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和阿黛尔。
“先生、太太，当时简直太可怕了。外面到处都是尖叫的人群，我吓得都躲到了储藏室里。”显然，当晚一个人在家的玛丽被吓得不轻：“我一晚上都没敢开灯，生怕有外星人闯进来。隔壁唐纳森太太跑出门的时候，把腿都摔断了。这些广播公司简直太过分了！”
对于这出闹剧，阿黛尔也觉得很荒唐。这得多没脑子才会相信真有外星人入侵美国啊。约翰翻了翻家里这两天的报纸，上面的新闻把他逗乐了。
“罗德岛那边居然有人冲进了电力公司，歇斯底里地又哭又叫，要求关掉电灯，让外星人找不到这座城市！”约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多有想象力订的人才能想出这么奇葩的招数来对付外星人。”
要不是为了阿黛尔和艾拉的安全着想，约翰绝对不会放过观赏这出好戏的机会。这简直就是一部百年不遇的喜剧大片，错过了真是可惜。
第二天上午，阿黛尔就带着艾拉去隔壁看望摔断了腿的唐纳森夫人。当然了，还要“顺便”向她打听一下附近幼儿园的情况。唐纳森一家在华盛顿居住好几代了，唐纳森先生又是一所著名私立中学的校董，这种问题咨询他们正合适。
而通过这次休假身心都得到了放松的约翰，则神清气爽地回到了军工生产委员会，准备再次开始工作。不过委员会里的气氛却有些沉闷，人们还在对万圣节前夜发生的事议论纷纷，显然对当晚的骚乱还心有余悸。
“真没想到，一档广播节目而已，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中午吃饭的时候，范登堡对约翰感慨道。这个刚上任的陆军航空兵司令部作战计划处编制装备科科长又来给军工生产委员会“找事”了。过两天约翰还得陪他去趟洛杉矶，这次他们要考察的是大名鼎鼎的C…47运输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85％的家庭都有收音机，广播已经取代报纸成为了民众获取新闻的第一来源。”约翰白了他一眼，一边奋力地与一快烤的太老的牛胸肉做着斗争，一边继续说道：“而且以前看报纸的大多数是有文化的成年男人，这些人是有一定思考能力的。现在妇女、小孩和不识字的文盲都能听广播，这些人在面对假消息的时候能有多少判断力。”
“也对，确实是这么回事。”范登堡点了点头。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兴奋地问道：“你说，在战争时期有没有可能给敌人也来这么一下子。”
约翰诧异地看了范登堡一眼，不愧是未来的空军参谋长，嗅觉挺灵敏的啊，这么快就想到信息战了。将来的现代战争，还真是围绕五权（制信息权、制空权、制后勤补给权、制舆论战权、战场的战略控制权）争夺展开的。
“那也是人家情报部门的事，你还是操心你的C…47吧。”约翰觉得现在谈“五权争夺论”有些太超前了，于是岔开了话题。说完他才想起来，范登堡可不是普通的空军军官，战后他还当过陆军情报部部长和中央情报组组长。看来杜鲁门选中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家伙在情报领域还有点天赋。
范登堡也是一时兴起，发展战略空军才是他最关心的事。“C…47有啥好操心的，我们1935年就开始测试它了。现在一半以上的国内航班都用DC…3客机（C…47运输机就是DC…3客机的军用版），技术相当成熟了。这次去就是走个形式，催一下生产进度。”
也是，现在美国陆军航空队的通勤公务机里就有DC…3。这款飞机性能到底如何，这帮成天坐着它到处乱飞的陆航军官最清楚不过了。约翰之前就有点疑惑，按理说这批订单不是才下吗，现在催什么进度啊，还让他们大老远专程跑一趟洛杉矶。
而且历史上，美国陆军是1940年才开始试验空降兵部队。现在陆军大部分都在国内待着，有现成的运输系统，为啥这么着急要运输机啊。约翰好奇地问道：“话说这批运输机，你们打算怎么用啊。成立专门的空运部门？”
“哈尔中校说阿诺德将军还没想好。不过他猜测是因为海军那边最近也定了一批C…47，所以上边才这么着急。”约翰都无语了，看来陆海军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别苗头、扯后腿的传统哪国都有啊。
好像不久前，陆军的西点军校又在今年的橄榄球对抗赛中输给了海军的安纳波利斯军校。在西点喊了四年“go…army！beat…navy！”（陆军加油，击沉海军）口号的阿诺德是怕道格拉斯公司把海军的订单排到陆军前头了，丢了面子吧。
真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啊。算啦，谁叫约翰自己跟陆军航空队这边交情好呢，能帮就帮吧。反正海军那边也没找到军工生产委员会来。
第九十四章 液冷还是气冷（上）（）
等约翰和范登堡一行赶到位于加利福尼亚圣莫妮卡的道格拉斯公司时，他们发现陆军航空队的高层真的是想多了。虽然道格拉斯公司最初是为美国海军制造鱼雷轰炸机起家的。但是目前，他们对陆军和海军的订单都一样的——不感兴趣。
没办法，谁叫人家的DC…3现在卖得这么火呢。以载客量大、性能稳定、运作成本低、维修保养容易而著称的DC…3自从1935年问世以来，就开始横扫整个民用航空市场。作为世界上第一款“仅依靠运载旅客能够赚钱的飞机”，DC…3是目前全球航空公司的首选机型。现在无论在美国还是欧洲，只要你搭乘民航客机旅行，90％以上乘坐的都是DC…3飞机。
道格拉斯公司的经理告诉约翰，现在各大航空公司的生产订单已经排到了1941年。陆军航空队如果想要两三架的话他还能帮着协调协调，整整20架C…47，说什么也得等到1942年底才能交付。海军的那批R4D…1（其实就是与C…47，只不过海军的编号不同而已）也得等到那个时候。
这个道格拉斯公司的经理没有明说，但约翰听出来了，他的意思就是“我们是讲商业信誉的大公司，就算你们是军方，购买飞机也请排队。”还1942年底交付，不用等到那个时候。1941年12月珍珠港事件一出，你们生产线上的飞机就统统得被陆军部征收。
历史上，虽然C…47运输机和吉普车、巴祖卡火箭筒、原子弹一起被艾森豪威尔称作是帮助盟军赢得战争的四个胜利工具（Tools…of…Victory），一共生产了10000多架。但第一架C…47确实是在珍珠港事件发生16天后，才交付给军方的。
这也不难理解，对于道格拉斯公司来说，目前民用客机DC…3无论是销量还是利润都比军用运输机C…47大得多。他们当然会先做更赚钱的生意，军方的订单能拖就拖呗。等实在拖不下去了，他们再从生产线上挑一批DC…3进行改装。
反正DC…3改装C…47容易至极。把舱门改大，机翼延长，驾驶舱后背增加个观测窗，取消所有内部装饰，舱壁加装帆布折叠椅，加强机舱地板，设置固定索，安装机腹挂钩，然后就齐活了，一共也用不了几天的时间。
要是这批C…47运输机，陆军航空队真的有急用，约翰倒是能想想办法，对道格拉斯公司施加点影响力。但现在，陆军航空队自己都没想好怎么使用这批运输机呢。陆军部高层在乎的压根就不是这批飞机什么时候能交付的问题，而是不能比海军晚的问题。
这问题，太好解决了。交付一架也是交付啊。刚才那经理不是说能协调个两三架吗？不用那么多，一架就够了。不管他们从那个航空公司的订单里挪，让他们越快越好。赶在海军前面先拿到一架C…47，约翰他们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吗。至于订单里剩下的飞机，等珍珠港事件后，让陆军部派人直接来工厂征收不就好了。
约翰把他的想法告诉了范登堡。在向上司汇报过后，他同意了约翰的方案。经过一番交涉，道格拉斯公司从明年6月将交付给联合航空公司的15架DC…3中抽出一架来进行改装，最迟6月底交付陆军航空队。
后来约翰才知道，这架C…47飞机最后压根就没有被改装成运输机。1939年9月它被交付给陆军航空队第1勤务中队时，已经加装了军用无线电，安装了可以用来召开会议的旋转座椅，成为了运送政府和军方要员的公务机。据说它甚至还差一点就成为了第一架美国总统专机。
美国第一架“总统专机”的殊荣在二战期间被一架道格拉斯C…54抢走了，这就是著名的“圣牛”号。军方的这架C…47之所以在竞争中败北，主要是因为没法安装电梯，以方便坐轮椅的罗斯福上下飞机。
顺便多说一句，将总统专机称作“空军一号”是从艾森豪威尔时代开始的。在1953年，总统专机的航空无线电台呼号是“空军8610”，结果有一次总统专机在同一空域内遇见了一架呼号也是“8610”的民航客机。之后为了安全起见，总统专机才开始引用特殊呼号“空军一号”，并一直沿用至今。相应的，总统乘坐的直升机呼号是“海军陆战队一号”。
不管这架C…47最后到底干嘛用了，反正约翰和范登堡这次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大老远来一趟洛杉矶，约翰怎么着也得去休斯飞机公司看一看。顺便看一下瑞莫改进后的新款H1战斗机。约翰把范登堡一行也拉去了，准备好好显摆一下。
休斯飞机公司的新址位于洛杉矶西南的小城英格尔伍德，距离太平洋只有8公里。约翰他们到达工厂的时候，新厂的建设已经基本完工，正在进行内部设施的安装。在一个大型机库里，他们见到了瑞莫和“变形”后的H1战斗机。
新版的H1战斗机在外形上最大的变化，就是机头从扁圆型变成了尖锥型。原因很简单，H1战斗机原先使用的普惠R…1340黄蜂发动机是一款气冷活塞发动机。它的9个气缸是呈“星”型排列的，横截面比较大，所以老款的H1的机头是扁圆的。这种形状的机头在使用气冷发动机的单引擎飞机中很常见。
如今H1换上了液冷的梅林发动机，它的12个气缸是呈“V”字型排列的，横截面要小得多。这样一来，H1就可以改用尖锥形机头，大大减少飞行中的空气阻力。改进后的H1之所以在速度上有这么大的提高，除了发动机马力更为强劲外，飞机空气动力结构的优化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手痒的约翰已经顾不上听瑞莫对改进情况进行具体汇报了，他爬进驾驶舱，准备亲自体验一把高速飞行的快感。坐在驾驶舱里，约翰感觉梅林发动机的澎湃地动力就像是涌入了自己的血管一样，让他血脉贲张。虽然不是极限飞行的发烧友，但约翰还是忍不住做了几个特技动作。H1良好的机动性能，让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约翰确信，H1是他驾驶过的最棒的飞机。
第九十五章 液冷还是气冷（中）（）
范登堡虽然这些年一直在研究战略轰炸机，但对于H1这样优秀的战斗机他还是很感兴趣的。约翰降落后，他和其他几个陆军航空队军官也忍不住亲自驾机体验了一把。
他们每个人都对新版H1的非凡驾驶体验感到着迷，有个冒失的家伙甚至在太平洋上空飞得太high了，差点闯进了圣克里门蒂岛海军机场的空管区。
“简直太棒了，就像是长了翅膀的子弹一样！”从H1战斗机的驾驶舱出来，范登堡兴奋地对约翰说道：“右野基地那帮蠢货，居然错过了这么一款优秀的飞机。”
范登堡所说的右野基地，位于俄亥俄州，是美国陆军航空队专门负责审核订购军用飞机的机构。这个机构有上千名军官和航空工程技术人员，负责检验测试所有向美国陆军销售的飞机的性能。在二战前，该机构在军方飞机采购方面具有相当大的权威性。从最初一系列严格而繁琐的审批程序，到最后跟飞机制造公司签订供货合同，都由他们负责。
1937年的时候，休斯曾向右野基地的军方订货当局提出过关于出售H1飞机作为战斗机的申请，但遭到了右野基地的拒绝。与此同时，他们却跟洛克希德飞机制造公司签订了大批量订购XP38飞机的合同。
要知道，XP38无论那方面的性能都比H１要稍逊一筹。历史上，当日本人用疑似盗用了H1设计的零式战斗机把美国的XP38揍得体无完肤的时候，美国舆论界曾经掀起过一阵要求调查右野基地是否曾收受洛克希德公司巨额贿赂的浪潮。
不过约翰倒并不相信真有所谓行贿事件，他觉得休斯的怪脾气才是之前与军方合作失败的主因。自打约翰接手休斯飞机公司后，与军方的合作不是一直很愉快吗。没塞钱，D2远程轰炸机也通过了审核啊。哪怕这其中多少与约翰在军工生产委员会的工作职责有点关系。
过足了瘾后，范登堡等人回了宾馆，约翰则留了下来，他还要听取瑞莫关于H1飞机改进项目的报告呢。报告的技术部分非常出彩，公司所有的技术人员都对新H1的性能赞不绝口。但是瑞莫也告诉了约翰一个坏消息，海军方面拒绝了他们出售新H1的申请。
什么情况？约翰有些闹不明白了。自打他接手休斯飞机公司后，就开始与海军方面接触了。陆军不是拒绝订购H1了吗，他当然得给这款飞机找个销路啊。光志愿援华航空队那一百来架订单可满足不了约翰的胃口。
想到未来日本的零式就是一款海军舰载战斗机，所以约翰把目光投向了美国海军。为此，他甚至还走了罗斯福家族的门路，跟海军部的高层搭上了点关系。当然了，约翰找的肯定不是罗斯福总统本人，这点小事犯不上麻烦他老人家。约翰是通过克米特（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儿子，之前调解过约翰与亨利·福特之间的矛盾）跟海军搭上线的。
之所以找克米特，是因为整个罗斯福家族都跟美国海军关系匪浅。这个家族出过多位海军部长、次长，很多成员都曾在海军服过役，是公认的海军利益代言人。
之前，约翰与海军方面的接洽都很顺利。美国海军对H1的性能非常看好，约翰原本以为这笔生意不说是板上钉钉，也是八九不离十了，怎么突然就出岔子了呢？
“怎么回事？海军那边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