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齐华做的,想必很多父母都会这样做。
但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一厢情愿也是无用的,命中注定无缘,强求只是徒增伤痕。
这天放学,天上突然下起了雨,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下得很是措手不及。
公交站台上站着很多等公车的人,或撑着雨伞或拿包放在头顶遮雨,眼巴巴地等着公车的来临,一班公车来了,上去了一些人,还剩下一些人继续等待着。
何姿的衣服湿了很多,看着公车驶来的方向,等待着。
又接着上去了不少人,站台上等待的人少了许多。
终于,她等的那班公车驶来,车轮在地上溅起了水花,玻璃车窗上流下源源不断的雨水。
她跑上了车,车内不是太挤,还有空位子。
司机关上车门,转动方向盘向前开动。
何姿找到位子刚准备坐下,抬眸透过后视镜蓦然看见了在车后追赶的女人和小孩,追得急,很辛苦。
“司机师傅,麻烦停一下车好吗?后面还有两个人。”她赶忙叫住了司机,不忍地看着车后的两人,下雨天,很麻烦。
司机还算和善,停下了车,车门打开,何姿透过后视镜看向车后的两人,大人手里拿着的行李包囊很多,忙不过来,还腾出了一只手牵着小孩,小孩小跑着不小心绊倒摔倒在地上,大人就更加焦急忙碌了,忙不过来,两人浸没在雨中,淋湿了。
何姿心软,赶忙跑下车帮着她们,帮她抱起小孩,上了公车。
大人狼狈地背着行李随后上了车,不住地对何姿道谢,打扮淳朴,性子真实,是从乡下来的。
“没事,举手之劳。”她摇了摇头,放下了小孩。
那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子,面目清秀,只是那双眼睛不见半分灵气,显得呆滞。
“给我吧,别让孩子把你衣服弄脏了。”妇人善意地说道。
何姿不以为意,“没事,衣服早就湿了。”从兜里拿出纸巾帮孩子擦了擦脸。
“谢谢姐姐。”小孩甜甜地道谢,眼睛却没有看她,一片灰白迷茫。
何姿听了这悦耳的声音觉得欢喜,“不谢。”
看着那双眼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疑惑地看着她母亲。
妇人心疼地看了看女儿,抚摸着她的头,“从小生下来眼睛就看不见,家里没有钱医不起,这两年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听别人说T市的眼科出名,所以这次带她来T市治疗,想让她能眼睛恢复,能看见东西,这孩子可懂事的很,还常常安慰我不要担心,希望老天能好好保佑她。”
对女儿,她身上散发着一圈母性的光辉,异常柔和温暖。
何姿看着这好像天使的女孩,动容了,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竟然看不见。
“姐姐,我闻见不开心的味道了,在你身上哦,你看今天下雨了,妈妈说雨是晶莹剔透的样子的,摸过去凉凉的,尝一尝是甜甜的,声音好像弹琴一样好听,很漂亮,你快看一看,看看就开心了。”
女孩看不见,可还是笑着对她说着,说得高兴,好像她已经看见了,再平常不过的下雨天,对于孩子来说美好得就像是天堂。
“嗯,很漂亮,很开心。”她看了窗外的雨,阴蒙蒙的天。
这个雨天真的漂亮,因为女孩的描述而有了新的色彩,尝在嘴里是甜甜的。
“妈妈说过不了多久,我就能看见了,好了之后我一定要看看妈妈长得是什么样,一定很漂亮,长得会像仙女一样。”女孩神色雀跃,开心得很。
好像脑子里已经想象到了那幅画面。
在她的心目中,妈妈是像仙女一样的存在。
“好,看看妈妈是不是仙女,也看看那些爱你和你爱的人,他们为你创造的天空,看看他们的臂弯是多么宽广。”
女孩有力地点了点头,笑着。
有了一双眼睛,可以去看见许多,别人为你做的无微不至,别人对你的爱。
她有幸,因为她可以看见君喻对她的无微不至,可以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记在心里,经年不忘。
到了站,妇人和她道了声谢,临别时说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她让她感觉到了温暖和希望。
小女孩被母亲的手牵着下了车,她的眼睛里纵使看不见一点光,但还是凭着直觉笑着和她挥了挥手。
“姐姐,要高兴开心。”
那只手挥了许久,公车开走不远后,她还是能透过窗看见雨中挥着的小手。
雨下得不停,公车在雨中接着行驶着,每一站都有下车的人,车里的人越来越少。
被水雾蒙上的车窗上,她用手指勾勒画着什么。
公车驶到了天明园一站,她刚下车,一把雨伞就撑在了头顶上,君喻来车站接她了。
雨水顺着雨伞边沿顺流而下,打落在地上,她笑着看着他,他的脸格外清晰,“知道你会来。”
“知道了?”君喻淡淡地笑着,不惊不扰,却格外打动人心。
“你舍不得我。”她双手握上他握着伞柄的手,说得信誓旦旦。
君喻只笑不语,用另一只手捋了捋她的头发,揉了揉衣服打湿的地方。
“回家吧。”他看着她身上穿着的湿衣服,略显担忧。
“好。”无论在何时,家都是个最美好的东西,有他和她。
“我撑雨伞吧。”她开口说道。
君喻没有松手,“我撑吧。”
“我撑吧,好久没撑过了。”她笑着固执地想要撑伞。
最后,拗不过她,还是给她撑了。
雨伞倾侧了多一些在君喻这边,他了然,这丫头。
他伸出右手包裹着她撑伞的那只手,和她一起撑着同一把伞,左手紧紧搂住她的肩,将她向里面靠拢。
一把雨伞下,心里是春暖花开的,开出了一朵朵美丽的并蒂莲,盛开在微风中。
第九十章 笃定 唯有她配得上()
淋雨后,一条干毛巾,一碗姜汤,放好热水,备好干衣服,这是最实在也是最温情的举动。
君喻是这样默默无声地为何姿做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窗外的景色迷离模糊,隐约看见大片灯光,混沌不清。
室内,柔和的灯光下,他正喝着她喝了一半的姜汤,俊朗的面部线条柔和得不真实,缱绻慵懒。
深夜,何姿还是发烧了。
额头冒出了很多汗,身子很烫,君喻最先察觉出了异样,打开床头的灯,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烫得很。
何姿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很是难受。
君喻很是担忧,拧了一条湿毛巾擦了擦她的额头渗出的汗,冰敷,喂她喝了几口开水。
立刻去拿医药箱,拿出体温计测量体温,一测量,38。7℃,温度不低。
在医药箱里翻找着退烧药,把药全部倒了出来,没有找到退烧药,才知药已经用完。
连忙穿上外套,拿了车钥匙,驱车前往药店。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路上都是水,一连去了几家药店都已经关门。
没有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是因为怕他们短时间内赶不过来,她不喜欢打针。
他的车开得快,溅起了地上积存的水花,车灯刺眼。
终于在街头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买到了退烧药,赶忙返回天明园。
仔细地看了看说明书,拆开了包装按照上面药物的使用剂量,配着开水给她服用下去,额头上的湿毛巾一条接着一条替换。
他自己的衣服湿了大片,完全顾不得了。
这一夜,他围着她打转,不停试探着她的体温,忙碌,未眠。
早上六点,何姿的体温基本恢复正常。
将近七点,她醒来了,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头还有一点晕。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天气放晴,天空明亮。
下床穿着拖鞋走进客厅,透过隔着的透明玻璃,看见君喻正在厨房忙碌。
“醒了,感觉怎么样?”君喻挽着袖子至臂弯,正在熬着粥,听见她的脚步声,转头问道。
她倚靠在厨房吧台上,嗓音沙哑,“还好,我昨晚发烧了吧?”
“嗯,吃了点药就没事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小火慢慢熬着粥,粥已经熬了有一会儿时间了。
“好香,我好饿。”闻着传出的粥的香味,病后的食欲被激发出来了。
“快好了。”他看着她站在吧台前眼馋的样子,觉得好笑。
熬好的粥盛到了碗里,放在一旁晾凉,她不顾烫,小心翼翼地吃了好几口,很好喝。
喝粥的时候,她离他很远。
“怎么不过来?”看着她隔着他一段距离,远远坐在那边。
她端着粥,摇了摇头,就是没有过来,“发烧刚好,怕传染给你。”
她不过来,那他过去。
“别离我太近,会传染。”她又往旁边挪了挪,和他岔开距离。
万一被传染,可不好。
他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挪开,吃了一口她碗里的粥。
“我不怕传染。”
在喝粥之前,君喻喝了半杯咖啡,提神用的。
因为身体的原因,何姿没有去上学,君喻帮她请了一天的假。
“还要睡吗?”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还算正常,关切地问道。
何姿摇了摇头,睡了很久,没有一点困意。
君喻见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大碍,也就由着她了。
一件淡色的针织衫,浅色长裙,一身衣服穿得自然闲适,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翻阅着书籍,微风吹拂而过,舒服得很。
她很会享受,闭着眼睛沐浴着和煦的阳光。
这样的生活很惬意。
君喻端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桌上,叮嘱着让她多喝水。
“下午T大有一场关于文学的座谈会,演讲的嘉宾是法国作家查尔斯,你要去旁听吗?”君喻理了理她的衣服,防止她再受凉,在她耳畔边出声说道。
何姿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了,“要。”听到这个消息惊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嘴角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很开心。
查尔斯是她喜欢的一个作家,看过他的很多书,一直想着某天可以见到,好不容易可以有机会见见真人,当然要去。
“好,下午带你去。”他捋了捋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嘴角浅笑。
能让她高兴的事,他都会让她如愿高兴。
午饭后,君喻端来了药和开水,到了吃药的时间了。
面对着各种花花绿绿的药丸,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仰头全部吃了下去,喝了水,这次很干脆。
“好乖。”他很满意。
只能说查尔斯的座谈会时间很管用。
见她剩了半杯开水,他让她全部喝完,发烧过后多喝水是好的。
下午一点半,君喻驱车带她出发前往了T大。
低调的黑色座驾开进了校园,在下车前,何姿试探性地问道:“分开进去好不好?”
他是亮眼的人物,两人一起进去太过张扬了,被人议论纷纷不太好,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他拔下了车上的钥匙,侧目望着她,“不和我一起走?不好意思?”
何姿赶忙摇了摇头,“学校重地,流言多。”
君喻解开安全带,“嗯。”理解她的做法,应允了。
下车,两人是一前一后在路上走的,何姿走在前面,君喻走在后面,两人之间隔着五步的距离,离得不远。
大厅里到的学生多了些,都已经早早来了,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等着,何姿选了一个较为安静的位子,坐了下来看了看时间,快了。
君喻跟在她身后进来,坐在了她的斜后方,离她很近。
大厅里不少人见了走进的君喻,难掩喜悦觉得十分意外,不常来学院的他,今天居然来听讲座。
按捺不住,大家纷纷通过简讯将这一消息传了出去,兴奋地窃窃私语着,在君喻附近的座位很快就坐满了人,还有不少原本没兴趣不打算来的人也来参加了。
何姿坐在他的斜前方,心里暗叹君喻的号召力真是强,如果自己此时和他坐在一起,现在少不了各类目光的打量了。
今天若不是因为何姿,君喻是不会来参加这场座谈会的。
座谈会准时开始,查尔斯出现在了台上。
台下顿时沸腾了起来。
何姿听得专注,全身心投入,这个作家她期待已久,书上写出的字拼成的文字连起来很是真实自然。
君喻目视前方,眉间淡然,神色如常。
或许是看着台上的演讲,或许是在看着斜前方的何姿,或许两者都有。
坐在君喻附近的人哪里还能做到淡然,一场座谈会的大部分时间注意力都在君喻身上,其他的听不进去多少。
两个小时的座谈会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认真听的人显得意犹未尽,这场座谈会很是精彩。
到了散会时,君喻先行走出了大厅,何姿发简讯说去了卫生间。
在去往停车地方的半路上,迎面跑来了一个女生,站在了他面前,很是突然。
女生不敢抬头直视他,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看样子十分紧张,手里紧握着一个信封。
君喻望着她,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女孩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躲躲闪闪地对视着他的眼睛,显得忐忑不安,双手递上信封,“我,我喜欢你。”支支吾吾了好久,总算说了出来。
手上那个信封和前些日子何姿在君喻车上发现的那封情书一模一样,君喻是认得的。
路上不是没有人,一些人刚从座谈会大厅出来,恰好路过,看见这一幕,不禁驻足。
这个场景画面,很熟悉,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纷纷议论着那女生是谁,属于哪个系里的,里面少不了看笑话的人,这女孩胆子太大。
那个信封暴露在空气中,女孩久久不说话,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君喻望着她,手里拿着手机和车钥匙,“谢谢。”
这两个字很是平淡,在他嘴里说出听不出什么来,纯粹简单。
只是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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