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时辰,这些下海城的乐艺大家们,究竟能够创造出什么奇迹来。
“如此,就请诸公侧耳倾听吧!”朱松咧嘴笑了笑,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刚一坐下,朱瞻基和朱徽煣就凑了过来,让朱松感到惊讶的是,那个谢晋家的侄子解祯期竟然也跟了过来。
小家伙小脸虽说依旧严肃,可是脸颊上的陀红,还是能够看出来他的害羞。
“松伯伯,您让那些下海城的人准备了什么?”朱瞻基好奇地问道。
“你猜!”朱松轻轻扇动着折扇,笑容神秘。
“我才不猜呢!”朱徽煣嘀咕了两句,道:“反正马上就要开始了,问了还不如不问呢!”
“你这小子,就不能稍微坚持下?”朱松没好气地瞪了朱徽煣一眼,扭头看着解祯期,道:“本王记得,你叫解祯期是吧?”
“啊,是,殿下……”解祯期有些慌张地说道:“祯期在家行三,殿下直接唤我小三便可!方才,方才小三并非是有意为难殿下,还请殿下莫要怪罪小三!”
“本王有那么小气?”朱松反问了一句,旋即摸了摸鼻子道:“本王可是对谢晋、解伦两位大人的才学钦佩不已呢!”
解祯期这回不知道怎么接茬了,楞楞地不说话。
也就在这时,方才朱松所乘的那条船上,粉色的帘帐骤然打开,迷情大家端坐在篷中,两名俏丽的侍女坐于迷情两侧。
迷情朱唇轻启,声若百灵:“韩王殿下传迷情一曲,一歌,一情!这曲、歌需要迷情两名侍女共同演绎,迷情有幸,为各位公子、小姐献上一情!”
话音落地,迷情起身来到了船头。
一情,啥叫一情?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王妃徐妙锦都有些懵懵然。
“在献上这一情之前,迷情先为诸位讲一故事,这故事的名字叫做《石头记》:
传说,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练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
不管园中众人是否感兴趣的,在徐妙锦开口之后,园中众人全都变得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实在是想弄明白,这一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三章 一曲,一歌,一情!()
尽管大明朝的文人分为数个流派,但至少大部分都很有风度,不至于如同明末时候那般,官宦儒家泛滥。
“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讲到这里的时候,诗会之中许多士子名媛们都已经在幻想这位女子的长相了。
到这里,众人已然明白过来,感情这一情说得就是一个故事,而且看样子这故事还挺长,韩王传给迷情姑娘的只不过是一段罢了。
不过说到这里了,众人的兴趣也已经提了起来,故事断断不能就此停下来:
“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看其外貌最是极好,却难知其底细。
后人有《西江月》二词,批宝玉极恰,其词曰: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说到这里,场中众人的心情就有些变化了。
有些人说,此人定然与先前‘女娲氏’补天之石有关,也有一些人说,这‘宝玉’却是托生了一个好人家。
更多的人,却是在暗自揣测林黛玉同贾宝玉之情,注定了痴痴缠缠,纠葛一生!
倒是徐妙锦轻声说了一句:“这两人,却是前世相识吧!”
船上的迷情姑娘继续她这‘一情’:“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之前迷情一直未曾介绍林黛玉面容仪态如何,现在这两句诗词出来,园中士子名媛们狂呼。
“好一句‘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好,好啊!”
凉亭中的解祯应突然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看来他们也在心中勾勒出了徐妙锦的形象。
就连那几个朝中有官职的儒学大家,眼前都浮现出了一名娇喘微微,貌若天仙的少女。
却是徐妙锦笑骂了一句:“殿下还真是本‘色’不改,讲个故事都带着色彩!”
“妙姐姐,我看咱们小迷情说的不错啊,你家夫君还真是有趣呢!”
不知何时坐到徐妙锦身边的一名女子,掩嘴轻笑。
那女子披着一袭素色淡蓝色衣裙,长长的披肩发,眉似远山,面若芙蓉,与修长的手臂配合得十分巧妙,为这天仙之美多加了几分点缀。
“雪影,你这妮子是在调笑姐姐吗?”徐妙锦狠狠地瞪了这女子一眼,道:“当初不知道是谁给我出主意逃婚呢!”
雪影!
原来这位绝色美女便是飞雪阁的雪影!
这下子,大明朝四大才女算是凑齐了。
“咯咯,可不是我让你逃婚的,最后你还不是嫁给了韩王殿下?”
雪影咯咯笑了起来,那一刹那的芳华,即便是花棚中的众多名媛才女们都有些把持不住。
可不管花棚中风情如何动人,园子中的众多士子、名媛们也不会在意,因为故事的剧情仍在往前推进。
当迷情缩略、跳过很多章节,讲到黛玉葬花之时,园中众人早已迷醉其中,为宝黛爱情通过共读西厢变得明朗而默默无言,甚至有很多女宾悄悄垂泪。
看到此情此景,朱松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这个气氛很好。
《红楼梦》诞生于18世纪华。夏封建社会末期,当时清政府实行闭关锁国,举国上下沉醉在康乾盛世、****上国的迷梦中。这时期从表面看来,好像太平无事,但骨子里各种社会矛盾正在加剧发展,整个王朝已到了盛极而衰的转折点。
《红楼梦》中讲的,似乎正是眼下大明应天府的情况,已然是大厦将倾的建文王朝,竟然还有着如此多的人生活在纸醉金迷地梦境中,当真是嫌京城被燕王破地慢了些。
也就在讲到黛玉葬花之时,迷情突然停了下来。
只是此刻没有人去催促迷情,无论是凉亭之中,还是花棚中,或者是湖边,所有人都沉醉葬花之境,不能自拔!
叮咚!
铮铮然,筝笛声骤起!
紧跟在迷情所在篷船之后的两条小船动了,同时篷船幕帘高高挑起,一船之上的女子弹筝吹笛,而另一船上的女子则是高声唱道: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葬花吟!
醉了,一曲葬花吟,唱醉了园中的无数人!
花棚之中,这些才女们已经完全惊呆了,这样的演唱形式她们完全没听过,而且这葬花吟……
甭管是妍华、雪影、徐婉君甚至是徐妙锦,都没有想到,这位韩王殿下竟然能作作出如此惊世之作!
葬花吟,言语如泣如诉,声声悲音,字字血泪,满篇无一字不是发自肺腑、无一字不是血泪凝成。
满园女宾,甚至一些怀有少女心的士子们,默默垂泪的同时,心中亦在哀叹黛玉的痴情,宝玉的多情。
不完美的结局,跟儒学之道背道而驰,但是偏偏让人感觉到怪异的和谐。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朱松收起折扇,突然站起身来,‘啪啪啪’拍了拍手。
刷刷刷!
一连串仆从下人,手中端着冰镇的葡萄酒走了过来,他们为每一位士子斟酒,为每一位名媛续杯。
“诸位,请满饮此杯,只为这一情!”朱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冰凉的紫红色液体顺着喉管,透彻心扉。
满满的一杯冰镇葡萄酒饮尽,朱松冲着迷情所在的方向高高举起了空杯。
叮!
“一个是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一曲《枉凝眉》起,这次是由迷情先自弹自唱,那凄美的乐曲,带着伤感的声音,让许多人再次落泪!
一曲终了,迷情出现在船头。
她遥望着朱松,脸上突然出现了迷醉,只因为这一曲,一歌,一情!
原本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在迷情姑娘的心中豁然变得风流倜傥,学富五车起来。
“敢问殿下,此《石头记》可是残缺之版?”
凉亭中,在沉寂了良久之后,解祯应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地向朱松拱手询问。
朱松点点头,道:“时间仓促,本王只做了如此《石头记》!”
“殿下真是大才!在下此刻还真想品阅完整的《石头记》!”解祯应感叹地说道。
“解公子所言甚是,能做出如此佳作,纵然是方、黄两位儒学大家,怕也会自愧不如!”
说话的这位,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但见他身着淡紫色士子服,面容虽说普通了一些,但是眼睛却是特别有神。
这位士子名叫古诺言,正是先前获得第一轮斗诗第二名的寒门士子。
古诺言一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亭子中方、黄、齐三家的人可以说占了一半,三十个座位,有十来个属于他们,对于古诺言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他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黄口小儿!”黄龄眸光阴沉地瞥了古诺言一眼,道:“黄大人与方大人在朝中官居要职,乃是万岁爷的肱骨之臣,岂是你这黄口小儿可以随意评论的?”
“黄大人此言差矣!”解祯期小家伙蹦了出来,道:“之前殿下就曾有言,进了这诗会园子,所有的士子们就都是平等的,没有朝臣不朝臣的,难道黄大人以为黄子澄黄大人就比韩王殿下尊贵不成?”
第四十四章 一情足以倾城()
“你……”小家伙的话差点把黄开复给噎死。
是啊,方才是你们这班家伙逼着人家韩王殿下当众作诗的,连带着还利用了解祯期一把,唱了个红白脸,小家伙到现在还记恨着呢。
“好了,此间事情作罢,不过是一故事罢了,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从纪纲那里得到黄开复他们要对付解祯期等人消息的朱松,早就开始琢磨着怎么不让他们得逞了,这个时候,两方的冲突却是给了朱松借口:
“对了,你们几位不是想要看完整的《石头记》吗?正好本王近来无事,这六七日的时间里,就会把《石头记》整理出来,你们几位便留在本王的府上吧,这样也方便不是?”
朱松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全都愣住了,只是各人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那几位寒门士子们自然是惊喜混杂着讶然。
再看那几位在朝为官的儒学大家呢?惊诧、疑惑……更多的却是阴翳。
特别是黄开复、黄龄兄弟俩,脸上那是阴云密布,总感觉有些事情不对劲。
“殿下,这……会不会太过唐突了?”解祯应犹豫着说到。
古诺言也拱手道:“殿下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此来南京已经过了七日,家中老母托付于勋阳卫叔父家,在下甚不安心,是以待后日诗会结束之后,在下便要返乡伺候老母了!”
“倒是个孝子!”
朱松见古诺言表情诚恳,言语真挚,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点头,同时口中说道:“这不是问题,本王即刻便派人前往勋阳卫,将你的母亲接来南京,也免得你再为老母担心!”
见古诺言又要推辞,朱松练练摆手道:“以你的才华,日后必会在朝中为官,如此青年才俊,本王岂会错过结善缘的机会?”
“是啊,古年兄!殿下如此盛情,若是再推辞的话,岂不显得你我太过矫情了?”解祯期昂着脑袋看着古诺言,道:“叔父常常教导我,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你再报答殿下不就是了?”
要不说是小孩子呢,说话就是实诚,都想到多少年之后了。
“如此,学生就叨扰殿下了!”
古诺言最终还是向朱松行了一礼,应承了下来,而且行的乃是学生之礼。
原本还在庆幸古诺言不会留在韩王府的黄开复,在看到古诺言听了解祯期一番劝说之后,竟然同意留下来,险些气地鼻子都歪了,同时对解祯期也是恨到了骨子里。
“哈哈哈,说叨扰就太客气了!”朱松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怕我诺大的武王府管不起你们这七八个人的吃住行吗?”
“呵呵……”
几名寒门士子,全都被朱松的幽默风趣给逗乐了,亭子中也变得欢乐了起来。
……
花棚中,在《枉凝眉》唱罢之后,众女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徐妙锦、雪影以及回到棚中的迷情,三大才女饮茶交谈,偶尔还会娇笑两声。
其余众女却是矜持得多了,没有三大才女那般‘放肆’。
“小姐,妍华来了!”
就在三女谈性正浓的时候,小香香凑到徐妙锦身边,轻声说道。
“哦!”徐妙锦扭头一看,就见妍华惨白着一张俏脸,走进了花棚。
“呦,这不是妍华姐姐吗?”一向和妍华不对付的迷情,红润的小嘴噼里啪啦地动了起来,“怎么这么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不是被人给抛弃了吧?”
妍华根本就不搭理迷情,而是黛眉微蹙,一脸委屈愁苦地对妍华行了一礼,道:“妙姐姐……”
“别妙姐姐,妙姐姐地叫!”迷情讥讽道:“当初妙姐姐嫁给韩王殿下的圣旨下来的时候,不晓得是谁在天仙楼大摆宴席,弹冠相庆?”
“迷情!”雪影没好气地瞪了小丫头一眼,淡淡地对妍华说道:“妍华,迷情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可不要生她的气啊!”
“是啊,妍华,可不要生迷情的气!。”徐妙锦也在帮着迷情,“对了,不知道妍华妹妹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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