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全球速递- 第58部分

　　　　约翰刚接手休斯飞机公司的时候，这个万斯又找过来一次。不过这次，他没有跟约翰碰面，而是悄悄挖走了休斯原来的副手迪克·帕尔默。后者在离职后，顶替今年全家不幸死于一场空难的伏尔梯，成为了AVCO旗下一家航空制造公司（ADC，也称为伏尔梯飞机公司，后来和联合飞机公司合并成了康维尔公司，再之后并入了通用）的副总裁兼总工程师。

　　　　约翰并不怎么把万斯这个“掮客”放在眼里，但对他背后的金主却万分警惕。仔细分析一下万斯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难发现他背后的那个“天使投资人”就是艾略特·柯德。

　　　　柯德在美国商界可是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最初柯德只是个搞汽车的，那时三大汽车公司还未一统江湖，还有无数独立小汽车品牌。柯德的战略和开创通用帝国的威廉·杜兰特先生差不多，就是不断地将不同品牌收归旗下。

　　　　在1929年那个疯狂的年份，不止一家企业企图借经济危机的机会大展宏图。不满足于只搞汽车的柯德成立了控股公司，专门收购各种与运输业相关的资产，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全要，他旗下著名企业还包括莱康明发动机公司、纽约造船厂（美国三大造船厂之一）、世纪航空等。

　　　　最疯狂地时候，柯德名下有多达150家与运输业相关的企业，并成功通过换股进入了AVCO的董事会。之前也提到过，AVCO这个军工巨头像是个股东的俱乐部，专门帮助他们打理一些航空方面的收购。柯德利用很多股东在经济危机中损失惨重，急于抽身的机会，甚至一度控制了AVCO。

　　　　约翰这么忌惮柯德，不光是因为他有钱，更是因为他拥有一个遍布整个运输相关行业的资产网络。可以说只要约翰还在这个行业里混，那就难免要跟柯德名下的公司打交道。如果柯德对休斯飞机，甚至是联邦快递起了歪心思，那约翰将不得不打一场残酷的商业战。

　　　　没过两天，哈罗德那边先给了回信。据他了解，柯德的身体状况似乎出了问题，不久前刚将手里的AVCO股份转让给了辛迪加银团，彻底淡出了航空业。最近，还有传闻说他将彻底退休，去洛杉矶或者内华达州养老。

　　　　听到这个消息，约翰送了一口气。不过他也更疑惑了，如果不是柯德的话，那倒底是什么人在背后黑他呢？几天后，胡佛那边给出了答案。FBI的密探在跟踪了万斯一段时间后发现，他现在为美国联合飞机公司的鲁本·弗里特工作。

　　　　弗里特是一战飞行员出身，战后他看中了美国航空业兴起需要培训大量飞行员的商机，靠生产销售教练机发的家。之后，弗里特又开始转型搞水上飞机。去年他凭借“卡特琳娜”巡逻机，从海军手中拿到了高达2200万美元的采购合同，这可是自一战以来美国最大的单笔军事订单，在业内轰动一时。

　　　　当时业界就有传闻，说弗里特因为姓氏Fleet是舰队的意思，获得海军的好感加分。当然了，这只是一个梗。实际上，弗里特与罗斯福总统的私交很好，是他的私人顾问之一。

　　　　约翰与弗里特本人没啥矛盾。但是休斯飞机的D…2确实挡了联合飞机公司的路。今年初，联合飞机公司刚刚应美国陆军的要求，开始研制一款作为B…17后继机的四发轰炸机。没错，这款飞机就是历史上著名的B…24“解放者”，二战时期一共生产了19000多架的那个。

　　　　现在由于休斯飞机和D…2的异军突起，B…24刚刚开始研发就陷入了窘境。如果不把D…2这笔订单搅黄了的话，就算军方不下马B…24这个项目，研发出来后估计也卖不出去多少架了。除非B…24在性能上比D…2优秀太多，但显然联合飞机公司自己也知道这不太可能。

　　　　约翰一开始对联合飞机公司的做法还是很生气的。有本事拿产品说话啊，搞下三滥的小动作算什么本事。还没等他想好怎么给联合飞机公司一个教训，鲁本·弗里特本人却亲自从圣迭戈跑到华盛顿来找他了。

　　　　一见面，弗里特就承认是自己的下属擅自采用了不道德的方式对约翰进行了攻击，并当众道了歉。约翰虽然对这种所谓“下属擅自行为”的说法很不以为然，但对方作为行业前辈把姿态放的这么低，约翰也不好公开与之翻脸。只能表面上接受了道歉。

　　　　他心里更好奇的是，弗里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这么大老远跑到华盛顿来，肯定不会仅仅只是登门道歉这么简单。果然，在二人“冰释前嫌”之后，弗里特顺势提出想请约翰去联合飞机公司参观考察一次，加深一下彼此的了解，方便两家公司今后开展合作。

　　　　啥意思？鸿门宴？约翰的第一个反应是弗里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转念一想，去看看也无妨。就算休斯飞机公司不与他们合作，约翰本人作为军工生产委员会的成员，以后也少不了要与联合飞机公司打交道。

　　　　约翰决定来一次“单刀赴会”，去圣迭戈看看弗里特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第一百零三章　“联合”要联合（）　
最近一段时间，约翰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往返于华盛顿和洛杉矶。对于动辄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约翰早已经习惯了。不过这次，他跟弗里特既没有选择民航班机，也没有乘坐军方的公务机，而是搭乘了弗里特的豪华私人飞机连夜飞往圣迭戈。

　　　　弗里特的私人飞机是由一架道格拉斯DC…3改装的，里面设置了卧室、办公室、会客室，还有餐厅和小酒吧。要是再加上会议室和洗浴间的话，就跟后世的豪华私人飞机没多大差别了。

　　　　话说联邦快递公司也有一架DC…2公务机，但其内部空间太小，内部设施也就比民航班机好一点，没法跟弗里特的这架比。舒服地靠在床上，享受着白兰地，约翰都想给自己也弄一架这样的私人飞机了。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买不买得起问题，也不是浪不浪费的问题，关键是没地买啊。道格拉斯DC…3的紧俏情况他又不是没见过。现在下订单，老老实实排队的话，等他拿到飞机还不得到1943年。

　　　　他又不像弗里特，跟道格拉斯创业之初的合伙人大卫·戴维斯是几十年的好“基友”，能让人家给自己加个塞。其实约翰要是动动脑筋，找点关系也能提前拿到，关键是他觉得犯不上为这种事欠下人情。等休斯飞机以后自己开发客机了再说吧。

　　　　约翰原本以为弗里特会在飞机上跟他谈点什么，高空之上，密室之中，谈“交易”多合适啊。没料到弗里特只是晚餐的时候跟他闲聊几句，吃过饭就回卧室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飞机直接降落在了圣迭戈联合飞机公司的内部机场。联合飞机公司也是最近才从布法罗搬到这里的，厂区所有的设施都很新。看得出弗里特是很有雄心壮志的，整个厂区占地比休斯飞机在英格尔伍德的新厂还要大。

　　　　说句题外话，最近这几年，洛杉矶周边新建了不少飞机制造厂。航空工业已经继石油、造船之后，成为了洛杉矶的支柱产业。道格拉斯、洛克希德、诺斯罗普、联合、北美、休斯大大小小几十家飞机制造企业扎堆在这里，据说连远在西雅图的波音都动心了，想把公司从每年有一半时间在下雨的“雨城”搬到阳光明媚的“天使之城”来。

　　　　后来，一名叫戴西蒙的西雅图农场主，在听到波音公司打算南迁的传闻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他用1美元的价格把自己农场的30英亩土地卖给了波音，让他们建造了当时世界最大的厂房，以此留住了这家公司。1美元买到30英亩土地，这种好事约翰怎么就碰不上。

　　　　短暂休息后，弗里特亲自开车，带领约翰参观了他的公司。没办法，工厂实在太大了，步行参观的话能把约翰给累死。没看见那些送信和报纸的小哥都穿着旱冰鞋在工区里来回穿梭吗。

　　　　再从总装车间、试车台、实验室一路参观到设计研发部后，弗里特把约翰带进了一间会议室。约翰知道，正题来了。

　　　　弗里特一张口，就把约翰吓了一跳。弗里特提出想跟休斯飞机开展深度合作。深到什么程度呢，他打算让联合飞机公司和休斯飞机公司交叉换股。这是要成为一家人的节奏啊。

　　　　对于联合飞机公司想要跟休斯飞机合作的事，约翰是早有预料的。毕竟，两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对手——实力强劲的波音公司。在轰炸机领域，波音公司就是横在他们面前的一座大山。历史上，二战期间B…17“空中堡垒”和B…29“超级空中堡垒”实在太虎了。D…2轰炸机充其量也就是比B…17强一点，约翰再有信心，也不认为它能比得过B…29。

　　　　但是交叉换股是个什么意思？联合飞机公司可是刚拿到海军2200万美元的大单，不至于窘迫到这种程度吧。历史上，在40年代的轰炸机大战中，波音是依靠B…17和B…29赚足了名气，但联合飞机的B…24“解放者”和B…36“和平缔造者”至少也不落下风。

　　　　特别是当一架轰炸日本的B…29迫降到海生崴之后，对于苏联来说B…29已经彻底失密。美国为了保证技术优势，可是很看重航程更远、载弹更多的B…36的。在波音B…52“同温层堡垒”问世之前，B…36作为山姆大叔的第一代“核大棒”独领风骚了很多年。

　　　　约翰很清楚，未来20年内，在轰炸机领域，联合飞机都不弱于波音，远比研发力量薄弱的休斯飞机强。他也就是凭借D…2轰炸机的暂时优势，从弗里特嘴里抢了口食吃而已。联合飞机只要发发力，几年之后就能重新占据优势，没必要跟休斯换股啊，这不是拿现成的金子跟约翰换石头吗？

　　　　难不成，弗里特是想玩“特洛伊木马”？先入股休斯飞机，再找机会把约翰踢出去？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联合飞机目前的市值比休斯飞机高多了，搞交叉换股的话，弗里特估计只要拿出15％的联合飞机股份，就能超越约翰和休斯，成为休斯飞机公司的第一大股东。

　　　　但是，休斯公司的主要股份都在约翰和休斯手里。弗里特要想真正入住休斯飞机是绕不来他们两个人的。难道弗里特和休斯之间有什么交易不成？约翰不大相信休斯会出卖自己，但他也清楚利益面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约翰又习惯性的想多了。他想到，历史上联合飞机后来跟AVCO旗下的伏尔梯飞机公司合并成了康维尔公司。而这家公司又归到了通用动力旗下。休斯最近又从通用手里买下了环球航空，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猫腻不成。

　　　　约翰本来就对休斯与通用之间的关系有点看不明白。按理说，休斯家族是靠搞石油开采设备起家的，跟洛克菲勒家走得很近。怎么突然就跟通用系关系这么好了，他们背后可是摩根和杜邦家族啊。

　　　　越想越糊涂的约翰不敢贸然回答弗里特的提议，他以需要跟公司其他股东商议为由暂时搁置的这个提议。相应的，他提出先在两家公司之间开展一些小范围的合作，培养一下默契。比如联合开发新一代远程轰炸机，约翰对联合飞机的技术团队还是很眼馋的。

第一百零四章　弗里特的麻烦（）　
弗里特最后同意了约翰的提议，由联合飞机和休斯飞机共同出资，成立一家专门设计研发轰炸机的小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是那种专门负责设计研发的工作室，所有知识产权由两家公司共有。

　　　　但是弗里特还是坚持之前的交叉换股计划，在送约翰上飞机之前。还再三拜托约翰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尽快给出答复。

　　　　回到华盛顿后，约翰没有先跟休斯通气，而是找到了小科尼利厄斯，让他发动智库团队，迅速研究对策。先找出弗里特寻求合作的真正意图，再分析一下环球航空易主是否存在内幕交易的迹象。

　　　　最近联邦快递公司发展的一直很平稳，公司智库团队的那帮专家们都挺闲的。约翰现在给了他们一个新课题，这帮人立刻就忙活开了。

　　　　一周后，约翰拿到了一份分析报告，内容很有意思。尤其是报告的第一部分，关于弗里特想要与休斯飞机进行股权交易的原因分析。原来，别看弗里特跟罗斯福总统的私交不错，也拿到了不少军方的订单，但他跟政府方面的关系非常紧张，甚至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现在是20世纪30年代，正是联邦政府权力迅速扩张的时代。罗斯福新政派喜欢以“用政府有形之手矫正市场缺陷”为由头，干预企业经营活动。而联合飞机公司恰好是典型的内部人控制企业。弗里特一个人身兼董事长和总经理，掌握着公司的据对控制权，按照中国的说法就是又当东家又当掌柜。联邦政府对联合飞机公司的这种水泼不进的情况非常不满，已经多次示意弗里特最好卖掉部分股份了。

　　　　对此，弗里特也非常不满，甚至与商务部长丹尼尔·罗珀发生过激烈冲突。相比之下，联合飞机公司的主要竞争对手波音就要听话很多，所以他们越来越受到联邦政府的青睐。当然了，这多少是因为波音在1934年就已经被修理过了，都被一拆为三了，能不学乖嘛。

　　　　约翰知道，美国虽然是个资本主义国家，大资本家的势力大得没边，但也仅限于洛克菲勒、摩根、杜邦这样的顶级大佬。无论是弗里特还是联合飞机公司都没有跟政府对着干的实力，迟早是要被教做人的，就算他跟罗斯福的私交再好也没用。

　　　　坐到美国总统这个位置，所谓私人感情不是说没用，但在关键问题上的作用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大。罗斯福对他的儿子小富兰克林跟杜邦家的闺女结婚这件事不是很恼火吗，现在不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吗。

　　　　经济衰退，战争在即，政府决对不敢开罪杜邦这样的大财阀。只能率先打出白旗，放宽对大公司的限制，决定对其减税。哪怕这样做会完全推翻之前制订的税收政策，动摇“新政”结构的基础。

　　　　所以，如果弗里特到了杜邦家族这个重量级，即便他跟罗斯福的关系再差也不会有事。反过来，如果他跟政府有了利益上的冲突，跟罗斯福私交再好也不顶事。说句不好听的，跟罗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