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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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江湖-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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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毛用十个大钱加一包卤牛肉将秘诀换给了老张,江湖伎俩本就隔着一层纸,不懂的被坑到死还是个屈死鬼,懂的却是一捅就破。原来,他观察到那个赌客有一个细小的动作,就是会不易察觉的微微侧头,右边的耳朵还会动弹,虽然从来没有见到过,但曾经听一个半路师傅给自己讲过有听风辨器这种功夫,有的人听觉十分敏锐,万中无一,因为骰子六面点数不一,落地的声音有异,加上根据荷官晃动骰盅的姿势、手法、力道以及上一把骰子的点数,判断骰子的走势,这样几个功夫结合,就能估摸出大概的点数,尤其是赌大小的宝局,赢面更是非常大。

    所以四毛让徐三刀派几个托,没到骰盅落定之前,就装作着急的模样在那高手的耳边大声吼着“大、大、大…。”或者是“小、小、小……。”,为了保险起见,还左右都派了人去干扰他的听觉。而四毛在摇动骰盅的时候一是频频更换摇法,让对方摸不清自己力道的规律。

    二是每次都用了回旋的力道来改变骰子的点数,骰子尽量的不去撞击骰盅的瓷壁和底部以免发出响声。三是落定的时候用技巧让骰子一次定位,不让它们在骰盅翻滚着停下来,尽量少发出声音。第四则是加了个小动作,在合上摇缸准备重新摇骰子前的那一瞬间,小手指快而隐蔽的打乱了骰子的启始点数,既不让众人看到打乱后的点数,又不属于违规作弊。这样一来,不到三把,对方看出已经被庄家发现破绽了,于是乎十分老道的见好就收,赢了万把银子,扯起顺风旗一走了之。因为对方凭的是真功夫,也没有做任何手脚,徐三刀只好自认倒霉,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输出去的钱自然会着落在其他赌客身上又赢回来,开宝局赌大小的,即便不去作弊,仅仅依靠概率,庄家也永远都是赢家,毕竟像那名赌客那样的高手,徐三刀多少年也只见过一个,而且这种人通常不会吃死一个庄家,只会捞一笔就走,老江湖都明白一个道理叫见好就收,能开赌场的人就不会是善男信女,盯住一只肥羊连皮带肉吞下肚,甚至连渣都不吐,最后的结局只能是逼着对方下黑手,赢了钱都没命花。

    老张忖度今天徐三刀是又遇到高手了,所以想故技重施,不过听儿子说,对方的身手竟然在四毛之上,这就麻烦了。场上如果斗不过对方,又拿了徐三刀的银子,依他的为人和秉性,不会看在四毛往日相帮的交情上就网开一面,一定会翻脸不认人的,一想到这里,老张牙一咬,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得:“我去找徐三刀,将银子退给他……”说完这句话,伸手就要从四毛身上去摸银子。

    四毛一把攥住了老张的手:“爹,银子现在还能退得回去吗?江湖规矩这可是定钱,徐三刀伸手给钱,缩手可就不认了,办不成和中途而废是一个道理,那时候咱爷们可就得听他摆布了。”

    老张这下是真急了,看着一直远远盯着自己的两人,涨红着脖子,咬牙切齿道:“你个小兔崽子,就是逞强的性子,老子去找徐三刀,烂命一条怕个球,你把银子给我,赶紧的回家去。”

    看着老张这副神情,四毛心中莫名的竟然有了一丝感动,他拍了拍老张的手,慢悠悠的说道:“你急什么,我既然敢接这个买卖,自然就有把买卖做成的手段。再说了,家里米缸也底掉了吧,今儿个再不弄点银子回去,老鼠都该搬家了,娘又要拿笤帚撵你了。”

    “你真有办法?”听到儿子这番话,也顾不得言语中的揶揄了,老张喜出望外的追问道。

    刚刚还说了句人话,瞬间又恢复了原形的四毛哼了一声:“先试试看,没办法的时候再交你出去顶缸,不着急。”

    “你个小兔崽子……。”看着儿子背着手人模狗样踱着方步向赌场内走去,老张满脸吃瘪的神情,脱口骂出了这句口头禅,刚刚还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瞬间碎了一地。

第四章 剑走偏锋() 
赌桌旁边依然是人头攒动,四毛拿出刚捂热乎的那锭元宝找到了赌档的账房先生,在大的赌场里都有专门的账房先生,一是负责记账、放贷和收红利,二是专门负责帮赌客兑换银两或者银票,方便赌客下注。在账房先生处将元宝兑换以后,大头揣到了怀里,四毛手上拿着几个小银角子,装作要下注的样子,从人缝里挤了进去,他找了一个斜对着两名庄家的位置站立,不远也不近,刚好将两人的全貌尽收眼底,又不至于隔得近了有遮拦,而且还能听得清两人说话的声音。

    不同于刚才的浮光掠影,这次抵近用余光打量,四毛看得分外真切。那名摇盅的庄家身材魁梧,头戴着六合一统的硬胎瓜皮帽,黑丝面红里子,帽顶的结子不是普通丝线编织而是料珠代替,帽缘正中嵌着一块青白玉的配饰。惯常的长衫马褂打扮,马褂上绣着的是八仙图,长衫则是四边开襟,没有立领,露出了里面的麻衣内衬,腰畔挂着一个马鞍形的荷包坠饰,马蹄袖高高挽起,露出了粗壮的两只手臂,一双大手正举着骰盅在胸前划着圆圈,右手的中指套一只翡翠扳指,大拇指上戴着个黑黝黝的铁指环。“砰”的一声,此人将摇缸搁在了赌台上,嘴里操着官话说道:“绕场三圈,买定离手了啊……”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就开始在赌台上环视,看着赌客下注。按照规矩,所有的赌客下注完毕,庄家确认完毕,同时不再接受投注,这个时候才会揭开摇缸亮出骰子的点数。

    而他身边开配的那个小伙子没戴帽子,也是一身长衫配着马褂,初夏的时节马蹄袖却放得很低,十指纤细修长,面无表情,眼睛只是注视着场上的注码。一局开罢,只见这名小伙子不动声色,片刻之间收赢付输,账目清楚明白,虽然有数十人之多的注码,竟然丝毫不乱,待银钱付清之后,他便会将钱或者银票归置到一起,放到庄家的面前。庄家便转而开始摇下一局。

    四毛一边冷眼旁观,一边隔三差五的下一小注,当手上的银角子输光的时候,方才故意自言自语道:“晦气晦气…”一边匆匆挤出了人群。

    四毛随后对正在场外看着自己的两名小徒弟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悄出了赌厅,回到了院子里。老张也紧跟着帖了过来。

    四毛对其中的一个小徒弟说道:“场子里有两个火将跟他们是一起的,你去茶馆前厅和门口看看,一定还有接应他们的人在外边,千万别惊动他们,看看他们在什么位置,赶紧回来告诉我。”

    那小徒弟一脸蒙圈:“人脸上又没写字,我哪认得出来是不是他们一伙的?”

    四毛故作神秘的说道:“这伙人不一样,他们脸上都刻着字,你去看看,一眼就能发现他们。”

    “哦。”小徒弟应了一声,转头往前厅走去,才迈出去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四毛:“可是我也不认识字啊?”

    另一个徒弟比较灵光,此时会过意来,一脚踢了过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见过谁出门脸上会写着字的。你去悄悄问问春娘不就行了。凭春娘的道行,什么人逃得出她的法眼?”

    四毛促狭的忍住笑:“还是你机灵,所以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办。”说完,附在另外一个徒弟的耳边,低声说了一通。

    “就这么简单?这样也行?”这次轮到他一脸蒙圈了。

    “简单个屁,一定要戏码足演得像,还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而且要快,万一这些个赌客被其他客人瞧出破绽来,你师傅的脸就丢大发了。”

    四毛的话音未落,小徒弟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走,如一阵风般瞬间消失,看着远去的小徒弟,四毛从怀里摸出了几个银角子,眼睛却看着无月的夜空,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兵不恋战,死缠烂打的是王八蛋………”他一语未必,觉得手上一轻,微微侧过头去,四毛的余光瞥到一个猥琐的身影攥着从自己手上抢过去的银子,如一阵风般卷进了赌厅的大门,不禁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你是自己从这里滚出去还是被人拿着棍子打出去,挑一个吧。”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让四毛惊醒过来,顺着前厅大门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春娘一袭绿荷色的薄衫,倚门而立,风韵动人的身形娉婷多姿,手中打着一把流萤小扇,黑白分明的一双妙目瞪着自己,初夏的暑气在院子里蒸腾待散,还挟带着春娘身上一股氤氲的香味四处弥漫。

    月夜、美人、轻纱、罗扇、熏香,换做一般人,早就会五迷三道,魂飞魄散了,可四毛心中却如明镜台一般没动丝毫的妄念,倒不是因为他少不经事,而是因为在这沔口镇的江湖打滚,他太清楚一个道理,春娘是朵鲜花不假,但一定是一只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的大毒草(夜来香所属的门纲,是一种会导致人体胸闷和呼吸困难等症状的花卉,虽然在夜晚香味十分浓郁,但不适合放置在室内,只适合放在室外作为观赏植物)。

    “春娘姐姐,我在你的茶馆里从来不敢乱来,如果四毛有冒犯的地方,姐姐你骂我两句都行,可别赶我走,这沔口镇除了你这儿,可没别的地方能喝到这么甜的茶啊。”四毛嬉皮笑脸的凑了过去,一脸的无辜。

    “呸,少跟我这儿掺沙子,沔口镇就你张四毛独一份,抓到是死的,放了就是活的。你老实说,徐三的徒弟是不是被你撺掇着来找我的?那抓赌做局的方子是不是你开的?”春娘脸色虽然微缓,但语气依然很硬。

    四毛眼珠一转:“春娘姐姐,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春娘峨眉倒竖:“你还在跟我耍心眼是不是?”话音未落,作势要打,四毛一把扯住了春娘的罗扇:“徐三刀挖了个坑让我跳,对方又是硬点子,我只能出此下策。”(江湖黑话硬点子是指本领高强或者后台很硬,不容易对付的对手的意思)

    “放屁,那你就给徐三的徒弟下套,把祸水引到我茶馆里来?”春娘神情依然不依不饶,但语气却明显给了四毛解释的余地。

    “春娘姐姐,你真是冤枉我了。”四毛眉头一皱,愤愤的半侧过身子,仿佛带着极大的委屈似的。

    春娘微微一怔,但毕竟是从小在水火里滚打过来的角色,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别说我蛮不讲理,你今天倒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给我听听。”

    四毛的心里暗暗得意:“一哄二诈三丢手,真他娘的管用,这第二招才使出一半就让老江湖着了道。”不过他的面上却看不出半点破绽:“这两个老千手法虽然高明,但还是有破绽,我上场揭了他们的盖子也不是办不到,何必要费这么多手脚?不就是因为怕在姐姐你的场子里开片(两边开打火拼的意思),让你沾火星吗?所以才绕了一大圈开了个偏方,姐姐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怀疑我四毛给你掺沙子。姐姐你再想想,我让小徒弟只是过个话给那两个老千的暗桩听,就算有什么事,和你的茶馆又能扯上什么关系?谁还能怪到你的头上?”

    春娘的脸上阴晴不定,一双美目忽闪着,瞬间扑哧一笑,端的是满院生春:“你就是个小猴崽子,就算有事,你姐姐我什么时候怕过。”

    “春娘姐姐,我是真的不想给你招惹是非,又拗不过徐三刀,没办法才出了这么个损招。这两个人可是旗下大爷,驻防丘八,就算不怕,也犯不着趟浑水不是。”(旗下大爷指的是满清的八旗子弟,丘八合在一起念个兵字,所以民间自古对当兵的蔑称为丘八,语出后蜀何光远《鉴戒录?轻薄鉴》:“太祖问击棆之戏创自谁人。大夫对曰:'丘八所置。'“)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驻防的八旗兵?”春娘故意问道。

    “第一,他们虽然说的是官话,听不出乡音,但那个庄家每把念叨着绕场三圈,买定离手的时候,都将绕字念成了姚字,口音再怎么改,总有些吐字是变不了的,这口音应该是盛京一带的(沈阳及东三省一带的口音),盛京是哪里?那可是龙兴之地。第二,咱们沔口镇来往人丁虽然杂,但都是行商为主,要么川陕、要么浙淮居多,占了一个富字,偶尔有北方来的,大都是朝廷的人,占了一个贵字。还有一点,这个庄家右手拇指上套着拉弓用的铁扳指,磨痕很深,很有可能是行伍出身。咱们这一省在荆州不就正好有四千人的八旗驻防兵吗。至于这两人穿着打扮和举手投足、神态语气,都不像是行商,也不像是读书人,更不像是官差一流,所以说,这几条归拢在一起我才认定他们是驻防荆州的八旗兵。为了更把稳一点,我才让小徒弟去找你,让姐姐你的法眼给照照真神,又让另一个小徒弟赶紧去打探打探,荆州八旗离这里虽然不远,但毕竟也隔着五六百里地,没有公务,他们不可能跑到沔口来搅场子。而这帮丘八跋扈惯了,狂嫖滥赌的做派来到咱沔口镇,不可能没动静,只要一打听,准保能摸得透他们的底细,那就能将他们的身份和来历猜个十拿九稳了。”

    春娘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波涛汹涌,都知道四毛古灵精怪,没想到胸中其实藏着这么深的丘壑,这份眼光和这份缜密的分析着实让人暗挑大拇指,但春娘依然有两个疑点要盘盘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场外一定会有暗桩和同伙?”

    四毛淡淡的一笑,眼睛弯弯的闪着光,微露一口小白牙:“姐姐你是在考我的吧?他们虽然是八旗兵有恃无恐,但毕竟是穿着便装来的,又是个生码头,不防万也得要防一吧,不在场子里外埋伏一些火将(和出千者一伙,专门负责动用武力的同伴)来把风和照场子,万一出了状况岂不是吃现亏?毕竟他们也不愿意轻易露了底不是?(意思是泄露身份)。”

    春娘眼中的笑意渐浓,但嘴巴上丝毫不让步:“既然知道他们是八旗兵,你也该听说过这帮王八蛋天不收地步管,派徐三刀的人冒充绿营的人打草惊蛇,就能吓退他们吗?”

    四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回答道:“姐姐说的对,但那是在别的地方,要知道在咱们这个地界,分管绿营的督抚可是这帮八旗兵的祖宗,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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