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溪朗声喝道:“全军听令,愿意指认史景罪行者,出列,只要你愿意指认他,不管你之前如何,我恕你无罪。”
闻言,史景神态大变,然而已经为时晚也,实在是因为姬溪来的太快,太过隐秘,他视线没有得到丝毫的风声,是以也没有做任何的准备。此时,他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心腹可以站在他这一边,助他杀了姬溪,而后转投曹魏。
生死关头,史景也是个狠辣的角色,是以豁然站起后退,拔剑喝曰:“姬溪不仁,残暴无常,挟天子而秽乱宫廷,今日乃千载难逢的机会,尔等当随我诛杀此贼,挟此贼头颅往见曹公,必能荣华一生,封侯拜相。”
照史景想来,军中大多数人都在他的带领下犯下了滔天恶行,应该知道秋后算账的道理,也应该明白,即便姬溪眼下不为难他们,他们在之后的额日子里也将寸步难行。
然而,姬溪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他敢只身前来,便有绝对的把握,他早已想好的应对的策略,所以,他上来就赦免了所有人的罪行,再者,他的把握来自于自身及姬渊的威名,这是无双的自信,也会成必然的结局。
史景执剑怒吼连连,却不敢靠近姬溪,因为姬溪的身边有姬渊,姬渊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他便浑身冰冷。他的冰冷逐渐的加剧,因为不管他怎么怒吼,竟没有一人响应,起初时,尚还有人犹豫不决,但慢慢的,那忧郁变成了坚定,后又变成了嘲讽以及幸灾乐祸。
姬溪并没有因为没人响应史景而感到高兴,正相反,他感到深深的悲哀,因为他发现这个旅的军魂没有了,他们没有了同袍之间的情谊,有的,只是欲望得到满足后的阴暗,他们,已经不配再当兵,甚至已经不配再当人。
不过,姬溪的悲哀并没有表露,他看着形势差不多了,便下令道:“拿下史景,我要活的。”
将士们正愁没有表现的机会,得令后自然争先恐后的一拥而上,然后,姬溪再次失望,因为他发现这支军队开始惜命了,当史景斩杀了几人之后,余者竟不敢上前,这一只军队开始惜命,他们还配称之为军人吗?
姬溪的失望无处安放,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让姬渊出手。
姬渊既然出手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没用多少功夫,便拿下了史景,且要不是姬溪及时拦住,史景早就被姬渊捏碎了。
第387章 五十四斩()
姬溪暂时没有杀史景,因为他要用史景告诉向全军展示一条铁的纪律。
当夜,姬溪便下了一条军令,他要大阅兵,他要全军三分之一的将士即刻赶来蒲坂,大阅兵的地点便是蒲坂。
当夜,无数急报自蒲坂四散而去,火速传达姬溪的命令。
第一个来的是赵谦,其于第二日正午便抵达了蒲坂。赵谦比姬溪晚一日从长安出发,一路紧赶慢赶,可还是比姬溪晚了一日到达,这还是姬溪昏睡了一日夜的情况下。
赵谦是为了防止姬溪从中作梗而来,然而他到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史景已经被抓了起来。一路上的惨状令赵谦怒发冲冠,可当见到姬溪那忧郁隐愤的表情后,赵谦的怒火却发作不出来。
赵谦问:“将军想要如何处置?”
姬溪:“我会在全军面前,将之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第二个来的是黄忠,他距离蒲坂最近,也是史景的师长。
史景的事情黄忠之前并不知道。得到姬溪的传唤后,忠厚仁义的黄忠心中悔恨的直接一股鲜血喷了出来,即刻出发,赶来蒲坂,他本应半日便到,却用了些时间做考察,结果令黄忠心如死灰,他无法相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这么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而他竟一无所知。
黄忠向姬溪请罪,姬溪说:“你确实有罪,我也有罪,来日,你我自裁以答天下。”
黄忠:“将军身负社稷之重,焉能言死,此全是末将一人之过失,愿以此命以全忠义。”
姬溪:“呵呵,社稷之重,我的兵已经这个德行了,还谈什么社稷,国之大祸啊。”
黄忠深刻的体会到姬溪的心哀,一时竟不能自已,堂堂大丈夫,竟跌坐地上放声大哭。
接下来,各师部队相继而至,而各师师长亦全部亲至。大家都有要务在身,但看了姬溪的传召后,他们便明白,虽然姬溪没有强硬要求各师师长必须到,但得自传讯者的讯息,大家都知道,蒲坂的事情,将是天大的事情,必将改变军中的格局,所以没有人敢怠慢,即刻将各自军中防务安排的滴水不漏后,一路急行军向蒲坂赶来。
蒲坂的动作太大了,是以天下即时风起云动,各方无不揣摩其中的利弊。
许昌。程昱建议趁关中大乱,趁机攻取洛阳。曹操说:“我相信姬溪能很好的解决这件事情,我们需要姬溪这个盟友,静观其变吧。”
金陵。孙策强烈建议及时出兵南阳,得到了周瑜的赞同,而孙坚在和孙权对视一眼后,却缓缓的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建议。
成都。法正,张松等人百般劝刘备出兵,关羽张飞甚至已经开始点兵,但当庞统和刘备一番长谈后,刘备却下了静观其便的命令。
于是,天下虽风起云动,然那风,未吹起黄沙,那云,深藏而不漏。
腊月二十八日,飘起了小雪。五老峰前的旷野中,八个方阵共计十余万人围着中间的高台成八卦阵型排列。
十余万人肃静肃杀的站在那里,姬溪独自一人登上高台。姬溪很少穿盔甲,然而今日却穿戴的非常齐整,似乎寓意着今日对于他来说,比以往任何一次战斗都要来的重要。
看着高台上雄壮的八方军队,此时的姬溪却没有任何骄傲的感觉,他一直对自己的军队感到由衷的骄傲,此时他却在想,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骄傲,才滋生了士兵们的恶果。
高台上的姬溪,高台下的十余万人,静静的站立着,沉重压抑的气愤开始蔓延,压的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心中越来越沉重。
口口相传中,士兵们都知道此来为何,起初时,大部分人觉得姬溪的做法在小题大做,然而现在,却没人这么想了,大家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认识到姬溪要动真格的了。
大家站了很久,姬溪一句话也没说,大家不知道姬溪在等什么。直到八个方阵之外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了百姓,而姬溪也没有下令驱逐时,大家方才醒悟,姬溪就是在等百姓。
宝兴门越聚越多,两个时辰后,已有足足数万人,或许,这就是整个蒲坂县全部的百姓了吧。
百姓们的观望中,姬溪终于开口,轻轻的三个字:“诵军规。”
姬溪的话,经过高台下数百人的齐声呐喊,声震四野。继而,高台下的数百人当先诵道: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这是姬溪很早之前便制定出的十七条禁令五十四斩,关中军能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这十七条禁令五十四斩居功至伟。
第388章 姬溪的肺腑()
军规诵了一遍又一遍,诵的天地色变,日月无光,雪更加大了。
就在那军规咏诵的最为激烈之时,姬溪的手猛的抬起,后猛的挥下,后,吟诵声戛然而止,天地间一片寂静,一动一静间,一种怪异的落差感油然袭来。
并没有如将士们所想的那样进行训话,姬溪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再次抬手挥下,不片刻,四个军士抬着一个十字架上了高台,又有两个军士将被五花大绑的史景抬了上来。
六人合力,将史景绑上了十字架,并随之除去了史景身上所有的衣服。
挥手让六个军士退下,姬溪独自走到史景身边,在史景惊骇欲绝的表情下,姬溪自怀中掏出一把形态怪异的短刀。
“知道什么是庖丁解牛吗?”姬溪轻声的问,既像是在对史景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史景还没有来得及回话,便已经再也说不了话了,因为姬溪已经卸了他的下巴。而后,史景的噩梦开始了,不仅是他的噩梦,也是高台下十余万将士的噩梦,也是聚集在这里等待你史景下场的数万百姓的噩梦,更是姬溪的噩梦,是所有人的噩梦。
姬溪的心在颤抖,但他的手却很稳,他用着审视的目光,用近乎于苛责的技巧,一丁点一丁点的肢解着史景的身体。
将士们饶是身经百战,但看到这般场景尚且双目隐隐作痛,更遑论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了,想同的是,姬溪此举对所有人的冲击都是前所未有的,姬溪用此举教会了将士了什么是敬畏,告诉了百姓们什么是公道。
高台下的赵谦,浑身颤抖着,也不知是兴奋的颤抖,还是恐惧的颤抖,但不可否认的是,经过此事,赵谦对姬溪的看法再次改变,他心中甚至已经开始敬佩乃是感恩姬溪。
姬渊的双目通红,他不想面对这一幕,但姬溪却强行要求他今日必须在场,且要全程观看,不可有片刻眨眼。
徐荣,胡轸,郝昭,张统,赵云,黄忠,高顺,这七个师长,面色紧绷,他们对史景之事的看法各有不同,但却不得不臣服于姬溪的意志,且他们还知道,经过此事,军中只怕要大变天了。
姬溪用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才算是将什么是庖丁解牛表现的淋漓尽致,两个时辰后的十字架上,剩下的是一副晶莹剔透的骸骨。看那骸骨,一尘不染,圣洁的难以想象,可看那骸骨脚下,却是血水混着肉沫,间或红白相间,别说看,闻之便令人作呕。
做完这件事情的姬溪,疲惫的走下高台,挥了挥手,自顾自的跨上马离去,只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话:“各师就地扎营,明日班师。各师长今夜县府来见我。”
是夜,徐荣,黄忠等七位师长来到县府时,姬溪备好了酒菜。
众人许久未见,自要一番叙谈,姬溪也像是早已忘记了史景一事一样,对其只字不提,只是闻言询问着各师的近况,然而,酒到中旬时,姬溪却忽的问道:“诸位说说,我等为何从军打仗。”
胡轸:“大丈夫生在乱世,自当豪迈的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还。”
郝昭:“保家卫国。”
徐荣:“建功立业,赢得生前身后名。”
张统:“生逢乱世,无奈之举。”
高顺:“天意使然,不得不从。”
赵云:“国家有难,自当勇猛精进。”
黄忠:“纵横捭阖,吾平生所愿。”
七人所说,虽各有不同,但终归绕不开保家卫国和建功立业这两个方向。姬溪笑着问身旁的姬渊:“云虎,你呢?”
姬渊摇了摇头,说:“我跟着大哥。”
姬溪:“做一个军人,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这个人,不管是对喜欢的人,还是喜欢的事,从来都是不会厌倦的。当年从关山中走出来的时候,也只是纯碎的想要做军人,巧的是,做军人还能守住我的那一亩三分地,最起码能保住家人和乡老的平安。曾几何时,我的志向并不远大,只要能够糊口,能够娇妻在怀,孩儿在侧足矣。然而这世道,太他娘的操蛋,将我一步步的逼上前来。呵呵,董卓你们还记得吧,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董卓,可笑的是,我现在的这些许成就竟全是董卓促成的,你们说,如果当年董卓没有收我做义子,我能有今天吗?”苦笑了一下,姬溪继续说:“我在董卓那里阿谀奉承,所思所想全是杀了那畜生,嘿嘿,那畜生却被另一个畜生杀了,恨的我真是牙痒痒。后来,吕布要杀我,你们说我能让他杀吗?当然不能,所以我赶走了他,他后来还不是死在了云虎的手上。后来,我越来越有权势,可权势又带给我什么了呢?我有时候忍不住会想,我要这么大的权势做什么用呢?”
众人聚精会神的听着姬溪说话,不知不觉间出了神,姬溪自问自答说:“我这个人,不好钱财,你们看,我家有钱,可我没钱。女人嘛,你们也知道,家中那个人在,我也没有染指其他女人的可能性。那么,我还有什么呢?只有那权势。那权势又能带给我什么呢?无止尽的野望吗?不,那不是我姬溪,我姬溪生而为人,此生为人。那么,我要这权势到底有何用?今日,我告诉你们。”
深吸口气,姬溪朗声道:“这世界不是我所想要的世界,所以,我要打碎它,我要重建它,我要让这日月轮转,印照的是壮丽山河,而不是支离破碎。”
姬溪的一番长谈,有真有假,却是有感而发,众人默然无语半响,后默默的喝了杯酒。
姬溪继续说:“曹操曾说宁可我负天下人,莫要天下人负我,刘备反其道而说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呵呵,于我而言,忠孝仁义不过是个笑话,我姬溪就是姬溪,忠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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