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公!”张诚与柳彦两人随即跟了过去,低头说道。
孟公公再次看了看两人,点了点头,道:“嗯!走!”
说完,不再多言,迈步直往大厅外走去。
“恭送公公!”
待孟公公转身离去之时,正尧也跟着邹岑喊道。
不过此刻在正尧心中却隐隐有种不适,而这种不适仿佛一座高山突然压到自己身上似的,难以喘气,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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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待到金榜题名时(中)()
秦绍堂径直走到武良勋身前,随即俯身,一手握住武良勋的手腕,一手伸到了武良勋的人中处,一边号脉,一边用力的在武良勋人中处不停地捏掐。半晌,武良勋终于缓缓地张开了他那眯成一条缝的双眼。
不过武良勋的气se虽然渐渐地有了一丝好转,但是看着秦绍堂那并没有放松的表情,正尧明白,情况并不乐观。
秦绍堂轻轻拭去了额头上微微冒出的汗水,神se犯难的松开了武良勋的手臂,缓缓地站了起来。
正尧立即道:“秦兄,这位武老伯情况到底怎样,可有大碍?”
虽然正尧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显得很幼稚,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参加科举考试考了三十年,突然有一朝中进士,不激动才怪。而且还激动的吐血导致昏迷,到底有多严重,其实大家都已经了然于胸,心知肚明了。
秦绍堂撅着嘴,面se犯难道:“实不相瞒,在下虽然学医不过十数年,但是对此也实在是尽力了。武老伯由于长年因科举考试不得志而郁郁寡欢,心中已染恶疾,多年来,寝食无律,血气不顺,五味不全。今ri但闻自己中榜,一时激动难以自控,血气上涌一发不可收拾,现已经气冲肺腑,伤及心肝,恕我直言,已经是药石无灵,武老伯此番勉强醒来,也最多有七ri寿命。如果用以灵丹妙药为之续命,也不过徒增半月罢了。”
医者父母心,秦绍堂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脸上还是语气上都是显得那般的失落与无奈,与那些江湖庸医,一味只想赚钱的医馆诊所,立即高下立判。虽然他也明白说实话可能会让患者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半点虚假,如果硬要自欺欺人的寻求一恶搞能够接受的结果,那就不是去求医了,那是去求神。
正尧自然明白,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随即给秦绍堂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将武良勋从人群中带了出来,几经询问之下,得知武良勋乃是京城西郊一所duli私塾的教书先生,于是为其安排了一辆马车,送回了那所私塾。
武良勋上了车,徒留正尧与秦绍堂两人在原地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感触颇深。
“‘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闻。’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让天下闻呢?我想,武老伯这般的定然是大有人在,武老伯呕心沥血中进士却无福消受不就是科举场上的一个小小的缩影吗?如果真的是武老伯无才无德,那他此次又怎会考的进士?昔有李太白,今有武良勋。怀才不遇的事例看来是自古皆有之。”
正尧突然莫名的感叹了起来,言语之中看起来是他对这科举制度其实有很大的不满。十年寒窗,只为一朝,如今的高考,不也是这样的吗?
“李兄的见识果然非凡,言之有理。秦某也认为这科举制度显得过于死板,如果单纯的以考试成绩来衡量一个人的能力的话,这样只会对江山社稷有百害而无一利。”
秦绍堂仿佛找到知音一样,之前在通贤书院他都很少与人攀谈交流的,即便是严皓,他也是爱理不理,不想今ri与正尧竟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言语。
正尧只是苦笑一番,道:“呵呵,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别在这里言说这些了,别有用心的人或许还会以此为由趁机说我们诋毁科举制度,再安我们一个谋逆的大罪,那就跳进黄河夜洗不清了。”
正尧说得没错,而这个别有用心的人自然指的就是严嵩的那些党羽。现在正尧可算是与严家杠上了,虽然现在正尧还不成气候,但是严嵩却一点也没有不屑正尧之意。所以那些想要在严嵩面前邀功,想要巴结严嵩的人拿此事来做文章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秦绍堂不禁一阵尴尬:“呵呵,说多了,说多了!恩,走!”
“出来了,又出来了!”
“相信这次一定会有我的名字!”
“这不过才是三甲的第五榜而已,要知道今年三甲诗赋六榜、四书榜七榜、策问七榜总计二十榜,每榜五十人,就算上了这一榜,综合算起来也不过七百多名而已,真没志气……”
“别说七百多名,就是刚刚好一千名,我也知足了!”
“……”
随着正尧和秦绍堂一缓一慢地再次往太学楼门口走来,阵阵一轮之声又重新浮现在了两人的耳畔。两人不禁都扬起了嘴角,深觉好笑。
“对了秦兄,刚才听那里有人说什么三甲五榜的,该作何解释?”
正尧对科举的了解完全可以说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虽然柳彦张诚等人也为他简单的说过一些,考试之前,邹岑也给了一些简单的叙述。只不过很多时候,正尧都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在他自己看来,能够中一个进士都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就觉得并没什么可以了解的。但是今天忽然又来了兴致,于是便问向秦绍堂。
秦绍堂见正尧突然这么一问,顿时怔了一下,然后打量了一番正尧,道:“是这样的。他们刚刚谈论的乃是科举考试的一种制度。李兄不知道这点?”
对于正尧的这一问,着实让秦绍堂好奇与不解。一个参加科举考试的人,怎么会连这个问题都不知道呢?难道是他在考自己?
正尧不禁尴尬一笑道:“呵呵,实不相瞒,李某自小被天雷所劈,导致痴傻了数载,后来又经马车惊吓,昏了三年,之前的好多记忆也都失去了。而这次参加科举会试也全是赶鸭子上架,至于科举考试制度,在下就真的只是一知半解,还望秦兄指点一二。”
正尧也不怕被人笑话,将事情的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交朋友贵在交心,相互坦诚,正尧自然深谙此道。
秦绍堂可不知道正尧还有这么多密事,不过见正尧如此坦诚,自己也没了惊讶疑惑之意,于是道:“原来如此,是秦某唐突了!恩,那秦某就简单的说说这科举会试考完后的一些制度。”
“恩!正尧就洗耳恭听了!”
两人边走边说,索xing就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将周围的吵闹完全的杜绝,仿佛置身到了一处只有他们两人的隐幽之地。
“科举会试完后的第三ri,便是最引人瞩目的放榜之ri。放榜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是三甲,第二是二甲,第一就是一甲。一般来说,一甲就是殿试之后的前三名,只有三人;二甲为参加殿试之后未进入前三却表现相对突出的人,人数不定,但是也不会超过十人;三甲的人数是最多的,约有三百人左右。不过有时候又不止这个数目,尤其是宋朝时期,甚至超过了千人。而有时候,又少的很,就拿元朝时期,曾经出现过只有几十人的现象。不过不管多少人,不管是什么甲,只要进了榜,就会被皇上赐封一个‘进士’的称号。一甲就是‘一甲进士’、二甲就是‘二甲进士’、三甲就是‘三甲进士’。
“但是今年的科举与往年的又很不一样。一来,本届会试的人数特别的多,因而今年的进士也是相当的多。按照诗赋三选一,四书五选一,策问五选一,本届科举将要选拔出近乎一千人才。再按照三甲每榜五十人来算计,正是那人所说的一共二十榜。”
秦绍堂说得十分详细,正尧听得也很认真。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正尧认识到了这科举的过人之处。每个环节分的如此之细腻,难怪光是负责科举这块都会有那么多的官员。他也总算明白了,原来翰林院的那些人除了每天要编撰书籍之外,还得安排科举考试这一更加繁琐的内容。
“哦!原来如此!”正尧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解开了疑团整个人又轻松了许多。
“其实,这还不是本届科举会试的独特之处。”在正尧刚刚说完之后,秦绍堂又继续说道。
秦绍堂这么一说,自然又更加让正尧好奇,于是立即追问道:“还有更独特的地方?那时什么?”
正尧明白,秦绍堂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想到这里,正尧的心中不禁溢出一丝欢喜:看来来到这个时代是对的!很多东西都很特别,连考个科举都不一样。
秦绍堂自然不知道正尧心中还想着其他,继续道:“没错,本届科举最独特的地方是会试和殿试其实只差了一天。”
“什么?会试与殿试只差一天?那你的意思……”
正尧有点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开始泛起了一丝波澜。
“是的,只差一天,意思就是今天放榜将会将全部中榜的名单发放出来,包括殿试结果。”秦绍堂淡淡的说道。
“那就是说殿试已经结束了?”
第七十一章 待到金榜题名时(下)()
突然听到秦绍堂告知的详情,正尧顿时露出一脸的惊讶与不解,不曾想到,自己都还没有听说,这殿试已经完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没自己的份了?那之前自己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还信誓旦旦的与柳彦张诚等人大侃特侃什么作诗写赋论东西,那自己所说的不就是贻笑大方了吗?
不仅如此,而且照这样看来,之前柳彦和张诚被孟公公叫进皇宫看来就是去殿试的。想到这里,正尧又不禁为张诚柳彦两人高兴,毕竟去殿试,那进入前三甲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想到自己,虽说有些无奈,自己的情况自己还是了解的,但是或多或少对此也觉得有些心有不甘。
“李兄!李兄……”
秦绍堂哪里知道正尧想入非非想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见正尧两眼大张,脸上表情一成不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让秦绍堂心生不解,于是立即拍了拍正尧的肩膀说道。
被秦绍堂这么一拍,正尧这才回过神来,两眼充满了莫名的失意之se,然后看向秦绍堂道:“秦兄对此又是怎么知道的?可知道今次殿试的有多少人?最终的结果又是怎样呢?”
正尧趁机问道,现在虽然自己没机会了,但是还是想知道柳彦张诚两人表现的怎样,在殿试的时候是否得到了嘉靖的认可与赏识。
秦绍堂不禁一阵脸红道:“实不相瞒,今次殿试,秦某也是其中之一。其实这次殿试总共有九人,在下不才,最终排名第七。”
“哦?真的是可喜可贺啦!恭喜恭喜!对了,柳彦和张诚他们是否也参加了会试?最终排名如何?本届殿试第一又是谁呢?”
正尧此刻有问不完的问题,仿佛一口气就想知道所有的疑惑。
“李兄莫急,且听在下细细说来!其实殿试都是单独面圣的,殿试期间也看不见其他的考生,所以,参考的九个人到底有谁,在下也真的不知道。只不过后来我姨父,也就是严嵩的一个门生,他是负责登记殿试的人选的,最后我得知张诚和柳彦两人都在殿试名单里面。”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正尧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己不争气就算了,若是连柳彦张诚二人也不给力,真的就是无颜回蜀中见父老乡亲了。
笑话,蜀中三杰如果一个都考不上,那就真的是浪得虚名了!
秦绍堂继续道:“本届殿试比起往届要显得特别了许多,首先是时间上提前了,显得比较仓促;其次是殿试进行的较为神秘,包括李兄在内的许多考生其实都对此一无所知的,这点显得特别的异常,只不过又说不上为什么会这样;再次是殿试人员方面,我发现除了柳彦张诚二人,其他的人员都与严嵩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包括我在内,这点就更加不好说了;最后,殿试的前三名到现在还未有公布,但是我知道,这三甲之中柳彦和张诚二人显得毫无争议。”
秦绍堂一边说着,一边分析,仿佛他所有的疑惑也正是本次殿试,乃至整个科举会试的问题之所在。隐隐之中,仿佛有人在刻意安排着什么一样。而到了殿试的时候,从人员上的名单安排就不难看出,其实一切都是严嵩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在继续培养自己的势力。
“原来如此!这个老家伙,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看来果真是狼子野心,说不定下一步他还有更嚣张的计划。”正尧喃喃说道,对于严嵩的一切行为,他其实已经彻底看穿了,只是自己现在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只能眼看着任其继续做大。
“对了,殿试今天一早就结束了,按理说张诚与柳彦两人已经回去了,怎么你们不在一起呢?”这个时候,秦绍堂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说道。
“莫不是临时有变,出了什么状况?”正尧心中难免再次泛起波澜,都说皇宫乃是禁地,柳彦与张诚二人初入皇宫万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那就不得了了。
不过想了想,正尧又排除了这个可能,既然是皇宫禁地,柳彦与张诚二人断然不会任意乱来,以二人处事严谨的作风,应该不会那样。但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呢?靖王与公主都与二人深交多时,莫不是被留在皇宫喝茶?但是喝茶也不急在一时,回来报个信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啊?
正尧越想心越乱,平时都比较淡定坦然的他,此刻却变得开始胡思乱想,杯弓蛇影起来。看来,在处理感情方面事情的时候,正尧终究还是一个普通的常人。
这时,秦绍堂突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道:“对了!好像我离宫之前听到有公公在私下议论有两个殿试的考生被严大人给交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们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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