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说:“你觉得,是一个乱糟糟的秦岭对我有利呢,还是一个相对安稳的秦岭对我有利呢?你手中握着底牌,只要你对自己的底牌足够自信,那么,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孙夏咬咬牙,终于点头:“看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芙儿:“当然,传令吧,初春之时,便是动兵之日。”
当夜,芙儿对沈熊说:“大局将定,等吧,快了。”
沈熊说:“早知道孙夏会答应的这么爽快,我们何必等待这么长的时间,抓住他的时候就可能和他这么合作嘛。”
芙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并不出奇,却看的沈熊遍体生寒,或许连姬溪都没有想到,如今的沈熊,最恐惧的竟不再是姬渊,他对姬渊更多的敬畏而不是恐惧,而对芙儿,他打心眼里面发寒恐惧。
半年多来,沈熊从未见芙儿笑过,她总是面沉似水,她说的每句话,都代表的杀戮的开始或持续,她做的每件事,都是那么的恶心肮脏。
沈熊非常的讨厌她,因为她让他杀了很多他并不想杀的人,做了很多并不想做的事,可是,他的讨厌不敢付诸表面,因为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竟给他一种无法抵抗的感觉,仿佛她只要轻轻的摆摆手,便可以取他性命。
所幸,这样的日子快要结束了,因为她亲口说快要结束了,他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结局结束,却一点也不怀疑这结束即将到来。
或许是因为将要结束,所以今日的芙儿心情很好,她淡淡的看了沈熊一眼后,笑了,或许,是在笑吧,她的脸颊在笑,可沈熊却偏偏感觉她的眼睛在哭。
这样的诡异令沈熊无所适从,他哆嗦着闪躲开她的目光,心脏剧烈的跳动,以至于他并没有听清芙儿在说些什么。
芙儿说:“人啊,总是那么的自以为是,总是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殊不知,那些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会将自己拉入万丈深渊,殊不知,真正的危险永远是那真相。宴哥,谢谢你,谢谢你教会了我这个道理,知道吗,我用这个道理杀了很多人,哦,不是,他们不是死在我的手中,而是死在他们自己编织的谎言里。”
芙儿的声音很轻,她似乎在回答沈熊的话,有似乎在自言自语,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即将成功的完成她对姬溪的许诺。
第198章 巧舌如簧逆黑白()
雍和五年的春日,一场大战突如其来,牵引住了整个天下的目光。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场大战竟然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秦岭近十万敌寇的阴谋。
这场大战,颇具戏剧性。
三月五日,秦岭中冲出了近十万兵马,目标明确直奔郿城。当时,关中方面似乎一点察觉都没有,郿城中只有数千守兵,是以被一举击溃,郿城失陷。
郿城有关中粮仓之称,自董卓时期的郿邬改造而来,按理说,这里的粮草应该是堆积如山的,然而,当贼寇们兴致勃勃的冲进了郿城之后,却忽然发现,这座城竟然是空的,而且明显能够看出,这城内的粮草是最近几日方才转移走的。
孙夏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中了姬溪的计,而当他发现自己找不到了芙儿和沈雄后,方才悲哀的发觉,自己是中了芙儿的计,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钻进了芙儿设好的圈套,睁大着眼睛明晃晃的看着那圈套越来越紧,直到把他吊死。
孙夏再也没有时间去为摆脱芙儿的控制而欣喜,他急不可耐的想要冲出城,然而他再也没有机会了,这座城,已经被十万大军团团围住,孙夏甚至都不知道那十万大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孙夏龟缩在郿城内,有十万兵驻守,按理说应该是固若金汤的,然而事实是,己方粮草全无,人心惶惶,军无战心,将有降意。
仅支撑了一日,孙夏便被迫投降,可他想投降,也得人家接受才行。
此一战,姬溪只在郿城露了一面。他将神色恍惚,不修边幅的高顺带到阵前,扬起马鞭指着郿城说:“孙夏老贼便在城中,屠杀普华村的贼人也在城中,你的仇你的恨都在城中。现在,我把这座城交给你,我把这十万兵马也交给你,你自己看着办。”
高顺不为所动,姬溪大怒,马鞭扬起,猛的抽再高顺的背上,而后一言不发,掉马回头,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空中:“七日之内,带孙夏的人头来长安见我。”
第一日,高顺在阵前呆立不动,第二日,孙夏遣使来降,众将围绕在高顺的身边,见高顺仍是似乎神游天外,不由大急,于是,不得不集思广益,商量接不接受孙夏的投降。
正热烈间,高顺低声说:“不准。”
他的话声音太少,众将都没有听清,是以凑上去问,然后,他们看到那颗一直低着的头颅慢慢的抬起,首先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是他那血红的眸子。他猛地抽出身边一将的佩剑,前跨一步,迅雷一击,使者身首异处。
众将愕然的听到一声嘶吼:“我要用这郿城内的十万条命,去我心头之恨,扬我国威。传我令,不接受投降,破城之日,寸草不生,片甲不留。”
好嘛,孙夏屠了一个村,高顺便要孙夏用十万人陪葬。
这是要屠杀十万条人命啊,众将惊骇欲绝,具皆心头不忍,是以纷纷劝说。
高顺瞪着血红的眼睛扫视诸将,喝道:“再有求情者,斩。”
众将沉默,高顺大马金刀的做到了帅台上,再喝道:“传我令,围而不攻,五日后,破城杀敌。”
众将再次愕然,好嘛,这明摆着是要先将城内的十万兵马饿的快死了再去攻打,到时候,这郿城内的十万兵马只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童罢了。
此令一下,城内的十万兵马焦急的等死,而城外的十万兵马同样度日如年,因为他们在五日后,将伤天害理,毕竟,很少有人愿意去屠杀手无寸铁之人。
雍和五年三月十三日,这一天,似乎应该下雨,但偏偏却晴空万里,这一天,十万虎狼冲进了十万羊群,这一天,从日出到日落,从月出西山到晨曦散落,血,当真流成了河。
高顺活捉了孙夏,然后将他吊了起来,在万军面前将之千刀万剐,遗憾的是,行刑者的技术并不怎么好,才割了一百多刀就活活把孙夏痛死了。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这件震惊了整个天下的血腥盛宴终于落下了帷幕。
高顺亲自提着孙夏的人头进了长安,郿城方面,自有人在善后。
城门处,一队兵马将高顺拷起,直接带到了朝堂上。
此时已是正午,但今日的朝会却远没有结束,上自天子,下自百官,大家都在等,等高顺的到来。
高顺卸甲上殿,山呼万岁后跪在当场,垂下头颅一言不发,他在等待着自己的结局。这个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他屠杀了十万人,这不要紧,问题是,他擅自下令屠杀了十万人。
这场屠杀,势在必行,不杀不足以震天下,不杀不足以显国威,不杀不足以慑宵小,所以,高顺并不后悔。但是,屠杀十万人,无疑是丧心病狂,伤天害理的,这是个绝大的罪名,这个罪名姬溪不能担,所以,高顺替姬溪担了。
姬溪没有明令高顺进行屠杀,可他没有亲自坐镇郿城,这其中隐藏的意思昭然若揭,高顺也可以选择韬光隐晦,只诛杀首恶孙夏,然鹅让他没有,士为知己者死,高顺愿意去承担这个罪名,哪怕他将遗臭万年。
朝堂上,攻讦高深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替高顺说话。
姬溪也没有开口替高顺分辨,他只是歉意的看着高顺,心中隐有愧疚。
口诛笔伐持续了半个时辰,后,赵谦出列,朗声道:“高顺此举,丧心病狂,伤天害理,不杀不足以敬苍天,不杀不足以顺民意,不杀不足以行仁政。请陛下下旨斩之。”
姬溪到这个时候方才站出来,他说:“此人何罪?焉何能斩?”
赵谦扬眉道:“难道姬尚书认为高顺无罪吗?”
姬溪皱起了眉头,他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所幸对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于是避重就轻的说:“郿城之战,本应围而不攻,待敌寇粮尽必然投向。而高将军却狂妄自大,在不恰当的时机领兵工程,却遭到了敌寇的拼死反抗,于是,才有了今日的祸事。所以,高将军当然有罪,他罪在战不利。若战不利也要被斩,那么,请陛下先斩我。”
第199章 千军易得将难求()
姬溪此言的巧妙之处在于,他避开了虚无缥缈的天伦纲常,从实实在在的军规律法出发,而在军规律法中,战不利的罪责可大可小,最重也不至于斩首以谢天下,否则的话,哪里还有愿意为国死战的将领。更妙的是,高顺在此战中基本没有折损什么兵力,客观的说,这代表着高顺赢得了一场大胜仗,不但不应该罚,反而应该赏。
姬溪与赵谦的论点背道而驰,但也都站得住脚。双方各执一词,展开了激烈的争辩,赵谦摆事实讲道理,姬溪却直接耍起了无赖,不论赵谦说什么,他千变一律的回一句:“你有证据吗?”
证据,赵谦又到哪里去找证据呢,关中的军队具皆以姬溪马首是瞻,姬溪不松口,谁敢站出来替赵谦作证。
当然,姬溪也无法全面否定赵谦,双方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这场论辩,演变成了拉锯战,持续到了日落尚不见终止。
最终,皇帝发话:“既然各执一词,那边暂且放放,将高顺先行扣押,择日再议。”
一锤定音,刘协转身就走,姬溪得意洋洋的瞧了赵谦等人一眼,而后堂而皇之的对仍旧跪在地上的高顺说:“你放心,有我在。”
高顺叩首不语,被押解而去。
姬溪出宫,先去高府看望了芙儿。
自芙儿回长安后,便直接住进了高府,且堂而皇之的以高府女主人自居,而对此,没有任何人敢有意见,因为姬溪没有意见。
大半年不见,芙儿给姬溪的感觉更加危险了,这个女人带给了姬溪太多的惊喜乃至惊吓,要知道,她只用了大半年的时间,便葬送了孙夏十几年的所有,这其中的艰难姬溪不甚清楚,但看着沈熊对她那噤若寒蝉的目光,想来这个过程并不那么赏心悦目。
姬溪在高府中见到芙儿的时候,芙儿正抱着高顺的独女嬉笑聊天,她的笑容很平静,她的话语也同样平静,她对姬溪说:“将军,高顺军应该暂时回不来了吧?”
姬溪莞尔点头,道:“怎么,你等不及和他洞房花烛了?我可以为你安排。”
这句赤裸裸的调笑没有激起任何的涟漪,芙儿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姬溪反问:“你说呢?”
芙儿说:“或许要等到天下大战再起吧。”
姬溪笑道:“既然知道,便安心的等吧。”而后附身抱起跑过来的小女孩,说:“帘儿,随我去找你刘民哥哥玩吗?”
高帘欢快的拍手,抱住姬溪的脖子不松手,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愿望。
姬溪大笑着对芙儿摆了摆手,转身离去,身后,芙儿的问话轻飘飘的传来:“将军,十万人因你而死,你难道真的无动于衷吗?”
姬溪离去的不发稍微顿了一下,而后悠悠说道:“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这首诗,乃是后世鲁迅先生的《自嘲》,姬溪由衷而发,却连自己都不知所云,自嘲的笑了笑,快步离去。
……
说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雍和三年洛阳一战后,时间已经过了近两年。这两年,大家在各自的地盘中厉兵秣马,囤积粮草,虽小有战事,但于大局无碍。
姬溪知道,距离再起风云的时间不远了,于是,他在春分之后,便开始了扩兵和整军,经过多方讨论,姬溪打算将兵员扩充到三十万,同时,他对各级将领的职权和任用再一次的做了调整,且于各级编制上更加的细化。
首先,姬溪在团级和师级之间另增了旅级。其次,姬溪将各级的编制进行了严格的细分和登记造册。
十人为班,三十人为排,一百二十人为连,六百人为营,一千八百人为团,五千四百人为旅,最后,以旅为单位纳入各师,且调兵遣将均以旅为单位。
最终,姬溪增加了一个师,共计八个师,五十五个旅,一百六十五个团。
第一师,驻守石城,师长徐荣,领少将军衔,下有十个旅,旅长分别为李龙、伏德、叶寸、董伟、王运、庞泓、雷敏、闫山、谷寿、赵宏。
第二师,驻守上郡,师长黄忠,领少将军衔,下有八个旅,旅长分别为费正、余英、史景、唐港、安意、吴光、孔力、魏德。
第三师,驻守峣关,师长郝昭,领少将军衔,下有六个旅,旅长非别为徐越、彭兰、杜明、傅高、赵任、黄志。
第四师,驻守潼关,师长胡轸,领少将军衔,下有四个旅,旅长非别为钱钟、余秋、贾平、王波。
第五师,屯兵扶风,师长姬溪,领上将军衔,下有四个旅,旅长分别为秦沛、张满、徐江、邱健。
第六师,总领长安防务,是为天子羽林,师长张统,令少将军衔,下有四个旅,旅长分别为梁伟、谢峰、吴震、郭成。
第七师,仍是新兵的发源地及老兵的训练基地,师长姬溪,下常备七个旅,旅长分别为姬渊、赵云、张福、张寿、张安、张康、许勇。这七个旅,战时是姬溪的亲卫军团,没有战事的时候,他们主要职责便是训练,和新兵及回来改造的旅团一起训练,无休止的训练。
第八师,屯兵南阳境内,师长姬溪,下有十二个旅,旅长非别为贾华、余平、陈玉、冯吉、沈文、梁宇、迟建、张航、周青、王义、高林、叶涛。
看着手中这份绞尽脑汁布出的名单,姬溪、吕春和贾诩三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姬溪长叹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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