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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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茫茫-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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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风暗忖:不干比试的事儿,这么说与ding礼慈云搭不上干系,剩下只有王嫂婶的事儿了,王嫂婶的事儿我可有话说。又对金达说:“金爷,我夜里着凉了。身子虚,别让我跪着了,给个凳子坐下说话吧。”

    知县大人把惊堂木“啪”一声拍在条案上,声色俱厉:“放肆!现在本官问你话。从实招来,免打。”

    从风惊了一下,说:“敢情您就是知县大人,成。快问吧,我还有事儿要办,忙着呢。”

    知县大人板着脸问:“秦矗告你是哥老会余党。你到天津这几年干了些什么勾当,一一招来!”

    从风暗地里琢磨着:秦矗告我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罪名,不知道是啥意思,这混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准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可不能认。回答说:“知县大人,您别听秦矗瞎掰,是他找我去和武藤章比试,怎么倒来告我什么会什么党?这什么会什么党的,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

    说话间,忽然扑通一声,左边也跪下一人。瞟一眼,正是秦矗。只听他高声喊叫:“大人,这小子不说实话,他爹夏福常是哥老会的总舵主,他是夏福常的儿子,一百一是哥老会的余党。”

    从风心里好不惊讶:“这老鬼敢情和我爹熟络,听他口气,我爹可是干过大事业的人,怪道爹叮嘱我隐瞒姓氏。我今儿咬着不认,看他能怎么样。”

    知县大人说:“你敢在公堂上狡辩?如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从风说:“知县大人,秦矗八成脑袋给驴踢了,我又没招惹他,他说些不靠谱的话,您让我怎么招?”

    秦矗说:“大人,南北戏法行当里几十年间就只夏福常会演ding礼慈云,他要不是夏福常的儿子,怎么会ding礼慈云?这小子今儿演的就是ding礼慈云,抵赖不了。”

    从风恍然大悟:还是ding礼慈云!敢情他掇骗我演ding礼慈云就是这么个意思,好在被中隐大哥识破了,我只演个半截儿,如今倒是有话回他。于是说:“知县大人您瞧瞧,这老鬼多能编排。那个叫啥ding礼慈云的活儿,是我上次看武藤章演了之后回去自己练的,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今儿还真变出来了。您说我变个戏法,跟日本人争个高低,怎么就是我的不是了?大人,您说句公道话吧。”

    金达见他不服软,在一旁按捺不住,想诈他不留意认了姓夏,猝不及防叫他:“夏从风。”

    从风因平日不被人叫姓氏,没入金达的套,瞟一眼,没应声。金达冲他击掌说:“这儿呢,夏从风,本师爷叫你,公堂之上敢不答应?”

    从风心想,他在故意蒙我,我可不上当。说:“金爷,您别冲我吼,我可不姓夏。”

    知县大人说:“你姓甚名谁?”

    从风说:“从风啊。”

    “姓什么?”

    他想起上回对总督大人说的是姓姚,毫不犹豫说:“姓姚,姓姚。咱们村子的人多半都姓姚,我也姓姚。”

    “你父亲的姓名。”

    “您问我爹是吧?姚尊杏。”

    “你父亲从事何种职业?”

    “职业?职业是啥意思?”

    “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种地啊。哦,他还采药,还给村上人瞧病。”

    知县大人见他滴水不漏,有些作难:说他是哥老会余党,并无实在证据,恐不好审定。心下便生迟疑。

    金达看出了些意思,只为一己之私要给从风吃些苦头,对知县大人说:“大人,这小子不见棺材不掉泪,该用刑才是。”

    知县大人对金达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大为不满,但未露声色,嫌犯罪名不能坐实,金达“哥老会余党”之说便是空穴来风,事后就可以责贬他无风起浪,趁机压压他自以为是的嚣张气焰,故意拿出将从风往死里打的架势,看看金达如何表演,于是将惊堂木一拍,吼一声:“杖责八十大板。”

    金达没有反应过来,只想着刑讯逼供的痛快,随声附和:“打!”

    众班头遂不由分说,把从风摁倒,拖出大竹板笞杖。每杖一下金达便问一声:“招不招?”

    从风“哎哟哟”哼叫:“金爷,你敢情和秦矗穿一条裤子。我说了我姓姚,你以为糟践人就不姓姚了吗?打死我都姓姚。”

    班头手中的竹板没轻没重,杖了三十下,从风身上多处皮开肉绽,也不吱声了。

    金达想着要暗中与从风做交易,把从风打死了,仓义川的情报就没了着落,于是又装作给从风做人情,向知县大人求情把后边的五十板免了。

    知县大人用冷眼瞟着金达,竟然把案子压下不审了,举手喝住班头:“余下的先记下,收监、退堂!”

    班头住了手,把从风两边挟持搀扶起来。

    从风两腿颤颤地抖,东倒西歪扭动着身子,忽然抬起一脚卯足劲踹在秦矗腰上,秦矗猝不及防,栽了个狗啃泥,唇齿相磕,鲜血从口里渗出来。

    班头推推搡搡,把从风押往大牢关押。(。)

第四十九章 身陷囹圄 2() 
金达从公堂大步流星走出来,押送从风的囚车已去得远了。心里惦着仓义川的情报:监牢正好可以避人眼目,夏从风欠我五十大板人情,我趁热打铁去会他,准能手到擒来,让曾皋干瞪眼去。

    正想时,忽被一人拦住,抬眼一瞅,偏偏是曾皋。

    曾皋喜眉笑眼,邀他去喝酒。

    金达猜他是捡便宜来了,但不好推故,便跟着进了就近一家新开的酒店,直入二门,里边摆着条桌交椅,相向坐下,思索该如何婉拒曾皋的非分之想。

    不一刻酒菜上桌,曾皋缓敬慢劝,聊一些天南海北的事儿,从午时喝起,直到日暮各别,竟一字未提仓义川情报的事儿,倒使金达如坠雾中。

    金达刚进家门,又有秦矗来造访。

    秦矗在公堂上被从风踹那一脚,能感觉到他恨不得拿刀割了自己的脑袋。没想到第一次升堂会是这么个结果。ding礼慈云演个半截儿,夏从风在公堂上说是瞟学武藤章的,又说他爹叫什么姚尊杏,忤逆子连祖宗都不要了。知县大人的态度暧昧不明,好像还挺相信他的鬼话似的,没定罪就收了监。如果他的罪名坐实不了,没准关两天就会给放出来。放出来就是老虎出笼,他现在跟我仇深似海,吃了我连骨头都不会吐。

    秦矗感觉情势不妙,这事儿十有**要回黄转绿,心里不知有多沮丧,说沮丧还不够,应该是惶恐、绝望。但他不甘心,事情做到了这一步,必须下猛药。他想到了一招:让那小子死在牢里。这事儿撺掇金达去做,把金达买通,金达有了钱肯定会干,金达要他辰时死。就不会留他到巳时。

    挨到黄昏时分,秦矗揣着银子直奔金府来。

    金达到家屁股还没落座,急着要去牢里和从风做交易,不想让秦矗耽误,命下人把他挡在门外。

    秦矗急眼,与门人吵开了。

    金达拉长脸提步出来,准备斥退秦矗,一眼觑见他衣下鼓凸,猜着了些意思,话从口中出来。倒训斥下人:“秦老爷是一方名阀,岂可拒之门外…nding…ndian…n小…n说,。▽。o∷s_;?”

    秦矗也转瞬奴颜婢膝,谦卑说:“秦某冒失打搅,请师爷见谅。”

    遂随金达进了客堂,掏出一包银子轻轻搁在桌上。

    金达瞟一眼,瞧着分量不轻,堆起笑脸随口问了一句:“吃过晚饭了吗?”

    “哎,吃过来的。师爷,这些日子您没少操心。我想捎dian什么给您补补身子,可又怕不合您的意,回头您自个儿瞅着买吧。”

    金达晓得他别有心肠,问道:“老秦太有心了。不过。你此来——想必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倒也不是醉翁之意,但只是也有一句话,秦某说出来,冒犯了师爷。您莫怪。今儿这场比试是您亲自主持的,原本是要逼夏从风露出马脚,可他在公堂上不肯招。您慈悲,替他讨了五十大板,可秦某在想,到后头如果他还是嘴硬,万一知县大人断个证据不足把他无罪释放,这可是您自个儿掉脸儿,要传开了,倒要说是您办事不力。您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可别在这事儿上栽了跟头。”

    金达心里想:仓义川的情报到了我手上,便是天大一件功劳,燕雀安知鸿鹄志,果真是凡鸟。嗔责说:“老秦,别说夹生话,你的意思是怪本师爷不该免他五十大板?”

    “秦某不敢。秦某是担心师爷骑虎难下。”

    “老秦,你是啥心思,本师爷心里明镜儿似的。口口声声说为本师爷着想,其实呢,你是怕夏从风无罪释放,出去了报复你,要你的命,是不是?”

    “秦某真是为师爷前途着想,当然,说到报复,也不是一dian不担心,这回跟他梁子结大了。”

    “你恁么大一个茶楼老板,何惧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师爷知道天津卫的四大棍吧?那可是亡命之徒,这小子和那帮混子是铁哥们,所以,秦某面对的不只是他一个,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这小子要是出去了,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金达暗中有几分幸灾乐祸,唬他说:“倒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夏从风的ding礼慈云是什么玩意儿?不就到武藤章那一步吗?半拉子功夫。你空口说白话,把本师爷带到沟里。告诉你吧,如果哥老会余党的罪名不能坐实,会不会判无罪释放,这事还真悬,要是遭报应,脚底下的泡是你自己走的。”

    秦矗禁不住吓,突然扑通跪倒,哀求说:“师爷,您可不能眼看着我遭报应,您得帮我,您救我一命,胜过再生父母。”

    “别膈应我了老秦,我怎么能帮你?”

    “我的意思,那小子既然不肯招,您也别菩萨心肠了,快刀斩乱麻。”秦矗举手在自己颈上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胡说,死了就成了无头公案,更不能证明他有罪。”

    “就让他死在牢里,上吊什么的,做出来也不难。知县大人就会断他畏罪自杀。您既是为朝廷除害,也是帮我老秦。”

    金达心想,这老鬼钱多人傻,我榨他几个子儿不过是九牛一毛,说:“你藏着掖着,可戏份不够。说白了,你今儿来不就是想借刀杀人吗?本师爷不想法外行刑。”

    “一个逆贼,怎么死都是活该。这事不劳您亲自动手,买通一个囚犯做了他,我这儿带着呢。”

    秦矗原来另外还揣着一封银子,从怀里掏出来,说:“这是一百两银子,请师爷周全。”

    “一百两银子买条人命,哪有恁么便宜的事儿?”

    “您说多少才够?”

    “少也得五百两。”

    秦矗吃一惊:这混蛋狮子大张口。转念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他肯收钱就好办。应道:“五百两,秦某回去凑够了立马送来。”

    金达叫老婆出来,说:“秦老爷孤身一人行夜路不便,这包东西你先替他收着。老秦,赶紧回去凑吧,耽误了是你自己的事儿。”

    秦矗心里骂:这混蛋贪如虎狼。表面上却谄笑胁肩说:“有劳师爷周全,秦某这就去取银子。”

    金达打发走秦矗。匆匆吃了晚饭,在家中取了些现成的伤药,带了些糕dian吃食,命心腹下人驱车往大牢晤见从风。

    因是刑名师爷,狱卒都是认得的,没人拦阻。当值的牢头把他带到关押从风的监子,婉转提醒说:“师爷,您也别耽搁太久。”

    金达跨进牢门,举灯照了一圈。从风靠墙居坐一隅,一眼认出。冲他嚷:“在这儿呢,金爷。”

    金达蹲下身子说:“从风先生受苦了,我给你带伤药来了,这儿还有吃的。”

    从风瞟一眼说:“金爷,你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为啥?问你一句,我多晚儿能出去?你们没事把我抓来,这可不是人呆的地儿。”

    “你要是招了,不就不用挨板子了吗?今儿要不是我替你讨了五十大板。可就不是皮肉之苦了。明儿呢,我还会替你说情,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把你手上的一件东西交给我。”

    从风不明就里。说:“我手上的东西?你说吧,只要我有的,你拿去就是。”

    “我就知道从风先生是爽快人。你拿了仓义川那些东西放在哪儿?”

    从风暗里吃了一惊:他怎么也知道仓义川的东西?疑惑说:“金爷,听你的意思。你们把我抓进来,好像压根儿就没打算放我出去。我就纳闷了,我招惹了谁啊?不就是跟日本人较个劲吗?你们就逼着我招什么会什么党。这会儿又来找我要仓义川的东西,到底唱的哪出儿?”

    “从风先生何必生气?这事呢,一码归一码。仓义川的东西,只不过是金某私下索要,如果从风先生能开薄面,哥老会余党这事儿我去替你开脱,让知县大人不再追查了。”

    从风心想,他和秦矗穿一条裤子,秦矗与武藤章往来情厚,没准是替日本人卖力,我可不听他哄。没好气说:“仓义川的东西跟你有什么相干?我住的地儿都给火烧了,也没法给你了。”

    “从风先生是老成人,想必早会防患于未然。甭管与我相不相干,你拿着要坏大事,交给我对你有好处。”

    “有啥好处?”

    “你要啥好处都行。赏你十两银子,合算吧?”

    从风咯咯笑起来:“十两银子,敢情好。要不咱俩明儿到废砖烂瓦堆里去找找?”

    金达见他不以自己为事,甚是不悦,心想,这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不让他吃dian苦头,怎肯把东西交出来!威胁说:“从风先生,别狗坐轿子不识抬举,你想糊弄我,成,我就不信你敢不交出来。”

    “怎么是糊弄你?我不是答应你去找吗?你也别坐轿子了,咱们走着去好了。”

    金达气得脸红脖子粗,招手唤当值的狱卒过来,说:“这位先生身子骨不对劲儿,给我好好伺候。”

    从风晓得他要刑逼,嚷着说:“金爷,你可别乱来,我身子骨好着呢,不用伺候。”

    “你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好受用吧。你可想明白了,唯一能救你的人就是本师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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