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应以皇室的身份号召天下诸侯共伐袁术,到时候定将是一呼百应,主公的声望也会空前绝后!”
“一呼百应?”刘表似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子柔想的过于简单了吧,现在能有实力讨伐袁公路的无非曹孟德袁本初,但是如今两人正在黄河口准备决一死战,根本没有理会袁术称帝的趋势,也不要跟我说他们还没接到袁术要称帝的消息!”
蒯越抬头,看着刘表眼中的那一丝精光,咬牙说道:“曹袁二人不理会此事乃是想专心战事,若是主公号召天下,我想这两人定会迫于形势从而参与这次行动。”
其实蒯良的分析很到位,现在官渡之战还没有打响,曹袁两人也只是在厉兵秣马。伐袁公路之事不过没人带头罢了,若是刘表做了这个领头人那么曹操与袁绍定会参战,更别说曹操手上还有少帝,他需要维护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优势。
这些刘表知道,也明白的很。身为汉室宗亲他也有义务这样做,确实如蒯良所说此事一成自己的名望绝对会大涨,但是作为领头者,利益与风险可是共存的。
更何况他已经暮年,更何况他就算想出兵还有一个大山一般的阻碍。
“好了,异度与子柔也不必再劝,此事我自有定夺,退下吧。”
“主公。。。”
蒯越是个急性子还准备再劝,可是看了看刘表不容反抗的眼光,还是在自己的大哥劝阻之下含恨离开。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刘表才缓缓的用右手支撑自己起身,他走出的大厅,似乎想给自己一个相对空旷的空间。
他不想出兵吗?
他不想维护汉室的利益吗?
答案当然是想,可是却不能。
在他看来自己的任务就是守住荆州,再加上现在蔡家的意思肯定不可能让自己出兵的。
蔡家安于荆州太久,他们想要的只是自己在荆州的权益。
这种权益不可能因为一两个人而打破,这种权益对于刘表来说也是一个不容翻越的大山!
“列祖列宗再上,不肖子孙刘表愧对祖先!”
。。。
刘表在困扰,宛城之中的张绣与贾诩也一样在困扰。
此时的两人正在屋内对坐,看样子还在商议应该如何应对袁术将要称帝的问题。
“子胜,我们是不可能出兵的。”贾诩缓缓说道:“想当初你叔父也是董太师的人,太师乱政已经是天怒人怨,再加上稚然与阿多胁迫天子,我们若是以汉室的名义昭告天下恐怕会沦为天下的笑柄。”
贾诩可是跟过董卓的人,无论后来李傕郭汜或者是张绣叔叔张济活着的时候都要问计与他,所以对于张绣来说他更像一个长者。
“文和叔,这些我都明白。”张绣说道:“只是这袁术称帝,曹孟德袁本初又一个劲的要分出个北方霸主,到时候我们夹在中间乃是左右不讨好,我们宛城到底该何去何从啊?”
两人早就从是否出兵的问题上过度到如何应对以后的事情,张绣虽然尚武但是也有些远见,对于以后的出路他已经不止向贾诩问计过一两次了。
“还是那个字,等!”
贾诩已经挑眉,面对年亲气盛的张绣他只能说的直白一些,“曹孟德敢于袁绍决战就是依赖与我等定下的君子协定,谁做北方霸主还是两说,我们首先就要等这一个结果。
若是袁绍能赢那便好说,我们只需要投靠袁绍便可了事,若是曹孟德胜出他必不能容我们,我们的目光就要对准寿春了。。。”
“寿春?”张绣一脸的不解,“文和叔不是说过袁公路称帝乃是自取灭亡,我们投靠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是袁公路,而是袁明成!”贾诩叹了口气说道:“子胜是否记得去年我出使寿春的事情?当时本以为是袁公路接待,没想到却被袁术交于了他的儿子袁耀来处理此事。
我本不愿露面,但是袁耀却极力邀请我去了一个地方!”
贾诩似乎在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形,“那里简直就是位于寿春的酒池肉林,那里也是袁耀收拢人心的地方。可以看得出来大批的寿春的官员都已经投向了袁耀一方,按照道理来说一个世子还是独子根本没必要耍这些手段,除非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张绣一惊,连忙反应过来,“不可告人的目的?文和叔是说袁耀他要。。。”
“应该错不了了,袁耀的目的就是要用兵变来阻止袁术称帝。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袁耀是一个有头脑有主见的人,此人若是能为寿春之主绝对要比他的父亲袁术强上百倍!
更何况我还在那次注意到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子胜常常念叨的高子叹,他的事迹我已经不需再说,由他辅佐袁耀,袁耀成事的几率简直就是大大增加。”
“还记得典韦吗?那个被胡车儿盗了双戟才惜败与子胜的曹操武将,那一次他刚好失忆被张勋捕获,并且卖给了高云做贴身侍卫!”
说道这里贾诩已经叉了叉手,看了看张绣便是继续开口:“剩下的我想也不用我说了太多了吧。。。”
张绣将贾诩的话放在脑中消化,这么说来贾诩已经给出了两种方案,首先如果袁绍胜出那么自己一方便要投诚袁绍,但是如果曹孟德胜出就要转投寿春袁耀,而这个计划必须是在袁耀能够扭转寿春局面的前提之下。
张绣翻了翻眼皮,无论怎么说这简直就是一种赌博。
“子胜莫要忘了,我们这一路走来不一直都是在赌博吗?”
贾诩似乎看出了张绣的心思,一行话吐出来波澜不惊。。。
第14章 攻心()
初春的阳光总是温和的,在经历一场场春雨洗礼之后,寿春城内已经到处展现出了生机。
袁术的皇宫依旧耸立,在清朗的天气之中那些巡逻的甲士已经振奋了精神,在他们的表情上已经看不出任何一丝前几日的阴影,腥风血雨总会过去,该留下也会留下来。似乎那些细雨冲刷掉的不仅是寿春的污垢更是他们心中的阴霾。
袁术还是依旧侧卧在他的龙椅之上,没有了前些日子的歌舞升平,现在的袁术看起来好像衰老了许多。阎象的死讯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心里虽然明白这是必然的结果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刻,难免还是有些触景伤情。
没有心腹杨弘在场,袁术就是这般披头散发的卧着,一旁的宦官低着脑袋在等待袁术的吩咐,可是一连几个时辰也没有听到袁术开过一句口。
封闭的宫门终究是被推开了,柔和的光芒就这般斩进了宫殿,袁术松开倚着脑袋的右手,抬头望了望,便是见到了带甲的纪灵一进昂首走了进来。
“回禀主公,张将军已经从汝南回来了,此时带来的几千亲卫已经在寿春城外,随时等候主公的号令。”
等到纪灵说完,袁术才反应过来。因为他要称帝,已经吩咐杨弘下令将自己治下的官员全部调回准备朝圣,张勋是他大将之一,所以这次称帝的大典也自然少不了他的存在。
“浩若回来了就好,吩咐下去让他的兵马在城外驻扎吧,至于他本人就让他直接回府吧,难得的日子也让他见见妻小,享受下天伦之乐。”
“诺!”
纪灵俯身领命,就打算转身,谁知道这时候袁术却突然开口。
“浩若那边不急,我自然会让人出城通知。伏义若是无事,便留下来与孤说说话吧。。。”
听到这里纪灵突然觉得很尴尬,自从他做了袁耀的心腹之后,就尽量避免与袁术的单独接触了。
以前他是城守将军,经常活动的地方就是军营,袁术若是找他无非就是军务上面的事情。就算现在袁术闹着要称帝,纪灵被分配到宫中做了禁军总统领也很少与袁术长聊,若是真要仔细算来,上次袁术与自己单独聊天还是他们入主宛城的时候。
“想当初孤在洛阳的时候,伏义就跟随于我,到如今算算已经有十七八年了吧。”
“能跟随主公乃是末将最大的福气,这十七八年来主公的对于末将的恩惠实在太多,这些末将都是铭记于心不敢忘却。”
袁术自嘲的点了点头,笑道:“不仅仅是伏义,当初伐董之后澹靖便是自荐来到孤营帐之中,澹靖本就年长于孤,即便是孤也要称一声先生。
那几年军中还在议论澹靖的身世不好,现在一想正是着实可笑。这一路走来,无论是迎击曹孟德,还是迁徙寿春,靠的都是澹靖的金玉良言。孤也知道若是没了澹靖,孤根本就没有今日的成就。”
袁术缓缓走到了纪灵面前,纪灵似乎想说些什么话,但是袁术却继续开口:“斯人已逝,孤本不想在多说些什么。但是孤这几晚夜夜梦见与澹靖之往事,醒来思之又每每泪下,恨不见澹靖长生。”
观察了两眼纪灵,袁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伏义也许觉得很虚伪吧,澹靖之死孤就是主谋,现在又要去怀念,说起来真的是一种讽刺。”
“末将不敢,那阎澹靖本就是乱臣贼子,现在被主公正法也是咎由自取。”
“乱臣贼子?”袁术玩味的重复了纪灵的这句话,“说是乱臣贼子伏义你自己都不信吧!孤也知道现在称帝不是时候,孤也知道现在称帝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孤不服啊!”
袁术的眼神猛的变得尖锐起来:“孤乃是四世三公之后,列祖列宗为他汉室不知做出了多少牺牲,现在汉室颓危天下大乱,孤既然是天下世家的扛旗者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曹孟德?袁本初?刘景升?这些人要阻止孤称帝也罢,孤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澹靖他要走这一步,主臣主臣,所谓的主臣不是应该同心协力吗,孤若是称帝他阎澹靖必将位列三公!”
袁术的神态突然变得失落起来,“是啊,澹靖一死,孤已经变成了千夫所指。对外,他们就当孤是窃国之贼,对内你们肯定会觉得孤薄情寡义。这些孤都明白,你也不必说些好话来敷衍孤,都是孤自己走的路,这些都应该由孤自己来承担。”
此时的袁术就像一个固执的孩子,情理上他觉得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是客观上他又觉得这件事情非做不可。对于阎象的死他会惋惜,会痛心,但是绝对不会后悔,因为在他心中没有任何事情要比称帝还来的重要。
已经做回龙椅上的袁术顿时泄了气,宫殿之内没有人去说话,就这样沉默了好久,纪灵才有些顶不住压力声称告退。
袁术终究挥了挥手,纪灵转身的那一刻袁术的目光却一直紧紧锁定着他。
“其实伏义跟澹靖也是一类人吧。”
纪灵有些走不动了,他的双腿似乎瞬间被绑上了上百斤的巨石,面对袁术突然而来的话,根本难以迈步。
“明成的心思孤大致也能猜到一些。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虽然是孤儿子,但他更是袁家的子弟。这一次孤的态度是纵容,孤也想看看我袁公路儿子能有多大能耐,就算孤这个做父亲的输了,明成不也是最大程度上保全了袁家么?”
纪灵的双腿已经在发抖,冷汗从他的额头划过,即便还是初春,他铠甲里面的里衣已经全然湿透。
“长乐宫毕竟是孤批准明成去建的啊,这一次孤很想知道伏义的的态度,也很希望伏义能够站在孤的这边。
就算称帝已经是必死之局,孤也决定要拼上一拼。其实我们主臣这一路走来,拼的还少吗?
不知你意下如何呢?孤未来的大将军。。。”
第15章 阎朗()
一个看似很废旧的宅子映入人的眼帘,随着咔嚓一声,还在摇曳的大门已经轰然打开,一丝阳光斩入了屋内,才使得这个久不见天日的屋子变得明亮起来。
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来过,加上一段时间的阴雨天气已经让这间屋子有着相当重的霉气,横梁之上的星点蜘蛛网似乎在显示着主人对这间屋子的不重视,那些排列整齐的木箱上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的灰尘。
高云捂着鼻子挥了挥手衣袖,似乎要打发掉空气中的尘埃,同时又对身边的周翰点了点头,后者已经开始着手处理箱子上的灰尘。
随着周翰这批陷阵死士的忙碌之后,一个个箱子已经被打开,落入高云眼帘的却是一卷卷整齐的书卷,周翰精明已经挑选了其中一卷送入了高云手中。
高云的眉头已经渐渐的高挑起来,这就是阎象所说的一些淮南世家的罪证,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让高云十分吃惊,这些江淮世家瞒着袁术瞒着汉室不知道做了多少兼并土地,隐匿人口,草菅人命的勾当。
简直就是罪行昭昭,这是来到东汉末年之后高云第一次对世家有了深入的了解,光鲜富力的外表之下却是堆积如山的阴霾与龌龊。
“大人,这便是家父所有的收藏了。”
说话的是阎朗,也就是阎象的独子,在阎象死后,高云平复了几天心情就想见见老人家托付给自己的孩子。
说是孩子已经有些不妥了,即便来阎家之前高云收集太多阎朗的情报,即便这些情报多说阎朗是一个性格慵懒,疏于管教的孩童。但是高云见到的时候,至少是第一印象,却给高云一种成熟与同龄人太多的感觉。
此时的阎朗不过刚刚及冠,长得也不算秀气,还算硬朗的身子板撑着他谨慎的面孔,高云只是观其谈吐,就知此子的能耐非凡。
十五六岁的天才高云不是没见过,自己家就有两个,郝昭沉稳,陆逊聪慧,但是阎朗却不同与二人,武力上或许不如郝昭,谋略上也逊与陆逊,但是阎朗却给人一种沧桑感,才思敏捷之中却透露了常人不能忍之隐忍。
高云曾经想过也许是阎象的形象先入为主才会给自己一种错觉,但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阎朗早就知道了阎象的死亡,作为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年轻人,他没有哭没有闹,还是摆出了相当可观的礼节来迎接高云。
或许是一种改变,也或许是一种转折。
阎朗聪明当然不需要怀疑,曾经他是寿春炙手可热的官二代,平时也根本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但是就在一夜之间自己引以为豪的父亲死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