藏书阁待上一个月,能得到多少就看造化了。”
白云宫的藏书阁这几个月在江南两淮一带可谓如雷贯耳,每天都有不少谈资进入百姓之家。有不少人从藏书阁里寻得了发家致富的手段,比如天下食货一书中记载了各式美食的制作方法,让不少酒楼老板大赚一笔,有的还从藏书阁中得到面料新的染色方法等等。更有一些人从中得到巨大的名望功勋,比如藏书阁医术里有记载产钳的制作,被一位郎中率先从书中发现,推广天下,让新生儿腹死胎中的几率大大减小,被朝廷嘉奖进入了太医局。
赵峥在藏书阁存放了大量基础的科技书籍,不少对于这个时代是大有裨益,也允许进入藏书阁的人可以将书籍抄录出去,但不得作为私传。
所以藏书阁对于大宋不少人而言是座彻头彻尾的宝库,而进入藏书阁的条件只需官府出具的证明,两代以内没有作奸犯科的人可以捐赠一定的财资便可进入藏书阁。
时间和级别由捐赠的财资决定或者由国师特许可以直接进入,藏书阁的书库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级别,藏书阁地上的建筑只是收藏黄类的书籍,玄类的书籍在地下,而地类的书籍据说还在玄类的下面,除了国师与黄真人,谁也没有进入看过是什么样的,至于天类更是不知藏在何方。
而要想在藏书阁的黄库待上一个月,如果不是白云宫的人至少要耗费千贯财资,更重要的是这机缘难得,比起着天上掉馅饼,更重要的是国师对郑家的看重,一切都是托五郎的福,看来妙妙真是替自己生了一个好儿子,自己有些日子冷落她了,看来得找机会补偿补偿了。
想到此处,郑季三就浑身激动,也不知道自己前世是积了多少福才换来国师的青睐,要不是自己母亲是被红云寺的弘治禅师救活的,说不定郑季三就立马该信道教了。
“国师如此恩重,郑家无以为报!”
“五郎的母亲可还吧!”赵峥似随意一说,让郑季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黄妙妙是湖州人,与郑季三算是从小认识,黄妙妙那时在附近几条巷子算是出了名的美人,郑季三那时家里穷也没敢往哪方面想,直到黄家遭逢大变,他前些年在醉风楼偶然遇见,于是心不由得又火热起来,想将黄妙妙赎身,纳为妾室。黄妙妙一直没答应,也不知道被那个男人赎身后又被抛弃,去年找到郑季三答应嫁给他,他当时想也没想就答应,到嘴的肥肉谁不吞,而且也不用他赎身钱了。
但嫁入郑家后,这女人不知抽了什么风,前几个月既然将自己在醉风楼挣的私房钱的捐给了慈幼局,让郑季三大为关火,这几个月一直刻意对黄妙妙冷落。但不想那女人心生怨恨,竟然借着五郎的东风,在国师面前告了自己一状。然郑季三惊恐异常,本来想扯谎先将这事蒙蔽过去,再时候补偿那个女人,但一想到自己面对的是国师,当世神仙顿时就没了底气,害怕被仙人掐指一算,那可就大罪了,只好老实的说道:“国师,草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心中不舍那些财务,才会冷落妙娘。”
赵峥止住了郑季三那道哭诉:“若不是看在五郎母亲心善的面上,我怎么会许下让你进入白云宫藏书阁一个月的诺言?”
赵峥话音刚落,郑家大厅里就钻出一个老和尚,却是弘治禅师。
“国师,贫僧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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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弘治禅师()
赵峥看到弘治禅师,第一直觉是这和尚阴魂不散,在这个地方也能遇到他,然后又觉得不对,这未免也太巧了吧,联想到他皇城司的身份,能够摸清楚他的行踪,赵峥几乎可以断定这一切的巧合是人为的策划。
弘治禅师见赵峥没有回应,戒备更深,苦笑道:“国师不必疑虑,诸多事情还请国师给老衲一个述说的机会。”
赵峥见事已至此,自己再躲闪反而落了下乘:“你去我的客栈等我便是。”弘治禅师是皇城司的人,自己的住处只怕早已被他摸的一清二楚,但依旧克制自己,没有登门拜访,等到赵峥开口答应才自行登门,足见对赵峥的尊重。
弘治禅师口诵佛号,谢过赵峥后,不顾郑家挽留离开了。
郑家的晚宴也陈善可乏,赵峥吃过饭,给五郎留一个玉佩当做是信物,两年后再接他进入白云宫修炼,还给他取了一个道号归尘。
意为归陈。
——
客栈内,赵峥遣退了众人,只留弘治一人,与他独对。
“禅师,放过那潘家遗子的人可是陈保?”赵峥在郑家见到弘治禅师,才恍然大悟那日他所说的话,赵峥身边当年能够放过潘家遗子的就只有陈保了,如今陈保已经远赴美洲,没在赵峥身边,当时赵峥下意识就将他排除了。
联系到陈保与史弥远的血仇,赵峥也有些头疼,这段恩怨赵峥也只能选择袖手旁观了,不是他对史弥远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史弥远对宋国的影响太大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但陈保回来知识,史弥远怕是已经死了,赵峥也为深思。
弘治正襟危坐点头道:“正是陈施主,那日他家人遇难,老衲也在一旁。如今他家人都葬在了红云寺。”
赵峥听到弘治说道与陈保之前还有这段交集,有些诧异,整理了思绪:“你对我说这些话,是要说明我与那潘家遗子脱不了干系?你想要我怎么做?”
弘治禅师微微眨眼,与赵峥对视:“当然是替天行道,主持公义了!”
赵峥听完这话忍不住跳起来,让他主持公道,不就是等于杀了史弥远吗?赵峥当然不会接这个口:“禅师说这话未免太异想天开了。这大宋能替天行道的只有当今圣上!”
弘治站起来,向赵峥行了一礼:“国师是天外之人,您传之道法,贫僧也有幸研读,您之道法穷天下之理以近大道,我今日只想请教国师这天下之理。”
赵峥听到这里,平息了许多,知道弘治要说什么,无奈说道:“赵峥也是红尘中人,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予说的十之一二,许多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
弘治禅师再行一礼:“国师有菩萨心肠,却无雷霆手段。不是国师您无能为力,实则是顾忌天下苍生,不敢妄动。”
这句话说到赵峥的心坎上去了,看着老和尚不觉间顺眼了许多:“禅师谬赞了!”
弘治禅师摇了摇头:“火枪火炮大行于世,这世界恐怕要天翻地覆,如此巧夺天工之物,不过是国师顺手而为,非人力所能及,所以贫僧才断定国师乃天外之人,神佛不过如此,替天行道自是应当!”
赵峥看着这个说话肆无忌惮的和尚,忍不住提醒:“此罪不但涉及史弥远,恐及当今圣上,禅师也哪怕天翻地覆也要在所不惜吗!”
弘治禅师丝毫不为所动:“当年圣上初登大宝,手中无一丝权力,济王一案具是史弥远一手策划,老衲当年是亲历者定然无误。”
“这么说来,禅师当年亦是帮凶……”
弘治微微一笑,似有解脱之意:“若罪犯伏诛,老衲岂会逍遥法外!”
赵峥也笑了:“禅师修佛,当知道佛祖愿望是让众人渡进苦海,人人成佛,何苦要求助神仙,岂不有违禅师修佛本意。赵某虽有机巧,毕竟精力有限,这天下之事我管不过来。
弘治禅师双眼微闭,似在权衡:“国师仁善,忍心看着众人在苦海里挣扎?”
“自救者天助之,我没有能力救每一个人上岸,只是希望教会他们游泳的姿势,自己游上岸。”
弘治禅师听到这里,异彩涟涟:“国师教我!老衲亦在苦海挣扎。”
“你所求为何?那小和尚我可让他出海,安度余生。”
弘治禅师摇头:“重华已知自己身世,怕就是千山万水也会重返故地报仇。”
赵峥听到此处宽心了,重华想来就是那小和尚的名字:“重返故地又如何?到时候史弥远已死,他找谁报仇?倒是禅师告诉他真相,岂不有违慈悲,让他一生不得安宁,沉沦于仇恨之中。”
“国师如此斥责贫僧,脸上并无愤慨之意,想来也是赞同贫僧的做法,杀人偿命,为父报仇乃是天理人伦,贫僧自问没有做错。史弥远独相二十多年,贪赃枉法,民不聊生,致使民怨四起,他不该杀吗?”
“杀他可以,但要依国法,不得以个人恩怨了断。”
弘治禅师大笑三声:“满朝坑壑一气,视国法如同废纸,再加上圣上宠幸,罪行又怎能加于史弥远身上。贫僧观国师言行与史弥远多有不合冲突之处,与史弥远绝对不是同道之人,您与他交涉,不过是虚与委蛇,无奈之举!史弥远如今罢相,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机,国师为何犹豫?”
赵峥察觉弘治禅师语气有些异样,不是一个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态度,忍不住猜测他与史弥远是否有个人恩怨,所以故意激他:“赵峥所谋不在一朝一夕,禅师与我道不同不想郁闷,我们还是别谈了!”
“非是道不同,而是时不待我,几年过后,倘若史弥远老死,那当年死于他手下的冤魂该如何安息!贫僧蛰伏皇城司二十年,本想借此接近史弥远,血溅当场,奈何我等虽未史弥远拼杀办事,但一直未得接见。史弥远如今已是风中残烛,让他苟活这么多年,已经是天道蒙尘,善恶无渡了!”
说到此处,赵峥叹气:“禅师今夜如此激愤,怕是另有隐情,你求我图谋大事,却不坦诚相见,叫我如何教你。”
弘治禅师听到这里也不意外,大概也早有将底细托付之意,却问道:“国师可知我年纪?”
赵峥看弘治脸上老态尽显,双眼昏黄:“只怕年近古稀了吧!”
弘治哈哈大笑,有种意气风发的形态,全无高僧的模样:“世人皆以为我年过古稀,其实贫僧不过知名之年,五十有二。相州韩家,韩泾渭是也!“
赵峥听到相州韩家肃然一惊,相州韩家那可是大宋一等一的世家,祖上出过韩琦这位相三朝,立二帝的名相,其后代也多进入两府执宰大宋,建炎南渡后韩家更是权势不减,宁宗一朝权臣韩侂胄乃是韩琦曾孙,当年权势威望丝毫不亚于如今的史弥远。但自玉津园被史弥远槌杀,将头颅送与金国后,韩家权势烟消云散,后人不见事籍。
而这弘治禅师说他是相州韩家的怎能不让赵峥震惊,韩家如今已经成为朝中禁语,赵峥也不知其内情下落。
弘治禅师接着傲然说道:“家父韩侂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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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湖州小事()
赵峥听到弘治禅师说自己是韩侂胄的儿子时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当他说出自己是相州韩家子弟时,赵峥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关于韩侂胄是忠是奸是个千古争论,宋史将他归为奸妄一类,但想到历史上正是这位主将理学贬为伪学,禁绝列入科考项目,后世理学的徒子徒孙掌握了笔杆子能绕得了这位主?
韩侂胄在历史是有名的主战派,期间尊崇岳飞,贬低秦桧,并主持开禧北伐,可惜这一切也成了众人攻击他的把柄,说他为了稳固一己权势,不顾两国国力对比,妄动北伐,致使惨败而归,实乃彻头彻尾的奸妄。
在当时那个环境里,主战不一定是忠,主和也不一定是奸,战和不过政治立场划分,与党争无异。但不得不说的是观南宋一朝,能积极主动为恢复中原,洗刷国耻做准备的宰相就只有韩侂胄了。
“原来是韩家遗脉,失敬!”
弘治禅师惨淡一笑:“不敢,韩家鼎盛时期在国师面前不过一世家而已。”
弘治禅师将所有的底牌都打出,看出来是准备孤注一掷,赵峥也得做出一番姿态:“禅师就将史弥远的罪状收集好给我,自会有人出面弹劾史弥远的。”
随着宋国国力增强,再加上赵峥的推波助澜,北伐之声不出两年会再次向朝堂发出,到时候韩侂胄这个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主战派代表人物自然会被重新树立成一代名相,而史弥远这位主和派的代表身后之名恐怕难以维持了,这里面可不管韩侂胄与史弥远谁忠谁奸,所谓治政就是如此。
想到这里赵峥又忍不住提醒道:“大宋北伐之日不远了,你父亲身上的冤屈自会被洗清!”
弘治禅师听到这里再难保持镇静,韩家自从韩侂胄被杀后,虽然没有牵连家族,但在朝为官的迁的迁,贬的贬,韩家朝廷上的人已经被肃清了,再加上暗地里史弥远使些手段,韩家人连经商都比较困难。韩家凋零,百年豪族不过数十年便烟消云散,让弘治对史弥远可谓是恨之入骨。
“国师大恩,韩泾渭没齿难忘!我改头换面潜伏皇城司二十年,暗中也积蓄了不少力量,现一一归附国师,望国师不弃!”
一入皇城司,终身难以脱籍,赵峥可不愿插手赵昀的禁脔:“禅师也是世家子弟,不明白这样是把放在火上烤?”
“国师勿虑,我那些人与皇城司无关,不过都是些三教九流,望国师不要嫌弃!”
——
湖州事毕,第二天赵峥却没有急着赶路,这半年忙忙碌碌的,让赵峥觉得自己好似被人架上神坛,离人间烟火越来越远,时刻被人端着,如今一闲下来,顿时感到无限的疲惫。
于是决意在湖州多留一天再走,湖州是江南三教九流汇集之所,江湖奇情遗事偶有发生。黄妙妙是土生土长的的湖州人,赵峥就让她做向道在湖州四处闲逛。
赵峥对归尘甚是喜爱,虽然事后黄妙妙向赵峥解释那天他与归尘那场奇怪的缘分乃是她一手策划的,赵峥丝毫没有介意。
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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