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姬溪摆下了一场大宴,邀请了所有的关山旧部,如张统,张福,张安,张康,许勇等人具在其中,足有六百人。这六百人都是跟着姬溪从关山一路摸爬滚打的走到今日的,不过其中有大半人都已经记不得关山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因为当年出关山时,他们中很多人都还小,都是长大了后才陆续随着父辈加入军中的,而当年的老人,如今还能留在军中效力的,已经十不足一,所以说,关山旧部的嚣张跋扈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每家每户都是忠臣,他们每家每户都为姬溪立下过汗马功劳。而这也是姬溪坚持采取温和办法的原因。
宴会的前半段,堪称其乐融融,酒过半酣,菜过五味,姬溪话锋一转,叹道:“众位兄弟随我南征北战数年也,昔日同袍多化黄土,每念于此,我的心里都不好受。来,让我们为死去的叔伯兄弟共饮一杯。”
一杯酒过,姬溪再说:“我等起于微末,能有今日之成就实乃天幸,诸位此时也算是功名在身,来,为我等往日的功业再饮一杯。”
再饮一杯,姬溪又举起了一杯,说:“然天下未清,我等不可故步自封,须时时自省,抱负不能丢,弓马须勤加练习,带来日时机成熟,我还要带着你们纵马扬鞭,驰骋天下。来,我等为他日宏图再饮一杯。”
一连三杯酒,大多数人一头雾水,少数有心人已经觉察到了些许反常,果然,当姬溪放下酒杯的时候,正题开始。
准确的说,姬溪的酒杯不是放下的,而是摔下的,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随之,姬溪爆发了:“酒都喝的差不多了吧。现在,老子来跟你们算算账。”
姬溪这般说翻脸就翻脸,彻底的惊呆了所有人,而姬溪根本就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直接便开了炮。吼道:“二麻子,给老子出来。”
闻言,一个略有些瘦小的男子哆嗦着走了出来,满头雾水的看向姬溪。
姬溪喝道:“你个狗娘养的,年初的时候是不是将一个老百姓打残了?”
二麻子神情一滞,刚想否认却不料姬溪已经劈头盖脸的说:“你他娘的要是敢否认,老子现在就能砍了你,你信不信?”
二麻子毫不怀疑姬溪会说道做到,于是乎赶紧承认,却说:“那个混账东西,兄弟刚死,他就霸占了兄弟的媳妇,如此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打残他都算是轻的,要不是兄弟们拦着,我非得杀了他。”
姬溪冷笑道:“呦,照你这么说,你还是行侠仗义啦,老子是不是还得给你记上一功。”
二麻子脖子一挺,说:“我确实是冲动了,但我不后悔,大哥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姬溪吼道:“你个混账东西,还他娘的有理了。你可知道,你口中那背信弃义的混账是看着人家妇人孤儿寡女活不下去了,这才放弃了新说好的一门婚事转而要娶兄弟的媳妇,其目的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照顾兄弟的妻小,你可知道,你打断了那人的腿,将使得其全家上下无处谋生。你可知道,要不是老子暗中替你擦了屁股,此时那一家老小便全都饿死了。”
第355章 姬溪的温和()
二麻子不信,一个劲的摇头,还说:“若果真如此,何以那妇人哭的如此凄惨。”
姬溪冷声道:“事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吗。好,老子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偏巧那妇人就在我府中做事,来,将那妇人带来,当面指正。”
姬溪早有准备,所以不片刻那妇人便被带了上来。妇人有些惊吓,可当看到二麻子时那惊吓却变成了彻骨的仇恨,当下跪到在姬溪的跟前,悲切的道:“将军,伤我夫君的就是此人,要不是将军仁慈,我全家上下七口人都将因为此人而死,我夫君现今还卧床不起啊,请将军为我做主啊。”
妇人的恨意,绝不是作假,立刻便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其中也包括二麻子。
二麻子目瞪口呆,眼中有些悔意但更多的却是羞辱,没错,就是羞辱,有些人就是这样,当他发现自己的错事被大家发现之后,他或许会后悔自己错事,但屈辱必定会随之而来,这纯碎是面子问题。
面对这屈辱,有些人能忍下来,而大多数人必定会声嘶力竭,做出了一反常态的事情,二麻子显然也是这种人。
只听二麻子一声低喝:“不必大哥烦心,我陪他这条命便是。”说罢,竟当真拔剑出鞘,向自己的脖子抹去,所幸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否则看二麻子那架势,只怕绝对是有死无生。
剑被夺下,二麻子兀自挣扎不休,姬溪猛的吼道:“还他娘的嫌丢人丢的不够,给老子拖下去重打五十军杖,自此后,他的军饷乃至抚恤全部分出三成给这妇人家谋生。”
众人大惊,这处罚可太重了,钱财倒是没什么,但这重打五十军杖可是能要人命的,饶是二麻子身强体壮,只怕这五十军杖下去也得丢半条命。是以立刻有多个和二麻子交情好的站出来替二麻子求情。
六百人的关系错综复杂,谁跟谁都能论上关系,所以不多时,这六百人竟全部跪下替二麻子求情了。
这是姬溪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却也是必须要面对的情况,他之所以选择在今天将二麻子的事情抖搂出来,其目的便是要事态发酵,从而一举将之打垮。
此时,姬溪认为事情发酵的还不够,于是,姬溪对眼下这六百人的求情置若罔闻,反而再次交出了一个名字:“张锋,跪到前面来。”
人群中,被叫道的张锋身体一抖,不过还是依言跪上前来。
姬溪盯着他冷喝道:“听说你家已经购置了数百亩良田,你可以啊,生财有道啊,有这么好的发财路子,怎么不照顾照顾兄弟们呢?来,说说你的发财路子,我也想向你学习学习。”
张锋的脸瞬间煞白,不过他却是个聪明人,知道狡辩没用,便立刻俯首说:“小弟有罪,请大哥责罚。”
姬溪转头看向张统,说:“军中徇私舞弊,处何军法?”
徇私舞弊是死罪,可张统能说出来吗?张统有口难言。可姬溪既然问他了便没打算放过他,姬溪问:“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说话。”
张统只能说:“末将记不甚清楚。”
姬溪便说:“好啊,你堂堂一个师长,跟老子说你记不清军法,那老子要你何用?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说。”
张统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可还是说:“末将记不清。”
姬溪怒气反笑,道:“好,很好,那你这个师长不用做了,先回家把军法给我背熟。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张统诧然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姬溪,不仅是他,大多数人看向姬溪的目光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包括在旁边坐着的姬渊和姬渊,不是说好的温和解决吗,这一下子就罢黜了一个师长,这还叫温和?
不错,这便是姬溪的温和,姬溪的温和便是就事论事,他要让所有人清楚的明白一个铁打的道理,那就是一切都要照规矩办事。
姬溪的温和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甚至噤若寒蝉,来之前六百人中大多数人认为姬溪是要借着这次的宴会缓解前几日兵围刑部之事,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姬溪既然会爆发的这么突兀,这么彻底,在宴会的前半段还和颜悦色呢,可一眨眼间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声色俱厉。
张统的忠心日月可鉴,姬溪的严厉无情令张统心寒万分,可他毕竟是个忠厚的人,所以没有当场和姬溪翻脸,也没有说任何不当的话,低着头走出了姬府。
姬溪暗叹口气,心中却不后悔,所谓不破不立,想要瓦解旧部们的蛮横,便必须要雷霆扫落叶之势,彻底断绝他们的希望,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张统灰溜溜的走了,姬溪却毫不放松,继续喝道:“谁能告诉我,张锋罪当如何?怎么,都哑巴了。”
没人开口,良久后张锋自己开口了:“死罪,小弟甘愿领死。”
闻言,有人送了口气,有人的心却揪紧,于是先前替二麻子求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且这一次更加的激烈,毕竟二麻子只是被打,而张锋却是要被杀。
求情的声音如海如潮,可姬溪却一点松口的意思的都没有,甚至变本加厉的又揪出了几人,所犯的罪全是死罪。其中,有酒后伤人的,有克扣军饷的,有打架斗殴的,有官商勾结的,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人犯的都是死罪,姬溪本念及他们都是自己的老部下,且犯的都不是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声张,在暗中给他们抹干净屁股,了不起提点几句便算了事。可现在,姬溪不想再替他们抹屁股了,所以他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
在姬溪这般的逼迫下,终于有人爆发了,张福猛的抬起头,悲切的道:“末将等知罪了,请将军不要责罚众兄弟,自此后,我等不再为难徐庶便是。”
姬溪等的就是这句话,但却不会同意这句话。
只听姬溪道:“混账,难道你等以为我是为了徐庶吗?好,既如此,老子今天就让你们清楚明白,老子为什么不杀徐庶。来人,把徐庶带上来。”
徐庶早就被押解在姬府等候,被带上来后诧然的左右观望,饶是以徐庶的聪明,一时间也搞不懂姬溪到底在卖什么官司。
第356章 还是有些妇人之仁()
徐庶被带上来后,姬溪冷脸说:“徐庶,你可知罪?”
徐庶一头雾水,姬溪也视线没有给他透气,他不知道姬溪到底要干什么,于是明智的选择不予回答,将头低下,悉听尊便的意思一览无余。
姬溪便继续说:“刘备乱臣贼子,其罪当诛,你助纣为孽,惑乱天下,亦是死罪,今日我要杀你,你可服气?”
徐庶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姬溪杀与不杀他于他而言并无甚要紧,于是还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姬溪满意的点点头,后转而对众人说:“现在,老子要杀徐庶,你们可有为徐庶求情的?”
此话一说,莫说张福,张安等人,便是徐庶和姬昀这般的聪明人都大为惊讶,觉得姬溪此话问的实在是有失水准,张福等人有怎么会为徐庶求情呢?
果不其然,姬溪问话之后,没有一个人开口。姬溪狂笑几声,站起身来,走到场中,说:“我待尔等如兄弟,你们可以替我去死,我也可以替你们去死,但是,我们要清楚,我们打仗不是为了个人恩怨。”顿了一下,姬溪继续说:“若然只以一己功名为重,那么我可以给尔等万贯家财,让你们荣华一生,而尔等若还想与我并肩,我便要跟你们说道说道。”
“第一,尔等要以天下为先,我之所以不杀徐庶,便是以天下为先,此人的才干,尔等应当清楚,若然杀之,于天下何其可惜。第二,尔等要自归自律,要守规矩,天下不是我姬家的天下,更不是尔等的天下,尔等仗着我姬溪的权势,作威作福久矣,往日我睁只眼闭只眼,但往后绝对不行。”
“今日,我可以对你们所有人既往不咎,但我要给你们两个选择,其一,退出军旅,我姬家只要尚在一日,便保你荣华富贵,其二,留在军中助我匡扶天下,建功立业,这条路我不敢保证能带着你们走到底,但却能保证带着你们走的壮怀激烈,但是,自此后,我将对尔等一视同仁,再敢犯禁者,杀无赦。”
“何去何从,尔等自己选择。”
一番话,姬溪说的发自肺腑,他此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这番话做铺垫。此时的关山旧部,早已被姬溪弄的心怀激荡不能自已,往日的点点滴滴具皆心头萦绕,在这种时候做的决定,必会铭记一生,在这种时候,顾虑会远比平常冷静的时候少,但却更加有助于一个人发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意识。
这的确是姬溪的温和,他循序渐进的将所有人逼上了一个抉择的路口,给的他们一个毕生难忘的选择,更直白的告诉他们,踏上他们抉择好的路,一辈子便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姬溪的做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姬溪不是完人,他无法同意姬昀那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能再给旧部们一次机会,或者说也给他一次机会。
有人感受到了姬溪的诚心,当然也有人没有感受到,甚至会有人在心中心怀怨恨,但姬溪却顾不了许多了,他已经决定,日后不管是谁犯禁,定不轻饶。
然而不管旧部们心中如何想,终归是没有人离开军中,这让姬溪欣慰的心中又有些失落,他愿意相信所有人都认可了他说的话,但那显然是不现实的,只怕眼前的这些旧部中,有不少人还抱着侥幸的想法甚至是怀着阴暗的心思,但这些,姬溪已经管不了这么许多了。
人各有命,机会既然已经给了,往日的日子里,一切按规矩办事。
遣散旧部,姬溪亲自为徐庶松开束缚。徐庶复杂的看着姬溪,良久说道:“明公重情重义,却怕另有小人,须知人心多变,这天下最难防的便是人心。今日明公此举,怕会留有祸端。个中深浅,往明公深思防范。”
姬溪凝重的点了点头,今日的种种作为确实不尽如人意,但他又能怎么办呢,在情义上,姬溪永远是主观的,他会做一些自认为对的事情,但结果却往往不能尽如人意,可纵然如此,姬溪仍旧初心不改。
不管怎么说,经过今日这么一闹,不会再有人要求姬溪杀掉徐庶了。所以,对徐庶的安排,姬溪另做了计较。
邀请徐庶入宴,再不谈前事,姬溪和徐庶谈及了西域和丝绸之路。在这一点上,徐庶没有藏拙,尽展所学,提出了很多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
姬溪和姬昀对视一眼,具皆肯定的点了点头,于是,姬溪郑重的说:“我欲请陛下再设西域都护府,不知元直意下如何?”
徐庶说:“明公目光深远,徐某甚为钦佩。”
这么说,便代表徐庶非常赞同。要知道,自当年班锐兵败被杀之后,姬溪并没有多余的功夫去重整西域,只能玉门关,由得西域去战火纷飞。而此一时彼一时也,眼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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