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这一层,就算你不是糊弄我的。”
“什么关窍?”四毛一口酒,一口菜的吃着喝着,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第七三章 垂涎欲滴()
“照道理,他的密折走的是公文发送的路子,周弘的上官有权利看,也有权利驳回,为什么就没有人提醒他和将折子打回去呢?”春娘一句话问道了要害处。
四毛眯缝着眼睛,贼亮贼亮的光瞅着春娘,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你问不出来这种话,该不会是你以前的老公公看透这一层的吧?”
春娘眼神闪烁,无异于承认了四毛的猜测是对的,但依然刻意掩饰:“甭打岔,你只说为什么就行。”
“从前啊,有个皇帝,很喜欢传新衣服,有两个裁缝为了骗赏金,就跑去找皇帝说,我们俩能用这世上难寻的好料子,给你做见人人都叫好的衣裳………。”四毛给春娘讲起了皇帝新衣的故事。
听完这个故事,春娘眨巴着眼睛:“你是说,凡是经手的官员都看到了密折,却又人人都不说破,不犯皇帝的忌讳,给皇帝留了面子,而皇帝自然也不便追究其他人了,最后倒霉的就只能是周弘,金白眉和其他看过折子的人反而能置身事外了。”
“要不怎么说姐姐您美貌与智慧并重,甭说女人堆里了,把这世上的大老爷们划拉到一起,姐姐也绝对是头一份。”四毛满脸的恭维,顺手将酒壶递给春娘:“要不姐姐再给来壶酒,我一边喝着一边洗耳恭听,跟着姐姐长点本事。”
“滚一边去,没见过你这号死皮赖脸的,真赖上我了。”春娘狠狠的掐了四毛一把,嘴上虽然厉害,依然笑吟吟的下了炕给四毛又斟满了一壶酒。
物资外边寒风呼啸的时节,屋子里边却温暖如春,暖炕热酒,加上两人言来语去,聊得不亦乐乎,春娘的眉梢眼角都蒸腾起了红晕,说不出的娇媚异常:“哎,四毛,下一步你到底有什么打算?难不成总窝在我这里当缩头乌龟吧?”
四毛笑嘻嘻的道:“瞧您说的,在姐姐这儿美酒佳肴天天不断顿,我是乐不思蜀啊,再有您这位佳人陪聊,尽着沔口三镇出去打听打听,这种缩头乌龟只怕抢破头的人想要当,我四毛能得着这福分,还打算个什么啊,我决定以后就耗在你这儿了,哪都不去。”
春娘却反常的没有用话杵四毛,也不知是不是酒精麻醉的作用,妙目流盼,皓齿微露,巧笑倩兮,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四毛,红晕满颊,皎白如玉的纤纤玉手端着青瓷酒杯,十指丹寇殷红:“你要是敢吃了我手中这杯酒,我就敢留你在我这儿当缩头乌龟。”
本是风光旖旎的场景,四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卷“等我兄弟武松回来……”,不禁一口酒呛到嗓子眼,剧烈的咳嗽起来。
春娘伸手又是狠狠的掐了四毛一把:“瞅你那点出息,吓不死你………。”
此时此刻的徐三刀如红了眼睛的恶狼一样,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当六子踏进大门的时候,无处发泄的怒火立刻倾斜而下:“你他娘的死哪儿去了?有四毛那个王八蛋的消息没?”
六子畏缩的后退几步,防止徐三刀的无影脚搞偷袭:“没、没、没他的消息……。”
“你们他娘的都是干什么吃的,小半个月了,那王八蛋难道飞天走了,还是遁地底下去了?老子就不信他凭空就能这么没了?接着给老子找,沔口屁大点的地方,掘地三尺也要给老子挖他出来,听见没有?”
六子陪着小心:“三爷,您甭上火,像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折腾一气,还真不是个办法,我倒有个主意,您看行不行?”
“有话说,有屁放。”徐三刀一点好颜气也没给六子。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对付四毛这种人得捏他的短……”
“还用得着你来教训老子,不是他爹娘这对老帮菜跑反溜了,老子早逮住他们了。”
六子满脸的阴险:“三爷你是不知道,这四毛有个相好,就是流民巷的宗燕子,我是亲眼见过这小丫头一天到晚和四毛腻歪在一起,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啊………”说到这里,就差留出口水来了。
“腻歪在一起就是相好啊?你别是他娘的看上人家了,借老子的名义来假公济私吧?”徐三刀虽说是落架的凤凰,但脑子还在,毕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和六子这类人又是一丘之貉,一眼就看出了六子的阴暗心理。
“三爷,我六子可不是那样的人,您想多了,四毛那个卖面的铺子整个就白给了那小丫头,如果不是相好,他至于吗?那铺子赚的可是真金白银。”
“真有这事儿?”徐三刀一听,不禁上了心。
“我要骗您我是这个……。”六子比划了一个王八的手势。
“明儿一早带上几个兄弟,把那丫头的铺子给砸喽……。”徐三刀的扫帚眉拧在了一起,咬牙切齿的蹦出这句话。
“三爷,今时可不同往日了,这么明火执仗的砸买卖家,是不是有点过了?要不咱们桌子底下使坏,只要是能逼着张四毛现形不就成了?”
“你懂个屁,老子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逼那个王八蛋露面,再者说了,什么叫今时不同往日?老子明儿个就青天白日砸买卖家了,看谁敢跟老子叫板。”
“得,照您说的办,明儿一早我就去,您消消气,消消气。”六子见机极快,知道现在不能戳徐三刀的痛处,忙不迭的应承着。
燕子接手了面馆之后,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刚开始她心里面还是有点犯怵,毕竟以前只是给四毛打下手,突兀的成了眉毛胡子一把抓的大拿,不免有点手忙脚乱。好在四毛早考虑好到了这些难题,一是定下了一整套的章程,进货、加工、送货、收账这一条龙严丝合缝,燕子只要照方子抓药就行。二是留下了几个年长稳重,知根知底的老街坊充当燕子的左右手,帮她撑起了整个作坊,渐渐的,燕子把这个掌柜的当得也越来越像样了,加上燕子手脚勤快,又肯下力气,算是顺利完成了铺子的交接和过渡。
第七四章 拔刀相助()
这天早上,燕子如往常一样起了个绝早,在铺子里盯着伙计们忙忙碌碌,日头出来之前,照着规矩所有的货和酱料必须得送到各个店子的地头上去,否则就耽误人家的生意了,看着一辆辆送货的车顺利的出了作坊的门,消失在薄暮的晨光里,燕子才舒了一口气,在账房桌子后面坐了下来,接下来她就该在这里等着送完货的伙计带着昨天的货款回来交账了,这也是她一天当中难得闲暇一点的光景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燕子等来的不是伙计们,而是几个不速之客,当先一人正是六子,腆着张大脸就进了作坊。
“燕子,老没见你了,越长越水灵了嘿,四毛不在了,有啥难事没有?有的话开口啊,六子哥一准给你帮忙。”看着燕子日渐成人的窈窕身形和楚楚动人的脸蛋,六子的骨头都轻了几两。
“啥叫四毛不在了,会说人话不?”燕子本不是娇娇柔柔的个性,跟着四毛在一起又做了这么久的开门生意,迎来送往练大了胆子,经历世事也长了不少见识,加上被四毛那混不吝的个性熏陶,很有点近墨者黑的意思了,一句话硬邦邦的便怼了回去。
“得,是六子哥嘴欠,给你陪不是了。四毛跟我是好哥们,走前还特地交代我留神,常来看看你,也好关照几分。”六子嘿嘿笑道。
“是吗?那我可得多谢你了。”燕子眼睛弯成了月牙,给了六子一个灿烂的笑脸。
六子顺杆子爬,立刻贴近了几步:“咱俩谁跟谁啊,甭客气。”
燕子脸色突然一变,带着冷笑:“四毛哥嘱咐我的话跟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可是两码事儿啊,我到底该听谁的呢。”
“四毛说什么了?”六子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他跟我说了,谁都别得罪,唯独那个六子,别给他好脸,道上碰到了就躲开点,留神别咬着自个儿。”
“那是你听错了吧,我跟四毛真是哥们,咱俩……。。”六子话没说完,一旁的兄弟叫道:“六哥,这小丫头片子骂你是狗呢,你愣没听出来?”
“去一边去,要你他妈多嘴…。。”六子转身就是一腿,踢得手下踉踉跄跄几步倒退,蹲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在嘟囔着:“你踢我干嘛,我是好心好意提醒你……。。”另一名手下十分机灵,一把拉起他就往后拽,边拽还边说:“闭上你的鸟嘴,就你聪明。”
手下不再多嘴之后,六子这才转过头来对燕子和颜悦色的说道:“燕子啊,我六子在沔口也算一号人物,谁不知道我讲义气,跟四毛又是好兄弟,跟着徐三刀跑腿也是身不由己,可江湖上各论各的,看到四毛现在这个样子六哥我心里怪难受的,我这里有封信,还有点银子,就麻烦你带给四毛兄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六子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了燕子的面前:“我就不打扰了,改天我再来听信。”说完转身要走。
“慢着…。。”燕子依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冷冷的说道:“东西你拿走,我不说假话,四毛哥在哪,我确实不知道,这个忙我帮不了,好走不送了。”
六子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显然没诳住这个看似好糊弄的小丫头,本想派人监视燕子,只要她给四毛送东西,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四毛藏身之所。没想到燕子一句话将自己的路堵了个干净:“好、好、好,我是一片好心全做了驴肝肺了,看来这世上好人是当不得的呀…。”
六子从桌上拿起了信封,回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对着随行的人挥了挥手。手下人会意,立刻翻了脸:“兄弟们,给我砸了这场子……”
一帮打手得令之后一拥而上,作坊里立刻乒乓之声不绝于耳朵,燕子毕竟是年纪小,没见过这种阵仗,手下的伙计们也大都是本分人,眼看着这些人开始砸起了东西,引来了街面上过往人群的围观,更加六神无主,阵脚大乱。突然间,一声怒吼响起:“六子,你他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日你先人…。。”
随即是六子的一声惨叫响起,只见他双手捂着满脸的血拔腿就开跑,紧跟着他后边一个人手里举着一把砍刀,紧追不舍,不是马庆虎又会是谁?原来,刚才燕子手下有一名机灵的伙计一看情形不对,赶紧去找马庆虎报信,马庆虎常驻的码头离作坊近在咫尺,一听说六子带人来找事,立刻呼啦抄带着手下和码头力工就赶了过来,看到六子这边已经开始动起了手,马庆虎当然不讲客气,劈手就给六子脑门上来了一刀,才有了接下来的这场热闹,满大街立刻是鸡飞狗跳,马庆虎这边的人数和战斗力占据了绝对优势,基本上是一边倒的打人肉沙包表演赛,六子和他手下的这群人净剩下满地打滚和鬼哭狼嚎了。
这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手下的茶佬倌已经把消息报告给了春娘,春娘转身便进了茶馆的后院,推开房门一看,四毛正蒙头大睡,四仰八叉的模样哪有半分躲避仇家惶惶不可终日的凄惨,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醒醒嘿,别睡了别睡了,出事儿了。”
四毛嘟嘟囔囔的翻了个身:“别闹,正梦见太上老君给我颗仙丹,吃了可以长生不老,被你搅和醒了,有事待会再叫我,我先睡过去,吃了仙丹就回。”
“仙丹你个头啊,六子正在砸燕子的场子,两边打起来了。”春娘骂道。
“啥?”四毛一轱辘爬了起来,刚要下床,忽然想起什么事的,又缩回到被子里:“一定是马庆虎去了,有他在,燕子吃不了亏,甭担心。”
“你咋知道是马庆虎去了?”
四毛嘿嘿一笑:“不是你告诉我说两边打起来了,燕子自己个和六子怎么打得起来?除了马庆虎,也没人敢为燕子出这个头,所以说呢,十拿九稳是马庆虎得着信赶去了。我就高枕无忧了,继续睡觉。”说着话,拿被子裹住了头,接着倒头。
春娘看着四毛这副无赖样,气哼哼的却又无可奈何,转身要走,突然眼珠一转,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爹晚上就回沔口了,你不想见见他?”
第七五章 父女较劲()
四毛腾的一下座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见,一定要见,老爷子这一路上辛苦劳顿,当然得给他老人家接风洗尘。”
严兴济再次见到四毛的地点不是在女儿严春娘隐蔽的小院子里,而是在老堂船上,与他押运漕粮同归的人都散了个干净,严兴济只是留下了几个贴身的手下做跟班。严春娘则一架篷子车拉着自己和四毛,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到了一处偏僻的码头,两人弃车登舟,上了一叶小划子,驶离了岸边,朝停泊在江心的老堂船划去。这一路上的安排可以说十分隐秘,显然是经过精心的安排和布置。
船上的菜肴虽然丰盛,但已经没有了多少热乎气,显然是从酒楼里点的,待到送上船的时候,当然就凉了。严兴济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影响食欲,招呼了一句:“吃吧,吃饱了再谈”。说着话,筷如雨下,胡吃海塞起来。四毛也不讲客气,紧跟着加入了战团,只有春娘在一旁满腹狐疑的冷眼旁观。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桌子的菜杯盘狼藉,所剩无几,一坛子酒也被倒得听不见咣当音了,严兴济打着饱嗝问道:“吃饱了没有?”
四毛的回答言简意赅:“酒足饭饱。”
“行,那就送你上路吧。”严兴济端起自己的宝贝茶壶,轻轻啜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
两名膀大腰圆的手下凶光毕露,快如闪电般近了身,人分左右便扭住了四毛的手臂,一根绳子当头罩下,一旁的春娘还没反应过来,两人便反剪了四毛的双手,顶住了绳头上的活扣往起一提,四毛被绑了个结结实实,紧跟着他们抄起了绳头上捆得紧紧的一团麻绳织就的网兜,拖着四毛就往外走。
春娘可不是养在深闺的无识女流,从小在江湖中打滚过的,一眼便看出了他们对付四毛用的是黑话叫做“定海针”的特制渔网,在里面装上石头就能把人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