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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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茫茫-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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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骡,去追仓义川。

    旁边那帮车把式满腹狐疑,都提醒黑脸汉别受骗。黑脸汉反倒洋洋得yi,告诉同行他就是当日在保定让武藤章威风扫地的高人,众人听了,无不肃然起敬,后悔没多瞅一眼。黑脸汉便口若悬河,侃起从风大战武藤章的故事来,惹得过路的行人也驻足来听。

    从风虽然从没赶过牲口,可他驾驭禽畜有一套与生俱来的本领,那骡子毫不认生,克恭克顺由他驱使。当下撵到仓义川跟前,招呼说:“先生,您是要车吧?”

    仓义川心有余悸,慌忙避退一步,心下踟蹰。

    从风又说:“刚才我瞧您在那边给骡子吓着了,我这骡子可温顺呢。”

    说着跳下地来,拽着缰绳,抚了抚骡颈,命令说:“给先生鞠个躬。”

    那骡子果真将头点了一点。

    从风又蹲下身子,抬起一条骡腿,让它踏在自己肩膀上,骡子把腿轻轻悬起,却不挨着从风,憨态可掬。

    仓义川没有认出变了装的从风,情绪放松下来,说道:“那,走吧,到了再给你车钱。”

    从风慢吞吞站起来,装得跟个真赶车人似的说:“我这可是按里程算价,您到哪儿?”

    “不会少你的。往前走,一会儿我会告诉你。”仓义川爬上车,支使他。

    从风也登上了驾车座,说声“您坐好了”,便吆喝骡子起步。

    “把车赶快点。”仓义川催促着。

    从风还不熟练,挥了挥鞭子,找话跟他搭讪:“您知道吗?刚才那拨骡子耍性子,是因为有母骡发情了。”

    仓义川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还有些后怕,没吱声。

    “先生,我琢磨着这事儿赖您,您不该过去,母骡也争风吃醋呢。”

    “是吗?”

    从风扭头瞥他一眼,这小子脑瓜子不开窍,又补了一句:“瞧您这一表人才。”

    “扯淡!”仓义川反应过来,有些温怒,“哪儿那么多废话,赶你的车!”

    从风暗笑。其实并非想跟他逗闷子,只因心里还记着上回他欺负庚妹的事儿,要趁机羞辱羞辱他。

    骡车经过一处岔道,往南拐。从风没有走过这边,暗暗记着沿路的特征。

    “您是回家还是走亲戚?”从风试探他。

    “走什么亲戚。”

    从风心里有数了,这么说他是回住的地儿。

    又问:“您家挨哪儿住,不远吧?”

    “我说了,到了会告诉你。有钱赚你还嫌路远?”

    从风心想:看来这小子不住在就近,我还得套他话口。顺着意思说:“我是想您巴望快点见到媳妇儿呢。”

    “见啥媳妇儿。”

    “敢情您还没成家。您模yang儿恁俊,一准有不少姑娘想跟您处对xiang吧?”

    “处对xiang”的字儿是刚从全念坤那儿听来的,这会儿捡来现炒现卖,从风自己也觉得可笑。

    仓义川似乎对处对xiang的话题感兴趣,呆板的面庞有些许舒缓,但不知是得yi还是叹息,吐出一个毫无感情色彩的“嗯”字。

    从风想知道他屋里住着几个人,故意说:“大中午了,您对xiang一准做好饭在等您。”

    “没过门怎么能做饭,你光胡说八道。”

    “有这规矩?我没处过对xiang还真是不懂。先生,没有人给您做饭,也没有人陪您说话,成天儿落单多难受啊。”

    “我爱清静,你操哪门子心?”

    从风想知道的问得差不多了,但怕他起疑,继续跟他攀闲话:“先生您爱玩摇骰子还是推牌九?”

    “没出息的人才赌。”

    “您说的也是,不过人总得找点儿乐子。您不会窑子也不逛吧?”

    “你这人忒贫,能不能闭嘴?”

    从风心想:谁跟你贫啊,我还不爱你说哩。小样,看你脑瓜儿还没我好使。“哎”一声说:“不说了、不说了。”

    骡车早已出了城区,太阳过午以后,走近一座孤零零的院落。

    院落两边是田陌菜地,西边有一溜儿杂草丛生的土丘,东边有一条羊肠小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骡车在院落门前停下,从风瞥一眼,门楣上有“刘宅”二字,院门紧闭,两条獒犬在歇斯底里吠叫,吠叫声似乎传播出铺天盖地的锯齿獠牙。

    仓义川下车付了车钱,从风装出不乐yi说:“先生,我赶这一趟不容易,您还得加几个子儿。”

    仓义川一声不吭敲开侧门进qu了,守门人随即闩上了门栓。

    从风贴着院门,口里喊着“先生,加几个子儿”,眼睛则在寻找缝隙往里窥探,无奈这院门严严实实,压根儿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有恶狗扑棱着门板刺啦刺啦响。

    门人出来呵斥他,他装出满腹委屈的模yang,嘟嘟囔囔:“也太抠门儿了,哪有这样的,我得养家糊口呢。大叔,这位先生就住这儿吗?”

    “住这儿……回吧,兄弟。”门人见他是个赶车的,倒也没说多话,只是劝他离开。

    “住这儿。”从风口里咕哝着,心里有了底儿,调转车头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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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异心苦果 (2)() 
庚妹应一声起步去追,但眨么眼儿就没见了从风的人影。£∝她不着急,天津城的街道巷陌没有她不熟悉的,抄近路直奔主凤茶楼,倒看谁腿快。

    她果然比从风先到,就在主凤茶楼外面守株待兔候着。但她等了快一个时辰,从风还没到,不耐烦了,向老唐头打听,老唐头说没来过你说的这么个人。她明白了:他不认路,还不知道在哪儿瞎撞呢。

    庚妹无奈继续候着,忽然心里紧张起来,他要是走错了路遇上歹人咋办?可千万别出事儿。转而又安慰自己:从风经历了不少磕碰儿,长见识了,再说也不是满世界都是歹人,不碍事儿的。

    天黑了,主凤茶楼早已打烊,秦宅也关上了院门,路上渐渐的没有了行人,这下可慌了神了,不知不觉眼眶里掉出了眼泪,接着便嚎起来。

    从风先去鞭炮行买了些麻雷子、二踢脚、飞天十响等大威力的炮仗,脱下身上的褂子打个包袱,一路走一路问,走了不少弯路,走到主鳳茶樓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昏冥,听到有人在哭,哼一声:“还哭呢,一会儿有你们哭的。”

    庚妹听出是从风的声音,破泪而笑,忙招呼他:“二愣子你去哪啦?急死我了。”

    从风也认出了庚妹,没理她,直冲茶楼嚷:“给嘎三哥下毒的人,你给我出来!”

    庚妹揪住他:“你在这地儿瞎嚷啥,人都住在隔壁宅子,门上写着‘秦府’呢。”

    从风掉转身跑去拍打“秦府”的院门,口里还是嚷那句话:“给嘎三哥下毒的人,你给我出来!”

    大户人家的院门都是杂木做的,坚固厚实,他虽然又踹又捶,也不过是鸡毛掸子抽大象。里边没啥反应。

    他改了一句话:“不出来是不是,不出来我炸你的院子!”

    庚妹听他说“我炸你的院子”,又见他手上挽个包袱,怕他干出莽撞事儿来,便来阻止。刚要拽他离开,看门的老唐头伸出半个脑袋,说:“干嘛呢?这是秦爷的宅院,把土地爷不当神仙?”

    庚妹不想老唐头得了自己的好处转背不认人,岔气说:“就一土财主,谁把他当神仙了?你别狗仗人势。”

    老唐头见是之前给他铜板的女孩儿。不好再喝斥,把门闩牢,忙去禀报秦矗。

    从风叫门不开,瞅见靠围墙立着一棵槐树,蹭蹭蹭爬上去,把包袱挂上枝头,点燃炮仗往他院里乱扔,响声如雷,火光迸射。团团烟雾弥漫开来。

    庚妹一看炸的是炮仗,这有多大的事儿?就该吓唬吓唬这帮没良心的。说一声“我来帮你”,拽着从风的脚脖子往树上爬。

    从风没防备,被她从树上悬空拽落下来。两人一同摔倒,庚妹被他压着不该压的地方,佯装生气,砸了他几花拳。

    从风也感觉有些不对头。嘟囔了一句:“不害臊你。我要给嘎三哥报仇,别搅事儿!”

    慌忙爬起来又重新攀上树,继续扔他的炮仗。

    秦矗满肚子窝囊气还未消弭。听到外边的动静,慌忙拔开虎步从里屋冲出来,瞅着这情景,先吃了一惊,借着火光定睛打量,看清从风趴在树上,更吃一惊,不知是不是四大棍那拨亡命之徒找上门来了,倒一时怯了胆,身后虽然簇拥着一拨手执棍棒的家丁,却不敢轻举妄动,害怕把他惹毛了炮仗甩上房,连着宅子、茶楼一把火烧了。于是把家丁叫回去,让邱持贵出去稳住情势,自己溜出后门去地方报案,求官府派人来抓人。

    易婉月闷闷不乐坐在房里,听到外边惊天动地,挑起窗帘看了一眼,瞥见秦矗惊慌失措溜走了,晓得事不寻常,便走出门来瞅个究竟。抬头望见树上有个人影,朦胧中看不清面容,疑疑惑惑向前挪步。

    从风站在高处视野比下边清晰,瞅见坪里立着的正是长发女人,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管得三七二十一,连着几个炮仗往她身上甩。

    易婉月手脚倒伶俐,拾起炮仗扔到了一边。

    从风一看炸她不着,心里更加窝火,跳下树来捡几块石片儿,又攀到树上瞄着易婉月的脑瓜儿摽击过去。凭他百发百中的功夫和石片儿驰射的力量,易婉月哪能承受得起?倘若一石毙命,杀害的正是他日思夜想苦苦寻找的亲娘。

    千钧一发之际,邱持贵瞥见一道流影直扑易婉月,这驼背原来身手矫健,纵身一跃,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啊哟”一声,推着易婉月往屋里走。

    邱持贵一脸痛苦,还在“啊哟啊哟”的叫,范胜举灯照了半圈,发现他背上在流血,掀开衣服一看,肩胛骨下来两三寸的地方砸了一个酒杯大的洞,在场的人一齐“啊呀”起来。

    邱持贵从自己房里拿来一瓶白药,范胜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问:“邱爷,到底什么人敢来咱们茶楼捣乱,老爷为啥不让动手?”

    邱持贵啊哟着说:“四大棍,惹他干什么?啊哟。”

    易婉月听说是四大棍,马上想到从风,说:“我去瞅瞅,看有不有认识的。”

    邱持贵顾不得“啊哟”了,一把拖住易婉月:“太太,您不能出去。得罪了,今儿您得听我的。”

    从风瞅着里面的人拉拉扯扯,就是不出来,对庚妹说:“你多给我捡些石片儿,我进他院里去。”

    庚妹说:“我正捡着呢,瞧,这块锥子似的多瓷实,这块刀片儿似的多锋利……”

    就在这时,一阵惨怖的怪叫声传来,庚妹吓得毛骨悚然,扭头一望,黑暗中一个人东倒西歪跑过来,后边还有追赶的,惊慌失措喊:“从风,快下来,我好怕。”

    从风瞅清楚是曹嘎三,叫一声“嘎三哥”,急忙跳下树来。

    曹嘎三冲上来,劈胸揪住从风嚷:“秦爷,离情散,快给我离情散。”

    从风心里打一愣怔,说:“嘎三哥,是我,是从风。”

    郧中隐、马翼飞、全念坤上气不接下气追过来,大喊:“从风,抓住嘎三,别放手。”

    曹嘎三推开从风,跐溜跑了。

    马翼飞和全念坤紧着追赶,郧中隐刹一步,责怪说:“咋回事,说了让你别放手。快,你们俩腿快,赶紧的,帮着去追。”

    从风说:“你们追你们的,我这儿仇还没报呢。”

    郧中隐吼他:“别在这儿闹了,嘎三都疯成这样,再不瞧病人就毁了,兄弟一场,你能看着不管吗?”

    庚妹问:“中隐大哥,怎么还没瞧上病?”

    郧中隐说:“一不留神给他跑了,撵他不上。你们别磨蹭了。”

    从风听郧中隐说的恁么严重,冲院内嚷一声:“你这狠毒的女人,把嘎三哥害成这样,我跟你没完。”

    把剩下的炮仗和石块全扔进去,拔腿去追曹嘎三。(。)

第三十六章 异心苦果 (3)() 
起先,郧中隐和马翼飞、全念坤三个送曹嘎三去就医,在车上郧中隐想从他口里问出些缘由,曹嘎三却只是狂笑狂嚷:“离情散,从风吃了离情散。”

    三人晓得他病得不轻,既心疼又着急,百般抚慰,但曹嘎三已经不认人了,在他眼里郧中隐、马翼飞、全念坤都是青面獠牙的怪物,走到半路上,忽然从三人手中挣脱,栽下车,口里叫着“离情散”,惊猿脱兔般跑了。

    三人措手不及,跟着跳下车急起直追。原来这患了疯癫的人奔跑起来不知顾忌,不容易撵上。他大街小巷四处乱窜,把这几个累的满头大汗。一直追到天黑,看他就在前面没多远,可东奔西突的就是抓不着。

    后来绕到了秦宅,眼看就要被从风生擒活捉,从风没意会,又让他跑了。

    从风和庚妹虽然腿快,可街上黑地昏天,街巷又纵横交错,曹嘎三到处乱钻,眨么眼儿就跑没影儿了。

    四下里关门闭户,又找不着人打听,又没个代步的工具,追来追去茫然无措。

    郧中隐把大家叫住,聚到一起商量对策,全念坤摇头叹气说:“东不着边,西不着际的,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庚妹也说:“盲人骑瞎马,还真不是办法。”

    大家又焦躁又泄气。

    郧中隐说:“甭管咋样咱们也得找到他,不能让嘎三就这么毁了。分头行动吧,从风、庚妹往一个方向,其他人一人一个方向,天亮后回住的地儿会面。”

    大家虽是倦惫,却不敢懈怠。顶着夜色穿梭于三街六巷,瞪大眼睛奔跑于街头巷尾,奇怪的是曹嘎三就像是被黑夜融化了似的,谁也没碰见他。

    跑了一大晚上,到了天色揭晓,都先后回到住地。一个个垂头丧气,力竭精疲。

    郧中隐说:“老马,咋办?你支个招吧。”

    马翼飞说:“找码头上的兄弟帮忙,人多眼多。没有找不到的。”

    郧中隐说:“念坤,你去叫人,求大家帮忙。今儿一定要找到他,嘎三的病耽误不起。”

    从风说:“你们先歇着吧,我再去找找。”

    郧中隐说:“你一个人无头苍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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