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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天，1500英尺有这么高吗？”第一次坐飞机的野牛透过舷窗看了眼地面后，有些脸色发白地嘟囔道。
“怎么了野牛，你害怕了？”番茄虽然自己也有些紧张，一直不停地在裤子上擦着手心的汗，但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嘲笑野牛的机会。
“谁害怕了！我只是没想到1500英尺会有这么高而已。”野牛无力地辩解了一句后，然后又把话题转移到了理查德这边：“大少爷，你以前坐过飞机吗？”
“坐过啊，不过从上面跳下来还是第一次。”理查德非但没有感到紧张，反而有点兴奋。“你们说，从天上看，本宁堡像不像一口大锅？”
番茄好奇地往下看了一眼：“别说，还真有点像我老爸熬番茄酱的那口锅。”
“是啊，一会你这颗烂番茄就要自己跳进锅里了，小心别摔成番茄酱。”野牛口无遮拦的一句话引起了全机舱的怒视。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实在太不吉利了。
“闭嘴，野牛！”班长安德烈军士厉声呵斥道，“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野牛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闭嘴不再说话了。一时间，机舱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和压抑。大家都紧张地盯着跳伞指示灯，只有理查德还有闲情逸致看着窗外，欣赏着下面着陆点的风景。
这时候，加文上尉已经从驾驶员那里得到了消息，由于着陆点突然刮起了一阵5级风，塔台下令将跳伞时间暂时延后15分钟。
虽然加文并不认为区区5级风能对今天的跳伞训练造成多大影响，但这则命令是威廉…李将军亲自下达的，他也就只有乖乖服从的份。他也明白，毕竟这是美军历史上第一次成建制跳伞，最重要的就是确保所有人都能安全落地，不出任何意外的。
不过让大家就这么在机舱里干等着也不是事。这些小伙子们如果长时间保证这种紧张情绪的话，一会儿跳伞的时候很可能会动作变形，产生不必要的危险。
“小伙子们，放松一点。下面是本宁堡，不是地狱，没什么好紧张的。”加文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听说你们C连1排是唯一全员通过B级测评的排，是这样吗？”
“是的，长官！”C连1排的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这可是他们排最值得骄傲的事。
“那就更没必要紧张了，按照平时的训练动作来就行了。其他排里还有一堆C 呢，他们都能跳，你们就更没问题了。”加文继续给他们打气道：“你们中有多少人参加了A级评测？”
“全都参加了，长官。”由于1排排长在另外一架飞机上，安德烈军士代替他进行了回答，“不过只有一个人通过了。”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正盯着窗外看得起劲的理查德。
加文当然知道理查德是目前503旅中少数十几个通过A级评测的人之一。理查德刚来报道不久，加文就注意到这个姓范德比尔特的新兵了。最近约翰和安德森夫妇又特意拜托他多关照一下这个小家伙。加文自然更是把理查德的情况摸了个透，他这么问不过是为了找个由头好跟其直接接触一下。
“二等兵，你叫什么名字？”加文装作不认识理查德的样子。
“理查德，长官。”理查德连忙坐直了身子，响亮地回答道。
“不错嘛，小伙子。刚参加训练1个月就通过了A级测评，你以前是哪个部队的？”加文继续问道。
“报告长官，我是从新兵训练营直接过来的，没在其他部队服役过。”排里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理查德是新兵，他的回答让一些人大吃一惊。
“你一个新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超越了大部分老兵，不简单啊。”加文点了点头，“你以前跳过伞吗？”
“没跳过长官。不过我玩过滑翔机。我喜欢在天上的感觉。”理查德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就像是一个见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加文盯着理查德略带稚气的脸庞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突然想起了自己17岁那年因为崇拜贡萨洛…科尔多瓦（西班牙名将，火器时代的第一个划时代的统帅，发明了西班牙方阵，人称伟大的贡萨洛），一个人找到纽约当地的陆军招募官，请求参军的事。从理查德的身上，加文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沉默了一小会后，加文又找安德烈军士和其他几个士兵简单聊了聊。他现在要做的是帮这些小伙子们缓解释放压力，跟理查德交流以后还有得是时间。今天只是第一步接触，顺便帮他打上伞兵精英的标签，方便日后好将其转为士官。
不知不觉中，15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当红色的跳伞指示灯亮起，机舱里想起了嘟嘟的警报声后，加文走到舱门口，大声喊道：“全体起立，挂钩！”
“设备检查情况报道！”
“24号检查完毕！”“23号检查完毕！”“22号检查完毕！”……“1号检查完毕！”
随着机舱内全体官兵依次报告完设备检查情况，加文一把拉开了舱门，一阵寒风呼啸着吹进了机舱。
“站到门口！”加文继续履行着他本架飞机跳伞长的职责：“伙计们，一个接一个，1、2、3，跳！”
所有人，不管之前是兴奋、恐惧还是紧张，都一个一个从舱门口跳了出去。他们都很清楚，如果这时候表现出畏缩和抗拒的话，那就只会有一个结果——被踢出空降部队。
等最后一名士兵跳出舱门后，加文和C…47运输机的驾驶员打了个手势，然后自己也一跃而下。空中，一顶顶降落伞就像是一朵朵白色的蒲公英，在蓝天的承托下异常美丽。
“简直太棒了！我爱死这种感觉了！”落地后，理查德顾不上收拾伞具，就兴奋地高呼起来。
短短数分钟内，501营的300多名官兵都顺利完成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跳伞训练。绝大部分人都成功地降落到了指定的着陆点，只有极个别倒霉蛋被风刮到了1。5英里外的山丘灌木丛里。
几乎所有人都像孩子一样兴奋地欢呼着，互相拥抱、击掌。他们都知道，再经过四次这样的跳伞训练，他们就能拿到梦寐以求的伞兵徽章，可以堂而皇之地将裤脚扎到伞兵靴里，成为一名真正的陆军精英了。
第二十一章 摸索中前行（）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本宁堡基地服务社的酒吧里，野牛和番茄正在战友们的数秒声中，比赛谁先喝完一满杯啤酒。
“啪！”当大家数到10的时候，野牛已经率先喝干了手中的啤酒，兴奋地一巴掌拍在了番茄的后背上：“哈哈，我赢了！番茄，下周我的宿舍勤务都归你了！”
“噗~”番茄被野牛这么一拍，一口啤酒直接从嘴和鼻子里喷了出来。“该死，野牛，你想害死我吗？”扶着桌子咳了好一会儿，番茄才直起腰来气愤地吼道。
大家对他俩“相爱相杀”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会儿正围着理查德结算赌资呢。理查德本来也想在野牛身上下注5美元的，可是赌注太大没人带他玩，只好再次充当了“庄家”的角色。
这会儿，酒吧里几乎全都是501营的人，大家都在为顺利完成首跳以及接下来的三天假期而狂欢。威廉…李将军在今天跳伞训练结束后，慷慨地放了他们3天假（因为运输机不够，后面几天其他三个营还要进行跳伞训练），还允许他们分批申请去基地外面转转。
自打理查德他们进了训练基地，就没有出过营区的大门。即便是圣诞节和元旦当天没有训练，他们也只能窝在宿舍里待着，早就憋坏了。
“干杯！科拉希！（美国空降兵战斗口号，意味独立作战）”不远处，十几个A连的战士在碰杯时高喊起了空降兵的战斗口号，装满金黄色啤酒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科拉希！”酒吧里的501营战士们都举起杯高声响应起来。一个调皮鬼还高喊了一句“威廉老爹万岁！”引起了全场的哄堂大笑。
当理查德他们正在为今天的首跳成功而欢呼庆祝的时候，加文和其他空降训练官们则聚集在一间会议室里，忙着对今天的训练情况进行总结分析。威廉…李将军还等着他们的总结报告呢。
“说说吧，加文。今天你是跟501营一起跳的，感觉怎么样？”总空降训练官威利斯中校一边翻着训练记录表，一边问道。
“对于新手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开始。”加文其实对今天的跳伞训练成绩并不太满意。这帮新手从1500英尺的高空跳下来后，几乎把平时的训练动作忘得一干二净。只有极少数人能在超过30秒的滞空时间里，对降落伞进行空中修正操作。绝大部分人在整个降落过程中都跟个面口袋一样，稀里糊涂地就着了陆。
但是，这毕竟是美国陆军历史上第一次成建制跳伞训练，加文也明白现在不是泼冷水的时候。只要没出现人员伤亡，就算其他问题再多也得先放一放。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成绩、是亮点、是一篇能够让威廉…李将军拿到华盛顿去为他们争取更多资源的总结报告。
所以，加文还是绞尽脑汁，从501营今天的表现中找出了几个闪光点。其中，理查德作为少数通过了A级评测，又能正确操纵降落伞落到指定位置的精英，自然成了他着重介绍的对象。
威利斯中校当然也知道现在这支部队距离合格的空降兵标准还有一段距离。但能在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里就让上千个新手全部通过C级以上测评，开始进行实跳训练，他们这帮空降训练官也是费了不少苦心的。
在这个领域，美军并没有多少经验积累，可借鉴的外军资料也少的可怜。所有的训练方法、作战战术都要靠他们一点点地去摸索，去尝试。所以在这篇报告里，威利斯他们还是有不少真东西可以写的，并不完全是空话、套话。很快，在其他训练官七嘴八舌的补充下，一篇花团锦簇的总结报告就新鲜出炉了。
“加文，你跟我一起去。将军可能会问一下具体细节，上午你一直在现场，比较熟悉情况。”威利斯拿着文书刚打出来的报告，带着加文去了威廉…李将军的办公室。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威廉…李依然在办公室里给陆军航空队的“轮渡部门”（一个专门负责往各基地递送飞机的部门）打电话，催促他们尽快将阿诺德副参谋长批给他的另外6架C…47运输机弄过来。
但是，威廉…李的这次沟通显然不是很顺利，电话那头的一个陆航中校一直在打官腔，始终不肯松口将他们的递送计划往前排。
最终，威廉…李也只能无奈地放下了电话。没办法，谁叫史汀生把空降兵划归陆军管辖了呢。要是隶属于陆军航空队，就不会有这种麻烦事了。阿诺德将军一度对威廉…李的“空中步兵”计划还是满感兴趣的，这位陆军副参谋长一直都希望陆军航空队能拥有一支小型的地面武装力量的。
“报告！”
“进来！”
“将军，这是今天跳伞训练的总结报告。”威利斯中校带着加文走进了威廉…将军的办公室。
“好的，你们先坐。”威廉…李接过报告直接翻阅了起来。不到两分钟，他就看完了这份区区几页纸的报告：“这份报告是给华盛顿的，不是给我的。我的那份呢？”
“将军，您的意思是？”威利斯有些迟疑地问道。
“最近部队的训练进展很不错，你们也确实辛苦了，我很满意。”威廉…李先表扬了威利斯几句，然后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不能只看成绩。发现问题及时调整才是现在的工作重点。今天的实跳训练一点问题都吗？”
“明白，将军。”威利斯连连点头道：“我们这就回去研究总结。”
看到加文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威廉…李将军直接点了他的将：“加文上尉是吧，今天的训练是你带队的，你先说说有什么问题？”
““将军，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伞兵投放速度太慢。”加文说道：“现在C…47的侧舱门一次只能通过一名伞兵。我当时乘坐的那架飞机上有22个人，从第一个伞兵起跳和最后一个伞兵出舱前后一共间隔了41秒。而在这41秒里，飞机始终是在高速水平移动的。这也是今天有部分伞兵超出着陆点范围的原因。如果想要缩小空降纵深，还得想办法提高投放速度才行。”
“还有吗？”威廉…李对加文的话很感兴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还有就是起跳高度的问题。今天的起跳高度是1500英尺，士兵的平均滞空时间在30…40秒之间。平时训练这么做可以确保安全，主伞出了问题也有时间及时调整。但是在实战中滞空时间长反而更危险，很容易让伞兵成为地面防空火力的靶子。”
加文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如果降低了飞行高度，运输机本身被击中的风险也会提高。到底什么起跳高度合适，我们还得和陆军航空队共同研究才行。”
“从今天的实跳情况看，之前的地面训练科目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威廉…李又问道。
“关于伞具操控的训练得进一步加强。”加文说道：“我们现在用的T5降落伞采用的是静力绳牵引开伞，好处是可以实现有序降落避免空中相撞，缺点是主伞在空中很难修正方向。我们虽然教过士兵们如何通过吊带上的控制绳来操纵降落伞，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比想象得大。士兵们还需要进行大量模拟操作训练才能掌握。”
威廉…李对加文的发言非常满意。“很好，这就是我要的。威利斯你们回去抓紧时间把这些问题都总结出来。下周二，利文沃思堡军校那边有个关于空降作战的研讨会，到时候你和加文上尉跟我一起参加。”
第二十二章 运动场偶遇（）
利文沃思堡军校里，约翰正在为即将到来的结业考核而忙碌着。虽说这种短训班的考核大多都是走过场而已，极少出现不通过的情况。但是如果成绩太差，在班上落个倒数的话，总归面子上不好看。而且，约翰也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