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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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茫茫-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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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矗心里突突乱跳起来,说话也语无伦次了:“这事与武藤章搭不上干系,武藤章就是不服输,我就是图个热闹,余党这事儿,你也知道,是官府、金师爷下令抓人的。”

    “老爷,话是这么说,就怕总督大人不相信。解铃还系系铃人,只要从风不误解您,不攀咬您,就自然没什么事儿了。要小的说,您不妨和从风见个面,安抚安抚他,别让他拉三扯四,啥事儿都往您头上栽。”

    “那小子哪能不误解我?我在公堂上作过证,他恨我还来不及呢。我怎么好去见他?没用的、没用的。这事,怎么弄成这样……”秦矗早已心乱如麻。

    “老爷,人心都是肉长的,您给他带dian好吃的,好言好语的跟他说说缘由——大堂上作证是被逼的嘛,话语说得清,牛肉敬得神,他待在牢里举目无亲,不定有多绝望,您能去看他,还不知道怎么感激您呢。”

    秦矗被曾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敲打得恰似乱网中的渊鱼,早已六神无主了,心想,我要不堵住夏从风的嘴,他一通乱咬,爪角兕的事,活埋他的事,杀王嫂的事——那天夜里没准他认出了我,邱持贵还活着,两边一对口供,这几件甭管抖出哪一件,我都死定了。曾皋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索性哄骗那小子正在筹钱保释他。他在大牢里度日如年,巴不得早dian出来,我这么说他一准会指望我,指望我就不会攀咬我了。先稳住他一阵子,后边再走着瞧。

    只因秦矗失张失智,不意曾皋在算计自己,果然病急乱投医,就动了去会从风的念头,问曾皋:“曾皋,如果我要去会他,你静海那边的发小能帮上忙吗?这得弄一个探监牒文,要不我和他无亲无故,没理由进到里边去。”

    曾皋见他中计,不觉暗喜,为防他起疑,装作为难说:“哟,真是得要个探监牒文,小的去运动运动,只是老爷,恐怕得花dian银子。”

    “要多少才得事成?”

    “估摸着二十两上下,我探探口气吧,能少花就少花。”

    “二十两银子……就这么着吧,你尽快去办。”

    曾皋称了二十两足银,秦矗看了看秤,又自己称了一遍,交付曾皋。

    曾皋次日到了静海衙门,掏出总督署衙的出入牌一亮,自然畅通无阻,上下通融。他先签办了一份不限时的牒文,又与狱方约定相关事宜,一切妥帖,便回来安排秦矗成行。(。)

第五十九章 仇人探监() 
从风在总督大人那里经历一番慴悚场面回来,刚进牢门,忽听狱卒传话有人探监。抬眼一瞅,来的人是秦矗,顿时恨海仇渊波涛汹涌,恨不得让他死无尸影。

    只可惜再怎么痛恨也没有用,自己不是自由之身。心里想,我奈何不了他,这仇只能以后报了。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混蛋,不如弄些手段吓唬吓唬他,正好找乐子玩儿。

    瞅着秦矗走近,冷不丁变出两尺来长一条银环蛇,挨着牢栏往下爬,秦矗猛一见,吓得胆颤心惊,慌忙退闪。可银环蛇跟长了翅膀似的,忽然蹦跶起来,直扑秦矗的肩膀,扭头摆尾往他脖子里钻。

    秦矗魂飞魄散,杀猪般嚎叫起来,引得监牢内一片恐慌。

    狱卒黄提一面铜锣“嗵嗵”乱敲,狱卒们举着家伙从四面八方奔跑过来,纷纷喝问:“什么事!”

    从风灵机一动,指着秦矗说:“他想逃跑,快关起来。”

    狱卒黄慌不辨事,惊问:“逃跑?你是说他想越狱?”

    从风说:“是啊,快把他关起来!”

    狱卒黄一时惊慌恼怒,竟不问青红皂白,命众狱卒擒拿秦矗。

    秦矗惊慌失措大喊:“我是探监的、我是探监的。”

    众狱卒没心思分辨,七手八脚把他摁倒,一顿拳打脚踢,推进从风相邻的空牢,“咔嚓”一声把牢门上了锁。

    秦矗急眼了,一个劲儿地喊:“官爷误会了,我是来探监的。”

    狱卒们一个个忿气难平,谁也不理他。狱卒黄吆喝大家仍各就各位,自个儿叼着烟斗头也不回去了。

    从风乐滋滋的拍打牢栏,说:“秦老鬼,你这下可完了,回头把你拉到公堂上。知县老儿把那有棱儿角儿的木头一拍,冲你吼‘秦矗,你招也不招?’你要是不招,就要给你打一百大板。这边的知县老儿凶着呢,板子落下去没轻没重,没准五十大板没打完,你就没命了。”

    从风说话的时候,秦矗眼前晃出一块惊堂木,又晃出数块大竹板,惊得毛骨悚然。跪地磕头,直呼青天大老爷饶命。

    从风暗暗发笑,跟他玩了一会儿,有些腻了,便收了手,退回到地铺上歇息。

    秦矗被折腾得晕头转向,过了一会儿终于安神定魄,才晓得被从风给耍了,又尴尬又恼怒。但此时只能忍气吞声。把身子紧贴牢栏,老着脸说:“从风先生,我专程来看看你,给你带了些水果糕点。不成敬意。秦某要跟你唠嗑几句话,就几句。”

    从风不理他,一声长一声短打着呼噜。秦矗晓得他是故意,把半边脸侧进牢栏。说:“从风先生,我压根儿就没想告你,都是金师爷的主意啊。金师爷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告,就没收我的茶楼。我就,我就见利忘义了。甭管咋说,我还是对你不住。那天打公堂下来,我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昧着良心说话。从风先生,我今儿来,一是向你赔不是,二是就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正在筹钱保释你,把钱筹齐了,你就能出去,再也不用待在牢里了。我这么做不为别的,就为补偿我的过错。”

    从风忽然蹦起来,两只手从牢栏中伸过去,拽住秦矗的耳朵说:“有钱就能出去?你筹了多少?”

    秦矗忍着痛说:“能啊,我跟这边的知县大人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放人。我已经筹了差不多一半了,只是,但只是,从风先生,官府提你过堂的时候,你一定得挺住,啥也不要说,这样,不用多久你就能出去了。”

    “啥也不要说?哥老会余党不是你********要栽我头上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要说了?”

    “你不是哥老会余党,你怎么会是哥老会余党呢?不是我栽你头上,是金师爷,金师爷逼我说的。除了这事,别的事你也别说出来,你嘴上把住了门,我才不耽误筹钱,不耽误在外边运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从风指着他鼻子,用知县大人审案口气问,“你说你还干了些啥恶毒的事儿?”

    秦矗退缩着,心里迟疑,矢口否认怕惹他生气,承认了又怕他并不知根底,反倒是往自己脖子上套绞索,想了一下,含含糊糊说:“从风先生你不知道,秦某做人忒窝囊,有些事实在是身不由己啊,邱持贵拿刀逼着我——邱持贵是练家子,我要不听从,他会拧断我的脖子……唉,等你出去了,咱爷俩好好唠嗑唠嗑,你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谁跟你爷俩,别恶心我了。”从风啐他一口,不斩眼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忽然睃见他兜里有份牒文,心想这玩意儿指定是出入监子用的,到了我手上老鬼没法出去了,只能呆这儿了。于是趁他不注意,捎带手儿抽出来塞进自己袖筒里。揄弄说:“你说保释我的钱还没筹齐?”

    “是是是,还差一半,我这回去就赶紧筹,不用多少日子就能筹齐。”

    “剩下的一半你不用筹了。”

    秦矗讨好说:“那哪成?甭管花多少钱,我一定得赎你出去。”

    从风幸灾乐祸说:“拉倒吧,你自个儿都出不去了,还保释我呢。”

    “我带着知县大人签的牒文,一会儿牢头过来,我把话说清楚就能出去。”

    “有知县大人签的牒文就能出去?牒文是啥模样?我也签一个去。”

    秦矗要讨他欢心,准备掏给他看,可往兜里一摸,发现牒文不在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踅摸了好几遍,连裤腰带都解开了,哪有牒文的影子?一准是丢失了,顿时惶急起来。

    从风故作惊疑说:“咋回事?虱子咬你?牢里虱子海了去了。”

    “见鬼,牒文丢了。”

    “牒文丢了,你放哪儿啦?”从风变出一只老鼠,拖着一张牒文大小的纸张,从秦矗脚前缓行而过。逗他说:“那是不是你的牒文?”

    秦矗四肢连用扑上去,要把牒文抢回来,岂料老鼠机灵,等秦矗啃一嘴泥土起来,早没了影儿。

    秦矗满脸绝望跌坐在地上,捶胸打脑哼哼唧唧:“我的牒文、我的牒文——”

    曾皋装扮成狱卒,一直在不远的地方监听他二人说话,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半句事关爪角兕的话,倒看了一出从风折腾秦矗的闹剧,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老贼今儿只有受戏弄的份儿,再让他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便示意当值的狱卒把秦矗放了。(。)

第六十章 抄盗退赃() 
郧中隐几个要跟从风串通越狱的事儿,急着进大牢见面,可王行答应通融探监的事儿迟迟没有消息,全念坤又去求他,回答说我再催一催。全念坤空手回来,郧中隐暴躁大骂:“别听他的屁话,总督老儿的表侄会是什么好东西?他在耍我们。”

    从风的事儿等不起,大家都焦躁不安,却又束手无策。

    这天,马翼飞伤愈出院回来,几个人商量上饭馆喝酒散心。店里因是生意淡季,顾客稀少,便直入常来的包间坐下。

    庚妹一双眼贼溜惯了,朝门外闲瞅,忽然走进两条汉子,觉得神色异常,便对三个说:“瞧,那两个是做强梁的,一准是约到一起要干勾当。”

    全念坤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庚妹,你贼眼儿就是毒,一句话的事儿。”

    郧中隐说:“别瞎掰了,人家来吃个饭就是做强梁的?让你去做知县还不得冤死多少人。别狗拿耗子管闲事。”

    全念坤说:“中隐,人家是同行哩,这就叫贼喊捉贼,一句话的事儿。”

    庚妹没理睬全念坤,见郧中隐不相信,偏要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瞅着俩汉子进了一间背眼的包间,随手把门关上了,便跟梢过去听壁脚,不想还真有事儿。

    一个说:“有宗大买卖,弄到手咱哥儿俩一世衣食无忧。”

    另一个说:“什么玩意儿恁值钱?”

    “金达府上有尊五寸高的玉佛,价值连城。”

    “这可太冒险了,偷官府的人案子容易破,不判死罪下半辈子也得在牢里呆着。”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祖上原本并不宽裕,那小子在官场上也没混几年,凭他那点薪水,能买得起恁么昂贵的玉佛?咱们拿了。他也不敢报官,哑巴吃黄连,有苦在心里。”

    “恁地说,倒是不义之财,就怕不容易得手。”

    “有金达的管家阿卞做内应,手到擒来。”

    “怎么进他院子?”

    “从茅房旁边打洞,阿卞会在墙外放个旧笤帚做记号。”

    “啥时候动手?”

    “喊打就一拳,要干就今儿晚上。金达刚娶了个二房,家丁下人都受累了,他自己沉湎新欢。正好下手。”

    ……

    庚妹转身回来,得意洋洋说:“我说是贼你们不信,人家还是入室打劫的大盗哩!你们知道他们要偷谁吗,要偷金达一尊倍儿值钱的玉佛,说是价值连城。”

    接着便把刚才听到的原话学了一遍。

    郧中隐说:“偷金达?活该!”

    马翼飞眼睛放出亮光来,压低嗓门叫一声:“中隐,好机会。”

    郧中隐说:“什么好机会?”

    马翼飞说:“你知道一句老话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郧中隐说:“跟他们屁股后面去偷?”

    马翼飞说:“他不是要打洞吗?咱们在洞口候着,等他们得手出来,不费吹灰之力玉佛就到了咱们手上。”

    郧中隐说:“你拿了有屁用。又不敢去换现钱。”

    庚妹说:“我到外地去换,咱们大发了。”

    全念坤瞟着庚妹:“从风的事儿你不管了?就你一副寒碜相,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你做了贼,一个坐牢还不够。又添一个坐牢的,一句话的事儿。”

    马翼飞说:“咱们不贪便宜,把玉佛退给金达。”

    郧中隐说:“扯淡!敢情你心疼那小子,我才巴不得他被偷得倾家荡产呢。”

    庚妹说:“马大哥。你吃错药了,哪个郎中给你开的方?”

    马翼飞自鸣得意,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话。大家恍然大悟。

    郧中隐沉吟说:“这倒是个妙招,可咱们不知道那俩盗贼啥时候下手。”

    马翼飞说:“这还不容易?咱们天一黑就到金达院子外边猫着,没有会不着的亲家。”

    大家说定,吃完饭,郧中隐让全念坤去摸清金达院子的路径,待到天黑,带了些家伙,四人散开走了去。

    到得金达院子,全念坤扮个更夫,在院墙外来回走了几趟,二更过后,果然茅房不远处的墙根下放了一个旧笤帚,转身来向猫在暗处的三个通报。

    马翼飞说:“静候着吧,等着好戏开场。”

    四人一块猫着,天色昏蒙,又恰逢朔日,越到夜深越显得晦暗,也不敢抽烟,也不敢走动,远处响过三鼓了还不见动静,郧中隐不耐烦,悄声说:“庚妹,不会没准头吧?”

    庚妹说:“念坤大哥不是看到有人放了笤帚了吗?咋没准头?”

    全念坤说:“没准那俩贼害怕打退堂鼓了,一句话的事儿。”

    “中隐,你啥事儿都猴急,耐着心吧,别念叨了。”马翼飞口里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忐忑。

    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过四鼓了,正是万物昏睡之时,忽见黑暗中一前一后有两个人影晃动,大家不觉兴奋起来。

    人影鬼鬼祟祟寻到放笤帚的地儿,开始在墙根下掘洞。还真是行家,竟然几乎听不到声响。

    郧中隐几个猫着的地方离得不算远,虽然夜色朦胧,倒也能看出大概。没多大一会儿那两个就在墙根掘出一个洞来,猫一样灵巧,两道黑影一闪就钻进院去了。

    这四个站起身,松了松了筋骨,从容走过去,在洞口两边埋伏下来。马翼飞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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